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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新大秦帝国 第五部 铁血文明-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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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魏国范式。因此,到战国末期,各国的丞相都是总领国事而居百官之首,成为
    最重要的庙堂首席大臣。
    唯其如此,魏假不能不对丞相权力慎之又慎。
    魏假思谋出了一个颇具新意的丞相方略:丞相职两分,设右左两丞相;依魏
    国尚右传统,右丞相居首,左丞相辅之;如此相权两分,对君权很难构成威慑,
    可谓两全其美。然魏假还是意犹未尽,又一番思虑,一个新方略又陡然闪现——
    以太子为右丞相,可谓万全!太子是自己的儿子,是法定的国家储君,兼领丞相
    既能使大权不旁落,又能使太子锤炼政务之能,岂非天衣无缝哉!思谋一定,魏
    假大感舒畅,立即下书朝野:魏王天下求贤,期盼相才中兴大魏,臣民人人得举
    荐,名士人人可自荐。之所以如此,是魏假已经谋定了行事方略:只有在选定左
    丞相之后,才能宣布太子任右丞相,否则,魏王求贤之名会大打折扣。
    王书颁下之初,魏国朝野很是振奋了一阵。臣民们都以为这个魏王是个中兴
    明君,颂扬之余纷纷举荐人才。大梁原本物华天宝之地,纵然气象大不如前,毕
    竟还是天下士人荟萃地之一。于是,半年之内臣民三千余件上书,举荐自荐各色
    人物三百余。开始,魏假还耐着性子以当年魏惠王接见孟子的隆重礼仪为范式,
    在王城大殿先后十几次召见了二十六个名士,其中不乏法儒墨道各大家的著名弟
    子。然则,这些名士不是大谈变法强国,便是大谈整肃吏治。除此之外,这些名
    士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明确提出,要魏王“复初魏相权,复先王开府之制,用才毋
    疑”。魏假顿时心下冰凉,深觉时下士子们不识时务——方今秦国独大泰山压顶
    ,不言保国而侈谈变法强国,还要拥有先王时的相权,这不是明明白白要做权臣
    么?岂有此理!
    于是,魏假不再见任何一个士子,只秘密下书太子掌管的招贤馆:举凡入朝
    士子,但有资质者一律任为博士,赐其高车骏马并一座三进府邸,不任实职。不
    想如此一来,半年之间,魏国庙堂便有了一百多个峨冠博带的博士。博士者,当
    年魏惠王为对付孟子等博学大师与各学派人才而设置的一种官职也。博士的职责
    规定是:“掌通古今,备顾问。”就实说,是没有任何实际职掌的散官。因了魏
    国殷实,尚能撑得起这等虚荣,于是,占地颇大的博士馆园林也就一直保留了下
    来。原本的老博士们,却走得一个也没有了。方今多事之时,相邻的韩国已经灭
    亡,国人振奋于新魏王的振作求贤,期望看到新任贤才们的新政气象。大大出乎
    国人意料的是,最为时人蔑视的博士馆却突然满当当热闹起来,峨冠博带的博士
    们高车骏马流水进出,饮酒博戏评点天下,终日无所事事地晃荡在酒肆坊间大街
    小巷,平添了一片弥漫着醺醺酒意的富庶浮华景象。
    见多识广的大梁人愕然了,哗然了,茫然了。
    不久,大梁街巷传唱起一首古老的《魏风》歌谣: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
    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伐轮兮,置之河之滨兮
    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歌谣传入王城,魏假很不高兴。魏假通晓诗书,自然知道这是载进《诗》里
    的古老的魏人歌谣。这支歌的唱辞原本有三节,可如今传唱开来的却只有三节的
    头尾两句,一听便是嘲讽他的求贤设博士国策的。若是说白了,也难怪这首歌直
    教魏假脸红气促。你听——叮叮咣咣伐檀木,伐下来便丢在了河岸,那檀木可是
    专门做车轮的良材啊,他扔在河岸不用,他不是个白吃饭的蠢货么!叮叮咣咣伐
    树,说好了要做车辐,可他还是将它们扔在了河边,他这个人啊,不是个白吃饭
    的傻蛋么!叮叮咣咣伐树,说好了要做车轮,他还是将它们撂在了河畔,他这个
    人啊,不是个浪费晚餐的白痴么!
    “岂有此理!本王白吃饭么!”
    尽管魏假愤愤然大嚷一通,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防民之口,
    甚于防川。整个大梁都在唱,整个魏国都在唱,纵然国王又能如何?追查么,人
    海汪洋,唱的又是老歌,能问人何罪?若兴师动众,激怒了外邦商旅士人一齐离
    魏,大梁还是大梁么?反复思忖,魏假终于揣摩出了一个方略:立即在诸多博士
    中选出一个丞相来,教大梁人民看看魏国求贤是真是假,魏假是白吃饭的蠢货还
    是有为之君!
    魏假乔装成一介布衣之士,漫步到了博士苑。在一片池畔的茅亭下,魏假恰
    遇一个须发灰白的博士在水边认真翻阅着一本厚厚的羊皮大书,端严肃穆之相令
    人肃然起敬。在大梁城这样一个风华之地,一个闲散博士不去酒肆博戏坊挥洒游
    乐,而独自枯守清冷,仅是这份节操,仅是这份定力,也决然是个人物。心念及
    此,魏假轻轻走进了亭下。
    “敢问先生,高名上姓。”魏假深深一躬。
    “尸埕。”老士没有抬头,左手在石案上写下了两个大字,“寻常人听不来
    如此两字,有学则一看便知。”显然是老士习惯了这种问答,说话写字都没有抬
    头。
    “噢,先生是尸子后裔?”魏假博学,一看便笑了。
    “足下何人?知道尸子?”老士惊讶地抬起头来。
    “当年,尸佼是商鞅老师,天下皆知,我何不知?”
    “不。先祖并非商君之师,足下听信误传也。”老士神情分外认真。
    “愿闻真相。”魏假对古板的老人大感兴趣。
    老人认真地说了一通先祖与商鞅的真相故事:尸佼毕生执王道之学,也极为
    推崇儒家孔丘,写下了二十余篇文章做一卷大书流布天下,决意要在某一大国履
    行其治国之学。那年,尸佼游学到魏国安邑,在洞香春酒肆的论战中结识了年青
    的卫鞅。尸佼心高气傲,将自己的一卷羊皮大书送给了卫鞅,要他“师尸子之学
    ,执一国之政,成天下之名”。卫鞅掂了掂羊皮大书笑云:“若足下之书果真实
    学,三日之后鞅自拜足下为师。”不想,三日之后再度相聚,卫鞅却将尸佼的羊
    皮书轻蔑地丢在了酒案上,同时拿出了自己的三篇文章,笑道:“足下胆识可嘉
    ,然迂阔过甚也!二十余篇万余言,唯见崇王道尊儒学,未见一句言法言变。如
    此迂阔之学欲图治国变法,岂非南辕北辙哉?足下果然明睿,当拜我为师也!”
    说罢扬长而去。尸佼大感难堪,却也禁不住认真读了卫鞅丢下的三篇法家之文。
    旬日之后,尸佼寻觅到卫鞅的小小居所,当真要拜卫鞅为师。卫鞅大笑道:“前
    番之言,我只不服先生以王道之学为圭臬,何敢当真做先生之师哉!先生哲人也
    ,‘天地四方为宇,往古来今日宙’,仅此一言,足传先生千古之名,何求以我
    为师也!治学多端,治国之学本先生所短,先生何苦以短处立于人世焉!”尸佼
    大感顿悟,对卫鞅深深三躬,遂酣畅大笑而去,自此终生不复见……
    “这?果真如此?”魏假第一次大大地惊愕了。
    “先祖足迹,后人岂敢虚言!”老士高声一句满脸通红。
    “那,先生所治何学?”
    “治国之学。”
    “噫!先生说尸佼接纳了商鞅之言,何以后人仍执治国之学?”
    “先祖秉性偏执,隐居二十余年不见大成,又复入秦寻觅商鞅。其时恰逢商
    鞅临刑,先祖慌忙逃离咸阳逃奔巴蜀。临终之时,先祖遗言:商鞅之学不保自身
    ,足见其谬;子孙须修治国之学,以正商鞅,以传后世。是故,老夫修习治国之
    学也。”
    “天下之大,竞有如此反复?”
    “老夫之学,惜乎魏王不见。否则,安知尸子不如商鞅也!”
    “愿闻先生治国法度。”魏假深深一躬,认真地求教了。
    “夫治国者,治人为先。”老士悠然吟诵,显然在念自己的成文篇章,“治
    人在行,行有四仪:一日志动不忘仁,二日智用不忘义,三日力事不忘忠,四日
    口言不忘信。使人慎守四仪以终其身,功业从之也!由此观之,治天下者有四术
    :一日忠爱,二日无私,三日用贤,四日度量!……”
    “好!”魏假心头一动,不禁拍案赞叹。
    “设若老夫人得庙堂,何愁天下大治焉!”老士也感同身受地慨然一叹。
    魏假打量了老士一眼,没有说话走了。三日之后,魏假召见了老士,当殿拜
    老士为左丞相,慌得老士红着脸接连打出了一串响亮的喷嚏,一时涕泪交流不能
    自已,只连连打躬不止。拜相王书颁行朝野,魏国臣民一片哗然——魏国终究有
    丞相了,中兴有望了!要知道,魏国在信陵君之后,已经虚空相位多年了,魏国
    民众能不高兴么?不料,朝野还没高兴得几日,魏假的王书又下来了:太子魏炽
    兼领右丞相。与左丞相同领国政。魏国朝野再度哗然,大梁城再度哗然。看官须
    知,太子是国家储君,这太子任相,其实几乎就等于国君亲自任相,能不重叠掣
    肘么?故此,夏商周以至春秋战国,没有过太子亲任丞相的怪诞庙堂。可是在魏
    国,偏偏就开了这个先例——魏哀王九年,魏国以太子为丞相!其时,不管魏国
    王室如何辩解说,太子为相是哀王受了苏代的游说,而苏代则受了楚相昭鱼的请
    托,是一时权宜之计而非长久国策等等,魏国朝野还是大觉别扭,公议始终认为
    魏国这段时日没有丞相。说也怪,对这种太子丞相,人民总觉得不对劲,不是真
    丞相,所以只要是太子任相,总是认定魏国没有丞相。如今又是太子任丞相,不
    是又回到魏国痼疾去了么,既然如此,求贤何来?于是,那首“坎坎伐檀兮”的
    老歌,又再次在大梁城的大街小巷哼唱起来。
    “人民愚昧,王何计较哉!”
    在魏假愤懑无从发泄的时候,尸埕的抚慰如一缕春风掠过心田。
    不可思议的是,身为左丞相的尸埕,第一个坦然接受了太子右丞相,理由慷
    慨一篇:“治国者,忠爱为首也。忠君者,四仪之首也。煌煌君命,焉得狐疑哉!”如此这般,太子丞相的风波很快也就过去了,魏假的魏国庙堂也很是和谐安
    宁了。每遇议政,任何一个大臣但有不敬言论,左丞相尸埕都要义正词严地驳斥
    一顿,而后慷慨激昂地大讲一番“力事不忘忠”的四仪忠爱,很是替魏王假维护
    了王权尊严。不到一年,魏国庙堂的异己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魏国君臣更见琴
    瑟和谐了。目下秦军觊觎魏国,许多大族世家都惶惶不安地准备要逃离大梁,只
    有左丞相老尸埕端严肃穆依旧,忠心耿耿地谋划着大梁城防,其周严细密,连那
    个久在军旅的大梁将军也啧啧感叹。从心底说,魏假越来越觉得不能没有这个老
    尸埕撑持庙堂,否则,他将陷入无边无际的聒噪,哪里还能整日与他的爱犬们耳
    鬓厮磨?
    ……“禀报魏王,义商密报!”
    刚踏上南门箭楼的垛口,大踏步迎来的大梁将军尚未行参见大礼,便急匆匆
    摇着一只铜管要说话。魏王侧后的尸埕很是不悦,黑着脸道:“礼为国本,将军
    何能如此无行也!”一身甲胄的大梁将军不禁面红过耳,想争辩两句却终是一拱
    手道:“末将甲胄不能全礼,尚祈魏王见谅!”魏假这才笑吟吟道:“无妨无妨
    ,且说说义报消息。”大梁将军正色道:“咸阳魏国商社送来急报,咸阳水工多
    赴军前效力!商社揣测,秦军或图水战攻魏,盼我有备!”
    魏假尚在沉吟之际,尸埕的花白胡须一翘先冷冷地道:“力事不忘忠。这商
    旅义报固然可嘉,然则,何以不报魏王?何以不报庙堂?又何以直报你大梁将军?”大梁将军惊讶地瞪着两眼,呼哧粗喘几声道:“要说根由,大约是魏国商旅
    还认定老夫称职。”尸埕看了一眼仍旧在沉吟的魏王,又辞色端严道:“自古以
    来,中原只有治水,几曾有过水战?普天之下,只有楚吴越三国有过水战,秦国
    白起当年攻楚有过水战,中原之地谁见过水战?商人见利忘义,道听途说,邀功
    而已。将军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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