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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篡清-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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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屁相干!
    可是要坏了大家饭碗,那就可是大事儿!都愁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突然之间,和江宁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新任苏州巡抚荣中丞突然来咨,说要请江宁的大家伙儿来商议个怎么对徐制军办差的章程,虽然也不知道这位荣中丞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可都和捞着救命稻草似的,飞也似的搭船乘马车赶过来了,出了江宁城各个局子的实缺官儿,红局子的委员,甚至连苏北的州县,都很有人跑过来!
    于是乎,现在苏州巡抚衙门大堂之内,现在就是一副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
    旗人出身的官儿。多半架子都是大地,再怎么惶惑,都不能倒了太爷架子。再说了,能到江南谋得实缺的旗人爷们儿,谁没个背景照应?不管是道班还是府班州县班,补子一律是平金的。腰上四大件全是洋货,手上扳指一个赛一个的绿。等荣禄等得焦躁了,放声儿的不住叫衙门小巡捕装烟装茶,说起话来声调朗朗,周围班子小点儿的,想插句话都插不进去。
    “我说,这位新地徐制军,就算要抢饭吃。也不能都包圆儿了吧?当这么大官儿,道理应该还是知道的吧?”
    “拉倒吧!一帮在朝鲜泡菜都吃得眼睛都绿了的手下人,到了这儿,还能有个好儿?人到了徐制军这个位置,倒也罢了,吃相不会太难看。可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兄弟是死心塌地了。他要挂牌撤差使就随便他…………风还能一直朝一面儿刮?等换个制军,还怕不能吃饭?”
    “你老哥是署了好几个捐局的,都是全缺,应酬又轻,我们可候不起!姓徐的要乱来,苏州有荣中丞,戴着京城大帽子下来的,江宁有咱们满洲将军,实在不行。爷回京城打官司去!天下还能没有说理儿的地方了?这天下,还是不是咱们旗人的啦?”
    旗人太爷们议论风生,周围地汉官州县小班子们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互相看着。这些州县小班子都有个特点,捐班儿多,岁数大的多。比起省城各个局子堂官走马灯一般的换。这些地方州县却多是老班子,督抚们都讲究用老州县,这也是当大官的不传心法。这些人在地方呆得久了,真的和地方士绅是水乳交融了,什么事情都能压下来,半点麻烦也不会给上官找。不过这些老州县应酬也重,虽然一年都有几万两银子的好处。可是上面有府有道。省城还有三司该管衙门,这些上官们一年牢不可破要做四个生日。自己地,太太的,父母的(死了做冥寿),到时候就得送礼。添了公子小姐之类的小喜事儿,还不在内。加上迎来送往,各种各样查地丁,查钱粮,查水利,查漕米,查保甲的委员…………整年时间都用在应酬上面了。十几年州县下来,多半身上都有亏空,老州县死翘翘或者被撤了差使,家马上就败下来的很不在少数。
    新来的徐制军手下人实在太多,大家就算是老州县,这位置多半也保不住,要得挪挪。想到丢了差使的景象,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加上这些小班子多是有一口颇重的大烟瘾,一路赶来加上等得久了,眼泪鼻涕都快下来了。互相无精打采地交谈几句,也多是问各自亏空的事情。
    “…………兄弟难啊,去年办漕办砸了,自己贴了快两万,现在加起来,差不多快五万的亏空,要是撤了差使办交代,这怎么交得出来?只有一根绳子……唉,前生不善,今生知县!”
    “老哥算是好了,兄弟身上毛十万的亏空,也没怎么。有缺在身上,拖得动。徐制军要撤差使,拖不动了,无非一家子关门上吊,又怎么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往常督抚过来,不过带着百把个大帽子了不得了,这位徐制军带了几万人来!我们这是做了哪门子的孽?交接士绅是解衣推食,伺候上官是小心翼翼,结果碰着这么个扫把星!”
    “但愿这荣中丞…………”
    正在议论纷纷,乌烟瘴气地时候。就听见巡捕官一声喊:“荣中丞到!”
    各官们忙不迭放下手中烟茶,乱纷纷的站起来按照品级站班。喊声刚落,就看见荣禄穿着一身行装捻着朝珠笑吟吟的走出来,他本来就长得白净文雅,原来在西安带大头兵的风霜这两年早就退得干净,一出来还真有个上官的卖相。身上有道缺的旗人太爷们纷纷作揖,班子小一点的就赶紧行庭参礼,地方本来不大人又多,你碰着我我碰着你,乱得不可开交。一个知县岁数大了,烟瘾又太重,本来就熬不得了,庭参大礼下来,喉咙里面咯吱一声儿。吐着白沫就撅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乱象,荣禄焦躁得头上都冒出火来了,一时间恨不得徐一凡早点过来将这些牛鬼蛇神排队每人枪毙五分钟。可还得维持住脸上笑容,忙不迭地赶紧招呼巡捕官将那位知县太爷赶紧抬出去救治。扰攘了好一阵子才坐了下来。
    “各位,升升冠吧!到兄弟这儿,各位老哥尽管脱略仪注就好了……地方不大。又急赤白脸地将各位老哥请过来,兄弟真有一份儿罪过,一路过来还好?”
    清季官场规矩,上官就是爹妈。听见荣禄发话,轰的一声,大家纷纷摘下大帽子搁着。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是满肚子地心思。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到了最后才有一个口才好,身份也不坏地旗人太爷开口:“下官们伺候中丞是该当的,谁不知道中丞是念着咱们这些不成器的?才接了纂就要给训咱们的示,中丞有什么吩咐,下官们都听着,办得了的那没话儿说,办不了的。也得给中丞办到!”
    荣禄一笑,敲敲桌子:“老哥太客气了吧!本来我荣某人将各位请过来,就算是坏了规矩,可是朝廷地吩咐,兄弟能不办么?货到地头死,咱们也不用绕***啦,今儿唱这么一出群英会,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这位新来的徐制
    这句话是说到满堂诸官的心坎里面了。他们这么远跑过来。还不是就为了荣禄能说这句话!大家消息灵通一点的,谁不知道荣禄当年和徐一凡在朝鲜就是冤家对头,朝廷会无缘无故的派他过来?满清地方督抚之间,这权力划分本来就是扯不清的狗肉帐。说是总督主要管军,巡抚主要管民。可是巡抚也有抚标兵,总督也能查吏任官。当初中枢设官的意思本来就是要让地方互相牵制。不过到了清季这些年,督抚之间的权责划分也有了点约定俗成地默契。
    比如说就在两江,两江总督号称节制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可是从来不管安徽巡抚和江西巡抚的事儿,就连江苏本地,也是苏州巡抚管苏南。两江总督管江宁和苏北。苏北穷苏南富。为了平衡,全省的厘捐还有对上海道的节制。也是两江总督的权限。大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荣禄下车伊始,**还没坐热,就这么大坏规矩的巴巴的将大家请来,为地什么就算猪脑子也能想明白!
    大家伙儿心头火热,几个挑头的就喊了出来:“下官一切全凭中丞的吩咐!中丞让咱们向东,咱们绝不朝西!”
    荣禄呵呵笑着,脸上神色加倍和蔼了起来,双手连摇:“兄弟可不是让大家和徐制军作对来着!徐制军是爵阁部堂,一等威远伯爷,身份比兄弟高了不是一筹两筹,更是国朝的大功臣,就是兄弟,也是朝廷派来协助徐大帅治理这两江朝廷财赋重地的!毕竟徐大帅没有当过亲民官儿啊!北洋南洋二大臣,都是朝廷根本,要是略有动摇,就伤了朝廷酬庸功臣的美意了…………”
    话说到这儿,荣禄也觉得有点难以为继,原因无他,太***恶心了!他当初在朝鲜和徐一凡,互相抄着板砖连脑浆都快拍出来了,现在说这话,饶是官场修行深,也觉得一阵阵想吐。
    他吸口气儿,终于端出戏肉,对着下面张大嘴巴仔细听着的江宁诸官们一字字的道:“兄弟是奉了朝廷谕旨,先把查吏这个差使担起来,只要我荣某人在一天,合省地练军绿营还有徐大帅的禁卫军兄弟管不着,可是挂牌委差使,撤差使,这种事儿,荣某人要替徐大帅先担待几天!各位在地方都是有根底的,这个朝廷德意还要回乡四下宣传广布一下,徐大帅麾下都是虎贲骁锐之士,在朝鲜对上小日本这是无往而不利,但是在两江这人文风流之地如何安民,还是要学嘛!”
    他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竖起一根手指,巡抚衙门大堂里面已经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朝廷用士的规矩,本来就是百年成法,不是可以随便乱动得的!两江之地,本来就是朝廷官吏,还有地方士绅所共治。洪杨乱后,才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地方乡绅,多有当年平乱洪杨地湘淮两军后人,如此大好局面,岂是轻动得的?兄弟担下这个担子,也是为徐大帅着想。等慢慢平稳了,兄弟或者告病,或者自请开缺都不一定地事儿,两江有如此大帅虎臣坐镇,岂不是天下幸事?各位老哥,回去后,尽管做事,若是有了什么麻烦事情。有兄弟我!”
    话说到如此**裸,在场官儿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朝廷无非就是借着这个用士成法,来限制徐一凡手脚!放在朝鲜或者东北那些地方,徐一凡说不定就敢乱来了。朝廷挂着这个幌子也是空的,不要说荣禄了,荣七也限制不了他。可江南这个地方个别,首先是这个地方传统就绅权极重。任何行事少了士绅支持那是寸步难行。更有当初太平天国乱后,湘淮军大批将士在两江安下家来,这些人有银子有军功,几乎就是将两江作为他们封地一般,是留给子弟出仕做官用的。所谓江宁三多,婊子多,那是有秦淮河。驴子多那是江宁有江南最大的骡马市场,蒋驴子硬是靠做这牲口生意做成了全国有数地大富豪。道台多就是因为有这些湘淮军出身地士绅在,子弟才落草就捐了道台。等着长大了安插在附近做官儿,大家互相照应着,绅官结合在一体,几乎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势力,历任两江督抚多是湘淮军老人。更是容忍照应这两江特有地现象。朝廷在其他地方把人事权收走那是限制不了徐一凡,他会耍赖硬抢,可是在这两江之地,士绅和官吏结合在一起软磨硬抗,天下重臣,多半都是湘淮遗脉。徐一凡不顾忌朝廷,还要顾忌这些地方实力派呢……说不定还真是一出好戏!就和徐一凡顶着闹吧…………荣中丞不是拍了胸脯么。出了事儿。有他呢!
    为了饭碗,拼了吧!
    大家伙儿胸中洋溢着满满的战斗热情。纷纷站起行礼:“下官等多谢中丞提点照应!今后下官有什么事儿,一定唯中丞马首是瞻!”
    荣禄微微笑着,只是矜持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眼角突然一跳,情不自禁的又向南望去。这第二局,就对付得了徐一凡么?眼角跳动的不只有荣禄一人,韩中平韩老爷子也缓缓的按住了自己地右眼,苦笑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次来见这位徐大帅,老头子右眼就跳得欢腾,章大护法,兆头不好!”
    章渝章大管事,一身青衣小帽,神色阴沉的侍立在韩老爷子背后。什么时候这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对于徐宅的人来说,章渝不过是上午离开一下,下午又回来了。内宅里面的人都知道章渝本事高,手底下硬。据说还救过大帅的命,内宅里面安排事情,从来不逾越,也不仗着追随徐一凡的老资格要这个要那个地。在李璇杜鹃洛施三个主母面前,再恭谨没有。没有事情的时候,就静悄悄的回自己的小院,从不出来。
    这个大管事存在感很低,也从来不动声色。可是今儿侍立在韩老爷子背后,虽然脸上仍然阴沉沉的,却不住的在自己灰布裤子上面搓着手,转眼之间,汗渍就在裤边印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韩老爷子仍然是那个云淡风清的老狐狸模样,天还没真正冷下来下来,就已经里外三层皮了。章渝熟门熟路的带着老爷子直奔徐一凡地书房,老爷子坐在这里悠闲得很,一会儿看看书房里面支起的那张小床,一会儿看看周围的书,半点没有沉不住气儿的样子。
    徐一凡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晾着他们俩,说是书房见面,小半个时辰了也没见人影。书房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直到被韩老爷子这一句话,才打破了两人枯等的尴尬气氛。
    章渝抬头静静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却没有说话。韩老爷子一笑:“或者,不该叫你章大护法了,该恢复你形意四大家宋家当年第一高手的身份了?现在该叫你宋大护法了?”
    章渝这时才勉强一笑,一丝苦涩的表情罕见的出现在他的脸上:“改不回去了,老爷子,我就是章渝,我和宋家……再没有关系了。”
    “无非就是当年你们家里面自己闹事务,大哥觉得你功夫太高,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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