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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枭臣-第7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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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战若败,西逃隘口被封,浙闽军东线主力都将给淮东军瓮中捉鳖,数以千计的宗族子弟都将葬身此地。
    这些事理,普通兵卒或许不懂,但经邓禹身传言教的子侄、身世邓氏的将领,都能明白此战实际关乎宗族生死,比东闽战事战到后期的情势还要危急,打得再艰难,也要咬紧牙关顶住。
    八闽战卒之中的真正精锐老卒,都随八姓宗族经历诸多挫折,故而有越挫越勇、浑忘生死的斗志。
    在战阵将要解体之时,也恰是邓氏子弟及八闽战卒不畏死伤的冲杀在前,以刀盾枪矛及性命,将阵脚死死的守住;也频频冲击淮东军的进攻阵列,以数百死士的伤亡,终算是将淮东军阵中的近二十架蝎子弩、梢弩摧毁。
    虽在彼此前阵、在狭窄接触面的厮杀,使淮东军也承受极重的伤亡,但邓禹所部、邓氏子弟及八闽精锐老卒的伤亡更重。更为重要的,淮东军斗志高昂,丝毫不为前阵的惨烈伤亡而受挫。
    陈渍早就不是在流民军时只会身先士卒、率部埋头猛攻的勇将,虽他的指挥风格还是以硬朗见长,但在冲阵中如何分派军力、如何调剂、衔接进攻的节奏等战术细节,早就如妙在心。
    虽陈渍将近四分之三的军力都压在花亭隘口之前,但正面的军力也是分三层摆设。
    淮东军即使在夜间,也能通过传令兵,将作战单位细化到哨队一级,也就使在前阵厮杀不间断的情况,陈渍还有轻松自如轮调前阵的战力。
    这种特点,加上陈渍的指挥风格,使得淮东军的攻势有如涛浪一般,从黄昏时展开起,一直到月至中天,一波接一波的不竭涌起,攻势就没有中止过。
    浙闽军的防阵,即是坚如堤岸,在如此高强度、又延续不竭的冲击之下,也渐有坚持不住之势。特别是随着邓氏宗族子弟及八闽精锐老卒在前阵的伤亡不竭扩大,就恍如堤岸给涛浪不竭冲淘而空一般,没能挨到凌晨,隘口外围的防阵终究拖到岌岌可危的一刻。
    “叔公,这仗没有体例再打了!”一员髯须虎将把滴血的兜鍪夹在腰侧,疾步跨上山岩,在邓禹面前双膝跑下,忍住心里的哀思,呐喊哭嚎,“非是嗣宗不尽心,非是嗣宗贪生怕死,要是还硬着头皮再打下去,不消比及天明,邓氏也将不复存世!要是邓氏尽灭此战,四叔、七叔、老三、五、七、十一、十四,他们会死不瞑目!”
    “四叔、七叔、三、五、七、十一、十四,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有脸回来、乱我军心?”邓禹狠心将手里的马鞭抽出去,看着长孙嗣宗脸上的血痕,心揪痛,喝道,“来人,将这无胆的逆孙拖出去砍了!谁敢乱我军心者,谁敢擅自退却,定斩不饶!”
    邓禹要斩长孙以安军心,都从血战中轮撤下来休整、衣甲染血未干的诸将都上前劝阻,道:“嗣宗绝非怯战之人,实是看将卒伤亡如此之惨烈,而心有不忍。”
    “昔时与李卓相抗,伤亡何等惨烈也,我邓氏将星如林,何曾出过这等没骨气之人?”邓禹呵斥道。
    “外围压力太多,田麻子在左翼打得又太软,不克不及替我们分担压力,是不是往隘口退一退,缓一口气再?”诸将又问。
    这时候谁顶去,都要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淮东军的攻势如此凶猛,任谁看了都有些心寒。
    在奔守花亭之时,除邓禹所部在隘口结阵外,约有六千戎马来不及收缩过来,都往左翼的坡岗收缩结阵,实际形成威胁淮东登岸戎马右翼之势。
    但奈何淮东军一登岸来,就将攻势直接放在隘口之前,仅在右翼部置少量防兵结阵。奈何浙闽军左翼没有冲击淮东军右翼防阵的决心,入夜之后就打得极为软弱,叫邓禹所部血战到现在的将领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怎么退?”邓禹苦涩问道。
    邓禹不是不知道前阵的伤亡,就要将邓氏子弟的血都放光失落,可是现在前阵就靠着一口气吊着,而淮东军还有余力,他们稍退、淮东军只会打得更凌厉,彼涨此消之下,稍退就很可能一泄千里。
    再者,外围的将卒往隘口后撤,只会叫隘口的防阵变得更拥挤、更密集。外围没有城墙的遮挡跟呵护,一旦叫淮东军有机会大规模的投掷火油罐,他们密集而拥挤的阵列,将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面对淮东军的作战特点,不管多大的伤亡,邓禹都只能将己部的防阵往外撑开,而不是给淮东军往内线挤压!
    邓禹舍不得将长孙嗣宗问斩以定军心,只是一鞭子抽过去,差点将邓嗣宗的战甲抽散,喝斥道:“个逆孙,给我去前阵。要么将敌军打退,要么叫他人将的尸体抬回来,邓氏没有这种孬种货!”将长孙嗣宗及诸将都赶下山岩,叫他们去前阵厮杀,守住阵脚。
    诸人退去,唯有一名须发夹白的中年人留在邓禹身边,望着燕嘴矶西麓的河汊口,压低声音对邓禹道:“淮东水军的战船已经占据溪口,邓氏子弟十之三四亡于战场,邓公亦对得住文庄公了,实在无需要断了邓氏的血脉!东海狐虽是一代枭雄,做事也不拖泥带水,但也非亡人家、灭人族之辈,即是王学善也得全族,邓公何必固执?”
    “我……”邓禹吐出一字,哽咽了许久没能再吐出一个字。中年人望去,只见邓禹枯浚的老脸在月色下泪水纵横。
    镇子也陷入战火之中,粟品孝率三千水军直接穿过燕嘴峡,绕到花亭溪的西麓,进入花亭溪,已经牢牢控制渡口。
    邓禹脸迎风吹,待脸上泪痕吹干,下定决心一般,与中年人道:“杜公驰驱风尘而来,一片好意,邓禹心领了。但邓氏终是陷得太深了,只希望邓氏子弟在九泉之下,莫要怨老夫固执。杜公还是先离开吧,非受淮东所命而来,呈现在此地,要叫东海狐晓得,总是欠好。”
    杜荣苦涩一笑,道:“我漂泊一人,在明州相别后,与杜氏也无干系,只是还念着几个故友。想着再不出来走走,怕是都见不到面了。”
    “杜公还是莫要去江州劝文庄公了,”邓禹道,“即使是条绝路,文庄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只是可惜谁都不如宋浮生了一个好女儿!”到这里,叹伤连连,只是催促与双方都无干系、只是潜来上饶见故友一面的杜荣离开,待杜荣从西麓下去,才命令左右,“拿斩铁刀来!”
    杜荣云游道士服装,见劝不动邓禹,只能事先离开是非之地。他也不想跟淮东军碰上面,转头看到邓禹披甲持刀下山岩,心里恍如给一股寒风吹过——邓禹不逃不降,披甲上阵,已经萌生死志。要么将淮东军打退,要么他就战死在沙场之上,给邓氏子弟一个逃命或投降的机会……
    杜荣已经能看到结局如何,便不克不及担搁,往山林里钻去,将到山脚之上,就听着呐喊声涌上隘口,转头看去,正是无数淮东战卒正执火冲上隘口,浙闽军溃散如犬,再无抵当之力。
    算着时间,在淮东军的冲击之下,占着地势,邓禹这部精锐竟连一夜都没能守住,奢家该要坠落、该是不克不及再支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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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穷寇不追
    邓禹披甲上阵,但力挽狂澜已晚。''恰逢淮东军从后阵又推来四架三弓床弩,部将虽然冒死遮护,床弩射出来的巨箭连穿两人,直扎入邓禹的胸口才停下来。
    邓禹在前阵战死,邓氏子弟抢出他的遗体而撤,浙闽军在花亭隘口的防阵即告解体,数千残卒“哗”的往岭山西麓逃窜。
    陈渍在亲卫扈卒的蜂拥下,登上燕嘴矶。燕嘴矶曾是邓禹驻帐之处,虽悬于江面之上才五十丈,才是周遭最险峻之处。隘口的浙闽军大溃之后,邓禹还有数十亲卫在此顽抗,给歼灭后,就剩下一地血泊,白石也尽给染赤水。
    陈渍临矶远眺,北面岭山纵横、绵延千里不断,南面、西面江溪流淌,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他站在矶石之上,顿生豪情,指着左右江山,与随行的顾问、军令官等人道:“那些个臭书的,看到这番河山,多半会吟个诗作个赋的应应景,老陈我搜肠刮肚半天,就给主公强逼认得的几百字,屁个雅词都想不到……”
    水营从溪口登岸杀上来,从东麓围上来以歼溃敌,粟品孝在一队扈卒的蜂拥上,赶来燕嘴矶与陈渍汇合。
    “大营有令传来,溃邓禹所部之后,不着用去追残敌,立即率部南渡,以截奢飞熊所部……”粟品孝道,又拿林缚签发的手令给陈渍看。
    “这就不追了?”陈渍愣怔了一下。
    对费尽千辛万苦打溃敌阵的将士来,追歼残敌、扩大战果,才是刚刚进入这场战事盛宴的阶段——隘口前敌军防阵刚溃,敌军伤亡占不过总数的两成,要想真正的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有效的组织追击,是最为重要的环节。
    另外,花亭隘口也是将浙闽军东线主力封堵在信江上游的拦截阵地。陈渍放过花亭隘不守,率部渡到南岸,即使有水营战船封锁花亭溪,禁止敌军西逃,但敌军越过花亭隘口,可以沿花亭溪东岸往北、往涌山、乐平标的目的逃窜……
    大营此时命令放过浙闽军在北岸的残敌不歼,抛却花亭不守,而转渡南岸去拦截奢飞熊,一时间,陈渍难以理解。
    林缚的手令素来简洁,没有太多的解释,陈渍看了两遍,还是困惑,问粟品孝:“是谁携主公手令过来?”
    “确是主公手令不假,”粟品孝道,“另有军令在此前传往祁门,着胡乔中、虞文澄等将率部南下涌山。我想,可能是大营计划叫赣东戎马填入涌山以拦截溃败残敌……”指着花亭岭西麓,道,“看那边:邓禹所部给击溃,田静山等敌便无胆来战,看其情形,是要往横峰城退却。放邓禹残部北逃,也难成大患,率部退下东麓集结,更能吓得田静山等敌往东速逃。这一退一进,能叫他们在北岸浪费失落了两三天的时间,恰好叫长山军、崇城军的主力从东面追围过来!花亭溪这边,守或者不守,区别不大?”
    “花亭这边摆空城计?”陈渍蹙着眉头,刚想到要点。
    “应是如此!”粟品孝道,“浙闽军在横峰、青溪之敌,已成丧家之犬,即使他们有胆强过花亭隘,水军也能沿花亭溪拖他一两日。”
    大营将令已下,陈渍也没有工夫跟下面的将领多作解释,即勒令往北追出的戎马回来,退回到隘口以东准备渡河。
    邓禹从横峰西夺花亭时,除所部戎马外,还与从礼塘撤出来的田氏子弟田静山等部汇合西进。西进到花亭时,仅邓禹所部及时进驻隘口,而田静山等部被迫往北面的山岭收缩戍守。从黄昏起,真正受到陈渍所部猛烈攻击的,也仅是挡在隘口前的邓禹所部。
    邓禹先进占花亭,占有地势之利,但也守不过一夜就给淮东军打溃,田静山等部更不敢来争花亭隘口,等不及天亮,即往横峰标的目的退却。
    凌晨之后,陈渍所部开始退到隘口东麓,准备在燕嘴峡的上游渡江去南岸。
    在田静山等敌将的眼里,淮东军退回到花亭隘以东整编,看势态却似趁胜要追击他们。邓禹所部给打溃后,横峰以西的浙闽军便像给打断了腰脊,再没有与淮东军在野外接战的勇气。除派少数戎马断后外,敌将田静山即率主力往横峰城奔逃。
    敌军夜逃如溃,陈渍只可恨手里没有一支精锐骑兵可用,否则从后路追击士气解体的残敌,不定还能趁乱杀进横峰城里去。
    昨日清晨,陈渍所部乘舟师进信江,在横山城外,与奢飞熊所部错身而过。
    陈渍在水、奢飞熊在陆。
    昼夜之间,陈渍所部两战接连攻下上饶城、花亭隘两处要点,惊走上饶守兵、打溃邓禹所部。两场战场前后相距一百三十里,离横山城更是相距一百六十里。
    陈渍所部行动如此之迅速,除淮东军训练有素之外,占的就是舟师沿江而下、袭攻沿岸的便当。
    从横山错身而过之后,奢飞熊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令所部往西急行,欲在淮东军拦截或追及之前,先一步抵达有路可南下的贵溪东境。奈何奢飞熊所部徒步而行,到陈渍打溃邓禹之后,奢飞熊所部离花亭隘南岸的莲池峰还有六十余里地。
    六十余里地,也许只是半天的行程,但半天足以致命。
    燕嘴峡上游的信江,算上江滩在内,仅阔四里。无需运兵船,粟品孝挪用八艘集云级战船,一次即能摆渡三到四营将卒。
    到日隅时分,陈渍即率崇城军第一镇师六千精锐度过信江,在信江南岸、依莲池峰南麓的坡地结阵,封住奢飞熊西逃的道路。而奢飞熊所部前哨,刚刚能望见莲池峰的山头。
    崇城军第一镇师留在北岸余部,包含逾千伤卒在内,近三千戎马,放过花亭隘不守,而是往西退守溪口,与水营依为犄角,以吓阻横峰之敌不敢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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