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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鹤唳华亭-第12章

小说: 鹤唳华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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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只得守在府外的石阶下,过了半晌才听见橐橐的打更声,却已经敲过亥时了。此时终见一辆卖油果的推车辘辘地过来,推车的却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阿宝忙上前福了福,问道:“老人家有礼,请问这齐王府要如何去?”那老者面色狐疑,打量了阿宝一番,问道:“小娘子孤身一人,这个时辰去那里何事?”阿宝知道本朝虽无宵禁,但自己一个女子,夜晚出门难免惹人耳目,此时也不愿多说,只问道:“老人家,今日利市如何?”那老者摇首叹道:“哪有什么利市,勉强糊口罢了。”阿宝从怀中取出钱来,堆到那老者怀中道:“奴家实在事出有急,这才不顾廉耻,抛首出面,请您行个方便,送我过去吧。”见那老者只是犹疑,又求恳道:“奴家并不是作奸犯科的人,只是要去那边为我家公子讨个救命的主意,还请老丈成全。”那老者见她如此,又看了看怀中沉甸甸几吊钱,终是应道:“小娘子坐上车来,若是遇上街吏,便道你是我的女儿罢。”阿宝道了声谢,跳上车去,那老者一路推着她便向东去了。
 
    阿宝回头望了望身后,见那老者衣衫褴褛,此刻推着自己,额上满是汗珠,心中不忍,道:“奴家下来自己走吧。”那老者笑道:“小娘子小小年纪,又是女儿家,哪里走得动路?你只管安心坐着便好,我老虽老了,力气还是有的。”阿宝听了,越发难过,却也不再说话,只是抬首望天。却是药玉色的天空,星辰灿灿,虽无霁月,却有光风,吹到脸上身上,说不出的惬意。两旁人家,窗中透出星星灯火,伴着这车上透出的油香,又是暖和又是安然,阿宝心下一动,两行眼泪便禁不住淌了下来,忙牵了袖子去擦,却已经被那老者瞧见了。那老者叹了一声道:“小娘子不必忧心太过,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阿宝见他心地纯厚,轻轻一笑,道:“借您老的吉言。”老者笑道:“我活了许大的岁数,没见天下有过不去的沟坎。只要为人良善,皇天都是要庇佑的。”阿宝低头道:“正是。”
 
   那推车轧轧的走了半个多时辰,方到了齐王府门。阿宝笑道:“我只认得到此处了。上次随公子一同出门是坐轿,记得离此处还有五六里路远,有个大街市,街市上有家极大的铺面,好像唤作什么六合斋,又是靠着民巷的。”老者道:“提起六合斋,我便知晓了。”二人又接着向东,那老者问道:“小娘子是你家公子什么人?这般事情却要你去走动。”阿宝叹息道:“我家公子信得过我罢了。”那老者摸不到头脑,也不再问。一路行去,终于瞧见当日所过的街市,虽已晚了,却还有商铺亮着灯火,亦有行人车辆来往,仍旧颇是热闹。阿宝一眼瞧见巷口许大的梧桐树,下得车来,谢过了那老者,朝着那株梧桐走去,果然瞧见了当日许府的黑漆门扇。
  
   阿宝上前叫门,许府老仆又是良久方应,见了她亦是大怪道:“小娘子深夜叩门,可是荡失路了?”阿宝朝那老仆福了一福,道:“奴家主上姓褚,特遣奴家来拜会府上大人。”老仆倒是记得日前有个姓褚的年轻公子来过,且许昌平对他颇是恭敬,忙将阿宝让进了院内,又吩咐童子去叫许昌平出来。许昌平倒是并不曾睡下,听了童子禀告,心中疑惑,遂披了外衣,走到院中,见了阿宝道:“小娘子是何人,找在下何事?”阿宝还是在定权书房中见过许昌平一面,此时知道并无寻错人,倒身拜道:“大人可是姓许?奴婢见过大人。”许昌平叫那老仆扶住阿宝道:“小娘子不必多礼。小娘子贵上何人,如何认得本官?”阿宝道:“奴婢冒死斗胆来见大人,为的是殿下的事情。”许昌平听了,心中一跳,道:“什么殿下?”阿宝知他明知故问,只得道:“是太子殿下。”许昌平微微一笑道:“下官一员末吏,哪里有福面见殿下,小娘子讲笑了,或者莫不是寻错了人。”阿宝跪下道:“许大人,前日殿下来的时候,也带着奴婢,奴婢这才识得大人府上。奴婢知道冒昧万分,可是情急之下,并无可以央告之人,还请大人休要疑心。”许昌平道:“小娘子起来吧,小娘子说的话,许某一句也听不懂,还是速速请回吧。”

    阿宝见他还是疑心,从怀中取出定权那本字帖,道:“请大人过目。”许昌平接过翻看,见果然是定权笔迹,讶道:“这是从何处得来的?”阿宝道:“是殿下赐给奴婢的。奴婢在殿下书房内见过大人一面,大人难道不记得了?”许昌平这才遣走了老仆童子,虚虚扶起阿宝,却也并不引她进屋,只道:“夜已渐深,小娘子又在殿下府中,下官并不敢与小娘子同处一室,只恐辱了小娘子清誉。如有轻慢之处,请勿见怪。”阿宝忙道:“大人折杀奴婢了。奴婢得了殿下消息,思来想去,只能来求告于大人。”遂将定权入宫前后的事情并他传出来的话皆说了。许昌平静静听了,翻到那篇《式微》,瞧了半日,将字帖交还阿宝,方道:“下官知道了。小娘子请先回吧。”阿宝张嘴方欲说话,许昌平又道:“不知小娘子以何代步而来?”阿宝低头道:“奴婢没敢惊动他人,偷着出来的。”许昌平看了她片刻,道:“即是如此,我叫家人牵马送小娘子回去。”阿宝见他并不愿与自己多说,只得道:“谢大人。只是殿下那里……”许昌平笑道:“下官自有打算。”一边告了声罪,抽身去寻那老仆备马,又嘱咐道:“你亲眼瞧着她进了府门,再回来。”那老仆答应了一声,牵马出来,阿宝拜别了许昌平,踏着登马石上了鞍,那老仆一路牵着去了。
   
   许家老仆夜半方返,对许昌平道:“少爷,已经看着她进去了。”许昌平答应道:“甚好,你睡去吧。”那老仆道:“少爷,你可不要去搅事,想想先前的主母,老奴可是还心有余悸啊。”许昌平道:“你安心吧,快去睡吧。”那老仆方摇头叨念着去了。

   许昌平回屋和衣躺下,仔细思想阿宝说的话,也觉得有些蹊跷,心中打算着既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如是思量良久方打定了主意,这才合眼睡了两个多时辰,便听见鸡鸣之声,忙起身去了詹事府。

    许昌平身为詹事府丞,本来便是司掌东宫之事的,要见太子本也不难。到职后问到太子正在宫内,便借口送书,去了东宫。到了方知太子一早已经去了康宁殿,略想了想,便对东宫的内侍道:“臣便将书留在此处,烦大人转交殿下吧。”那内侍见他客气,又苦着脸,便以为是个想巴结太子又没有机会的小官,便笑道:“殿下在陛下那边尽孝,也替陛下见见外臣,大人送过去也不妨。”许昌平问道:“当真?”那内侍扫了他一眼,道:“只是殿下见的,都是些穿红穿紫的,大人这般穿绿的,不知殿下肯不肯见呢。”许昌平听了,道了声谢,知道定权无事,便将书留下,径直回去了。

    这一日并无大事,到了夜间,宫婢端上铜盆来服侍皇帝洗脚。皇帝摆了摆手,叫殿内诸人皆下去了。定权见他如此,知道他有话要说,遂自己走上前去,蹲跪了下来,将手伸入盆中,轻轻为皇帝揉措双足。他从未曾做过此等事情,此刻强忍着心中不适,只等着皇帝开口发话。皇帝亦是低头瞧他,见他这样,倒似有几分动容,遂伸过手去轻轻摸了摸他的鬓发。定权不料皇帝突然如此,头一个念头竟是想偏首避开,死死才忍住了不动。忽而想起阿宝那日的动作,这才明白她竟是在全力防备着自己。正在思想间,只听头顶皇帝开口叹道:“这一头好头发,就跟你母后一模一样。”

    皇帝绝少提起先皇后,定权听了,不由暗暗大吃了一惊,方不知如何作答,又闻皇帝道:“今年因为朕病了,你也没能去拜祭,等过了这几日再补上吧。”定权低低答了一声:“谢父皇。”只是低头看着盆沿,皇帝瞧不见他脸上神色,咳了一声又道:“你舅舅那边仗打得不顺,你可知道了?”定权答道:“是。”皇帝道:“你舅舅那人,堪称国朝之长城,韬韫儒墨又能挑刀走戟,是不世出的国器。此战久而不决,定是前方有所羁绊,所以你也不必着急。”定权无言以对,只得又道:“是。”皇帝笑道:“太子在朕面前还是拘谨得很。”定权勉强笑答:“儿臣不敢。”皇帝又问道:“不敢什么?是不敢拘谨还是不敢不拘谨?”定权取过手巾,帮皇帝拭干了双足,又扶他躺下,方跪在床边道:“儿臣是不敢妄议未知,惹得父皇生气。”

    皇帝叹了一声,用手轻轻拍了拍床沿道:“你坐过来吧。”定权笑道:“儿臣跪着就好,也好和父皇说话。”皇帝抬首瞧了瞧帐顶,道:“你也许久没见你舅舅了吧。”定权道:“也有四五年未曾见了。”皇帝道:“你舅舅倒是一直挂念着你的事情。”望了定权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方接着道:“太子妃殁了也有一年多了,你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子嗣,不单朕着急,你舅舅也在替你着急。他已经给朕上过两回奏疏,说到要为你再选妃的事情。”定权笑道:“这都是儿臣不孝,又让父皇操心。只是顾大人是边臣,妄议内宫的事情,怕是不甚妥当的。”皇帝道:“你能明白这个,朕心甚慰。只是你是他的亲外甥,他来说也是情理内的事情。朕总是给你留着心的,免得国舅又说朕心里没有你这个太子。”定权听了,忙退后连连叩首道:“若是顾大人有这样的心思,儿臣在这里为顾大人请罪。若是儿臣存了这样的心思,不敢求父皇宽赦,只求父皇治罪。”皇帝笑道:“朕只是这么说一下,你又何必多心,快起来吧。你也可以跟你舅舅常写写信,自家甥舅,不要疏远了才好。”定权答应了一声,见皇帝面有倦色,方起身帮皇帝盖好被子,又唤了宫女进来,这才退了出去。到了殿外,叫晚风一吹,方发觉内里中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定权回到东宫,那内侍将书交给他,回道:“是詹事府送来的。”定权道:“哦,是什么人?”内侍答道:“是穿绿的,想是府丞,年纪不大的样子。”定权随意翻了翻,见只是寻常的经书,不过版本别致些,便道:“是我几日前叫他们找的。他还说什么了?”那内侍想了想,将许昌平的话又说了一遍,定权点了点头道:“孤知道了,你下去吧。”见他走了,定权又从袖中取出了那只符袋,瞧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忽而发狠将烛台扫落到地上,整个殿阁中只是咣琅琅一片巨响,那内侍忙又进来察看,定权笑道:“不小心带倒了,你去换一盏过来吧。”
   
    又过了两三日,皇帝已渐大安,定权便也辞出了宫去。未及回府,便先去了许府,向许昌平问得了事情来龙去脉。许昌平只道:“臣也是怕殿下有事,才去的东宫。”定权道:“孤知道大人一片深心,在此先谢过了。”许昌平忙道不敢,又问道:“那晚来的姑娘是殿下身边的人?”定权笑道:“是。”许昌平道:“这位姑娘冰雪聪明,方领会了殿下的意思。”定权笑道:“她是聪颖得很。”见许昌平面色犹疑,又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许昌平道:“臣原本不该僭越说这般话,只是听她说端五当日,殿下还曾携她到了臣宅,她才一路寻了过来。想是殿下于她,亦是爱幸得紧……”定权听到此处,打断笑道:“孤知道大人的意思了,大人放心好了。”许昌平揖道:“臣惭愧。”定权道:“大人俱是为了孤好,孤又如何不知?”

    定权回府后,先沐浴更衣,又一觉睡到了下午,起来后方觉神清气爽。阿宝帮他穿上鞋子,见他只是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心中倒也知道了大概。起身后立在一旁,果然听见定权问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了?”阿宝轻声答道:“奴婢没有写。”定权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练了?还是你早就不用练了?”阿宝抬头望他,见他虽而语气霁和,却是满面诡戾的神情,自己许久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由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定权慢慢踱到她身边,仿似不相识般的前后打量了她半晌。阿宝只觉他目光如冰刀一般,刮在身上只是又疼又冷,忽而膝弯一痛,却已经被定权一脚踹跪在了地上。定权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望着她冷笑道:“跪好了,孤要审你。”


鹤唳华亭 … 逆风执炬?

逆风执炬
  定权朝前走了两步,撩袍坐倒,道:“说吧。”半晌方闻阿宝道:“殿下想听什么?”声音不大,却颇是清楚。定权不料她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愣了一下方笑道:“你若是想再装下去,这么同孤说话可不行。”见阿宝只是不语,遂将手中折扇慢慢合上又打开,那扇子却还是上回蔻珠出事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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