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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枭臣-第9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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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左肩给擦挂了一下,左肩脱臼还是小事,当时受到的惊吓更大,当场就『混』飞魄散,晕了过去;旁人只当他左肩脱臼痛晕过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他醒过来之时,他躺在地上,别人围着他喊:“沈秘书……”
    仿佛在那一刻,本该是孙海文的他,占据了别人的躯体,莫名其妙的成了副市长陈铭德的秘书沈淮,而他的身体,就躺在不远处的血泊里,已经永远的闭上眼睛……
    沈淮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心绪『混』『乱』,他还无法平静的,用新的身份,去面对在车旁或蹲或站的昔时同事跟好友:
    “刺猬”杨海鹏,他标志『性』的寸头刚剃过,短得『露』出发青的头皮来。
    杨海鹏为好友孙海文的人生经历打抱不平,痛斥现任的市钢厂厂长顾同只会『舔』市里领导的尻眼,说话『鸡』动,脸上的横『肉』都在颤。
    杨海鹏是个急脾气,前两年跟车间主任闹翻,就扔掉铁饭碗,在姚港路开了家建材店,倒也过得有滋有味。不过市钢厂里的兄弟有什么难处,他都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帮忙。
    杨海鹏蹲下来,掏出一包红塔山挨个分发;陈源虽然馋杨海鹏的好烟,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发涩的喉咙,没有接烟。
    其他人有工作、有自己的一摊事,只有陈源与赵东专『门』请了假,前前后后为丧事奔走,憔悴。
    陈源、杨海鹏为孙海文的遭遇扼腕不己,“秀才”周明点过烟,猛吸了一口,圈着嘴吐出环形的烟圈,慢悠悠的说道:
    “海文调去市里也不见得更好,老熊在市里不是也没有『混』开?当了一年副秘书长,说是要升官,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第二年就给踢到政研室去了。虽说级别还在那里,但既没权、又没势,窝在市里又有什么好受的?”
    “我听人说,当初将老熊从我们厂调走,就是要玩明升暗降这一招,就是要将老熊调去市里架空起来,好让顾同掌握市钢厂——海文跟老熊去市里,处境的确不会太好,但也不会摊上这次事故……”陈源的老丈人蔡志清是市科委副主任,常常知道些小道消息。
    “这个倒解释得通……”周明蹙着眉头说道。
    “解释通个屁,”杨海鹏『插』话来,反驳道,“市里把老熊调走,把顾同提上来,就是为了把市钢厂搞成这样?”
    “这个你就不懂了,”对杨海鹏的反驳,周明不急不躁的回应道,“老熊主持市钢厂,虽然把厂子搞得很红火,效益也好,但老熊手捂得太紧,连市委书记批条都没办法从厂里『弄』出一车钢材去——你们说说看,市钢厂效益再好,别人从里面捞不到半点好处,谁又高兴看到老熊继续霸着市钢厂的位子?顾同当厂长了,情形就不一样了,你们看看,这两年有多少人能从市钢厂捞到好处?你看着吧,市钢厂搞得再烂,顾同照样能升官发财……”
    “『操』、他娘的!”杨海鹏发恨的骂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骂顾同这类只会钻营的官员,还是骂他能看明白,却始终不能苟同的现实,愤恨的『抽』了一口烟,
    “这群『混』蛋,怎么『操』屁股蛋,都无所谓了,只是海文太可惜了。海文这回考上燕大的博士生,本是跳出这圈子的机会,没想就这么摔死了……”
    说到这里,杨海鹏情真意切,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周明、陈源也是惋惜跟心痛『交』加,彼此拍肩安慰。
    东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区也有百十万人口。
    作为东华市的支柱企业,市钢厂在市里一直都占有很大的分量,从五十年代办厂以来,就为市及属县输出了十多名市县领导。
    杨海鹏他们嘴里的老熊,是指市钢厂前厂长、此时任市委政研室副主任的熊文斌。
    在熊文斌手里,市钢厂曾创出年利税过三亿的辉煌成就。
    熊文斌最初给调去市里,大家都以为他因经济工作有成绩而给上调,都以为他从此会平步青云,最终会走上市领导的岗位。
    谁能想到熊文斌的调离,只是有些人对市钢厂搞釜底『抽』薪的第一步?
    想起市里及市钢厂的复杂关系,沈淮坐在车里也忍不住哀声叹气。
    东华市在八十年初时,工业底子在全省还是处于前三的位置。
    改革开放有十多年的时间,东华市的经济排名非但没能上升,反而滑落到垫底的水平:
    民营经济上不来,国营及集体经济又大步下滑,市属三百余家国营企业,**成都在陷入严重亏损的局面,大多数企业目前只是靠银行贷款强撑着。
    虽说东华这种种现状,叫稍有些热血的人看了都会揪心、痛心,然而这些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没有背景、又没有人脉的无名小卒能改变的……
    “你们叽叽歪歪的,站在这里扯什么蛋?”赵东半天没看到杨海鹏、陈源、周明他们进塔陵园,这时候又返回来找他们,看到他们站在树荫下『抽』烟,大步走过来。
    赵东接过来一根烟,低头看了旁边的桑塔那轿车一眼,恰巧跟坐车里的沈淮眼神撞上,彼此吓了一跳。
    “沈秘书在这里呢!”赵东认出车里坐着的人是副市长陈铭德的秘书沈淮,大声打着招呼,扬了扬手里的烟,示意请他出来『抽』根烟。
    沈淮心情『混』『乱』,很是不知所措,看着赵东挥着手里的烟,半天没有回应,连车窗都没有打开,显得失『混』落魄。
    赵东也就不以为意:谁三天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擦着鼻子尖摔死在眼前,自己还给擦伤,失『混』落魄几天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杨海鹏、陈源、周明三人也吓了一跳,他们本不认得市里的什么官员,但孙海文失足摔死时,随副市长陈铭德进厂视察的沈淮在下面给砸伤、吓晕过去,他们对这个市政fu秘书就印象深刻。
    沈淮一时无法从容面对故人,慌『乱』的想发动车走,刚放下手刹,又拉起来,摇下车窗,对赵东说道:“东子……”
    见赵东一脸疑『惑』,沈淮才想起来,“东子”只是赵东在朋友圈里的称呼,他一个“外人”,一个跟市钢厂完全不搭界的“市政fu办秘书”,他甚至都不能说跟赵东认识,这么称呼赵东的确太古怪了。
    沈淮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赵科长,托你一件事……”
    “沈秘书,有什么事,你说就是。”赵东脸上疑『惑』不减。
    他虽然也叫“科长”,只不过是市钢厂总师办生产技术科的科长,不值得钱很,实在想不明白市政fu办秘书沈淮能有什么事情请他帮忙的,他甚至都疑『惑』沈淮怎么会认识他?
    沈淮随副市长进市钢厂视察时,赵东一直都跟在人群的最后面,都没有『露』脸的机会。
    沈淮将仪表盘上的皮夹拿下来,将里面的现钞都掏出来,递给赵东,说道:“市钢厂发生这样的意外,很叫人惋惜;孙海文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市钢厂这两年的效益很不好,大概不会有多少抚慰金,这钱请赵科长帮我转『交』给孙海文的父母……”
    赵东发愣的看着手里钱,陈源、杨海鹏、周明三人,也都有些发mé;é;ng之时,沈淮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刺痛跟『鸡』动,开车离去。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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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官场之风流人生》第一章修改稿试阅
    谁会静坐在车里等待参加自己的葬礼?
    沈淮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透过寺前街古榆树荫洒下的太阳光斑,在阴影里斑驳有如琉璃,就像是死亡的沉眠,叫他看了心头空落落的。 文字版更新最快到 www。 
    后面的塔陵园,有民国时建造的三座佛塔,紧挨着千年古庙天宁寺,五十年代就辟为人民公墓;附近的市民们大多将亲属的骨灰盒就寄存在塔陵园里。
    塔陵园大门外有一座广场,沈淮将车停在广场的边上,停在苍翠yù滴的树荫下,看着一辆解放牌卡车缓缓的驶过来,停在塔陵园的大门前……
    沈淮看到多年好友,也是他在市钢厂的同事赵东停稳车后,就从驾驶位抢先下车来,快步绕到车右侧,打开车门——
    妹捧着铅灰色的骨灰盒下车来,清丽的脸蛋上还挂泪水,眼睛哭得红肿,叫坐在车里的沈淮看了泪水刷刷直落,滴在方向盘上……
    随行送葬的亲戚、同友拿着花圈从后车厢陆续下来,挽联写有妹娟秀的隶书:“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悼哥孙海文。”
    三天时间过去了,最初的震惊跟混乱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此时看到妹如此悲痛yù绝,沈淮的心里更清晰的是一阵阵的刺痛,他是多么想打开车门冲出去,大声告诉伤心过度的妹:
    黎,我就是海文!我没有死,我还是的哥哥……
    只可惜,他现在活在别人的躯体,妹、亲戚以及昔日的同事,谁也不再认识他。
    沈淮手死死抓紧方向盘,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也无痛觉:
    他本应该死去,妹所捧的骨灰盒里,装着他已死躯体火化后的灰烬,然而他的意识与灵hún,却活在别人的躯体里……
    有两个随车送葬的,是他身前的同事,他们没有进塔陵园,而是往这边走来,站在树荫下抽烟歇力,没有注意到停在路边的车里还坐着人……
    “海文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这个结局,还不如当初硬着头跟老熊一起调去市里呢……”
    “老熊去市里,是想将海文一起调走。只是当时厂里跟日本合作搞技改,要搞连铸炉,厂里离不开海文……”
    “到底也是海文心软,他当时一门心思的跟着老熊去市里,靠添着市里领导尻眼上台的顾猴子,那时就能拦下他?看,海文这些年屈不屈?他为什么活得这么屈,不就是家里没权没势吗?海文越是有才华,在顾猴子这种人手下,只会给打压得越厉害——到底不就是怕海文最后骑到他头上去吗?海文这些年活得也真苦,这回考上燕大的博士生,本来可以不用再看顾猴子的脸色,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老天贼他娘不公平……”
    “海文死了;黎本来跟他相依为命,一下子变得孤苦零丁,其实心里最痛苦的是她,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听着往日的同事,就站在车旁为自己打抱不平,沈淮心里五味陈杂:孙海文的人生,才是他的人生;起他的人生经历,谁又能比他自己更清楚?
    他八六年从省立大学毕业,之后分配进了市钢厂,凭借扎实的学科底子,只用一年多时间,就mō透市钢厂所有环节上的生产技术,成为厂里绝对的技术中坚。
    即使没有背景,也颇受前市钢厂厂长熊文斌的重视,两年时间就担任车间主任,几乎在全市三百多家国营企业里创造了记录。
    然而在熊文斌调离市钢厂、特别是熊文斌在市里很快给调到闲职部门之后,他没有背景的缺陷,就彻底暴lù出来。
    而他过人的才华及技术底子,也使他受到加倍的排挤跟打压,这两年则给踢到锅炉房……
    回想自己过往的人生,沈淮坐在车里,心里也直泛苦水。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市钢厂,只是在东华这个地区,体制外的经济不发达,离开市钢厂,根本就没有他发挥一技之长的地方。
    再者,当时父亲已经去逝,而母亲又重病在身,妹年纪还,情势不容他离开东华,去别的地方发展——虽在市钢厂活得憋屈,但收入相当还算稳定,还算能独力将家给撑起来。
    母亲一年前病重逝世,他便成功考上燕大经济系的博士生。本以为这回是带着妹一起跳出东华这个圈子的机会,没想到三天前会发生意外事故。
    当天是陈铭德副市长带队进市钢厂,视察近年来市钢厂最主要的技改成果,他给临时从锅炉房调出来充当技术讲解。
    就在他爬上热电高炉,给陈铭德副市长一行人讲解市钢厂这些年来技术改造情况时,手下锈蚀的栏杆突然折断,叫他从二十米的高处坠落……
    坠落的时间很短,他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在坠地前,砸到陈铭德副市长秘书的左肩,之后就意识全无。
    待他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围在他身边的医生,以及其他看上去认得、陌生感却无法排除的人,都关切的看着他:“沈秘书,沈秘书,总算是醒过来了……”
    他搞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的经过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真是好险,那个工人几乎是擦着陈市长的鼻子尖摔下来,沈秘书也是命大:只是给擦到左肩,除了脱臼外,就是擦伤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
    “……市钢厂也真该好好整顿了,这年头摔死一两个工人也就罢了,要是陈市长视察企业、却给工人砸到的消息传出去,叫东华的官员还有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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