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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淡扫娥眉-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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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铁衣从马上跳下来,踏过及膝的高草朝悬崖边走过去。

关于把后背留给叶十一这一点,他并不迟疑。后来他向自己傅铁然讲述事情的经过,他的弟弟对此表示后怕时,他是这样解释的:“他怎么可能拔剑杀掉我呢?我死了,刚才的约定谁来履行呢。你们会为我拼命地吧?或者的确他能借此破开同归于尽的死结,进而赢得河北。但是一个动乱不已、在他与关中张氏决战时随时有可能在他背后插一刀的大后方,明显比不上由我亲自来约束的好。叶十一并不是第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了,轻重他掂得清——其实,就算是十年前,他也不会偷袭暗杀。叶十一曾经是刺客,当年她和赵瑟一起被困在汝州,那个时候,他曾经向我拔剑,只是没有成功罢了。刺客这一行,做到顶级,只要一击不中,就永远都不会再出手。虽然他现在早不做刺客了,但有些骄傲是渗到骨头里的。”

很难推测,假如叶十一当时一剑穿透傅铁衣的后背,今后的历史将滑向何方。命运实在是一个脾气捉摸不定的绝代佳人。同样一件事情,发生于这一刻还是发生于下一刻,结果竟是这样的截然不同。然而不论如何,在当时,叶十一的确什么都没有做。这只能说是天意,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

傅铁衣站在悬崖边上,让风吹了一会儿自己的脸。然后,他向叶十一招手:“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我们来写一封盟约吧,就在这里!”

盟约……叶十一圈着马在草地上踏了几下。“有这个必要吗?”他说,“如果我守信,并不需要什么盟约。如果我不打算守信,难道是一张纸可以阻拦得了的?你不是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保证不会趁我与张氏交战的时候反悔袭我后方的吗?”

傅铁衣“呵”、“呵”的笑了,说:“是为了给子孙后代看,所以才定的盟约。来吧!”

……

在这一刹那间,叶十一突然理解了傅铁衣。他从马上跳下来,缰绳甩到一边,也像傅铁衣似地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和他并肩站在一处。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他在风中抽出宝剑,向手指上一割。傅铁衣也伸出手来。两滴血交汇在一起,成为老大的一滴,向悬崖伸出坠落下去。

然后,他们撕下一截袖子,就在上面写成了血书盟约。叶十一以剑做楸,就在山顶掘了一个深坑。傅铁衣稍一用力,拽下来腰间佩戴的一个金螭腰盒。他们将誓书放进盒子,从马鞍上割下一块油布,将它包裹起来,埋进坑里。

傅铁衣拍打着手上的土,说:“等猗猗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我会带他来这里。”

“如果你死了,我会带你的女儿来,告诉他你为她做的一切。”叶十一说。

……

之后,他们各自转身,去牵自己的马,就此分道扬镳。

这就是“金匮之盟“了。

这一刻,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特景象。山谷外面,战士厮杀的声音还在耳边。更远一些,数以十万几的军队彼此屠杀激起的烟尘仍然遮天蔽日,山谷里的两位主帅却已经在私下里达成了和解。

当天夜里,战争就突兀地停止了。尽管停得如此突兀,然而没有必要却枉死了的将士,人数还是超过了上万。作为亲手断送了他们无辜性命的两个人,叶十一和傅铁衣都没有时间去为此哀悼。尽管已经有了默契,并在私下里订立了盟约,然而总要有一些必要程序,才好向天下的百姓交代。

傅铁衣无所谓认输,叶十一也没必要放弃一个向天下宣示权威与武力的机会。

于是,傅铁衣派遣杨绯代表他前往叶十一的大营,向皇后和邯郸郡主表达归顺的诚意。这以举动也可以算作是他对叶十一五月二十四日檄文的回应——开战十几天,死了几万人之后才回应,未免也太姗姗来迟了一点儿。当然了,这些许小小地破绽是不会有人去追究。

杨绯既是傅铁衣麾下的第一大将,也是他的弟妇,以这样双重的身份充当使者,理所当然地具有特殊的政治意义。由此而见,即便是做戏,傅铁衣也是相当有诚意的。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确是有能力将戏做到真假难辨的境界。这样,无论叶十一身边的谋臣,还是天下的百姓,谁都没什么话可说了。

既然傅铁衣已经表现出如许的高姿态,那么叶十一也便不得不投桃报李了。他以同样的诚意与热情接受了傅铁衣的政治投诚,除了请杨绯转达他意欲与傅铁衣亲自见面一唔的殷切心意之外,他随后立即就派遣江中流作为使者,前往邯郸,当面向傅铁衣提出正式的邀请。

“殿下说,他和您都是武人,昔年也曾并肩作战,所以也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宫廷。以天为庐,以地为席,做一相会也无不可。殿下心中是非常珍惜与武成侯您的友谊的。”江中流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翻白眼——我为什么要为这么难听的话做润色啊!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你放心来吧,不是鸿门宴啊!再说了,我就是不说你还能不知道?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有奸情啊?唉,我可真倒霉——要是欧阳连光在就好了!

“自然是要拜见的殿下的。”傅铁衣微笑着说。

随即便有侍从奉上厚礼。江中流自然是笑纳。

这位江大人,都知道,才华固然是有的,一见到银子就两眼放光也是有的——当然,要是金子人直接就走不动啦。总而言之,这是一位很有可能“为了钱就干出卖身什么事儿的主儿”——虽然说这句评论过分了点,影响人江大人政治前途了点儿,毕竟他还没怎么有机会卖嘛!但是,谁送给他的银钱多一点儿,他就要看谁顺眼一点儿,这总还是有的。

所以江中流搂了傅铁衣大把的银钱之后,才会一面往外走一面替傅铁衣可惜:“武成侯是个好人呐……”

第二天,叶十一在漳水南岸举行盛大的宴会,傅铁衣率领了五千卫士,戎装前往。宴会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叶十一依照战前五月二十四日檄文中的许诺,以大郑天子的名义加傅铁衣为齐国公,傅铁衣也表达了他对大郑天子和储君的忠诚——严格说起来,叶十一并不能完全代表她的妻子李芛,尤其是在封爵、立储之类的重大事情上,但他非要代表谁也没办法。你打得过他吗?你比他还名正言顺吗?没有吧?那只好让他代表了。

除了政治上的地位,关于如何分配河北,两人也做了大致上的约定。叶十一不曾打下来的地方自不必说,还是归傅铁衣。相应的,河北上部的燕代,当年卢文瑶从傅铁衣手里抢来,现在又被叶十一抢走的地方,当然也不可能重新还给傅铁衣。河北中部战事胶着的地带,叶十一撤兵之后,仍然归傅铁衣,除了常山。河东军要在常山驻军,控制住井陉的两端,以保证河东形势的完固与河东对河北的有利态势。

至此,会面圆满结束。

“这就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傅铁然一直都怔怔的。

“我总觉得不放心啊。”

“有什么可不放心地?”傅铁衣问。

“大哥,你说他要是万一将来真生出女儿来可怎么办?”

傅铁衣的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情绪。“赵瑟,她将来不会再生孩子了,永远都不可能生了……”他不无负疚地言道。

“啊!”傅铁然震骇异常,甚至将声音都吞掉了。

这一次,傅铁衣再也没有回应。他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我亲爱的弟弟,你在地狱还好吗?

潼关

盟约之后,就是撤军的事情了。

一旦大军撤走,政治和军事上如何布置才能巩固胜利的果实,确保对河北局势的强有力的控制呢?

考虑到傅铁衣地方势力强大的缘故,叶十一大营里以江中流为首的随军谋臣们经过反复磋商,一致认为,如果将燕王妃卢文瑶留在幽州。无疑在政治上将更加有利。据此,谋臣们向叶十一提出谏言。叶十一从谏如流,对于自己目前还并不十分擅长的方面,他向来肯于听从谋士们的。大军班师的时候,他果然将卢文瑶留在了幽州,赐予护卫,并在形式上赋予其幽州牧的官位——这个官位在大郑历来都是由亲王遥领,但拿来给燕王的妻子、未来皇储的母亲,目前看来也非常合适宜。此外,他还任命韩德功为总督镇守幽燕,任命庞玮为大将镇守常山。

凤仪元年六月中旬,叶十一带着邯郸郡主,取道上党,班师回到了他仅仅离开还不到三个月时间的东都洛阳。

入城是在正午时分,阳光直照大地。以五千貂裘衣锦的金吾卫为先导,无数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飞熊旗、飞鱼旗、飞鳌旗遮天蔽日。叶十一戎装骑马,太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宛如沐浴于金辉。骑驾之后是邯郸郡主乘坐的辇车,珠帘低垂,车顶巨大的鎏金朱雀烁烁生辉。江中流穿着大红的官服,骑马随行于辇车之侧。辇车之后,是骑兵。骑兵之后,是战车。战车之后,是步卒结成的军阵。延绵不绝,与天相接。

洛阳东门之外,欧阳怜光率领着留守东都全体文武官员,摆出最隆重的仪仗,下拜迎接——她已经从乌虚秘密出使回来了,人看起来虽然削瘦了一些,但仍然精神抖擞,神态高傲。关于在乌虚单于大帐的经历,她一生都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叶十一在城门前勒住马。礼仪的规格明显超出他的预料,因为之前他下过一切礼仪从简的命令。叶十一微微颦了一下眉。但也并没有说什么,只看了一眼欧阳怜光,便提马进城了。倒是江中流,笑得嘴都该咧到耳朵根了。再配上他那造型,他那走位,差点儿没让人误认成了新郎官,而且还是那种好不容易才傢出去的老处男型新郎官!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嘛可笑的!

城里的欢迎更加热烈。毫无疑问,河北之战,让叶十一的威名与权势愈加煊赫了。东都的百姓夹道欢迎,焚香礼拜。连邯郸郡主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盛况,她掀开珠帘,转着黑漆漆地眼睛四处张望。

“江大人,百姓们为什么都这样兴奋和感动,是因为父后打赢了吗?”小女孩儿发问。

一时之间,江中流倒是不知如何作答了。他没有办法向一个注定要成为傀儡的小女孩儿解释“偶像崇拜之于民众的蛊惑力量”以及“政治偶像是如何制造的”这样高深的政治技巧。实际他自己对个也不是很精通。可如果就这样放着不回答,甚至直接装作没听见,似乎可能也不行。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插过来,给江中流解了围:“因为君主的胜利就是庶民的荣耀,郡主。”

很明显,邯郸郡主被这话震住了,或者是被绕住了、吓住了也说不定。总而言之她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江中流回头去看,果然是欧阳怜光。能干这事儿的除了她没别人。她已经从后面赶上来了,在马上微微弯腰,向邯郸郡主施礼:“微臣欧阳怜光拜见郡主。”

邯郸郡主明显不喜欢欧阳怜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就将头转到了一边。

“她是什么人?”邯郸郡主嘟着嘴问江中流。

“大灰狼!”江中流飞快地放下曼帐,将小女孩挡在车子里面,那里面是宫侍温暖而安全的怀抱。

“您还真言简意赅。”欧阳怜光扯了一下嘴角。于是,她和江中流并驾齐驱。由于洛阳城里欢呼的浪潮铺天盖地,实在是太吵,以至于他们必须挨得很近才能听见对方的声音。那实在是一个容易引起误解的距离。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窃窃私语。他们一个眉飞色舞,另一个粉面含笑,情景不免就有几分暧昧。卫士们也就不由躲开了几步。

当然了,江中流和欧阳连光凑在一起,是绝不可能说出什么暧昧的话的。

比如说现在,江中流就正小声地嘲笑欧阳怜光——

“几日不见,原来欧阳大人您已经堕落到了连傀儡都要关心的地步了啊?”

“你不是也整天混在这个傀儡身边当保父吗?”欧阳怜光回敬道。

江中流冲欧阳怜光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心道:我好男不和女斗!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洛阳城中的盛景,抖擞精神,重开锣鼓另开张道:“你这也……煽动民意,鼓吹胜利,为君王塑金身。只打了个河北就这么搞,等打下长安那天咋办啊?”

“纳……”欧阳怜光嘴唇动了动,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欧阳怜光甩了甩头,像是把什么恐怖的梦魇甩了出去似的。她说:“正是因为还没攻得下长安,才不得不如此。天下归属的决定力量是什么?天时地利,精兵猛将,粮草财货,或者民意?都是又都不是。然而欲成大事,非用民意不可。对,就是民意。百姓黔首算什么,是风中的稻草,是河水流过的河床,什么用都没有。然而,奇妙吧,一旦他们的热情被点燃起来,积聚在一起,成为民意,就是狂风巨浪,摧枯拉朽,冲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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