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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怕误倾城-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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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

决战。

为什么不再那样爱我。

我记得周围完全黑了,在黑暗中,只剩了决战的脸。

这次是我自己醒来的,应该是晚上。

周围很安静,不必睁眼我也知道,现在没有人准备打我。

于是,我照例对自己说:“我叫顾青衣。”

说完这句话,我感到不大对劲,有个声音响在我耳边,他像是问我:“青衣?”

我用力睁开眼,见到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身上都是血,他可能是受伤了,这个人也挺凄惨的,他下巴上都是胡子,乱七八糟的,眼窝深陷,不知道是长撑这样还是累成这样,他扬着手,像是要碰我,但是我身上伤口太多,他可能无处下手,始终也只是扬着。

我回答他:“嗯。我是… … 顾青衣。”

接着,我得把我要提醒白己的说完,我喘口气,咳了一声,接着说:“我爹爹和娘亲、都在、都在地下等我… … 我为了给爹爹报仇,害得、害得哥哥被杀死了。”

哥哥跟我眼前这个人是很相似的,因为哥哥也是穿白袍子。但是他不会把衣裳弄的这样脏。

我接着咳嗽,吐血,说:“我这是要死了,得托人、托人把手镯还给周誓中。他住在… … 他住在哪里来着?”

我怎么记不得他住在哪里了?

这可坏了。我记得的那四个地方,从周誓中这里断了,西南姬家,山庄,我都记得,还有两个地方,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人只叫我的名字:“青衣。”

我望着他,又看看四周,大惊。

我能看请四周了!在地牢里,一直都是很昏暗的。

我对他说:“快把我——咳咳、送回去。

我这就要起来,无论怎么用力,都动不了。身上疼的厉害,手脚都不能用力。

可最叫我难过的,是满屋子的亮光。

我心口疼。

他可能是想按住我,但是也不能按,我身上的伤口太可怕了,这个人胆子小,所以说:“青衣、已经安全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了,青衣,别动,已经安全了。”

我跟他解释:“我不讹见光。”

他可能不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位什么,但是我是记得这件事的,我是一个不能见光的人。

我很难受,心口很疼,像被放在火里一样,被烤的浑身难受,只想从这里逃出去。

我挣了挣,用尽力气才抬起一只手来,勉强挡住眼前的光,我想回到地牢:“我不能见光… … 咳咳… … 难受… … ”

他终于壮着胆子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低声对我说:“青衣,已经安全了,伤很快就会好,你不会再疼了,别动。”

我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缓了一阵子,问他:“你认识我吗?”

我问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怔住了,脸上带着震惊,和浓浓的伤心。虽然我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番神色,可我能从他的脸上感受到痛苦。

那像是被埋在深潭之中的一团火,簇簇燃着,不肯熄灭,却始终也不能付出水面。

我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着什么。

我疑惑的望着这个人。

他的样子,好像是我应该认识他一样,我于是就慢慢跟他数:“爹爹、娘亲、哥哥、周誓中、安准、三师兄、四师兄,我还记得这些。”

他不说话,整个人都像一大块石头,僵在我面前,安静而冰冷。

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把这些人反复又数了一遍之后,我嘟囔:“少了。”

他一言不发,根本一点提醒我的意思都没有,倒像是希望我自己能把少了的记起来——也许,这人根本不认识我?

我说:“……一大片空着的……”

我不是撒谎,这个空了的一大片,当真是很大一片。这让我很不舒服。应当有个人,我应当还记得一个人的。虽然不知道缘由,可是少了他,我觉得有一部分如同被从心头挖走,留下空荡荡的疼痛。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榻上,我头晕目眩的,开始不停的咳嗽,喉咙里如同被刀片刮过,疼痛难忍,嘴里全是血,腻死了。这个人手忙脚乱的,就要拿自己的衣袖来擦我染到脸上的血。

他的手慢慢靠近我的脸,我眼前忽然浮现出在地牢里的情形——那些人,他们不停的靠过来——我浑身都忍不住发抖,大声喊他:“不要碰我!”

我嘴里含着血,说这句话的时候,喷的他整个衣襟上都是红色。

他低头,看到衣服上的血色,倒像是自己受了伤,连动都不会动了。

我害怕这里,我还怕阳光,我更害怕男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撑着床榻迅速坐起来,就想下床离开。

他拉住我,我不停地挣扎,他又抬手抱着我,虽然不是很紧,但身上的伤口被触动,也足够我疼的了。

而且,我讨厌被人碰,我不能被人碰。

我的眼前,全部都是地牢里那些碰我的人们。他们让我觉得肮脏,绝望。

我不停的挣扎,可他始终都不肯放开我,挣到后来,我浑身都没了力气,他却还是抱着我,我急了,心里浮现出无数光影,不知道谁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唤我,那人在温柔喊我的名字,让人莫名悲伤——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哭着大声喊出来:“决战救我!”

他听到我的喊声,忽而松手,把我放开。

可是,我却再也动不了了,仿佛所有的力量那瞬间被抽干,无法再逃跑,只能颓然躺在床榻上。

我记起来了,在地牢里,那些人碰我,我很害怕。

我希望他出现。我希望他救我。

他是决战。

房里安静下来,他把棉被盖在我身上,我又忍不住的吐血,他这次不用自己的衣袖了,也不碰我了,只坐在床榻边,借着白天明媚的阳光,我终于又看清楚他,幽深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脸庞英俊,身姿伟岸。

决战终是来了。

我却这样。浑身是血,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除了伤口还是伤口……最重要的是,我已遭人凌辱。

这算什么?

不惜赔上自己,把整个美好的生命放弃,换他一次后悔,换他一句回答,这个已经破碎的顾青衣,还苟延残喘的活着,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决战?

我和他之间,如同隔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我就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傻子,为了靠近他,不惜一脚踏下去,葬送一切。

可到现在,我才知道,即便葬送一切,那些注定好的东西,还是无法丝毫改变。踏入深渊只会叫人粉身碎骨,而不能让我换得答案。

他根本不必漫天遍地的逮捕我,他根本不用处心积虑的伤害我,因为在他手下我从来也没能幸免。

我很难受,阳光叫人受不了,我背过身去。

后来,我就睡了。

我从来没有过的这么混混噩噩过,睡了醒醒了睡,伤口都在痊愈,因为我能感到自己不那么疼了。每次醒来都是夜里,我总是看见决战在床榻边,他有时候醒着,有时候就伏在我身边睡过去了。

还有一次,他给我擦拭手臂上的伤口。我醒了,就把手收回去,默默的捂在棉被下面。

我不愿被他看到这些。

伤口变好了,我的脑子也好用了。

过去的事,又慢慢的回来。

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得了忘事的毛病,原来这都只是因为疼的。有一次,我深夜里醒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很低的议论声,有个人说,我头上的伤很快就好,其余的伤也在恢复,不久就会把原来的事都想起来。

决战总是给我喝很多药,我醒了之后就在不停地喝东西,它们都苦的要命。叫人庆幸的是,现在的我不再挨打,也没有人在白天里把我泼醒,虽然外伤照旧疼,可好歹心口不那样痛苦了。

没过几天,我就能想起自己为什么进了地牢,想起了那个女子,她是司徒慕。

决战给我喂药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口来:“那些人,是你让他们来的吗?”

他可能没料到我对他说话,愣住了。

我每次都要喘上很久,才能攒些力气,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打我的侍卫,穿着战门的衣裳。那些碰我的人,也穿着战门的衣裳。是你命令他们这样的吗?”

他漆黑的双眸只望着我的脸,过了很久,才叫我一声:“青衣……”

我眼里含着泪,气的浑身发抖,我后悔自己记起那些过去:“我居然还傻到——咳咳——我居然在那个时候喊你!是你叫他们……糟蹋我的!”

他望着我的神色带着愧疚,说话也有些急切:“我不知道有那个地牢,是一名侍卫认出你的身份,禀报了我,我才赶去——”

我没有听完他的解释——我根本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对我而言,决战就是一个致命的伤口,为了痊愈,我把那道口子撕开,撕开之后却只会更疼,而无法让我解脱。

我默默躺下,闭上眼,打算睡一觉。

我再也不能相信他了。相信他着实叫人太疼。

我这几天,都在回忆父亲生前的事。我怀疑他是不是曾经向我提过什么秘籍,或者是给我留下了什么绝世武功的剑谱,因为决战不可能毫无理由的救我。他忽然对我好,定然是因为有利可图。本来,我眼见着就被他派的人折磨死了,还被人侮辱,他把我弄回来,又是照顾我又是救我,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明显就是故技重施。

顾家没倒的时候,他就是靠着让我爱上他取得我的信任的。现在,他发现我的嘴太硬了,连个救我的人都不肯说,一定更不可能把秘籍告诉他,于是他就改变了策略,先叫人把我折磨的半死不活,再装作好人救下我,叫我感激他,时间久了,就会把盖世武功告诉他了。

问题是,我始终都想不出来父亲究竟给我留下了什么秘籍。我一直都对武功不是很关心,就关心了一次还把自己弄成了女鬼的样子。他这么在我身上耗精力也不是办法。

以前,决战对我好,我视为理所当然。

现在他对我好,却只会让我心里害怕。决战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后面,一定都隐藏着什么目的或者阴谋。

我总是夜里醒,他夜里也总是在。有一天,我干脆直接对他说了:“我们说清楚吧。”

是凌晨,我刚喝完三碗药,嘴里苦的发涩,房中灯光噼噼啪啪,外面风声很大,窗户都被打的响。

我总觉得奇怪,山庄的气候多半很好,即便到了深秋,也是一派高远平和,偶尔刮风,不像这般激烈的。

决战的样子很疲惫,在我的记忆里,他少有这样邋遢的时候,整个下巴都是胡茬,衣裳也乱七八糟的,明显比以往消瘦了许多,眼窝都陷下去。

我被追杀,狼狈凄惨一些也便罢了,他如愿以偿的做了主上,怎么还能把自己闹腾到这幅地步?

决战听到我说话,就点点头。

我仔细梳理一番思路,然后开口道:“我是回来找你报仇的,路上被你这样捉住了。后来——咳咳……成果你自己也见到了,我身上的伤,你应当十分满意。你那样对我就行,突然变好了,我不大适应。”我原本打算一口气说完的,可实在撑不住,好不容易顺畅的说了一段话,就觉得胸口发闷,眼前闪金星,我缓了缓,接着道:“决战,我仔细想过了,我爹爹被你害死之前,真的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秘籍之类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在我身上,再也没有什么你能利用的了。”

我说完,就静静的望着他。

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决战的神色,我看不懂,那不是生气,但也不是高兴,他总是把一切都隐藏的很深。

我看到他纠结的眉心。

决战是很少皱眉的。以往我们在一处时,即便是吵翻了天,他顶多也只是吼我几声,神色之间平静如水。

他皱眉的时候,多半就是我哭了。他心疼。

可现在,他作这副神色,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细想,只怕决战听不懂我的意思,就重复一遍:“我再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了。”

他还是那副神色,将我望着。

我主动提醒他:“我是说,你现在救我,或者对我好,都是没用的。你不必这样的。”

决战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我诚恳的建议他:“你要是真的想叫我感激你,就不要再救我了……咳咳——还是直接杀了我的好——我被人糟蹋了,不大愿意继续活下去。”

他双眸一闪,突然开口打断我:“没有。”

我没有料到他会否认这一切,嘲讽的笑了一声,问:“什么没有?没有叫人伤害我还是没有叫人糟蹋我?”

决战不回答,只是突然俯下身来,抬手来摸我的额头,他的动作很快,刚触到我的肌肤马上就缩回去,让我以为自己的额头是块烧红了的铁板。他的眼里带着迟疑:“为什么你还冰着?”

那是自然。我练的功夫就是有叫人能时时凉快的效用。

我继续坚持着自己的问题:“你刚才说没有什么?”

他也继续问:“你为什么还是冰凉?”

我们常常陷入这样的僵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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