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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嫡福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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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理解我的脾气,没再说什么,和香凝一同出了厨房。

娘卧病近三年,我别的没学会,粥倒是煮的极好。熟练地将泡好的米倒入煮开的锅里,然后用小火慢慢熬,不停地搅拌,看着一颗颗米粒在水中一点点膨胀,裂开,直到水已变白、粘稠,再放入苏叶和姜片,立时,米香混合着苏子叶的清香和姜特有的辛香味道弥漫而开。

小心翼翼地倒入碗中,转身欲取再大一些的碗扣住,抬起的手又放下。

恍惚间,耳边响起四福晋之前说的那番话,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要有所舍弃。

既已决定了走哪一条路,纵使别的路上风景再美,我也不该流连。

犹豫着看向那碗漂浮着苏子叶的粥,仿佛昨日的雨又一次落在脸上,鼻间萦绕的还有自他身上散出的杏花香气。

捧起碗,粥尚未凉,触手的温热将我的掌心烫地微疼。

缓缓转过手腕,米粥便顺着倾斜的碗沿落入专门倒剩食的桶中。

“格格!”秋蝉推门而入,见此情景免不了低呼了一声,我放下碗,只道:“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秋蝉点点头,麻利地走过来取了一瓢水刷锅抹灶台,见我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试探着唤道:“格格?”

我正盯着那倒掉的粥发呆,听到她叫我才缓过神,叹道:“可惜了,我又糟蹋了粮食,还是自罚不吃饭了。”说完,我拍了拍脸,朝秋蝉笑道:“你看,我这几日是不是胖了?再这么胖下去,十三阿哥回来该笑我变成猪了,不吃饭了不吃饭了,我要瘦回去。”

我自言自语着出了厨房,靠着门,敛去强露出的笑。刚才,我一定笑得很难看。

“玉儿,你看,咱们的小树是不是没长?”

胤祥站在树旁,双臂交握,歪着头瞅了瞅眼前的小树苗。我蹲在地上,慢慢将一小瓢水贴着根部浇透,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叹道:“这已经是你第五次问我同样的问题了。”

他想了想,呵呵一笑,倚着一旁那棵粗大的树干,仰望树枝上那些粉色的花朵。

“何时咱们的合欢也能开花呢?”

“五年。”我伸出无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别靠了,仔细上面的虫子掉下来。”

“我的胆子可比你的大,”虽如是说,他还是乖乖听话不再倚着树,在背上摸了摸,皱着眉,朝我伸出手,“玉儿,还真被你说中了,有虫子……”

“啊——”

我惊叫一声,吓得后退两步,险些被身后的水桶绊倒,他俯身一把扶住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逗你呢,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我又气又羞,拍着他的肩,“你……放开我……”

“不放,”他霸道地一扬眉,“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说罢,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托住我的腰,我们之间的缝隙更小了一些,他的吻旋即落在我的额上。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他的唇滑过我的耳际,轻轻的抛下这句话。

我倚在他的臂弯里,暖暖一笑,“有匪君子,如金如锡。”

“玉儿,都一年了,咱们的小树好像还是没长高。”

胤祥坐在院子里他亲手搭建的秋千上,一手拄着头,苦恼地瞪着面前的小树。

“怎么会,你看,它长得多亭亭玉立啊?”

他摇摇头,回首看向旁边的那棵合欢,“一定是它长得太高大了,虽为它遮住了风雨,却也挡住了阳光。”

我走过去,坐在秋千的另一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道:“它就像是父母,总想将孩子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中,给予它们最好的,希望它们能够喜乐无忧地成长,却也忘了,成长的过程中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过度的保护,反倒会害了孩子。”

他握住我的手,笑道:“我说的是树,你又在说什么?”

我偏过头看他,一本正经地回道:“你那么聪明,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他轻轻一用力,将我揽在怀里,“有些事,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只希望我能在你身边护着你,我喜欢看你笑。”

我果然笑起来,摇着他的发辫,“刚刚还怪那棵大树,现在你不也是如此,你想把我宠坏。”

“爷喜欢的,爷就是宠了,谁能耐我何?”他又露出那副霸道的样子,我不禁想问,是不是这些皇子们,霸道都是与生俱来的?

秋天总是容易困,我靠在他的肩上,午后懒洋洋的阳光落进眼睛里,我伸出一只手,阳光又透过指缝穿透进来。

我多想,就这样,一辈子。

“别直视太阳,伤眼睛。”他伸出手握住我的,覆在我的眼睛上,我却反抓过他的手凑近鼻尖仔细嗅了又嗅,又扭过头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熟悉的皂角香。

我满意地点点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找什么?”

“找味道。”我直接回答。

“味道?”他伸手闻了闻,“什么味道?我昨晚有洗澡。”

我扑哧笑起来,摇摇头,不言,摆正了他的姿势,像之前一样靠着他,却怎样都找不回刚刚的感觉。

不禁在心中一叹,一年的时光,变了很多。

宛澜如约去了四贝勒府,开始时我很不习惯那个陪在我身边多年的丫头突然消失,四福晋也算体贴,不止进宫时会带上她,时不时地也会请我去府上小聚。而去年和今年的两次避暑塞外,皇子福晋本就带的丫鬟不多,还是带上了她。在草原上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现在想来仍觉心头甘甜。

只是,现实生活便是这样,有甜,亦有苦相随。

去年冬,胤祥的守孝期满,德妃张罗着给他的院子里送了通房丫头。

还记得那天是冬至,我躲在屋子里,一遍遍想象着此时,胤祥的院子是何番情景,那个名叫瓜尔佳•;茹薇的女子是如何的容貌。而胤祥,面对她时会不会像对我一样,会牵起她的手,轻吻她的眉眼,露出温暖的笑意。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第二日醒来,枕边湿了一片。

“玉儿,下个月,皇阿玛要南巡了,这次只带二哥、四哥和我。”胤祥摇醒了我,我才发现我刚刚竟然睡着了。

南巡?

我揉揉眼睛,那不是又要几个月见不到了?

我有些气,我们相聚的日子总是比分开的日子要短,很短。

然而紧接着他的一句话又让我沉落谷底的心雀跃起来。

“你说你求了皇上,这次南巡会带上我?”我暗暗掐了下手背,不是做梦,没有听错,他是这么说的。

他笑着点头,“皇阿玛已经允了,你果真受皇阿玛的宠爱。你知道吗?皇阿玛南巡可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没带过的,这次却答应带上你。”

我得意地一笑,旋即又嘟起嘴吧,“你们都是爷,带我出门,不是明摆着我做丫鬟,伺候你们吗?”

胤祥乐道:“原来你担心这个,放心吧,皇阿玛有带宫女的,你只管跟着我就好,乖乖地别到处乱跑。”

“那可没准,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皇宫中,一去已三年,”我摇头晃脑地篡改了陶渊明的诗句,念得不亦乐乎。

胤祥伸手敲着我的头佯作怒状,“难道你想‘黄鹤一去不复返’?”

我忙摇头,拽着他的袖子撒娇,“小女子不敢,小女子若是不复返了,岂不成全了你和你的一众如花美眷?”

兰花指一伸,我故意模仿着戏词,却唱得荒腔走板,不仅胤祥,连我自己都笑得险些滑到地上。

南巡,我开始期待你了。

正文 南巡行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准备了一个月的南巡终于开始了行程。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得意地哼着小曲,时不时掀开车帘看一眼沿路的景色。因是秋天,原本的苍山叠翠此时都披了一层金黄的外衣,好似从天河流泻的碎金。

“丫头,出一次远门儿就这般开心?”皇上笑吟吟地浅酌了一口茶。

我收回视线,眨眨眼睛道:“出远门开心是其次,关键是看是和谁出远门啊!能跟着皇上南巡,可是威风着呢。”

看来我的小马屁拍得还不错,皇上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放下茶杯捋着修剪地齐整的胡须含笑道:“朕出来是体察民情,可不是来耍威风的。”

我忙执起茶壶为他续上茶,讨好地道:“皇上说的是,皇上爱民如子,玉儿不过是借着您的气派小打小闹一番,是……狐假虎威!”

“哈哈!”皇上大笑,指着我道:“让你上朕的御驾还真上对了,不然这一路上,朕怕是闷地很。”

我嘿嘿一笑,心下却在说,您是解闷了,苦地倒是我,我跟您同乘一辆车,当然我要伺候您了。胤祥还对我说皇上会带宫女的,可不是带了么,可是就带了一个,人家也是要休息的,休息的时候自然是我顶上了。

“丫头啊,明日又是重阳节了。”

我这边还在暗暗抱怨,皇上已转移了话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附和着叹了一声:“是啊。”

“朕记得,三年前有人说过,她想远离京城。朕答应了给她一年时间让她去想,现在已过了三年,不知她想得如何?”

我抬头迎上那双精明的眼,此时正半眯着打量着我,似是只要这样看着,就能看出我的答案。

我想了想,斟酌着回答:“皇上曾经问过玉儿,可有不舍之人?玉儿现在可以回答,玉儿仍是想离开京城。可是玉儿却走不掉,也放不下,玉儿想一生一世都留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何时,无论是何处。”

行走了十日,我们一行人到了德州行宫,早早便有当地的官员跪拜迎接御驾。我同另一名御前女官暮雨跟在皇上身后下了马车,一路走入行宫,两边的大小官员俱俯首而跪,我在心中忍不住偷偷得意了一把,原来,狐假虎威当真很是过瘾。

在行宫刚安置下,太子、四贝勒和胤祥,后面跟着一众大臣便来请安了。我自然不能当自己是个闲人,虽然事实上我的确是,帮着暮雨备好茶点方退了出来。

在行宫里转了会儿,困得眼睛已睁不开,打着哈欠准备回屋子里睡觉,谁料推开门,胤祥正坐在桌边,自顾自斟茶来喝。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道,

“皇阿玛也累了,我们就都退出来了,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

“四处走了走,这行宫还真大,险些迷了路。”我又打了一个哈欠,走过去一头栽倒在床。

胤祥却不让我睡,捏着荷包的一角,穗子落在我的脸上,痒地难受。我恼怒地瞪他一眼,拽下荷包扔到一边,“别吵,我想睡觉,这几日都没睡好。”

胤祥叹了一声,枕着胳膊躺下,“辛苦你了。”

我哼了一哼,“早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人,诓我出来做苦力,现在如何?一句‘辛苦了’就想打发我?”

他笑着看我,“不然你说怎样?”

说着凑过头来,我忙向后一躲,仍躲不过他的魔爪。

然而他虽抱着我,却没做别的,只是伸手捋过我垂下来的刘海,有些心疼地道:“不过几日就瘦了,今日你早些休息,明日抽空我带你出门给你打打牙祭。”

我连连点头,“嗯,我早先就听说德州最有名的当属德州扒鸡了,还有什么武城烧饼。”

胤祥忍不住一乐,捏着我的鼻尖道:“是武城旋饼。”

“嗯,旋饼,还有保店的驴肉,还有……”

我不知道我还念叨了哪些美食,反正最后我睡着了,梦里,一只只烤地焦黄酥脆的烤鸡纷纷朝我飞来。

在德州待了几日,正当我们准备启程继续向南行驶时,太子却突然病了。

在我的印象中,太子不像身娇体弱之人,这一次的病却来得如此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而最令人奇怪的是皇上,都说他最疼太子,这几年在宫里看得多了,对于这点我也深信不疑。可是这一次,皇上却没有表现出为人父得知爱子生病时应有的焦虑和心急。

若说太子的病不重,皇上为何会将他留在德州养病,还叫来远在京城的议政大臣索额图前来侍奉太子?若说太子病的重,为何皇上并没有多少担忧,反倒只留了一些侍卫在行宫保护太子,却带着其余人继续南行呢?

不解,这一路的不解导致我也没了心思欣赏沿路的风景。其他人更是奇怪,皇上不似刚从京里出来时神清气爽,反而疲态尽显;四贝勒自不会来解我心中的疑团,我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去烦他;而胤祥,看似和之前无甚差别,但我看得出,他常常心不在焉。

三日后,我们到了泰安。

皇帝都是喜欢登山的,尤其是泰山乃五岳之首,它在历代帝王心中的地位不可谓不重,所以当胤祥隐隐含着喜悦地告诉我说,皇上指派他去泰山祭天时,我着实吃惊不小。

直到他动身去泰山后,我仍有些迷糊,不知道皇上的心里究竟是如何个想法。

靠在栏杆上无聊地给池子里的鲤鱼喂食,隐隐有种预感,似乎这次江南之行并不会顺利。而胤祥的祭天,也不知道顺利与否。

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我将手心里的鱼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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