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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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颜点点头，抬头看见孩子对着她扬着大大的笑脸，心念一动，也不由地笑了。
孩子被包裹在一条厚厚的小棉被里，张不开手脚，身子却一个劲地朝素颜的方向倾斜。大概是想要素颜抱抱，本来穿得衣服就多，再加上这样横斜着，小思抱着有些吃力。
“娘……娘亲……”
冷不防，孩子又叫出了这一串的字符，激得素颜的心脏一直跳动，娘亲，他在叫她娘亲，她的儿子在叫她娘亲。
这一刻，素颜又想流眼泪，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可是……她能给他什么……
浑身战栗，素颜背转过身，默默地掏出手绢擦拭眼睛。
商仲显伸出手，想要揉着她的肩膀安慰几句，可是又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只好又沉重地放下手，回头看见嘴巴扁扁，眼神委屈的儿子，笑了笑，伸手从小思的怀里接过，然后转身，对着儿子笑道：“叫娘亲。”
刚刚委屈得想要哭泣的孩子。在父亲的宠爱下，又咯咯地笑着，被包得圆圆的身子趴在商仲显宽厚的肩膀上，越发觉得可爱，素颜想要伸出手，轻触那个柔嫩的小脸颊，可是又生生忍住了，如果不能陪伴他一生一世，那么就永远不要让他记住她的味道。
转身看了看直入树林秘密处的石阶，素颜转头淡淡说了一句：“上去吧！”然后首先在前面带路。
石阶冰凉如水，在面前缓缓往上递进。布满黄叶，踩上去，柔柔的，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商仲显抱着孩子，一边脚步不停地跟着素颜往上走，一边抬头打量着在头顶上绵延的阶梯，心里一阵酸痛，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又像是一把针在扎着，想起八九年前，素颜就着这样一步一跪地上去，到现在为止，她的膝盖上还有两个碗口大的伤疤，那时候，她该有多大的决心这么做，又是经受着什么样的疼痛。
怀里的孩子不满地哼哼，声音由小变大，渐渐转成了哭腔，素颜在前面听着心疼，回头不满地瞪了商仲显一眼，冷冷说道：“你弄疼孩子了！”
商仲显回过神，连忙松了松手，低头对着孩子温柔地一笑，抬头看见素颜怔怔地看着他，大概不适应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柔情的一面，毕竟在她的眼里，他一直是个铁铮铮的冷血汉子。
商仲显目光如水地看着素颜，柔柔地一笑，问道：“膝盖是不是很疼？”
素颜心里蓦然紧揪了一下，回过头，没有说话，心里却翻滚开了，疼？怎么不疼？疼得她刻骨铭心，以致于现在对普通的小疼痛都没有了感觉，疼得她现在都不敢回想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
神通山顶的小木屋上，神通老鬼正躺在茅草顶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晒太阳。今天的天气很好，该晒的草药早在秋天来临之际便晒干收藏起来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日子显得无聊，想起段天等三个师兄弟妹在山上的时候，自己嫌吵老是找给他们脸色看，现在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在山顶，又觉得日子无法打发了。
突然出现一片乌云挡住了阳光，神通老鬼不满地睁开眼睛，一口郁闷之气积在胸中，就连老天爷也要欺负他了，真是晦气！
一个翻身，神通老鬼从茅草顶上起身，不经意进看见一条长龙往他的神通山山顶爬来，不满地眯起眼睛，看清楚带头的是他的二徒弟殷素颜，狠狠地哼了一声，看来这些年他对他们这群小家伙实在太客气了，以至于他们将他神通山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今天，他就让她长长记性！
神通老鬼脚尖一点，身子便像一只鸟儿一般往山下掠去，快得只看见一抹灰青色的影子。
正跟在素颜身后往上走的商仲显，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杀气传来，抬头一见，只见一个影子飘过，来不及细想，连忙一把扯住素颜，闪身挡在了她的前面。
素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一个踉跄，她和商仲显同时跌倒在石阶上，而且顺势要往下面滚去。
素颜的脸色白得发青，几步远的石阶，就是抱着孩子的小思，若是将小思绊倒了，孩子就有危险。
这一点商仲显也想到了，急中生智，他连忙左脚以钩勾住脚边的一棵小树，右脚卡在石头缝里，右手紧搂，终于保住了身子的定势。
素颜稳了稳心神，看见神通老鬼就站在面前，脸色怒气未平，伸手还要补一掌。
素颜一急，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用身子挡在商仲显的前面，对神通老鬼喊道：“师傅！”
神通老鬼不理会，出掌的两只手化勾，左手提着素颜的衣领，一揪，又一甩，将素颜扔到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素颜一阵心慌，以为要跌个大跤，突然又感觉到隐藏在神通老鬼急厉的掌风之下，有股绵软之风，托着自己的身子小心地坐上石阶，虽然看似是跌倒，却一点儿也不疼。
商仲显见素颜跌倒在地，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急喊一声“素颜！”右手撑地，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突然神通老鬼的双手又来了，一手为拳，一手为钩，把他从地上抓起来，拳头便砸向他的小腹，速度快得他看不清，只能急忙伸出右手阻挡在小腹。
神通老鬼的拳头砸在商仲显的手掌上，虽然力道减轻了许多，但是商仲显小腹还是一痛，喉咙一腥，接着就有血液从嘴巴里溢出，还好被神通老鬼抓住了衣领，要不然肯定要跌到神通山脚去。
素颜从地上站起，知道神通老鬼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他们，只是她未经通传就私自带着这么多的人上山，所以惹他生气了，于是主动跪在他的面前请罪道：“师傅，徒儿该死，私自带着这么多的人上山，请师傅原谅！”
神通老鬼哼了一声，脸色没有和缓，却也没再动手，冷冷地看着一眼商仲显，又扫了一下底下跟着的一众人，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素颜，生气道：“不是让你不要上山，又过来做什么！剩下的日子不好好准备后事，尽给我老头子添晦气！难道要老头我给你办后事！”
“不是的！”素颜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这话从何处说起，难道要说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难道说她不相信师傅说她的身上毒无药可解？难道说她死皮赖脸地回来想请师傅帮忙？
不，她说不出口，她可以低声下去，却不会摇尾乞怜。
商仲显看见素颜一脸的凄苦和为难，于是走到她的身边，对神通老鬼弯了弯腰，软下语气说道：“是晚辈硬要闯神通山的，一切与素颜无关，请前辈原谅！”
神通老鬼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声冷哼，说道：“原谅可以，现在就滚回山下去！”
“不行！”商仲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看见神通老鬼愈发强烈的怒气冲上脸颊，于是又矮了矮身子，请求道：“晚辈此次上山是为素颜治病而来的，请神通前辈救素颜一命！”
神通老鬼瞥了一眼脚下的素颜，见她的头低得更低，不耐烦地说道：“她的毒无药可解，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不行！你既是神医，又是素颜的师傅，不能见死不救！”商仲显见神通老鬼拒绝，当下也来了脾气，他原本是六十万大军的统帅，在军营里说一不二，哪个人敢反驳他的意思！今天是看在他是素颜的授业恩师的份上，才给几分脸色，没想到他却如此不知进退，商仲显也发火了！
神通老鬼见商仲显发火，觉得有些好笑，觑着眼将商仲显从头到脚给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威勇大将军？不好好在你的军队里充英雄，跑到我的神通山来做什么？争地盘？”
“晚辈不敢！”想到素颜身上的毒还要仰仗这位高人，于是商仲显深吸一口气，按压住怒气，笑道：“晚辈只是想请前辈解掉素颜身上的毒，无论神通前辈要晚辈做什么，晚辈也愿意。”
神通老鬼睇斜了他一眼，指着素颜问道：“你们之间都已经没有关系了，还要为她来求命？”
商仲显点头，坚定无比，说道：“是的，虽然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夫妻名分，但是在晚辈心里，素颜永远都是我商仲显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神通老鬼不耐烦地挥挥手， “合了离，离了合，瞎折腾！”然后摇摇头，暗叹自己老了，不懂他们年轻人的相处方式。
“神通前辈！”见神通老鬼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商仲显紧张地上前一步叫唤。
“做什么！”神通老鬼没好气地回头，皱着眉头看着商仲显，问道，“你刚才说的无论为我做什么事都愿意，是真是假？”
商仲显紧接着回答道：“当然是真！”嘴角是溢满出来的微笑，神通老鬼如此说，难道真的有法子救素颜。
见商仲显答得爽快，神通老鬼点点头，对素颜说道：“让你男人留下来吧，其余的人，再不走，我就用大布一包，打成个包袱滚下山去！”
素颜忙不迭地答应下，看见神通老鬼一步不回头地往山上而去，她才敢站起身。
“公主……”小思走上来，搀扶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素颜住在一起，可是又不忍心撇下素颜，自己就下山去。
素颜点点头，轻拍她手，笑道：“没事儿，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带着奶娘和车夫或者在下面找间客栈住下来，或者就散了。”
“我在下面等着公主，等着公主健健康康地回来！”小思泪眼婆娑，看着素颜，怀里的孩子依依呀呀地，又要钻进素颜的怀里。
素颜的心脏揪着疼，闪身避开了一下，背着身子。
商仲显叹了一口气，接过小思手里孩子，对他们三人吩咐道：“都回去吧！”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二百四十二章 居山日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居山日子
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素颜终是忍不住，回头看着抱着孩子的商仲显，担心道：“还是把孩子放在下面安全，师傅不喜欢吵闹。”
商仲显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师傅还不喜欢我上山呢，最后还不是同意了？再说我们的孩子这么乖，不会吵闹到你师傅的！”说着颠了颠怀里的孩子，笑问道，“翌儿说是不是？”
孩子被商仲显一番逗弄，乐得咯咯直笑，脑袋拱着商仲显宽厚的胸膛，不住地钻磨。商仲显感觉到痒，也开心地笑起来。
素颜看着他们这一幅父子乐图，心里一阵感动的激流激荡，就算师傅怎么样责罚，她也不愿意再和孩子分离，她的时日本来就少，就算任性一回，那又怎么样！
来到神通山顶的时候，神通老鬼正悠闲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素颜和商仲显上来。当看见商仲显怀里的孩子时候，眉头不悦地蹙起。
素颜心里一紧，唯恐他会对孩子下手，于是急忙快步上前，解释道：“徒儿命不久矣，此生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孩子，请师傅恩准孩子跟我们一起留在神通山，素颜保证孩子会乖乖的，不哭不闹，决不给师傅造成麻烦。”
神通老鬼瞪她一眼，又看了看商仲显，僵直的身了松了松，靠在靠椅上，眯着眼睛，对商仲显问道：“你不是说任由我差遣你做任何事吗？”
商仲显右手抱着孩子，鞠了一躬，答道：“是的，任由师傅差遣。”
神通老鬼点点头，紧绷的脸皮还是没有放松下来，不过语气和缓了许多，手朝头顶上指了指，说道：“我的屋顶漏水了，上去补补！”
“补屋顶？”素颜诧异道，这种活，他怎么会？
神通老鬼不满道：“怎么？不行啊！不行就给我滚下山去！”
“行，行！”商仲显忙不迭地答应下，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茅草。心里盘算着，补屋顶这些活虽然没有做过，但是应该不会难倒他的吧！
神通老鬼满意地点点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困了，进去睡个觉先，快些补完，晚饭还要你做呢！”说着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动静小一些，不要打扰到我！他的左手脱臼了，给他整整！”明显后面那句话是跟素颜说的。
素颜回头无奈地看了商仲显一眼，嘟着嘴，略有不满，不会做的事情也抢着做，逞能！若是做不好，不知道师父会怎么怪罪，看见他软软耷拉下来的左手，真的是脱臼的样子。怎么也不呼一声痛，若不是师父说，她还不知道他的手受伤了。视线往上移，看见商仲显嘴角的一丝已经凝固的血液，和嘴角溢出来的笑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商仲显就素颜要走，理也不理一下自己，于是连忙皱起眉头，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道：“素颜，好痛哦！”
素颜回头瞥了他一眼，微皱着眉头，骂道：“活该！”再回头时，一点笑容偷溜出嘴角，轻声说道，“进来吧！”
商仲显一乐，大大地在儿子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