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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宋末商贾-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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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到寨墙前五六十丈时,守卫的人也已经全部到位,第一批人按昨天夜里的安排,把应用的兵刃、器具都准备就绪,只等着敌人前来送死。
因为有雾,床弩看不清目标没有发射,钢弩大部分不用,箭矢也全被收到一起,交给射得特别准确的四个人使用。弩手们得到吩咐,由他们专门射杀衣着较好的武士或是头领,其他的头陀军不用管。
大孩儿兵们每隔一丈站一个,他们负责到时候点燃无杆的“雷火箭”镞,交给墙边的人投掷。
鼓声在能看到的视线外停住,一声接一声一直在响。二十七八丈处黑黝黝的人墙移过来,没有停顿直向寨墙走近。
这次来的贼人们全都举着竹盾,在几个人的大声叱喝下,不紧不慢地走着。进到十来丈远时,有人大声叫喊:“全都冲过去,把梯子靠到墙上。”
贼人高声叫喊着前冲,稍有犹豫便会被身边的人一刀砍倒。
寨墙上陈三叔看贼人到了墙底,叫出一声“砸!”举起一个七八寸大的卵石朝下抛出。
随着三叔这声喊,数十个石头砸落,每个石头都砸中一个贼人,有的石头还一下击倒了两个。
惨叫声中,梯子上的人不断被子石头砸中、被尖竹竿捅穿,然后往下掉,衣衫破烂的兵丁们推拥在一起,被刀剑逼着,面无表情地不断朝上爬。
寨墙上的每一个纸石灰包落下,都会弥漫起一团白色的粉雾,最少也有几个人张不开眼,一面呛咳一面被后头的人推着往前走,然后被绊倒在地。
上面落下的每一个石头都能砸中人,头部砸着的当即死了或是昏迷过去还好些,一点也不知道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还没死、没昏的就惨了。只要你一旦倒下地,不管你是死还是活着,立即会被几只、以至十几只,甚至几十只脚踩得连叫都叫不出声,然后变成真正的死人。而且,很可能连收尸时都没法辨认出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候贼兵们带来的竹片盾牌,因为互相挤靠得太近无法举起,根本就起不了保护他们的作用,反而有许多成了他们行动的累赘、速死的催命符。
只有少数几个精灵的,才懂得早早就高举起竹盾,以遮挡灰包,石头,爬上梯子时把刀咬在嘴里,一手举盾一手攀登。就是这样,也免不了被砸中或被捅穿掉下去的命运。
进攻的速度越来越慢,寨墙前的地上死人、竹盾,还有不少爆出的内脏、秽物,混杂着鲜血,湿漉漉滑腻腻的,令前行的贼人们磕磕拌拌。来到梯子边还能爬上去的也越来越少,许多贼人还没到梯前就倒下。
寨墙上的人也有五六个人被冷箭射中头面、手脚受伤往下掉的,只要一落下寨墙,不是当场被踩死,就是被红了眼的头陀兵们补上几刀杀掉。
躲在暗处射出冷箭的也没逃得过护卫队员的利眼,每有一个人中了箭,很快就会引来一支“雷火箭”的报复,炸得再没人敢射出暗箭。
不到一个时辰,仰攻的贼兵因为督战的二三十个人全被寨墙上的弩手射杀,没人在后面驱赶,“哗”地一声呼喊,潮水般地退下,以比来时快出好几倍的速度奔出半里外的安全地带。
哨长和三叔分头查看了一遍,两人碰头后才知道自己人也伤了不少,除掉下寨墙的六个外,被冷箭射伤手脚的竟有二十三个,还有两人因为头部中箭而亡。
相比起寨墙下的二三百具尸体,伤亡算是极轻的了。因为昨天三叔和哨长连夜叫人用林强云留在村里的打铁工具,打制了不少二三分厚的铁片,缝在衣服的前面胸腹部位,有许多人就是有了这样的衣服得免于利箭穿胸贯腹之厄。
死去的八个人中有六个是畲、瑶两村前来赴援的青壮村民,主要是没经过陈归永、张本忠教他们如何既能自保,又可杀敌的训练。
三叔心情沉重地对哨长说:“强云去泉州之前,一再交代要好好照看畲、瑶两族的兄弟,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说他们过了近二十年的苦日子,应该过得好些了。想不到才三四个月的时间,这次就死了六个人,这……这叫我怎么向他交代呀。”
哨长沉吟着说:“既是如此,不若我们的将畲、瑶两族的弟兄暂时先留在下面,待到我们实在支撑不住时再叫他们前来帮忙。”
“好。”三叔点了下头说:“就这样定了,先保住两村的人再说。相信我们护卫队和村里的青壮足能应付,肯定能守到强云来到。”
哨长向三叔问道:“老三兄弟,依你看,局主能在未时赶到吗?”
三叔:“难说,原本我们估计要后天才能回到村里的,没想到他今天就可以赶到。我想,他既然通知我们会在未时到,那就应该到得了吧。你说呢?”
哨主:“不管局主什么时间到,只要今天能来就好。接下来恐怕贼人会攻得更凶厉,现在应该把人先换下去进食。”
三叔:“那就这样,我去和盘峒主、雷公他们讲清楚,你去安排第二批的人上寨墙轮换。”
第六章 亲情劫(九)
       昏迷了十多天的凤儿妈,被寨墙上的警锣声惊醒,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睁开无比沉重的双眼,微微抖动的嘴里发出她自认为已经极大,别人听来却是微不可闻的叫声:“南松……南松在吗?”
守在房内的菊花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腥松地四下张望了一眼,小声自语道:“没人啊,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叫?”
猛然看到凤儿妈睁开的眼睛,惊喜地张口欲叫,还没发出声音就急忙掩住嘴巴,一下子冲出门去喊道:“罗老先生,南松,你们快来呀,我叔妈醒了,我叔妈醒了呐!”
“砰”一声大响,南松冲出他的睡房,奔入母亲的房间,又哭又叫:“妈呀!你吓死孩儿了……妈呀……”
被困在横坑村十多天的罗老郎中,也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进入房中,一把推开沈南松,探手抓起凤儿妈的左腕,轻声说:“别哭了,你妈身子骨太弱,需要安静。让老朽先察过脉像。”
半晌,罗老郎中缓缓松开手,站起身对南松说:“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别再出去,陪你妈多说几句话吧。唉……”
脚步蹒跚地走到门外,对让开路的菊花和几个女人小声说:“不行了,你们为她准备后事吧。”
菊花跟出十多步,哭着问他:“罗老先生,我叔妈真的没救了,她不是刚刚才醒过来了么?”
“姑娘,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罗老郎中叹息道:“唉,原以为她在几天前就应该去了的,想不到那半根人参能让她拖到现在。我也算是为她尽力了……”
菊花哭道:“罗老先生,能不能让我叔妈再活几天,只要二三天,等到我们的强哥回来,就一定能救活她的。”
罗老郎中道:“没用的,如此沉重的伤势,除非有起死回生的仙丹……不,即使有起死回生的仙丹,只怕也救不回她这条命了。何况……何况,她能拖到如今已经是奇迹了,叫我如何还能保得住她几天的时间,连多拖一个时辰也没法子做到啊!姑娘,老朽惭愧,惭愧哪……”
屋内,不成人形的凤儿妈看着俯身眼前,泪汪汪的儿子,眼里露出一丝欢快的喜色,努力把微弱的声音说得最大:“好孩子,别哭。妈有话交代,你爹和你姐、强哥他们回来后一定要把我的话告诉他们。”
南松擦了把眼泪,把头伏到她的嘴边,抽哽着点头:“妈你说,我会记得告诉爹、我姐和大哥的。”
“妈要走了,你告诉爹,叫他一定要帮你大哥做事,别老想着去贡举省试了。”她喘咳着停下话,枯柴般的手指动了动,痛苦地皱了皱眉头,没能将抬手起来。她连头也无力转动,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帐顶,说话声越来越小:“告诉你爹,今后让你改口叫大哥为姐夫,要你大哥……大哥……咳……咳……”
“妈你说什么,大声点。”南松急叫。
凤儿妈好不容易停住咳嗽,南松用一块布帕擦去她嘴角的些少血沫。再伏下去听到她说:“叫你姐……你姐……照……顾好强云,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孩子……孩……”
南松坚定的点头,大声说:“妈你放心吧,孩儿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们的。”
说完,他看到母亲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紧抿嘴唇不再出声,似乎说话说累了需要休息。
“妈,你累了,先睡一下,等等孩儿再来看你。大哥一回到家,他就能用仙丹把你的伤治好。”南松没有发现母亲的呼吸已经停止,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
看到菊花和几个女人手里抱着麻布,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他一脸兴奋地学大哥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上“嘘”了一声:“小声点,我妈睡着了,别吵到她。”
罗老郎中目注南松回房背上着他的小钢弩,脸上挂满十多天来首次再现的灿烂笑容,蹦蹦跳跳地走出大门,喃喃地叹道:“去吧,想必是把要说的话都说完,要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好了,那就安安心心地去吧!”
贼人第一次强攻溃退时,沈家院子里传出了女人们的哭声,她们终于发现凤儿妈已经离开她割舍不下的亲人,带着她那颗慈爱的心,留下她对丈夫、儿女,对林强云视同己出的无尽关爱走了。
也许,她还留下没能亲眼看到林强云与凤儿结为夫妇,没能等到她盼望的孙儿出世的遗憾吧?
贼人的攻击相隔不到半个时辰又开始,这次他们把竹盾都举到头上,使得墙上砸下的石头、射下的弩箭都不能似上次一样有效地杀伤敌人。让这些贼人们很快就到达寨墙下,沿着新架上的二十来个梯子上爬。
哨长眼见情势不妙,对一时间手足无措的孩儿兵们大喝:“点引线,向人多处的空隙间投下!”
早晨没轮到出手的孩儿兵精神振奋起来,纷纷冲到两架梯子的中间位置,点燃引线后照准梯前竹盾的缝隙投下“雷火箭”镞,十几声爆响相继响起,随着墙下的一片惨呼,轰隆隆的倒下十多片顶着竹盾的人群。
梯子上的许多贼人也被这样的响声震得往下掉,一时再没人从梯子爬上,使得已经冲上寨墙的十几个凶悍贼人,得不到援手很快就被围攻砍翻丢下墙去。
人们在哨长的指挥下,几个人合力迅快地将梯子拉上丢到寨墙后,总算暂时免去了一次被攻陷寨墙的危机。
午时,喊杀声再次响起,最前面冲上来的一百多人速度极快,没等床弩的箭射出就已经越过“雷火箭”的攻击范围,进入二十余丈内。四支钢弩射出的“雷火箭”只炸翻了十二三个人,贼人的前锋到墙下时打倒的不过二十余人而已。而好这些贼人带的梯子不到十架,能迅速攀到墙上的还不是很多。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涌上寨墙的贼人越来越多,眼看快要支持不住了。隐身于两边山上的畲族战士,在雷公大声呼叫下,冲向寨墙配合护卫队和村民们博杀墙上的敌人,墙内的盘峒主也带人在同一时间赶到。
七八尺宽的墙头一片混乱,冲上寨的贼人凶悍之极,若是单个相对,守卫的人没一个能与对手战上三合,幸好守卫的人多,数人对付一个,总算能勉强打个平手。
眼看着爬上墙的贼人多了,墙上守卫的人渐渐抵挡不住,慢慢被贼人向寨墙两边逼退。投光了“雷火箭”镞的孩儿兵也捡起刀枪加入拼杀,幸亏高吊的方竹篮上的弩手还有箭矢,能对下面的人进行支援,不至于全线崩溃。
有一个贼人避开拦截跃到寨墙内,狞笑着举刀朝一个小孩儿兵砍下,没见过场面的孩子惊叫着试图闪避,慌乱之下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一支无羽箭无声无息地飞到,插入这贼人的右肩窝,一头淡黄色的狗儿在一声尖哨响过后,将这贼人扑倒在地。几个吓呆了的女人这时清醒过来,尖声咒骂着把手上的竹扎枪,避开狗儿狠狠地向贼人剌下。几声惨呼过后,贼人不动了。
箭是沈南松用小钢弩射出的,他的二十支箭已经射倒了七个贼人,最后一支也送给了地上的死鬼。他飞跑到死去的贼人身边,费力地拔出箭装到小弩上,转动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三叔身上受了多处伤,踉跄着抵挡一个悍贼的凶猛扑击,帮他围攻悍贼的三个村民被此人砍倒了两个。这时悍贼眼露凶光大步走到三叔面前,举起满是血迹、几乎成了锯齿状的的缺口刀,向他颈部斜劈。
这一下刀沉力猛,三叔自知身疲力乏没法挡得住,还是用尽全力把刀向上横举。
“当”一声,三叔身形大震,手上的刀被劈得飞出二尺。悍贼再次举起缺刀过顶,却没有立即砍下,张大了口顿在当地不言不动。凶光闪闪的大环眼慢慢暗淡,手里的刀也一下掉到他自己的头上砍了一个小口子。
悍贼倒下时,三叔看到他的咽喉中一星白色的针影。
“是钢针!”三叔乏力的坐到地上,忽地一下又纵身跃起,冲向另一处斗场。
指挥位置移近到距寨墙四五十丈处的穆椿,把寨墙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哈哈笑着,弯腰低下头对坐在草地上的武奕铭说:“武老弟,看来不必等明天,今天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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