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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宋末商贾-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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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归永大步走到林强云身边,看看他的脸,呵呵笑道:“不错,脸色看起来相当不错,只要能吃得好些,再过些时间恢复到和从前一样想必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强云脸色一整,郑重地问道:“归永叔,你看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保不住,叔妈和凤儿都因为我……”
陈归永正色打断林强云的话:“话不能这么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拿我们长汀县来说,不光横坑村的人因为做蚊香得益,一改过去日食两餐粥而变为每日三餐干饭,告别了过去要愁半年粮的苦日子。就是城里的人,自你把布鞋分发给各家女人们做后,使数百户人家得以因此而维持生计。此事做得再好也没有了,何来无用之说?至于凤儿和她妈的死,如何能怪到你的头上,没有你就不死人了么?前年我们村还不是照样被盗贼害了几条命,凤儿的哥哥、三儿的娘,还有……唉,不说那么多了。”
在林强云身后的沈念宗也叫驴夫紧走几步,赶到侧边大声道:“强云呀,只要你能把自己的生意做好、做大,因此受惠的人多了,能活下去的人将比现在更多,比你收留那些流落乞讨的女人孩子更是功德无量。做生意虽然不能对人心世道有多大的改变,却会使穷苦百姓多出一条活路来。叔的意思,你还是按你自己的想法,继续做生意赚钱为是。凤儿和她妈……”
林强云心结难解,愤愤地说:“可是,她们总是因我而去的吧?”
仰天叫道:“贼老天、瞎了眼的诸神菩萨,她们对任何人都无害,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此仇不报,此恨难消!”
陈归永和沈念宗面面相觑,脸色显得无比沉重。
过了许久,沈念宗叹道:“古人说‘怀璧其罪’,强云你这是‘怀技其罪’啊!”
沈念宗见林强云没有回答,接着劝慰道:“要报仇,叔不拦你,但眼下尚非其时。一定要记住‘静待时机,一击致命’。”
林强云:“我林强云只会一些粗浅的手艺功夫,其他我也不会做什么,想干别事情的也做不来。好,就依叔的话,继续做我的生意赚钱,为自己的生活,为我的亲人朋友,也为世人多做些有益的事。另外,我还要积蓄力量,寻机报仇。”
沈念宗:“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在这世道上能混到有一口吃的就算不错了。想要日子过得好点,我们这样良心未泯的人,偷、抢、杀人放火是做不来的。除读书考举做官外,就只有做些生意才能赚得到钱。”
沈念宗想起以往科场赶考之苦,心下大为感慨,长长叹了一声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我们读书人自小苦读,贡举应试的最终目标。为叔从嘉定四年(1211年)二十二岁开始赴考,六试而不中,若非你叔妈劝阻,去年还会再去赶今年的会试……唉,都说是会试得中就‘一举成名天下知’,又有谁能想得到‘十年窗下无人问’之苦呢?赴考做官,如今为叔是不想的了,如你叔妈所愿,帮着你将生意做好、做大罢!”
林强云苦笑着转移话题:“叔啊,这些天我听说村里有人对我大为不满,认为若非我来这横坑村,叔妈和凤儿也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归永暴怒地喝道:“胡说,若非你到我们村,我们能有现在吃得饱穿得暖的好日子过么?只怕再过个三二十年也还是用汤水当饭。万一朝庭要打仗,或是地方官贪婪些的,那时死的人会更多、更冤枉。”
陈归永放缓语气,安慰他道:“强云啊,别想太多了,不管别人怎么讲,叔都会和你一起的。只要不去做卖国害民之事,凡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尽管去做就是。那些说东道西的人也不用猪脑去想一想……”
“归永叔别说了,接下来不但要继续赚钱,还要想办法替我叔妈和凤儿报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后,只要是对杀掉李蜂头有利的事我都会去做;凡是李蜂头想办的事,我都要千方百计地予以破坏。叔,你们看着吧,不出三年,我林强云定要叫那李蜂头走投无路,死于我的乱枪之下!”林强云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归永:“报仇的事须从长计议,得找准时机。若是蛮蛮撞撞地前去寻仇,面对数万凶悍而又训练有素的贼兵,只怕仇没报成,反把自己给赔进去。千万要谋定而后动才好。”
林强云:“叔放心,我会好好计划的,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山都蹦跳着从前头跑回林强云的驴边,这小子从那几个吐蕃的番人来了以后,就对番人带来的獒犬大感兴趣,没事就去缠着番人、引逗獒犬。这些时那几头对任何人都摆出攻击姿态的獒犬和山都已经很熟悉,不再对他呲牙了。
山都那天回去他的树屋搬取视若珍宝的小铁锅和柴刀,想不到却因他的失踪而唤起了林强云的求生欲望苏醒过来。虽然回来后被林强云怪了好几天,他还是洋洋自得地向四儿、沈念宗他们丑表功了一番。
林强云想起四月初十那天,追赶击穆椿的路上,山都曾提醒过自己路边的山上有敌人,叫了声“山都”,吩咐他说:“这一路上你别老往前面跑,帮我留意路边的情况。”
次日辰时,前行的队伍在距朋口村三四十丈的山坡上停下,探路的护卫队员匆匆向陈归永报告了前方的情况后,又再回到队前戒备。
陈归永走到林强云身边,小声说:“强云,朋口村有大批头陀军拦住去路,探路的回来报告说约有好几千人。见了我们亮出的双木镖旗,非但不肯让我们通过,还出言不逊,说是看在他们晏头领的面子上,只要我们留下一半货物货作为买路钱。”
林强云勃然大怒,红着眼恨恨地骂道:“好啊,该死的东西,本来想着他们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苦哈哈,不去找他们清算派兵到横坑帮助李蜂头手下的账,他们反倒要收起我们的买路钱来了。好,买路钱,就给你们买路钱好了,让你们这些沦为盗贼的家伙收到我的买路钱后……哈哈,叔,传令:准备战斗。四儿,铳来。”
第七章 恨难平(三)
       陈归永想说什么,但被沈念宗用手上的竹竿捅了捅止住了话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随着队伍中暴起了几声叱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山坡上立时弥漫起一阵阵的杀气。
今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林强云走了几步后就显得气喘吁吁,只好拄着长铳慢慢走到队伍前。他摔开四儿紧扶着的手,接过机灵的山都砍下的一根树枝,眼睛盯着二三十丈外拥挤的头陀军,寻找他的目标。
晏梦彪造反也有十个月之久,但他似乎并无意对手下的追随者们承担起多少责任,既不对所属的头陀军进行训练,也不进行军纪的整肃。
山坡下,朋口村外正对这一面的空坪上一千多近两千人,就那么乱糟糟地挤在一起,无队无形,或坐或站,或走或停。既没人对他们进行约束,他们自己也随意得很。
最前面有一二十人手舞足蹈地高声对着山坡上的护卫队高声叫骂,看到林强云出现,似乎越发来了劲头,蹦跳得更加起劲,有几个甚至还捋起裤脚或掀起衣袍冲山坡拉起尿来。
护卫队的人全都脸色铁青,他们在长汀、泉州几处是何等受人羡慕、敬重,外出时每到一处都有人会上前搭讪,以能认识护卫队的人为幸,以能有护卫队之人作为朋友为荣,何曾受到过如此的污辱。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样的军队也能打仗?”林强云看得眉头大皱,他实在不忍心对这些原本也是穷苦百姓的盗贼兵下杀手。
四儿的一句话却又勾起他的杀机,林强云耳中听到他小声嘟喃:“虽说看来都是乱七八糟的乱民,但我们横坑谷口寨墙上被杀的三十多个人,还有凤儿小姐、沈叔妈不就是在他们帮助下被李蜂头的人害死……”
好半晌后,林强云才拍拍腰前挂着的子弹盒,环顾环绕在左右的护卫队员们一眼,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原本平实的脸上显得无比阴森,咬着牙低声说:“叔妈、凤儿,既然他们这些帮凶送到我的面前,不除掉他们几个也太对不起你们了。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们好欺,死了人也不敢还手,越来越甚呢,看我先收点利息回来吧!”
话说完,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实在支持不住,连忙趴下,找了一块石头垫起长铳,缓缓地调匀呼吸,对准认定的目标连扣两下扳机。然后以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翘起枪管退出弹壳,再塞入两颗子弹。
林强云身边的七八个护卫队员不知道他要打的是什么人,也不清楚他的目标在哪里,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艰难地,放在平时很快就能做好的几个伏地、击发的动作。眼中都流露出难言的神色,铳声响起后,又一齐抬头往山下的头陀军方向细看。
山下的头陀军队伍里没有发生变化,既无人被铳击中后受伤的惨叫,也不见有奔走逃窜的情景。心里都很纳闷,深深为林强云叹息,不住在想:“看来我们的局主经此一次大病之后,只怕是修为的功力大减,不能再对敌人有所伤害了。可惜呀,可惜……”
此时有个眼尖的护卫队员把眼光从近至远的看过去,忽然发现远处房屋边的一簇人群里,有个坐凳子上的人一头撞下地,他周围的几个人正围向那人;另有两个人则搀扶着,离开人丛向村里跑去。立时高声叫起来:“大家快看,头陀兵的后面那屋子前……”
林强云已经站起身,用尽气力高喝:“下去,给这些当面污辱我们的东西一个教训,把这些不知死活、敢来拦路抢劫的牛鬼蛇神赶掉,若有顽抗的,杀!”
叫出的声音很小,但旁边的几个护卫队听清了林强云的话,立即重复叫道:“局主有令,拦路的牛鬼蛇神若敢顽抗,杀!”
位于山坡下方的陈归永一声大喝:“成攻击队形,前进!”
二百多新招来的人站在原地没动,陈归永不想让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人有所损伤,要他们先看看,自己训练过的双木护卫队是如何保护镖货的。
护卫队以每小队三十人一组,迈着坚定的步伐平端钢弩顺坡而下,在拦路的头陀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逼进到十五六丈的距离,小队长一声“射!”字出口,上百支无羽箭朝不知所措的前排头陀军发出。再侧身让第二组三十人从人缝中插过,行进了四五步又是一波箭雨。
站在最前面的数十个头陀军年轻人,自加入头陀军造反后,所到之处的村寨无不望风而破,就连清流、莲城两个县城也取得甚是轻松。一直都以为头陀军人多势大,肯定能成大事。这些没到过长汀县城外的头陀军,虽然听说过去年攻取汀州城失利的事,却也是不以为然,自有想法。
这次在这朋口村与林强云的商队以遭遇,统领他们的头领也是个没吃过亏的蛮汉,本意也不想招惹林强云的。但受人几句话一吹一激,他也实在是不服气年仅二十余岁的林强云,便想出了个收买路钱的主意,以此灭灭双木商行的威风。
再加上他看到运货的大队后,以为自己一方比双木镖局的人足足多出了五六倍,更想耍耍威风给人看,故而就任由手下胡乱漫骂。想来对方人少,一定不敢贸然下山攻击,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那些年轻人得到首领的默许,同时他们又想在同伴们面前出出风头,所以极尽污辱之能事。刚才声嘶力竭地叫骂得十分起劲,还冲着山上拉尿,以示自己胆大到连飞川大侠也不屑一顾。
这些却引发了护卫队的怒火,他们一进行攻击,目标就是这些敢于对双木护卫队进行污辱的家伙,他们的身上最少也插上了一两支箭。
一波箭雨,一阵惨叫,一标标鲜血从人体中激喷,一个个人体或先或后的倒下,躺到了自己或者别人的血泊中。
到了这个时候,头陀军的人或许才会明白过来,无缘无故地随意污辱别人,有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有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
拦路的头陀军一二千人挤在村外百余平方丈的路旁坪地上,首当其冲的人们一下子被打懵了,根本就没料到攻击会来得这样凶猛,逃生的念头还没动,就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站在队伍前面的人,就是有人想要躲闪逃避,也没什么躲避的空间。护卫队的人连瞄准的手续也省下了,朝人群中扣下悬刀就成。箭雨射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挨箭。
四波箭雨一过,最前面的四五百头陀军,还能站着的已经没有多少,再来几波箭雨的话,这一二千人的头陀军将被屠杀净尽。
陈归永的叫声适时传到:“丢下兵器,跪地投降者不杀!”
护卫队的吼叫声震天响起:“丢兵器,跪地投降不杀!”
被吼声震醒的头陀兵们,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大部分依令丢下手里的刀枪棍棒和锄头扁担跪到地上。还有些可能是被吓疯了的,尖叫一声丢掉手里的东西返身就跑。另有十来个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亲人被杀,还是被这里的血腥激起了体内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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