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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枭臣-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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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粮商打起囤粮的主意,山东新上任的宣抚使、按察使都亲自到登莱坐镇督粮,也都清楚京畿真因粮荒生出大乱来,他们的脑袋会给砍掉,在登莱杀囤粮之商查抄粮行,就不会心慈手软。
    关键是到三月中旬,有后续粮食陆续进入登莱,不然海船到登莱也无粮可购——最早运粮进入登莱,除了小部分附近府县的漕粮外,更多的还是粮商运来的粮食,将供应链勉强的给接了上来。
    看到集云社船队返回津海,汤浩信因京畿粮荒一直悬起来的心才算落回一半,加上集云社船队,津海这边一次能调动的运力在十万石以上,有舟师护航,绕辽东近海,一个月少说能走两个来回,在四月中旬之前,津海仓完成三十万石储粮目标不难。
    只要津海仓有了,哪怕用手推车将粮食推到京畿,也能将粮荒危机暂时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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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私粮入京
    看到集云社船队抵达津海,汤浩信稍松了一口气,心知在四月中旬之前,津海储粮四十万石的目标不难实现,但是他还不能松懈下来。
    在四月中下旬之前,从山东抽调近四十万石粮食,能暂时缓解京畿粮荒,但也只是暂时缓解。包括燕南赈济所需在内,差不多今后每个月都要往京畿输送二三十万石的粮食才能基本满足京畿军民所需。
    黄河北堤决口的封堵、平原府漕陆路的修复,绝非一日之功,最乐观的估计也要折腾半年时间,也就意味着,在今后半年时间里,要通过津海往京畿及燕南地区输送一百五十万石到两百万石粮食。
    除了集云社船队有外海远航能力、能直接从江淮地区快速运送粮食到津海来之外,此时替津海运粮的绝大部分商船由于船型及结构强度的限制,都只能在近海航行。大部分商船都只适合走山东登莱到津海的中程海路,无法从更远的江淮地区运粮到津海来。
    济南府、平原府为黄河中下游平原地形,是山东的主要产粮地,定漕额几乎是占到整个山东的半数。济南、平原二府这次遭到彻底的摧残跟破坏,非但不能向京畿输送漕粮,还要从其他地区调集大量的粮食对难民进行赈济。山东东部、南部地区多为山地,粮食产量有限,这次调出三四十万石粮食就已经是极限。
    林缚解决了山东登莱到津海的输送瓶颈难题,汤浩信眼下最头疼的就变成是其他地区输往山东登莱地区的粮食量能不能达到每月二三十石。要是在这个瓶颈上卡住,就算山东登莱到津海的运力再富足,也不能彻底解释京畿粮荒危机。
    汤浩信犹豫着是不是请旨亲自去山东走一趟,看一看山东的准备情况,关键链子不能掉在山东。不过山东新任按察使柳叶飞是颇受副相张协信任的亲信,汤浩信心想柳叶飞应该不会忽视京畿粮荒危机问题。要真是东山掉了链子,不管张协如何的信任柳叶飞,柳叶飞想保住官位很难。
    船队靠港停泊,葛存信等人上了码头,先将物资清单递给林缚。
    集云社船队包括三艘五千石巨舶、十艘千石巨舶,总运力高达两万五千石,为保证海上航行的机动性,也是首次试航黑水洋水域,浅舱而行,除了一些药材、铁制品等紧缺物资外,主要装载了一万五千石粮食,津海最紧缺的也是粮食。
    除船工、水手及护航甲卒外,这次随船来津海的,林续宏还带着十几名林族及上林里子弟。这自然也是林续文身兼右都佥御史兼知河间府事兼督河间府兵备事兼都津海都漕运司、手撑河间府地方军政及津海都漕运司大权,再说河间府地方势力给摧残得七零八落,正是林族将势力伸到河间府的最佳良机。
    看到林缚及大公子都站在港口,跟在后面下船的林续宏走过来行礼道:“大公子、十七爷……”去年五月份撤出上林里时,林续宏并不觉得地位差林缚多少,才过去一年不到的时候,就觉得再继续称呼林缚“老十七”不合适了。
    林缚微微一怔,心里琢磨着自己什么时间成为林续宏嘴里的“十七爷”来着,觉得这称谓也别扭,但没有说什么,他介绍身侧的汤浩信,说道:“汤公汤少保,续宏大哥,你来给汤少保行礼……”
    “小的给汤公您老问安,”林续宏给汤浩信行过礼,说道,“顾大人猜想汤公在津海,特意托我捎一封信函给汤公您……”赶忙让随等将顾悟尘的私信找出来给汤浩信。
    汤浩信微微一笑,将信函接过来,也不着急拆开,颇为亲切的问了一些黑水洋外海远航的细节,越问眉头皱得越紧,眼下想从崇州出海直接大规模的运漕粮到津海来,根本就不现实。
    在内河漕运最不便利的冬春季,却是大型海船队最便捷的时候,从黑水洋外海航线北上,再借西北季风南下,一个月就能走一个来回来。
    但是到四月份之后,季风将发生改变,从西北季风转变成东南季风,海上风暴也变得更加的频繁跟狂暴。便是大型的坚固海船,在四月份之后,一般也只会借助东南季风走近海航线往北航行。北上的速度不慢,但是船队南下的速度却非常的缓慢,集云社的船队往返一趟,至少也需要两个月以上。
    夏秋季,由于海上风暴的频繁,中小型海船或者结构强度达到要求的海船,通常都会选择躲在避风港,轻易不会出海,更绝不会轻易走远程海运。
    考虑到这些因素,林缚在津海组织的庞大海商船东,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依然只能在风浪相对较小的渤海湾范围之内运送粮草。即使让集云社的船队到崇州直接运粮,理想状态下半年的最大输粮量六万到八万石,根本无法解决京畿及燕南地区高达一百五十万石到两百万石的粮食需求。
    眼下最紧迫的问题,就是山东缺粮,要使外郡的漕粮通过内河、陆路运输,运抵山东登莱地区。
    林缚对这个问题也想得很清楚,瓶颈就卡在如何将外郡的漕粮运到山东登莱地区,但是他与江东左营的能力再强也有限度,这是朝廷与户部要调动一切能源去解决的事情。
    海船靠港,栈板搭好,民夫搬运的速度很快,千石船装六七成满,六七百袋粮食,组织两三百民夫搬运入仓,一炷香工夫就能搬空一艘船。
    林缚没有空闲工夫留在码头上监视搬运,与汤浩信、林续文各自回衙门或临时驻营署理公务,他需要葛存信向他当面汇报江东郡更详细的情报。
    林缚刚回营帐,刘直就缀着尾巴走进来。
    林缚见刘直鬼鬼祟祟的样子,知道他有话要说,也没有邀刘直进密室商议的事情,站起来笑问道:“刘观军,有何事赐请?”
    江东左军正式编为乡营,刘直所谓的江东左军观军容副使的职衔就虚置了,不再直接跟江东左营发生关系,但是刘直也是能耐颇大、颇得郝宗成信任之人,又给按了个津海观军容副使的职衔,变得整个津海驻军及客军的监军副使。即使李卓成功说服皇帝,同意战略收缩、内线防卫、三路布局的平瞄战略构想,在津海设一路精锐偏师,林缚估计着刘直就会正式出任津海军监军使或者说观军容使,行使监军之职。
    林缚还是不想得罪这些阉臣,想着尽可能跟他们搞好关系,对刘直的态度一直都和善。
    刘直笑了笑,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按说集云社船队运来的这些粮食并不需要入储津海仓,户部这时候只管登莱运出的粮草……”
    刘直撅什么屁股,林缚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林缚向津海仓以及沿海军塞诸移驻提供粮草,都是在户部的计划之列,以每石粟米一千五百钱计价;这个价格已经是江宁粟米价格的三四倍之高。
    京畿粮荒,粮食已经严格控制起来,除了官员足额给俸之外,普通老百姓都定量按平价售粮,但是供应量很少,要想全家人吃饱不饿肚子,必须从其他渠道购粮。
    便是朝中官员即使能足额领俸粮,也觉得粮食紧张,毕竟宅院里仆从众多,要养这么多口人,俸粮也有所不足,就需要从粮市购粮。
    京畿地区,除了很小比例的平价供粮外,市场粮价已经飞涨了远远超过江宁米价三四倍的程度。
    刘直的意思很明显,集云社船队运来的粮食不经过津海仓,直接偷运到京畿地区售卖,得利也绝对远远超过售给津海仓。
    当然,林缚知道刘直不会是好心来指点自己发财,他微颔着首,笑道:“刘观军还有什么话要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的?”
    “……”刘直嘿然一笑,说道,“蓟北军调度频繁,又不受地方节制,每天往京畿运几百上千石粮食,必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海船靠岸,汤少保也在码头看过,我也难办啊,”林缚想了片刻,说道,“这样可好,这次我还是以每石一千五百钱的价格多划两千石粮食给蓟北军,这里要有什么好事,我们下回再商议?”
    “成!”刘直没想到林缚会这么爽快,他原先能多讨些粮食与江东左军分利,既然林缚不分利,这次能多拨两千石粮食,也算是够意思了。他想了想,以京畿此时的粮价,这两千粮食囤在手里多留些天,转手多赚七八千两银子是轻飘飘的事情。
    林缚也知道京畿粮价飞涨,但是他负责协助林续文为户部督办海漕,运来粮草除了定额供应沿海军塞移驻军队外,只能将粮食都售给津海仓,再由林续文组织内河及陆路运输交付户部所属的京畿大仓,至于户部怎么处置,怎么利用这些粮食与粮商勾结起来从平民百姓身上收刮银钱,就跟津海及江东左军没有什么关系了。
    没想到郝宗成想伸手来捞这笔钱,郝宗成现在还控制蓟北军,粮食由郝宗成运往京畿是很方便的事情,这倒跟利用军队走私性质差不多,林缚也想,凭什么银子都给户部官员及户部的关系户粮商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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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寇于城
    (p:这种极不稳定的更新状态要持续到二十三日,真是对不住各位兄弟,俺胆小,也不敢直接上来道歉,只能勉强码一章上传壮壮胆子。)
    室外又下起了小雨,汤浩信眼睛不好,凑着窗户口的亮光读顾悟尘托林续宏捎来的私信。
    汤浩信将信函折好,放到书案上,眯起浑浊的双眼,忧心的看着窗外的细雨,看到马朝从门口经过,出声喊住他过来说话,问道:“你在悟尘身边多年了,我问你一桩事,薰娘的婚事为哪般拖到今天没有决定?”
    马朝一时不知道汤浩信说哪般,心里疑惑,又不便开口直接询问。
    汤浩信见马朝脸上有困惑之色,又说道:“在江宁时,林缚便是悟尘的得意门生,以悟尘的眼光,即使看不到他今日之成就,想来也不会太低估了他,为何拖到今日?”
    马朝这才知道大人捎给老大人的信函里提到小姐的婚事,他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说道:“大人在江宁时倒是有过这心思。说来奇怪,暨阳之战前后,江宁东阳乡党间就在大肆的私传大人要将小姐许给林都监之事,夫人与少公子都怀疑是林都监在背后指使,大人倒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事就这样给拖延下来了……”
    “薰娘她自己乐不乐意?”汤浩信问道。
    “小姐似乎没有听见过任何传言,也看不出乐不乐意,倒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因为谈论这件事给夫人惩罚过,小姐跟夫人为这事还闹过几天别扭。”马朝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将事情说得更明确,这件事情,他一个做随扈的,是无法表任何意见的。
    “原来是这样……”汤浩信轻轻的一叹,薰娘是他膝下长大,薰娘是什么心思,他这个做外祖父的,要比悟尘这个做父亲的更清楚,再说林缚在石梁县救下悟尘与薰娘他们,对少女情怀是不可能没有触动的。
    汤浩信有什么心事不会跟马朝商量,只是让马朝站在门口守着,也不让马朝离开,他的眉头蹙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帘,觉得这事不是一般的棘手,到此时也已经拖到一个相对尴尬的境地,但是再拖下去不下决断也不行。
    仔细想想,事情拖到现在未决也正常得很。有这样的传言广为流传,换作是谁都会迟疑,即使这种的谣言现在看来有些蹊跷了。无论是东海寇大寇太湖沿岸诸府县、生暨阳血战,还是随后的东虏破边入寇,都来得十分的仓促,时间间隔也十分的紧迫,根本就没有留给悟尘仔细考虑的时间。再说林缚率军北上勤王之时,薰娘才刚刚满十七岁,悟尘流军十载,才跟儿子、女儿相聚不到两年的时间,想将女儿多留在家里一两年,是作为一个父亲再正常的心思。
    真是不智啊!汤浩信心里微微一叹,他再能体谅悟尘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与犹豫,但也知道悟尘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置是不够妥当的,至少他还是看低了林缚。
    悟尘的眼力还是比不上李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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