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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玉堂春-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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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欧阳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看着李馨与卢廷玉虽然仍旧有些许陌生,却是有心接近,并无隔阂的,心里也是一阵放松。毕竟,李馨是女子,并非男子,对于卢廷玉这个嗣子来说半分利害牵扯也没有,顶多,也就是日后多给些陪嫁——那还是林老夫人的私房。

只要不记挂这一点子东西,那李馨在卢家就再无旁的可以担忧了。

心里想着如此,欧阳氏又擦了擦脸,让卢廷玉与李馨都坐下来说话,一面又问起林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来:“老夫人这两日可好?只听着说有些发虚了,我焦心得很。馨娘的事儿也一发的不敢与她老人家说,怕让她大喜大悲,倒是让这好事儿也变不好了。”

“您且放心,母亲只是略感风寒,旁的却是无碍的。”卢廷玉开口一一说了林氏的病况,但后面还是接口道:“只是她到底年岁大了,您想的也是周全,若是一时激动,也是不大好。竟还是缓缓地慢慢地说与她知道来得好,只是委屈了馨娘,这两日还不能正了名。”

“我不委屈。”李馨低声回了一句,她本身就对这件事心情复杂,能够迟两天再说,正好能多出时间来让她收拾心思,自然不会觉得十分委屈,当即便道:“这原是应当的,事缓则圆,哪里能什么事都赤眉白眼地赶着做的?”

“你呀”欧阳氏伸出手弹了李馨额头一下,叹道:“这做人和善,不与人平白争执,那也是好的。可若是太好了,不免让人欺负。俗语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是糙了点儿,可理儿却是真真的。你心底可得有个准数,不能随意让人欺负了去。以前,在那个江家,那忍着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现在可不用这样,倒是显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中用了。”

“哪里有您这般的挑着让小辈欺负旁人的……”李馨轻声回了一句,但对于欧阳氏的心意,她还是觉得十分窝心的,当即便道:“您放心,什么人是什么样,什么人该怎么样,我心里也是明白几分的。若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再指点教导我。”

“瞧瞧这话说得,真真是让人心都醉了。”欧阳氏笑着打趣了一回儿,见着李馨眯着眼只笑不语,便伸手拍了怕她的手。三人又是说了半晌话,卢廷玉还有旁的事要忙乎,细细嘱咐了李馨几句,就是告辞而去。欧阳氏才是与李馨道:“今儿算是成了。说来,这也没旁的事了,你回去歇着先,有什么想要的,只管与丫头们说了。”

李馨心里知道,欧阳氏多半是今日就打算去一趟卢家,趁热打铁,慢慢地与林氏说些话,她心里想了想,就将自己今日戴的荷包解下来低于欧阳氏,道:“我想您是要去卢家见老夫人的。我也没旁的能准备的,只这荷包是我前头自己亲自做的,也算的一点心意,不知道您能不能……”

“你有这样的孝心,我自然要为你全了这一片心意的。”欧阳氏接过那荷包,仔细打量两眼,这是宝蓝色的缎面,绣着百蝶戏花的图样,虽然花纹是不合老人家用的,但难得色调做得素净雅致,并不显得太过花哨俗艳,她便点了点头,笑道:“放心便是。”

见着如此,李馨便也不再逗留,平白浪费欧阳氏的时间,又说了几句话,就是退出去了。而欧阳氏稍作准备,就是打点了仆妇丫鬟,自己坐着车轿到了卢家。这一路熟门熟路的,自然极为轻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不到,欧阳氏便见到已然能够起身,脸色也算得不错的老夫人林氏。

“瞧着您这样,我也放心了。”欧阳氏先问了林氏的病况,见着色色都是往好处看齐,不免语气也更轻快了些,笑道:“先前还只当廷玉那小子怕我担忧,故意哄我呢。”

“廷玉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在你面前最是老实不过的,哪里能哄得了你?我看是你闲不住心,非得出门透透气儿,那才是真的。”对于欧阳琇,林氏是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的看待,加之这么些年的情分,一发得说得亲昵而不客气了。

欧阳氏笑着回了两句嘴,见着老夫人着实精神不差,才是叹了一口气。林氏素来少见她如此的,不免问道:“怎么在我面前叹气了?可有什么难事儿?”

“只是想起了姐姐……”欧阳氏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林氏,道:“前儿收拾出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的,瞧着花纹却是姐姐喜欢的,心里也怪难受的。”

林氏的脸色黯淡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她才是伸出手接过那荷包,细细看了几眼,眼圈也是红了:“是她喜欢的,别说你,就是我……”

“说起姐姐,就想起我那小外甥女儿。她这么些年,如果都还过得好,想来也是个娉婷女儿家了。”欧阳氏瞅着林氏的神色,语气却带着些暗淡:“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再见她几眼——若是能让我瞧着她上了花轿嫁给个好人家,日后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我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第六十七章 款言旧日 细语今时

第六十七章 款言旧日 细语今时

“你这丫头,如何说了这些去?你这一家子和睦,儿女双全,秀芝她这做姐姐的,看的你过得这么好,也不定心里快慰的。你若为着她记挂到了那地步,忽视了至亲,她哪里能安生的?快别这么想。就是我老婆子,虽然这辈子只生了她一个,但现在看着廷玉能支撑得起卢家来,心里也是颇为宽慰的。”林氏忙开口劝道,又是打量着欧阳氏的神色,见着她只是略有感叹,倒没有投了十二分的心思进去,不免放松了些,只当她是一时有所感,方说出这话来,平日里还是看重自家人的。

这固然让林氏略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放心,只笑了笑,就道:“再者,哪里只你一个人这么想的?老婆子只怕这一辈子都要念着,惦记着的那个无缘的外孙女儿。我只秀芝一个女儿,她又独独出了那么一个女娃娃的。这么一点骨血,怎么不记着念着的?只是老婆子我也是看开了。这天下的事,脱不开缘分两字。若是没了缘分,只怕对面也是不相识的,若是有了缘分,许是下一刻便能见着面了。”

“您真是这么样想的?”欧阳氏听得林氏这话,说得颇为豁达开朗,并不似会因此大喜乃至伤了身子,心里转了转,便开口道:“您却比我想得更开些。只是一样,您也要好好保重身子,说不得过得十天半月,真的能见着姐姐的女儿,好好娇养她几年,择个好孙女婿,再瞅着她生一双儿女……那可多好啊”

“你说的是。”林氏也是若有所感,略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眼里也透着些欢喜之色,道:“我可得仔细看看,她和秀芝哪里像,什么样的性子,是跟秀芝一般的沉静温和,还是更灵动爱笑的。等着能出嫁了,要选个差不多的好人家,风风光光,欢欢喜喜地送她出门子,看着她生儿育女,瞧着那玄外孙是个什么模样,玄外孙女又是怎么一个性情……”

说到这里,林氏略略一顿,眼底换成怀念过往的神色,道:“当初秀芝那么一个好孩子,我养得她那么一个好性子,好能干,好容貌,哪个人瞧见了不喜欢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过来,只她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儿,还能耐得住性子看着你这样那样,又能拦得住你不靠水不近栏杆,又能让你说话玩耍没个拘束。闹得你每每要回去了,都是哭闹着要留着,要秀芝姐姐……”

“您说着这个做什么?”欧阳氏脸颊一红,垂下眼帘,只抿了抿唇角,娇嗔着道:“说得我都脸红。我小时候哪里知道事儿,只尽是做傻事儿。您呀,这话可不能跟我家那几个小的说,没得让我在她们面前失了威严。”

“又是浑说,什么威严不威严的?这孩子面前,你这做娘的,还能威严?素来严父慈母,莫要逼得太紧,反倒让她们对你失了亲近。”林氏素来是知道欧阳氏那颇有几分求全责备的性情,立时叮嘱了两句:“自秀芝去了,我瞧着你便是如同自个亲生女儿似的,你可得将这些话听进去。”

欧阳氏笑着应了,瞧着林氏的神色更好了些,想了想后,正要说些什么来,谁知道外头忽而有人通报,道姑爷来了。这话一说,林氏倒还罢了,毕竟作为女婿的李元茂,素来待卢家颇为亲近,礼数周全不说,常有过来联络通信的。她的病,也是有两日的事儿,李元茂听说了过来瞧一瞧,也是有的。但欧阳氏却是不然,若旁日里,她也就淡淡对之了,可想着李馨的事儿,她不免心里更嘀咕两句:怎么这么巧,自己过来了,偏生那也过来了。

对于李元茂,欧阳氏心情颇为复杂。虽然因为卢秀芝的故去,她一向对其有些愤然,可她自个也明白,那多是迁怒。况且,李元茂对于卢秀芝极好,哪怕她故去了,也常有怀念,甚至对卢家、林氏、卢廷玉都更好。此时又有一个李馨,她心里不免更多了三分矛盾。

只是心情再是复杂,欧阳氏面上也不能显露分毫,当即只笑着与林氏道:“既然姐夫来了,我且避一避。”林氏点了点头,她知道欧阳氏素来对李元茂的些许隔阂,也不拦着她,当下便笑着道:“只怕也就是说两句话的工夫。他虽是有心,可我们也得知趣,没得让他在忙公务的时候,还得担心这里。你只在边上的屏风里少坐片刻,也就是了。”

听得这话,欧阳氏点头应了,自转过头到了屏风后头。不多时,林氏便令人将李元茂请进来,见他行了礼,便伸手虚扶了一下,笑着道:“自家人何须如此。只管坐下来说话便是。”

李元茂笑着道:“礼数规矩不说,便恭敬孝顺长辈,也要如此的。”说完,林氏又说坐下说话,他才是应了,看着林氏的面色,见着仍旧有些苍白虚浮,就轻声道:“听得您身子有些不爽利,我便过来看看您。瞧着您的气色,竟是有些虚浮,大夫是怎么说的?可开了方子?”

林氏笑了笑,伸出手摆了摆,笑着道:“不妨碍的,只是受了些风寒,那大夫都说,药方子开了,我乐意吃,就吃两剂,若是不愿意,便是不吃,也是使得的。只好好地养两日,也就是了。”

“虽是如此,您也要好生养这几日。”李元茂心里稍稍放松了些,有些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后还是使人打包些贵重药材送来,免得老人家心里不在意,倒是让下面的人都疏忽了去。

点了点头,林氏看着李元茂,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女婿着实是个好的,只是自个女儿无福,竟早早去了,由此,她不免又有些意兴阑珊,又念着李元茂公务繁忙,便劝道:“我是老封君似的,每日里闲着。瞧着好吃的,就嚼两口,看着好玩的,便使人买了来。就是没事儿,让丫鬟婆子陪着说说话,念念佛经,一日也就过去了。再没有什么担忧的,你却不然,瞧着头发也有些白了,平日里虽然公务繁忙,却也要保重些。我这里,自是好的,不必多担心,这明明有着公事,还这般抽空过来,我瞧着心里也是不安。”

“秀芝虽是去了,但那宗谱上却是记着她的名字,我这心里也记着她的名字。您教养了她那么些年,我与她夫妻一场,自然要帮着她尽一尽心的。”李元茂听得林氏这么说,心底也是一阵热乎。再想起先前情投意合的娇妻卢秀芝,不免更多了三分亲近之意,当即便道:“再者,这也就是过来瞧瞧您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罢了,我是说不过你。只你自己好生保重便是。”林氏听得摇了摇头,瞧着时辰不早了,便又道:“只是这探病也探了,你的心意也是尽了,可是能让我尽尽心?”

李元茂听得一怔,林氏便转过头唤了仆妇过来,令其将厨房里头备下的点心凑成六样,用食盒装了送过来,一面又笑道:“这下晌,你必定要会衙门里去的。这点心带过去,也填填肚子。这白日也渐渐长了,外头吃着也不尽好,带点子东西过去吧。”

听得这般琐事,李元茂立时应了,又笑着与林氏说了几句场面话儿,便再劝说下提着盒子离去了。欧阳氏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看着那已经平静下来的帘帐,她抿了抿唇角,眼底的复杂情绪更浓了几分,转过头看向林氏,轻声道:“姐夫俱是这般的?”

“你以为呢?”林氏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榻,让欧阳氏走到近前来坐下,就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也知道,你心底对着他总有几分嘀咕,可他着实是个不错的。就是现在,我也不后悔秀芝与了他。只是叹秀芝没这个福气,与他过一辈子。”

“嗯。”欧阳氏心底暗暗叹了一声,看着林氏那舒展的眉宇,现在对于李馨的事儿说与林氏,她是不必担心了,只等着老夫人身子好了些,说了也就是了。但对于李馨是否能呆在卢家,她暗暗有些担心起来。说实在的,瞧着先前李元茂的言谈,她也不是担心他不对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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