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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晋风-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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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攸点点头,转身来到城门楼,对着城内正在忙碌搬运的百姓挥手高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停下手中的活,我是许攸,本城同知,我有几句话要跟大家说。”
    闹哄哄的人群静了下来,远处秦兵的马嘶声和喧闹声随风飘了过来,恍如便在身边。
    “诸位父老,听到没有?城外就是一帮虎狼强盗,他们从遥远的北方跑到我们大晋来了,他们要干什么?他们翻越险山恶水来到我们的家乡位的是什么?”许攸苍凉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他们不是来做客,他们是来抢劫,是来奸。淫我们的妻女,抢劫我们的财物,杀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来了;就在昨日,宁远城被他们突袭,三万父老全部被杀,至耄耋老人,下到腹中胎儿,他们一个都没放过,这是一帮真正的魔鬼,你们说我们能让他们进城吗?”
    “不能!坚决不能!”人群怒吼着。
    “我知道不能,可是我们的大军在外,原本以为他们往北方而去,李将军带了一万三千大军前去歼灭他们,但是这帮狡诈的恶魔钻了个空子,乘本城空虚之际杀了个回马枪,城中现在连衙役带巡检以及李将军留下的士兵仅四千人不到,这四千人如何抵挡这群虎狼?你们说怎么办?”
    “还有我们,我们跟他们拼了。”一名瘦弱的汉子大声喊道,许攸认出来了,这人正是昨夜从宁远逃出来的一员,家中十余口尽数被屠,他原本是个买卖兴隆的生意人,如今落得一无所有。
    “对!还有我们,我们也能杀敌,跟他们拼了!”
    “头掉了碗大个疤,决不能让他们进城祸害我们的妻儿父母和姐妹,绝对不能。”
    “……”
    人群怒吼着,个个脸涨得通红。
    “好样的,不亏是我们徐州府的百姓,个顶个的是条汉子,也算老朽一个,今日就是用手抠,用牙咬,用头撞,我们也要将他们赶出徐州城。”许攸说罢,呼啦将身的官服扒掉,一把抄起身边一根木棍,高高举起道:“去告诉你们的亲人呢,除了妇孺,走不动的老人,全部城守卫,徐州城今天要全民皆兵,教这帮狼崽子们尝尝咱们徐州人的烧火棍。”
    许攸挥起木棍重重砸在城墙,土石烟尘蹦起老高。
    人群炸了锅似地纷纷抄起家伙往三面城墙增援,城头不一会便站满了百姓,站不下的便在城墙楼梯处等候,一旦空缺,立刻便会补。
    许攸屹立城头,昂首看着远方正在整队的秦兵,眼中充满摄人的光芒,孙飞虎等人看着他苍劲的身躯,均露出崇拜之色,此人平日温文尔雅,却是姜桂之性老而弥坚,众人心中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军民们个个紧握手中武器,静静矗立等待秦兵的到来。
第二九六章 徐州保卫战(上)
    城内的山呼海啸声让城外正积极准备攻城的秦军诸将愣了愣神;慕容垂皱眉问道:“里边在干什么?”
    一名将领甩了甩锃亮的大脑壳道:“怕是吓的内讧了,将军您没见刚才城晋人抱头乱窜的样子么?恐是吓破胆子了。&;&;”
    慕容垂喃喃道:“但愿如此……”
    两名秦军士兵纵马从北南两门飞驰而至,到了慕容垂面前抱拳大声问道:“将军,小野将军问您何时攻城。”
    “拓拔将军问何时攻城。”
    慕容垂凝视徐州城巍峨的城墙,沉声道:“去告诉小野、拓跋、两位将军,听我号角之令,三面同时进攻。”
    那两名士兵大声应诺,策马回头各奔南北城门。
    悠长雄浑的号角在徐州城空响起,北西南三面城外秦兵齐声呐喊,在滕盾的掩护下,秦兵抬着数百架云梯呐喊着冲向徐州城,后面跟着弓箭手和步兵,另有六队百余人用粗绳套住巨大的木料,挂在脖颈,单手举着滕盾遮在头,向城门处奔去。
    徐州城,许攸大喝一声:“擂鼓!”
    “咚咚咚咚”战鼓声响彻城头,鼓点缓慢而低沉,仿佛敲在所有人的心里,激励的所有的人热血。
    秦兵很快便冲到护城河边,浮桥数量有限,所以疾奔的秦兵速度稍缓,在护城河边形成了小小的堵塞;孙飞虎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大喝一声:“放箭!”
    城头数百弓箭手闻声弯弓搭箭,箭雨铺天而下,带着尖利的啸叫声浇向秦兵;城头的老百姓们也探身居高临下将巴掌大的石块朝秦兵队伍里乱砸,鲜卑士兵高举滕盾遮挡住大半身躯,滕盾乃韧藤所制,颇有韧劲,箭支无法穿透,钉在滕盾盾面,只一小会秦兵受箭雨重点照顾的区域,士兵们手的滕盾都成了一只只巨大的刺猬。
    秦兵的滕盾虽面积巨大,但毕竟遮盖不住全身,箭支和石块的密集袭击之下,亦有大批士兵受伤倒地,场面有些混乱。
    慕容垂喝道:“弓箭手放箭压制,哪里敌军弓箭手多,就往哪里抛射;其余人等快速过护城河。”
    传令兵迅速将命令高声传达下来。秦兵弓箭手开始了反击。
    秦人弓箭手数量众多,号令之下箭出如幕,箭支纷纷朝城头射来,但是和佯攻时的情形截然不同的是,晋兵军民无一退缩,不管不顾的站立在城头和秦人对射,百姓们也大声咒骂着将一块又一块大石头砸向秦军人群中,双方死伤人数急剧升。
    孙飞虎咬牙拉着一把强弓一箭又一箭的专门朝敌军的弓箭手射去,秦兵弓箭手由于双手执弓,身前并无滕盾遮挡,完全成了活靶子。
    “七、八、九”身边的士兵数着数,兴奋的道:“校尉射杀十个贼兵啦。”周围军民欢声雷动,浑然不顾身边咻咻而过的箭雨和不断倒下的人群。
    孙飞虎面容严肃,又搭一只箭,朝城下瞄准,一只长箭带着啸声直朝他的面门射来,孙飞虎混然不觉,只顾拉满强弓瞄准一名指手画脚指挥的弓箭手小队长,一松手箭如流星一般电射而去。
    肩膀处一股大力传来,孙飞虎毫无防备之下,一个趔趄仆倒在城垛后面,那只毒蛇一般射来的箭支擦着头顶飞向高空,孙飞虎这才明白是有人救了自己,转头看时,一个憨厚的后生正攥着一大块石头龇着白牙朝他憨憨的笑。
    孙飞虎刚想夸奖他一番,忽然见那后生面孔一痛,只见一只箭支透过他宽厚的胸膛露出滴血的箭尖;后生仰天倒下,大睁着双眼,瞪视着蓝天白云,就此死去。
    孙飞虎心中大痛,前轻抚他的双眼,将之合;忽然大声虎吼,虎目闪着泪花,爬起来抓起弓箭,搭箭支,再次将仇恨之箭射向秦人的胸膛。
    秦兵越过护城河的人数越来越多,数百架云梯搭城墙,鲜卑人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顶着盾牌朝城头爬来;守城的军民不待下令,便抱起城墙堆积的巨大檑木和大石块朝下砸,秦兵像下饺子一般纷纷被砸下云梯,摔在城下,断腿断骨的秦兵又被后面蜂拥而至的自家士兵践踏致死。
    但慕容垂号角连声,毫不停息,催促着士兵悍不畏死的朝攻来,爬到一半的秦兵纷纷从腰间掏出带着抓勾的绳索,朝抛洒,抓勾勾住探身往下砸东西的守城军民便用力一拉,那人便被拉的一个跟头翻下城来,摔死在城下。
    只一小会,便有百余名守城士兵和百姓被抓勾抓下城去。
    孙飞虎大吼道:“先别砸,用热油浇下去,在点火丢火把,烧死这帮狗狼样的。”
    众人合力将收集来熬得冒着青烟的食油沿着云梯浇下,顿时青烟阵阵,酸臭之气冲天而起,数十锅沸油浇下,下面数百秦兵被烫的皮焦肉烂,满地打滚;有的秦兵不堪疼痛直接便一头扎进护城河里,身是舒服了,但是早春的河水很快又把他们冻得面色青紫,溺毙在河中。
    百姓们又将火把纷纷丢下,城下数十处火苗腾腾而起,占了满身热油的秦军士兵有成了火人,到处乱扑腾,数十架云梯也被焚毁。
    城头的军民士气大振,只是短时间内收集的油料太少,实在应付不了这么多秦兵,许攸灵机一动大喊道:“继续烧,没油就用开水,烧滚了,烫死这帮恶狼。”
    城下的百姓们纷纷在城内架起大锅烧起沸水来,烧滚了便用木桶灌满,吊城去往正往爬的秦兵头兜头浇下;一时间箭矢与礌石齐飞,沸水共青烟一色,城下秦兵一片哗然,先是烫的乱叫,稍后又冻得发抖,一冷一热间,恰似冰火两重天。
    慕容垂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顽强的抵抗,明摆着徐州城里正规士兵不多,这些该死的老百姓,怎么忽然全部跟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在城头往下砸东西,就算被飞爪和箭矢射杀了千,还是那么多,仿佛杀不完一般;慕容垂感到一丝无力感。
    “北门和南门如何?小野将军和拓跋将军进展怎样?”慕容垂问身边一名负责来回传递消息的骑兵。
    “小野将军那里没有进展,被压在城下,死伤了有三百多人;拓拔将军一度攻城墙,但是晋国百姓实在是太过凶悍,去的百余名弟兄被他们抱着一起跳下城墙,摔死了。”
    慕容垂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此事棘手了,眼看这都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午时开始现在已经是未时一刻了,在这样下去,时间拖不起,万一李常雄的军队回援,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传令,暂停攻城,撤回待命,命小野将军和拓拔将军等一干人,来我这会商。”慕容垂下令。
    急促的号角连响四声,秦兵如潮水一般,先是涨潮这会是退潮了。秦兵和城墙之间的空地到处是箭支尸体,兵器,盾牌;还有呻吟惨叫的伤兵,蠕动着往回爬的士兵们,哀号遍野,惨不忍睹。
    小野望和拓跋诸满脸灰黑从两边策马赶到,脸色懊恼之极。
    “诸位将军,战事不太顺利,我们看来要重新想办法了,时不我待,晋军大部队即将得到消息回援,今日初更之前我们要是不能攻入城内,便走不了了,你们说是继续攻还是断然撤离?”慕容垂阴沉着脸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问道。
    拓跋诸伸手抓过一只水囊,拔开塞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把嘴巴一抹,骂道:“他奶奶的,这帮该死的晋猪中了邪了,怎么个个都不怕死,我那边都了城墙,硬生生的抱着同归于尽,真他妈窝囊。”
    小野望也道:“我那面也是,个个跟神鬼附体一般,箭插在肚子还抱着石头往下砸,勾爪抓他们下来之时,半空中还伸手挠住我们的兄弟一起落下,确实邪门。”
    慕容垂沉默半晌,问身边的人道:“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我们一共阵亡一千四百兄弟,伤一千七百人,重伤的三百名兄弟已经按照规矩帮了他们一把,这一千七百人均可以再战。”那人答道。
    慕容垂心中大痛,带出来的一万三千人经过鸡冠山奇袭战只剩八千七百人,今日又折损一千四百,仅剩七千三百弟兄了,算寿春城下肯定已经覆灭的七千,带出来的两万本钱仅剩三成多,这样的打击简直令他抓狂。
    “晋人的伤亡保守估计在四千……”那名统计的副将还待汇报,慕容垂举手制止住他,淡淡道:“他们死多少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关心的是,如何破城。”
    那副将噤若寒蝉赶忙闭嘴退下;小野望沉吟额一会前道:“将军,现今这不进不退之局须得当机立断;敌大军回援在即,再不决断恐要将剩下七千兄弟断送在这里了。”
    慕容垂听出他话中的含义,偏着头凝视他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趁早退兵?”
    小野望为他目光所摄,嗫嚅不敢接话;慕容垂忽然暴怒,白皙的脸青筋泛起道:“我被这帮平民杀了一千多弟兄,你却叫我退兵?这是何等耻辱之事,我鲜卑族士兵何曾有过这样的屈辱时刻?”
    小野望心道:“燕国灭亡,委身秦贼这还不算最大的屈辱么?现在到来说这些话。”但是这样的话自然不敢开口说出,他是聪明人,说这样的话等于是把脖子往慕容垂的剑锋凑了。
    “末将的意思不是撤退,而是拼死一搏,兵力再分开攻城的话已是不智之举,晋人百姓众多,并不单靠那三两千正规军队守城,还不如全力攻其一面,一举而破之。”小野望话锋一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对!殊死一搏,初更前攻不下我们便迅速撤离,初更前要是攻了下来,这城中百姓我将一个个的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拓跋诸脸带着残忍的狞笑,咬牙道。
    慕容垂实在没有别的好办法,这口气要出,只能硬着头皮;当下大声下令:“吹号!整队,全军押,丢了那些劳什子的盾牌,六台冲车全力撞开城门,其余兄弟给我玩命的往城冲,第一个踏城头的授副将职,赏良田五十亩,钱十万。”
    众将轰然应诺,踏出帐外;号角声声再次吹起,城城下刚刚放松了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双方都知道,这一次将是殊死一搏,胜败便在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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