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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帝锦_沐非-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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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明月嗯了一声,耀眼的光芒从眼中消退黯然,但却再不似一潭死水。
    “即使我能顺利恢复,真要对上新朝诸将,也是个九死一生的危局——皇帝麾下猛将如云,都是久浸沙场之人,就凭我在北疆那点子功绩,想要傲视天下群雄,实在还有些不够格。”
    “我也未曾想要一刀一枪的硬拼。”
    宝锦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详细反驳,只是微笑着起身道:“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只需有了两样,我就能在这帝京之中翻云覆雨,又何必一州一府的血战?”
    “先不提这事,你且好好休息,考虑清楚了再说。”
    她说完这一句,转身要走,明月唤住了她——
    “我答应你!”
    声音低沉,伴随着无边的苦涩,好似小兽受伤后的桀骜暗惧,斩钉截铁地,伴随着推门的声响。
    随着殿门的关闭,空气中传来的,是波澜不惊的一声回答:
    “谢谢……”
    ****
    宝锦辞别了明月,独自一人行于宫道之上。
    此时已近三更,万籁俱静,只余下路旁花叶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更显幽静。
    远处的宫阙,在黑暗中只露出重重轮廓,金色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生辉。
    飞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一盏盏宫灯高悬飘摇,照得宫道越发的曲折幽深。
    眼前的一切,对宝锦来说,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旧日里,这是她的家,是她与父皇和姐姐朝夕相处十五年的家。而如今……
    她微微咬唇,孤身一人,茫然的,继续前行。
    浑浑噩噩的走到拐角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盏灯笼,措不及防,两边险些撞在一起。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惊了圣驾!”
    张巡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宝锦一楞,这才回过神来,一下便看到灯笼后伫立的那人,连忙告罪道:“是我走得太急……”
    “你也还没睡啊……”皇帝微微一叹,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回,才道:“是刚从月妃那里回来吧?”
    “皇上圣明。”
    “哼……朕要真是圣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
    皇帝冷笑一声,却不复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叹了一声,带出深深倦意来。
    “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着,你陪朕走走吧!”
    这话并非是商量的口气,宝锦应了一声,皇帝已经从张巡手中接过灯笼,两人朝着御花园而去。
    “今晚这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
    树阴遮住了皇帝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又道:“折腾了半夜,连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刚从昭阳宫中出来。”
    宝锦越听越奇,禁不住皱眉,只觉得这帝后二人殊是怪异,丈夫戴了绿帽,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倒是为妻的怒极恨甚。
    “出了这等事,朕也恼怒异常,天家尊严,又岂容轻亵?!但真要说伤心透顶,却也说不上来……”
    皇帝的声音和缓平静,丝毫不见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叹,道:“这些嫔妃如云,朕其实谁不喜,又哪来半点的恋栈情爱?!”
    “那么,陛下心中,是只有皇后一人了?”
    宝锦自然而然的问道。
第五十章 来客
           这一句铿锵有力,隐隐有金石之音,让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殿中一片寂静,半晌,明月居然微笑起来。
    “不愧是天朝帝裔!”
    她笑得咳嗽,以绢帕掩住唇,上面竟有几许血丝。
    悄然将帕巾收入袖中,明月仍是抑制不住这苦涩凄然的笑意,“殿下志存高远,卧薪尝胆,也算是当世了不起的人物了——我如今病体缠绵,也不知能活多久,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如果我能治好你呢?”
    戛然一句,将她的笑意打断。
    明月的眼睛睁大,平日里晦涩死寂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真的有办法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好似绝境前的柳暗花明。
    “只是假设而已……你身上的金针,我已有了些头绪,但还须时日。”
    “原来如此。”
    明月嗯了一声,耀眼的光芒从眼中消退黯然,但却再不似一潭死水。
    “即使我能顺利恢复,真要对上新朝诸将,也是个九死一生的危局——皇帝麾下猛将如云,都是久浸沙场之人,就凭我在北疆那点子功绩,想要傲视天下群雄,实在还有些不够格。”
    “我也未曾想要一刀一枪的硬拼。”
    宝锦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详细反驳,只是微笑着起身道:“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只需有了两样,我就能在这帝京之中翻云覆雨,又何必一州一府的血战?”
    “先不提这事,你且好好休息,考虑清楚了再说。”
    她说完这一句,转身要走,明月唤住了她——
    “我答应你!”
    声音低沉,伴随着无边的苦涩,好似小兽受伤后的桀骜暗惧,斩钉截铁地,伴随着推门的声响。
    随着殿门的关闭,空气中传来的,是波澜不惊的一声回答:
    “谢谢……”
    ****
    宝锦辞别了明月,独自一人行于宫道之上。
    此时已近三更,万籁俱静,只余下路旁花叶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更显幽静。
    远处的宫阙,在黑暗中只露出重重轮廓,金色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生辉。
    飞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一盏盏宫灯高悬飘摇,照得宫道越发的曲折幽深。
    眼前的一切,对宝锦来说,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旧日里,这是她的家,是她与父皇和姐姐朝夕相处十五年的家。而如今……
    她微微咬唇,孤身一人,茫然的,继续前行。
    浑浑噩噩的走到拐角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盏灯笼,措不及防,两边险些撞在一起。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惊了圣驾!”
    张巡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宝锦一楞,这才回过神来,一下便看到灯笼后伫立的那人,连忙告罪道:“是我走得太急……”
    “你也还没睡啊……”皇帝微微一叹,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回,才道:“是刚从月妃那里回来吧?”
    “皇上圣明。”
    “哼……朕要真是圣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
    皇帝冷笑一声,却不复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叹了一声,带出深深倦意来。
    “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着,你陪朕走走吧!”
    这话并非是商量的口气,宝锦应了一声,皇帝已经从张巡手中接过灯笼,两人朝着御花园而去。
    “今晚这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
    树阴遮住了皇帝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又道:“折腾了半夜,连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刚从昭阳宫中出来。”
    宝锦越听越奇,禁不住皱眉,只觉得这帝后二人殊是怪异,丈夫戴了绿帽,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倒是为妻的怒极恨甚。
    “出了这等事,朕也恼怒异常,天家尊严,又岂容轻亵?!但真要说伤心透顶,却也说不上来……”
    皇帝的声音和缓平静,丝毫不见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叹,道:“这些嫔妃如云,朕其实谁不喜,又哪来半点的恋栈情爱?!”
    “那么,陛下心中,是只有皇后一人了?”
    宝锦自然而然的问道。
第五十一章 密会
           皇帝温言笑道,对此人甚是礼遇。
    阶下一人谢过赐座,小心翼翼地斜签着坐了,恭声答道:“微臣接到万岁的诏令,军中上下,无不大喜——天可怜见,我们冀州军被多年搁置,这柄国之利器再不使用,便要生锈了!”
    皇帝因他明朗风趣的谈吐而大笑,“汝等的忠诚,天日可鉴,朕不会为了小人的谗言,就将你们舍弃不用的。”
    黄明轨听得这话,虎目含泪地很是感激,心中却是深深唏嘘。
    他所辖的神宁军,本是镇守京畿的精锐虎贲,却不料,多年闲置后,等来的,竟是惊天动地的噩耗——叛军以奇兵突入京城,天子驾崩,一朝国灭。
    这支虎狼之师,虽然无一伤亡,却顿时处于旋涡的中心,为了部下将士的性命和家小——那些妇孺大都居住在京城,黄明轨一咬牙,只得降了新朝。
    经历过渗透、打散、远调等种种考验后,神宁军终于被一纸诏令调回了京畿。
    究竟是福是祸,黄明轨已经无力去想,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所有桀骜的棱角,都被磨得圆熟。
    就让我做个纯粹的武夫吧……
    他心中叹道,眼角却不由地被殿中熟悉的物事而深深刺痛——
    窗下的瑞兽金炉,窗棂上的九龙雕纹,以及,那御案上的玉蟾端砚……
    多年前,他曾入宫觐见,年方弱冠的先帝英姿焕发,当场手书“国之虎贲”四字,笑语褒奖,那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御笔淋漓,不正是从那玉砚中饱蘸着松墨,一气写就的吗?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仍是一副忠诚耿介的模样,垂手静听皇帝的训示。
    皇帝的劝勉不过寥寥数语,却是意味深长,当黄明轨听到那一句“调入京畿,以备不测”时,身躯不禁一颤——
    这京中都是皇帝的旧部,铁桶一般的安全,却又要防备什么不测?!
    几瞬的怔仲后,他想起讨伐南唐的传言,又想起手握重兵的靖王,隐隐受着今上的猜忌……
    他一时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听完皇帝的训诫,他起身拜辞,由宦官引出殿门时,却在廊下迎面遇上了一位宫装少女。
    那宫装不过最简单的青绫缎衣,玄色衣带束得腰间不盈一握,袅袅飘然而过,有如冷冻白梅的天然馥香幽幽传来,黄明轨心中一凛,偷眼望去,却见那少女肌肤如雪,整个人沐浴在淡金阳光中,好似一尊清丽绝伦的冰像一般。
    仿佛下一刻就要透明溶化……
    黄明轨鬼使神差地想道,他低头避让,冷不防,却见到她腰间居然系了一道明黄丝绦,一只碧玉貔貅赫然在目!
    他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明黄乃天子之色,那碧玉晶莹剔透,浑圆天成,一眼便知是皇家之物。
    这样物件,难道是皇帝亲赐?!
    他正在楞神,一阵香风渺然,伊人已是翩然而过,只来得及望见她清逸纤瘦的身影。
    他站直了腰,来不及诧异,却觉得袍袖中多了一个纸团!
    默默地将纸团捏在掌心,他随着宦官走出乾清宫,心中却如同擂鼓似的,不知道自己捏在手中的,会是怎样的奇妙命运。
    ****
    月前的那一场大火,几乎将慕绡院烧成白地,更有多名前来寻欢作乐的官员或伤或亡,龙颜大怒之下,京兆尹也顾不得交情,将全院上下锁拿下狱,亏了云阳侯仗义说情,才得以开释。
    这一场大劫之后,在同行惊诧的目光中,慕绡院迅速地修整,重新开张,声势居然更胜从前!
    黄明轨从车上下来时,两个簪花的小厮就欢喜地迎上来,又命人告了鸨儿,一齐将贵客迎入。
    “我是来找人的——她是隔壁翠色楼的常客。”
    他的第一句话,便让风韵娴静的鸨儿收起了笑容——
    “公子稍候……”
    不一会儿,她便亲自带引,朝着后院而去。
    三停大院过后,便是幽静的楼阁,踩着支呀作响的竹梯而上,静坐席上的,乃是一道有些熟悉的纤瘦身影。
    白梅的冷香逐渐袭来,黄明轨心中一惊,不由道:“姑娘今日在乾清宫中传书密约,不知有何见教?”
    “黄卿何必明知故问……”
    清脆的笑声传来,那少女微微侧身,眉目之间,象极了一个人!
    “陛下……?!”
第五十二章 共谋
           他一时惊骇欲死,朦胧的天光映照下,眼前的雪白面庞,仿佛与记忆中那意气奋发,运筹帷幄的君王重合。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
    仔细看来,她与景渊帝并不相似,只那眉宇间的神气和光芒,却酷似了七八分。
    她正看着自己,似讥诮轻笑,似波澜平静。
    仿佛檐上的雪珠溅落,黄明被那莫名幽邃的黑眸扫了一眼,心中竟似少跳了一记,那般纯粹的难受。
    下意识的,他想避开这目光。
    然而,沙场炼就的傲气和血性,让他不肯认输地直视对上。
    “黄帅如今平步青云,却丝毫不念旧主吗……”
    似褒似贬的低语,在这雅静小楼之中缓缓响起。
    “姑娘深夜相约,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黄明轨压制住全身激越的血脉,低喝道:“黄某乃是一介武夫,拿了谁的军饷,便要为谁卖命——前朝各位大人倒是懂得礼仪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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