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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史学泰斗陈寅恪传-第6章

小说: 史学泰斗陈寅恪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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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前有言,义宁陈氏素重子弟教育,至于陈宝箴和陈三立,例同如是,对后代的教育都非常地上心。前面提到的陈宝箴给陈寅恪二兄陈隆恪写的扇面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全文如下: 
  读书当先正志;志在学为圣贤,则凡所读之书,圣贤言语便当奉为师法,立心行事具要依他做法,务求言行无愧为圣贤之徒。经史中所载古人事迹,善者可以为法,恶者可以为戒,勿徒口头读过。如此立志,久暂不移,胸中便有一定趋向,如行路者之有指南针,不至误入旁径,虽未遽是圣贤,亦不失为坦荡之君子矣。君子之心公,由亲亲而仁民,而爱物,皆吾学中所应有之事。故隐居求志则积德累行,行义达道则致君泽民,志定则然也。小人之心私,自私自利,虽父母兄弟有不顾,况民、物乎?此则宜痛戒也。 
  四觉老人书示隆恪 
  儒家文化首先是一种处事哲学,古代中国,包括当下,凡对儒家文化浸润较深的人,必对立身行事、待人接物等等有一套自己体味出的儒家式约准和规范,历代流传及今的刘清之《戒子通录》、袁采《袁氏世范》、姚舜牧《药言》、张英《聪训斋语》、郑燮《郑氏家训》以及《曾文正公家训》、《左文襄公家训》等等都是这方面的代表。当然,更多、更平常的还要算那些在古代人民的普通生活,诸如家庭伦乐、师友论学等等之中散落的只言片语、零金碎玉,一部《论语》便大体如此,陈宝箴写的扇面也不出这个行列。 
  都是科举出身的陈宝箴父子,在国学方面有着扎实过硬的修为,此不待言。生在进士之家的陈寅恪及他的兄弟们,显然要受到此家庭环境的熏陶和影响。比如陈寅恪早年即养成的吟诗唱和的习惯,再比如他坚厚的经史学功底等等都是表现。童年时期陈寅恪就极喜欢读书,后来他患眼疾住院,曾同后学王钟翰谈及:“我之目疾非药石所可医治者矣!因龆龄嗜书,无书不观,夜以继日。旧日既无电灯,又无洋烛,只用小油灯,藏之于被褥之中,而且四周放下蚊帐以免灯光外露,防家人知晓也。加以清季多光纸石印缩印本之书,字即细小,且模糊不清,对目力最有损伤。而有时阅读,爱不释手,竟至通宵达旦。久而久之,形成了高度近视,视网膜剥离,成为不可幸免之事了!”据后来他的妹夫也是表弟的俞大维回忆:“我们这一代的普通念书的人,不过能背诵《四书》、《诗经》、《左传》等书。寅恪先生则不然,他对十三经(三礼、三传、诗、书、论、孟、孝经、尔雅——编者注)不但大部分能背诵,而且对每字必求正解。因此《皇清经解》及《续皇清经解》,成了他经常看读的书。”“三通(《通志》、《通典》、《文献通考》——编者注)序文,他都能背诵,其他杂史,他看得很多。”① 
  这样的功夫一方面自然离不开陈寅恪本人的卓异天资,但毫无疑问,同陈宝箴、陈三立的家教也有其紧密联系。1895年陈宝箴开始抚湘,就在这年,六岁的陈寅恪入私塾随湘潭宿儒周大烈读书。庚子年陈宝箴不幸之后的第二年,陈三立全家定居南京。紧接着他便办起了家塾,先后聘请了王伯沆、柳翼谋、萧厔泉等任教席,教授国学基本典籍以及数学、外文、音乐、绘画等,其中四书五经的讲授占有颇重的地位。就这样,聪慧过人的陈寅恪打下了厚实的国学基础,同时也学习了一些包括外文在内的新知识,为后来留洋海外提供了一定的基础和帮助。 
  当然,除了明确的从师受学以外,家庭生活中的文化环境对陈寅恪也有着重要甚或是重大的影响。比如陈寅恪后来自谓议论近乎曾湘乡张南皮,在我们看来这一方面固然和此二人自身的思想学术以及在晚清的影响有关,另一方面大约同陈宝箴先在曾府后友南皮从而形成与二者有类的思想观念不无关系。前面我们已经提到了陈宝箴与曾氏思想趋近的例子,后来陈宝箴抚湘又在张之洞辖下,与他一起大力推动洋务事业,其思想必然地会受到的后者的感染和影响。尽管我们未经详细严明地考证,但陈宝箴思想兼受曾张影响、议论与两者有类;也是明显的事实,再考虑到陈寅恪本人和陈宝箴的亲密关系,我们推测,大约其所谓议论近乎曾张的演说,其实不过是受其祖父影响的变向宣解。此其一。其二是,陈寅恪的诗作习惯似乎很受陈三立的影响。尽人皆知,陈三立是同光体的重要代表人物,他所在的“同光体”一派,诗宗“三元”,即学开元时的杜甫,元和时的韩愈,元祐时的黄庭坚和苏轼;另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陈寅恪最喜尚的也是苏东坡和黄庭坚的作品,为诗喜用东坡韵:显然,这似乎不是一般的巧合,而是陈三立的诗风影响了陈寅恪的习尚。说到陈三立,我们有必要捎带着说上一句,就是陈寅恪的母亲也有着不错的国学素养。资料显示,后来,近于耳顺之年的陈寅恪,曾在1947年深情地回忆起自己11岁时母亲教读诗句的情景。 
  便是在这样一个优越的家庭环境中,少年陈寅恪小苗一样不断地吸收着种种营养,不断茁壮成长。 
  历史将向我们证明,这位义宁陈氏的佳公子将接乘着祖父和父亲先举人后进士的脚步继续前进,执著的求知精神和天才的学习能力最终让他在群星云集的民国文化天河中脱颖而出,在诸多大师巨子的映照下从容不迫地摘检下了学术“状元”的王冠。 
  小陈寅恪一飞冲天的辉煌正随着他扎扎实实的求知过程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     
  第二章 海外留学   
  一、求学东瀛(1)   
  1902年春,13岁的陈寅恪随长兄陈师曾(陈衡恪)从上海吴淞口出发,踏上了赴日的航程。初出国门的陈寅恪眼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他想起离开南京家塾到上海后,与其兄衡恪谒见上海同文书会总干事、英国浸礼会传教士李提摩太的情景。李提摩太出身于英国南威尔士的一个农民家庭,先后就学于斯旺西师范学校和哈佛福韦斯特学院,1870年2月12日受英国浸礼会派遣来到中国,长期在山东烟台、青州等地传教。他精通汉语,研读四书,熟悉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民情风俗。1876到1879年华北大旱,他从事赈灾活动,在山西发放赈款,结交了清政府的一批高级官员。李氏与李鸿章、张之洞、康有为、梁启超等洋务派和维新派人物都有过接触,还曾在1898年上书光绪帝力主变法维新,并于戊戌变法失败后帮助康有为出逃日本。李提摩太看不惯纨绔子弟终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颓废生活,对陈氏兄弟远渡重洋的求学之举给予很高的评价,亲切地勉励他们说:“你们世家子弟能去日本读书,真是很难得很可贵啊!” 
  此外,陈寅恪更不禁想起了去年全家迁居南京,在头条巷家塾读书的情景,想起了在家塾学习四书五经、数学、英文、音乐、绘画等课程的情景,想起了与茅以升、茅以南兄弟课间嬉戏的情景(学堂除了方便自己家中的子弟之外,亲戚朋友家的子弟也可附学)。 
  故土难离,总使人割舍不下,即便,此刻漂流在大海上的只是一名少年国士的单纯心灵。然而,故国不可避免地衰落了。前文的叙述告诉我们,七年前的黄海,一度号称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耻辱地败在了日本帝国海军的速度与火力之下。那是一场彻底改变远东国际格局的海战,明治以后的日本用战争的方式宣告了作为近代国家的日本在亚洲取得了老大的地位。一个崛起的岛国自信地挤入了瓜分中国的强盗行列。 
  陈氏兄弟到达日本时,留日的中国学生已达七八千人。鲁迅也在这一年3月24日以矿路学堂毕业生的身份在江南陆师学堂总办(即今之校长)俞明震(陈寅恪的舅父)的带领下,同22名陆师学堂毕业生和其他6名矿路学堂毕业生一同来到日本留学。鲁迅和陈氏兄弟同时进入了日本东京弘文学院学习。弘文学院是日本政府为教授中国留学生日语而开办的一所补习学校。鲁迅在这里学习了两年时间,取得了毕业文凭,并于1904年9月8日开始了在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的学习。同年夏天,陈寅恪趁暑假返回南京。回国后,与五兄隆恪一同考取了官费留日。这年冬初,散原老人亲自送两个儿子到吴淞口登船。并作诗云:“游队分明离两儿,扶桑初日照临之。送行余亦自厓返,海水浇胸吐与谁。”表达了父亲与两个儿子依依惜别的难舍之情。抵日后,隆恪初入庆应大学,后转入东京帝国大学财商系。而陈寅恪仍在弘文学院学习。 
  在弘文学院,陈氏兄弟与鲁迅关系十分密切。鲁迅与陈衡恪同住一舍,朝夕相处。1904年8月鲁迅还与陈衡恪等6人联名给已回国的弘文学院同学沈瓞民写信,介绍弘文学院及同学们的近况。据沈瓞民回忆:“求学时代的鲁迅,已认清沙俄和日本都是帝国主义,都是侵略中国的敌人,当时具有这样的意见,是令人敬佩的。陈师曾受到鲁迅的鼓励,也写了6封信,其中一封是给其父散原老人的,主要指出日本包藏祸心等语。” 
  后来在1915年春,陈寅恪曾出任新成立的经界局局长蔡锷的秘书,那时鲁迅和陈衡恪都在教育部任职。鲁迅在该年4月6日的日记中记载:“赠陈寅恪《域外小说》第一、二集,《炭画》各一册。”以后,鲁迅成为文学大师,陈寅恪却缄口不向人们谈及他们之间的友谊,所以人们对他们之间的交往了解甚少。 
  陈寅恪留学日本期间,主要把精力放在学习日文上。同时他还留心观察和体验日本的生活习俗,阅读日文学术著作,研究日本历史、文化以及中日文化交流的情况,这为他日后援引日文资料,进行隋唐史的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例如,他在探讨隋唐时代的府兵制时就注意到,隋以前的资料比较少,不容易弄清楚,而当时日本的很多制度模仿唐制,其《养老令》之宫卫军防诸令条内容详细,两者相互参照,恰好可以弥补这一缺憾。他还注意到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冈崎文夫教授关于唐代府兵制、均田制和租庸调法的研究成果,认为“不失为学人审慎之态度”。又如他后来在考释白居易《长恨歌》“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句中“温泉”之由来时,旁征博引,以说明温泉疗疾风气流传之广,称:“又今之日本所谓风吕者,原由中国古代输入,或与今欧洲所谓土耳其浴者,同为中亚故俗之遗。”这里的“风吕”便是日本人所说的沐浴,可见他对日本生活观察之细,体验之深。再如,陈寅恪在批阅《旧唐书》太宗纪下贞观十七年秋七月庚辰条“京城讹言云,上遣枨枨取人心肝,以祠天狗”时,不禁想起在日本见过的那种红面孔、高鼻梁,具有灵性和神通的怪物,于是写下这样的按语:“天狗,日本所传,当由唐代转入。”对于“风吕”和“天狗”一词的解释,可见他对日本文化的熟悉程度。① 
  1905年冬,陈寅恪因患脚气,不得不离开日本,回国疗养。   
  二、辗转欧洲(1)   
  陈寅恪回国后,在家调养了一年多,于1907年插班考入上海复旦公学,系高中文化程度,同班同学中有后来著名的气象科学家竺可桢和留学德国获海德堡大学史学博士的徐子明。徐氏是江苏宜兴人,戊戌变法时期赞助维新的徐致靖、徐仁铸父子,就是宜兴徐氏家族的人。徐仁铸曾在陈宝箴为巡抚时,任湖南学政,参预新政。创立于1905年的复旦公学,是清末公立新式学堂中颇具现代性的一所学校,该校招收国学功底较深的学生,用英文教授高等普通科学,以使其能直入欧洲专门大学作为办学宗旨。除了英文,该校还规定学生应兼习德文或法文两种外语中的任何一种。而校内所开设课程,除国文、史地等常规课程外,还包括了像拉丁文那样一般新式学堂并不教的西方古典语言课。陈寅恪在上海复旦公学孜孜不倦地学习着英、法、德等国语言,为他后来留学欧美各国打下了坚实的语言基础。 
  1909年陈寅恪从 
  复旦公学毕业,在亲友的资助下,赴德国留学,于1910年考入了柏林大学学习语言文学。虽然远离故土,但陈寅恪的心中却时时牵挂着祖国的安危。1910年日本强行合并朝鲜,激起了他极大的义愤,挥笔写下“惊闻千载箕子地,十年两度遭屠剖。……兴亡今古郁孤怀,一放悲歌仰天吼”的诗句,表达了对朝鲜人民遭受奴役命运的愤慨和对祖国命运的担忧。 
  1911年春,陈寅恪因脚气病复发,需要易地疗养,于是在挪威旅游了二十多天。泛舟北海,挪威旖旎的风光收于眼底,迷人的景色令陈寅恪心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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