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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权握天下-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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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朔在心中无力地叹息一声!他明白,一趟北疆之行让齐朗的手腕更加高明了,对自己的威胁也更大了!
    “哀家会将条呈的批复发到议政厅的!”紫苏抬手执笔,在那份倍受争议的条呈上写下“驳”字,将之归到已批复的奏章中。
    阳玄颢看了一眼齐朗,又看了一眼紫苏,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是,在两人平静的神色中,他找不出开口的理由,只能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这些天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悲哀愈发浓重——自己无法掌握权力,又谈什么随心所欲呢?
    “皇帝想说什么就说吧!”紫苏拍了拍阳玄颢的肩,让他随自己起身进内殿,阳玄颢这才发现,尹朔与齐朗都已经退出中和殿,而自己居然走神了,不觉先心虚,见紫苏仿若未察,才匆忙跟上母亲。
    走进内殿,阳玄颢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怔怔地盯着母亲。
    紫苏坐在榻椅上,低头整理宽大的袍袖,外袍是白绸制的,用金线绣着龙飞凤舞的图样,衣襟与袖口都是明黄的嵌边,上面缀着红色的万字样,头上是赤金的凤钗,这是相当正式的服饰,里面只是普通的银蓝色对襟长衫与白色的百褶裙,阳玄颢忽然发现,这些华服严妆下,母亲的眼中显出竟是浓浓的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单薄瘦削。
    阳玄颢这才想起,母亲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她还十分年轻!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正是应该享受青春的时候!即使世族之家,女子早嫁,二十出头的年纪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没有操持家门的权力,生育过后的少妇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踏青、出游、交友、玩乐,正是这个年纪的贵妇应该做的,而她的母亲却要在中和殿里疲惫不堪地为国事操劳!
    “皇帝有仁爱之心是好的!”紫苏没有意识到儿子千折百转的心事,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思说下去,“济州的子民当然是我元宁的臣民,是皇帝必须爱护的对象,皇帝不满谢相的处置,也没有错!”
    “母后娘娘,孩儿知错了!”阳玄颢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不安,他知道朝中对谢清的举动虽有非议,可是,尹朔与齐朗都没有提出异议,他相信谢清那么残暴地对待济州乱民是道理,只是,他想不出理由来说服自己,只能对着母亲发泄心中的烦闷!
    他不该给母亲添麻烦的!
    紫苏不由一愣,轻揉眉心的手也放下,认真地看向儿子,将他担忧与关切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不禁欣喜,展颜微笑,让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拉着儿子的手,想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帝王之道不是只有仁爱即可的!皇帝是明白这一点的!哀家想告诉你,无论济州的乱民有多可怜,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行是确定的!围攻官衙更是确凿无误!因此,他们已经不是皇朝要保护的臣民,而是皇朝的敌人!谢清那么做是对的!东江大营的将士是我朝的精锐,正因如此,他不能够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就让那些暴民伤害他们!对敌人是不能有仁慈之心的!”
    紫苏说得淡漠,虽然笑着,可是,说出口的话全是再认真不过的!
    “可是,他们仍然是朕的子民啊!”阳玄颢仍无法认同那种形同屠杀的镇压方式,毕竟那是内乱!怎么能一下子杀那么多人呢?
    紫苏淡淡一笑,抚上阳玄颢的脸颊:“颢儿,此一时彼一时,不是吗?从暴乱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是皇朝的敌人了!官员是皇朝的基础,将刀锋指那些官员,也就是动摇皇朝的基础!而且,暴乱之中,他们只怕已经毫理智了!”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暴乱,可是从前人的笔记中,紫苏仍然知道,那种大范围的暴乱,暴民心中的绝望是无法消除的,而一直得不到活命的粮食,对死亡的恐惧会让那些人化身野兽,谢清的密奏上也说:“……乱民之中老弱幼稚者皆遭戮,为争一口之肉,虽同胞骨血亦可加刃……”当时,紫苏差点将午膳吐出来。
    阳玄颢张口欲言,却也想起了谢清的那份密奏,那是,他只觉得那些乱民太可怜,可是,现在再想,何尝不是失去理智的表现?
    紫苏见他不再开口,径自沉思,不由摇头,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儿子,没有打扰他的思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血腥的东西,必须要让他自己想通才行!
    帝王的手可以不沾血,却不能回避血腥!
    母子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却也是难得如此亲近!帝王家似乎只会越来越疏远啊!
    紫苏无奈地感叹,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伤害阳玄颢的意愿,可是,却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不会伤了他,她是否会站到他的对立面!
    “孩儿明白了,可是,孩儿仍然不认同这种方式!”年轻的皇帝第一次坚持自己的看法,即使明知那是与母亲相左的想法。
    “孩儿以为,朝廷的军队可以镇压叛乱,却绝对没有理由对一群因为饥饿而起事的平民举刀相向!”
    “官仓空虚是朝廷任人不明,是吏部、三司的失职!百姓是无辜的!为什么要他们在承受饥饿之后,还要面对杀戮?”
    阳玄颢皱紧眉头,仍然不退让,但是,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心平气和了,他更希望母亲能够为他释疑。
    紫苏只是静静地听着,对于儿子平静的语气中仍夹有的激动,她没有给予同等的回应,但是,眼中仍然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失神,映在阳玄颢瞳孔中的神情也多了几分难解的复杂,好一会儿,她淡漠地回答:“那些暴民真的无辜吗?皇帝不会没有看到济州太守的奏章上列的官吏死伤人数!那些同样是人命!吏部失职?皇帝是不是忘记了?济州的现任官员都今年开春刚调任,尤其是那些中级的官吏,几乎都是刚从其他州调去!他们不无辜吗?”
    自从从西格得到优良的出海港之后,济州就成为商路重镇,那里的官员都是政绩上好的才会调过去!可以说,这一次,元宁朝廷损失的是以后十多年的栋梁之才!
    阳玄颢哑口无言,心中再一次产生了浓烈的无力感,这一次不是感叹自己没有权力,而是,他忽然发现,在知识与现实之间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原本的理想与信仰在母亲的质问下,竟然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皇帝,难道这些道理,你的老师们没有告诉过你?”紫苏仿佛看出了儿子的挣扎,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却是当头棒喝!
    怎么可能没有教过?帝王之术、治国经纶,这些原本就是他要学的!身为帝师,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只教授他道德文章、经济世故呢?
    “朕本来以为,那些权谋之术只是对待敌人的!”阳玄颢喃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紫苏眼神一凛,冷笑着回了一句:“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至高无上本就要领略真正的高处不胜寒!
    阳玄颢忍不住一颤,反问脱口而出:“母后不是代朕掌权吗?也是孤家寡人?”最后一个问题他终是没有出口,只是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母亲。
    紫苏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脸色微微一变,苍白了许多,却还是淡淡地回答了他:“权力是个非常古怪的东西,能够让人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权力场中,除了自己都是敌人!只有暂时的盟友,没有永远的朋友!”
    “皇帝,哀家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去试探没有把握的事情!”
    紫苏冷淡地对儿子道出自己的忠告,随后摆手让他退下。
    母子间刚刚还温馨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看着儿子行礼退下,紫苏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阳玄颢的坚持代表着他的成长,身为母亲,她觉得骄傲,可是,那择善固执的坚持何尝不是幼稚的表现?在自己的保护下,这种坚持显出他的高尚,可是,当自己无法保护他了呢?那只会让他面临失败与挫折!
    生平第一次,紫苏质疑起自己对儿子是否保护过度?
    “叶尚宫,宣永宁王妃进宫!”紫苏眨了眨眼,敛去了所有的感慨,随即扬声吩咐。
    叶原秋应声离开,前往永宁王府,刚走两步,又听紫苏吩咐了一句:“先请尹相与齐相过来。”
    尹朔与齐朗还在宫中,接到内官的宣召便立刻前往中和殿,一见殿就见赵全正躬身退出殿外,不由一愣,尹朔拍了赵全一下,低声问道:“太后娘娘又召我们回来是为什么?”
    赵全勉强地笑了一下:“奴才哪里知道太后娘娘的想法。”见齐朗微微皱眉,他又低头道:“娘娘召奴才只是交代后宫的事情。”
    “两位大人请进!”
    尹朔还想问什么,却见一个尚仪走出殿门,恭敬地行礼,平静地开口请两人进去,可见紫苏已经在等他们了,只得随那名尚仪步入中和殿,向紫苏跪行大礼。
    紫苏搁下朱毫,摆手道:“两位大人请起,方才皇帝的神色有异,哀家也不想在他面前多谈济州的事情,只能请两位多跑这么一趟了!”
    话是如此说,尹朔与齐朗却是都不相信,毕竟,两人都不认为紫苏会为那些事情惩治谢清,因此,两人只是应声而已。
    “十五万看似很多,只怕其中的水分也不少,程录是爱兵如子的人,手下的将士多报些功绩,他也不会多说,因此,哀家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安置那些叛乱的平民。”
    “臣想,那些乱民多是为生计所迫,随声附和,未必真的有反叛之意还是不要加罪为好。”尹朔想了想,还是建议赦免。
    齐朗却摇头,淡淡地一句:“情有可原,终是罪无可赦!”
    齐朗倒不是真的对那些乱民狠心,只是担心宽恕之例一开,三司又要在谢清身上纠缠,因此,干脆一抹到底。
    尹朔也不恼,微笑着反问:“齐相怎么打算呢?”
    齐朗看了紫苏一眼,见她神色似笑非笑,便知她已有些打算了,因此,平静地低头回答:“徙南民至北疆!不知太后娘娘与尹相认为可行否?”
    徙民也就是变相的流放,唯一的不同便是,流放是要有罪名,而迁徙却是无须任何罪名的,圣清皇朝常有徙民之令,元宁倒是少有,但是,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对涉及谋逆大罪的家族,关系较远的常接到迁徙令,算是给他们留些体面,不会像流放那样,失去原来的身份,成为贱籍中的罪民。
    紫苏微笑:“哀家也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堵回了尹朔的质疑,尹朔震惊地看着紫苏,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从紫苏口中听到这种残暴不仁的命令,与以往的摄政太后不同,紫苏的目光很少放在国内,她的目光似乎永远投向远方,永远盯着那些久远的荣光,对内政,她只要求令行禁止,只要求朝臣俯首,她从没有改革内政的举动,维护世族的既得利益,同时也限制世族的扩张,给予寒族更多的机会,却也不允许寒族有僭越之举,她没有加重百姓负担的举措,但是,也不是什么爱民慈善的仁主,这样的紫苏要徙民?
    徙民是什么?准确地说就是君主打破原有势力分布的手段!太祖皇帝兴于易州,元宁立国之初,北方三州的大族除夏氏尽迁中原;宣祖皇帝平定琼州,当地大族尽入燕州;世祖皇帝三次徙南民北上,南方名门十去其九。
    尹朔沉默良久,才拱手低头,淡淡地道:“太后娘娘想让济州尽入谢氏之门吗?”
    “尹相言重了!”紫苏摇头,“南方世族总是执着于乡土之情,对前朝念念不忘,哀家也算是遵循元宁祖制!”对于南方世族,只要有机会,元宁历代皇帝都会尽力削弱,毁其宗族之制更是最常用最根本的方法。
    “等谢相回来,济州的事就由尹相接手吧!”紫苏对尹朔说,也表示了她的回答,她还是要加强朝廷的权力的!
    “景瀚留下,尹相先退下吧!”
第十四章 孰能无情(中)
    “你看随阳的法子行得通吗?”尹朔刚退到殿外,紫苏便直截了当地问齐朗的看法,齐朗也不是很惊讶,微微扬眉,便道:“不是已经施行得很顺了吗?”
    “那也要朝议通过才行!而且,按察司还可以封驳复议!”紫苏无奈地摇头,“皇帝很不满,朝中的非议也不会少,怎么能说顺呢?”
    谢清借着清查官仓储粮,将济州世族狠狠地搜刮了一番,那些人在朝中也不是毫无势力,怎么会轻易同意对济州的处置?虽没多少用,却也很麻烦。
    “陛下真的是对随阳不满吗?”齐朗皱眉,低声反问,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深意在其中,紫苏没有回应,只是默然。
    “您同意徙民也是因为陛下的态度吗?”齐朗没有在上一个问题上纠缠,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紫苏的默然也可以算是一种回答了。
    “是的!”紫苏叹息,“皇帝对济州平民十分同情,若是强硬惩治,只怕皇帝会更不满。”她无法不顾虑阳玄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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