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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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放过了楚图手下那些死士，这意味着什么？楚南仁不蠢。他当然在听罢了楚南聪这话后便立即明白了楚南聪的意思，于是这一刻他二人都是面色惊诧，相互对视之下，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只是一般的匪夷所思，满脸恐惧。
二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桌子上摆放着一壶茶水。心境受到一个猜测而引发地惊诧时，楚南仁伸手便抓起那壶茶水。狠狠的灌了几口，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个方式来平复他心中的激荡。
过了许久。楚南聪这掌握着楚氏商会的楚家三爷到底是更为坚韧，他首先摆脱了那个猜测而带来的震骇。尔后黑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位是为江南道督护府大将军的兄弟，轻声问道：“京城可有消息？那位大人来信中地公子可有消息？”
对于他二人先前猜到的那个可能，这会儿他二人很有默契的绝口不再提起，不知是因为心中的惶恐，还是因为那个猜测的可能性实在太渺茫，根本不足以让他二人相信。
楚南聪转移了话题，楚南仁自然也是接着，他当然不想再去思虑先前那个猜测，所以他连忙回道：“没有消息，京城那位大人似乎真的是放手我等按照那位公子地意思行事，可偏偏那位公子至今也不曾露面。”
“这倒是个麻烦，事到如今，楚南轩地意思已经是路人皆知，而我等却始终得不到任何消息，难道真的便要如此束手待毙？”楚南聪低着头，不去迎看楚南仁地那双眼睛，并且也似有意在躲闪着。
楚南仁当然明白他这位兄长的意思，也听得出楚南聪是要他来做头阵。而对于楚南聪地这个心思，楚南仁倒也能够理解，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会的掌握者，而他楚南仁始终是江南道大将军。所以这么一来，他首先跳出来无疑是最为合适也最为应该地。
但他最喜的便是这样带着政治味道的勾心斗角，尤其是这种味道出现在他二人之间，因此对于楚南聪，楚南仁倒也根本没有避讳，毫不客气言道：“这种事儿原本便应该我来做，兄长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声音提高了几分，楚南聪当然知道楚南仁的意思，因此他讪讪笑了笑，倒也不再开口，只是听楚南仁继续言着：“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况且那个什么公子也始终不露面，既然如此，那我等只能自行决定了！”
他二人在江南道是何等的身份？虽说心中忌讳着京城那位大人，但毕竟不能够甘心受制于那个什么公子，所以从本质上来讲，他二人的态度都是一致的，都是决意要自行动手的。
在这种时候，他二人联手似乎堪比楚南轩，但同时当然也不敢轻视楚氏真正的家主，如此一来，他二人只能同心协力，根本不敢有任何勾心斗角。很讽刺的是，只有在真正强大的敌人面前，他们才能够如此的团结。
楚南仁表了态，楚南聪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二人相视之下显然都是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那便是，先下手为强。
“要怪，也只能怪家主又试图重蹈楚南昂的旧辙。”楚南仁握紧了拳，沉声说着。
他二人永远都不会理解，也不会知道楚南轩为何会最终走上这一条路，而在他二人眼中。楚南轩所走的这条路无疑是将江南楚氏带上灭亡的一途。身为楚氏嫡系地子孙，他们当然都不容许江南楚氏在楚南轩手中败落。
理念地不同可能在前期并不会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但当越走越远，越做越大之时，这种潜在的影响便会迸发勃勃的生机，最终导致的必将是分道扬镳。亦或是比分道扬镳更为残酷的相互争斗。
李挽良地下狱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将楚氏内部这些事推到了台面之上，这些楚南轩当然都懂，而事实上这原本也是他最终所求的目的，因此当李挽良的消息传来后，楚南轩可算得上是真正的有了决定，先前的那些犹豫啊。踌躇啊，不忍啊，在这一刻统统被他抹去。
可他依然没有任何举动，他了解他那两位兄弟，也猜得出他们地心思动作，所以他依旧是选择等着。
杨慎名先前试图脱离此事而犯下了那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当然不会让楚南轩太过在意。所以此次关于杨慎名会如何处置李挽良也不是楚南轩想理会的，他知道李挽良与他那两位兄弟之间秘密合谋的事情。但他却不曾太看重那些事，因此虽然这几日一切的潜流在逐渐明朗了起来。但楚南轩过的倒与往日没有太大区别。说到低，都只是因为杨慎名这个人不足以让楚南轩看重。
这一日下午。楚南轩似乎是这才终于想起了他那个被他召唤回来地儿子楚连城，而也是冷落了这么两日之后，楚连城才终于见到了他地父亲楚南轩。
在楚园正厅之中，这正厅处处彰显着江南楚氏深厚的底蕴，古朴且也凝重，有着许多大家风范，不华丽不张扬，内敛低调到任何一个家具都体现着江南楚氏地百年传承。
“连城见过父亲大人。”楚连城垂首走进这正厅，恭身站在一侧，声音略显紧张，但却依旧显示着楚连城极深的涵养。
楚南轩没有正眼去看他这个儿子，他地眼睛依旧是放在他手上那书册之上：“回来了？听说前阵子朝廷派人考核你这个苏州府别驾的时候给了一个非常不错地评价？”
朝廷对于地方当然是年年有着考核，在以往这种考核往往意味着地方官员的升迁或者贬黜，确实是让地方官员必须得慎重而待的一件大事。但近些年来，皇权旁落之时这等考核基本上已经是有名无实成了一个过场，而至于他江南道，那些来自京城的官员大都收敛一笔不菲的钱财后便随即离去，所以楚南轩这口中的考核，倒是一个绝对的冷笑话。
这个笑话不好笑，而楚连城当然也听得出他父亲根本没有表赞他的意思。但他摸不透他父亲的意思，所以难免会更显得局促不安，强笑道：“想必父亲大人也是知道的，这考核实在不足为信。”
“确实不足以为信。”放下了书册，楚南轩抬头看着他那个风度翩翩颇具几分其风仪的儿子，目色并不凌厉，但有些冷淡：“依为父看来，你这个别驾实在是荒唐，细数下来你这些年来为江南道做过哪些事情？又有多少时日是真正在你别驾府上为朝廷，为江南道出力的？”
楚连城惶恐，深深的垂头着，不知父亲这时提起这些乃是何意，而对于这位父亲，楚连城自小便是敬畏着，他当然能够明白当年楚南轩以绝对强势将那所有的楚氏世子外放到各地，而仅仅留下他是什么意思，他也能够明白他的父亲是想栽培他，是不想有人跟他来争那个位置。所以敬畏着，楚连城倒也有些感激着。
这也正是楚连城在看见那些楚图手下死士感到有他父亲的影子后惶恐放走范慎的原因，虽然他一直都与楚南仁走的近，但他心中当然还是绝对不敢违背他父亲的意思的。
“连城，有愧。”只能言出这几几个字，楚连城再也不敢多话，心中虽然是在急急分析着楚南轩他父亲的心思，但面上不敢流露一分。
“有愧。”重复了楚连城这二字，楚南轩冷笑了笑，摆手言道：“罢了。你当然愧对江南愧对朝廷。不过从今以后你倒不须是再愧疚了。”
楚连城愕然，他不明白他父亲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很快便又听到了出自他父亲楚南轩口中的那些话：“为父已经上表为你暂辞了苏州府别驾一职，以后的这些天里你便好生在家养着罢，不会有公务再来繁忙于你，想来也是你乐意见到地。”
这是什么意思？罢了他地官？楚连城面色瞬间便显得极为难看。他当然知道他父亲说出了这句话那便直接意味着他已经被罢免了官职，他根本不会怀疑他这个前任中书令位极朝廷百官之首的父亲在朝廷究竟有着怎样的影响，可父亲为何要罢了他的官？虽然他楚连城根本不会将这个小小别驾放在眼中，但他父亲如此的独断横行却依旧是不能叫楚连城接受。
在楚连城看来，楚南轩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让他费解且也不能接受了，他能够考虑到他父亲罢免他的官职可能是因为他从前与楚南仁走地近的缘故。但他之所以与楚南仁走的近，不也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楚南轩默许的？虽然他与楚南轩等人做过的那些事都不曾回禀过楚南轩，但你既然当初默许我与他们走在一起，又怎会反对那些事？
是地，近些时日来因那少年之事他楚连城的确是与楚南仁的心思一样，都是试图彻底将那少年赶出江南道。但这又有何错？这难道不是为了楚氏一族吗？
思量越多。楚连城越发不能接受他父亲这一个举动，更何况是他正在怀疑楚南轩暗中授意楚图那个孽子可以拥有楚氏死士这时。这更让楚连城感到不公平。
一个楚氏弃子孽子楚图都可以拥有死士，而他这个正牌楚氏大公子却只能动用楚南仁手下的死士。不止如此，现如今更是要罢免他的官职。这让楚连城该如何去想，如何去面对？这样的一个父亲在楚连城这时想来到底又是怎样地一个父亲？
楚连城很不满，很惊愕很不理解，但他分明也知道他改变不了他父亲地决定，因此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只是显得不忿而道：“为什么？连城究竟有何过错？”
居然还敢问？楚南轩冷笑，根本不予置答，只是冷漠看着他地儿子，似乎是想看看他这个儿子还能说出哪些话来。
“父亲大人是想通过这样一个手段来暗示四叔那些人吗？可您是否知道，我与他们其实本无太大牵连，也并非表面上那么有着深厚的交往，您如此针对我，会否太过不公？”楚连城没有叫他父亲失望，他很巧妙地不提那些不满，反而直指楚南轩真正的心思，这一点上，楚连城确实表现地极为聪明。
聪明到让楚南轩也是暗为赞赏，他这会儿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儿子时，忽然觉得他这么多年来似乎是对这个儿子了解太少了，少到看着即便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在他眼中的楚连城依旧能够保持不错的涵养，也依旧能够保持冷静。很惊讶，但楚南轩却依旧只是冷漠一句：“为父自有为父的道理，我只是再重复一遍，这些时日里，你不准离开楚园。”
父与子，本来便不公平的一种对立关系在刻意的隐瞒不解释之下，往往最容易激化关系，生出误会。
楚连城眼下便是如此，楚南轩的根本不解释终于激怒了这个翩翩公子，他扬了扬嘴角，自嘲笑了笑，暗想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他一直都自做多情了？这么想着，楚连城的眼睛也放在了楚南轩中指上那枚代表楚氏家主地位的玉扳指，很自然的便又想到，或许那枚扳指他的父亲本来就不是那般肯定的是要给他的，而以往他的那些心思不过是他一相情愿的自做多情罢了。
“遵从父亲大人之令便是。”嘲笑了笑，楚连城很敷衍的恭身，然后再也不说话只是径自转身离开这正厅，他觉得他很无辜很委屈，但他并不愿意跟他父亲再多言辞。
自始自终，楚则生这位楚南轩身旁最忠诚的老管家都是站在楚南轩身后看着这对父子，楚连城兴许不理解不接受楚南轩罢免他官职这一个举动，但楚则生当然明白老爷的意思。他知道楚南轩之所以如此做。只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儿子。
江南楚氏若是动荡一起要牵连到的人肯定不会少，甚至很有可能引起整个江南道官场地新一轮大清洗，而结局无论是他楚南轩胜，或是楚南仁等人得志，对于楚连城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
若是楚南轩胜，那以往楚连城与楚南仁做下地那些事肯定会遭受有心之人的弹劾。如此一来即便是楚南轩怕也难保楚连城依旧安稳能够接任江南楚氏。
而若是楚南轩败了，那楚连城始终是楚南轩的儿子，楚南仁等人又如何不会提防他这个楚氏嫡系世子？甚至很有可能落的跟楚图一样下场。
这时毫不可以极其干脆的将楚连城清扫出局无疑是最为理想的一个解决手段，如此一来楚连城也能够从以往与楚南仁等人做下地那些事中洗脱出来，而日后楚南轩也可以保下他将楚氏交给他。就算局面最坏，楚南轩败了。那么对于这样一个早早便被扫出局的楚氏世子，想来楚南仁等人也会念着以往情份而不会对楚连城赶尽杀绝。
这些，便是楚南轩今日对他楚连城做出这样一个安排的真正目的心思，可他并没有告之与楚连城，他的这一番苦心注定只能让楚连城不满愤恨。
楚则生暗自叹息着，只能想着这是老爷对公子最后一个考验。看看公子楚连城究竟能够接受这样一个浮沉罢。
看着楚连城愤怒而离开了这正厅。楚南轩微微沉思着，若是经过了此事连城能够明白他的苦心。能够一如既往地让他欣赏，那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