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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子,你是反贼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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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良见说动了叶世锦,寻思了一月,把亲戚里适龄的少年都挑了个遍。但凡能与他扯上一丝关系的,都给画图带了来。总有一个,能选上不是么?

叶世锦本不愿他搀和此中,这上官良寻的一干人,无外乎上官家与他妻子马氏家的亲朋旧友。叶倾城乃叶世锦的独女,他怎舍得将爱女糟践了。偏上官良不嫌皮厚的涎着脸凑上来,热心积极忙前跑后,比自家娶儿媳妇还要重视三分。

叶世锦不好发作,也只好装模作样的看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愈气。正待打发走了人,上官良连忙再捧上一卷画轴。

叶世锦面色冷淡的接过画轴,打量一眼。画中人身量颀长,五官柔和,一双眼眸透着儒雅之气。

方才看的数人,不是样貌丑陋就是身量不足,再不然花天酒地,腹中无墨。若非上官良担着舅哥的名义,叶世锦是定要当场发火的。此刻,画中少年儒雅温和,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

叶世锦又看了一眼画中人,少年年满十九,与寡母相依为命,去年中了秀才。乃是上官良侧室—陈氏,舅母的侄孙。论辈分该叫上官良一声姨丈。这亲戚远了,人也顺眼多了。

上官良见叶世锦对这人上了心,眉间一皱。画中少年名唤宋玉,家中只有老母,平时多靠陈氏的照拂。陈氏是上官良的侧室,上官良对他们一家也顾及不多。此时,选侄女婿没了合适人选,才想起他来。上官良皱眉片刻,瞬间便释然了。管他呢,好歹是自家人,这偌大的家财只要不落到旁人手里,就什么都好说。将来,只要陈氏一发话,宋玉还不乖乖将金银双手奉上来。

叶世锦再看一眼,少年名唤宋玉,是洛城郊外的凤来镇人。写得一手好字,作的一手好诗。常在凤来镇的街上摆字摊,替人写信、作画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叶世锦心上一缓,抬头道:“这宋玉,人品如何?”

上官良掐出一脸笑;凑近道:“妹夫你是不知道,这个宋玉可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呢。”

“哦?”

夜离谷

苏夜离天明赶回谷中,此刻蹲在逍遥楼前的凉亭边,百无聊奈的打着水漂。

四周值守的守卫,见他神色阴郁,都远远的巡视,不敢靠近。展奕一步掠近,朗声道:“怎么了?”

苏夜离肩上一疼,看一眼落地的石子,回头看着展奕。对方单手提着一壶好酒,惬意的倚着凉亭木栏。

“没怎么。”苏夜离淡淡开口,转过头来。手中的石块一射,正中了湖对面的一棵老松。枝干一晃,松叶扑簌簌的抖落一地。

“咱们行动的时间,可定下了?”展奕灌下一口酒,问道。

苏夜离摇摇头:“还没有。”

展奕一疑,跃下栏杆:“为何?”

“义父有令,今岁按兵不动。刺杀之事,明年再议。”苏夜离肃声开口,盯着对面犹自晃动的老松。

展奕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容色肃杀,也知并未骗他。转头看着对面老松,开口道:“要不,我去打探打探?”

“义父此言,定有他的道理。”苏夜离嗓音一低。拍拍手中泥土走到凉亭内,坐在石桌边,双腿支在栏杆上,盯着 凉亭檐边的藤萝,看的出神。

展奕见他如此,也明白不能急切。跃下栏杆,站在湖边。望着粼粼湖面,日光染出一片绚烂的白。灌下一口酒,对着湖面出神。

苏夜离知他压着仇恨,缓缓道:“展奕。”

“嗯。”展奕闷哼一声。

“如今,狗皇帝手上可都沾了咱们亲人的血。”苏夜离自嘲一笑。

展奕一颤,双拳紧握,沉默不语。

苏夜离盯着红黄一片的藤萝,轻声道:“你可知,这些年我是如何压下仇恨的?”

展奕不语。

“刚来谷中时,我整夜整夜的不肯睡。我怕,一睡着就像爹娘一样,再醒不过来了。”

展奕松开紧握的拳头,仰头灌下一口酒。

“义父整晚陪着我,他也不睡。”苏夜离犹自盯着悬垂的藤萝。“义父对我说,睡着了一定会再醒,他还说娘亲最想看到的,也不是我不睡觉的样子。爹最想看到的,一定是我好好活着,好好长大的模样。”

展奕灌下一口烈酒,盘膝坐在湖边石板上,盯着湖对面巡守的侍卫。

“义父说,等我长大了,就能给爹爹报仇。等我长大了,就能长得和爹爹一样高大俊秀。”苏夜离倚着栏杆,伸手扯过近处藤萝上的小花,淡淡道:“若我不好好活着,不好好长大,爹爹和娘亲一定会不高兴的。”

展奕缓缓道:“我和展鹏来时,正好看见你一个人在山坡上练剑,差点砍到自己的手。”

“呵呵……你们没来时,我常偷偷一个人练剑,害得义父四处寻我。”苏夜离轻笑出声。

展奕眯着眼,望着粼粼碧波:“你别劝了,我知道。”

苏夜离跃下凉亭,一步走到展奕身旁,坐在他旁边,揽着他的肩膀道:“我告诉你,仇恨,有时候要埋在心里。”

展奕不语,盯着湖面。

苏夜离紧了紧手臂,淡淡道:“我已经隐忍了十五年。或许,还会更久。”

展奕深吸一口气,盯着跃出湖面的小鱼:“我明白。”

苏夜离一缓,笑道:“义父又命人给你采买了一车竹叶青。”

展奕闻言低下头:“谷主,操心了。”

“你以为义父不知?你往常从不醉酒,这些日子酒不离手。你当兄弟们都没看出来?”苏夜离轻声道。

展奕一僵:“我……”

“义父说,狗皇帝经此一事,防备定会更甚。安王并非善类,招纳不成,也会有所举动。今岁实不宜再动,我等需勤练武功,明年一举刺杀。”

展奕点点头:“我明白。”

“明年,咱们兄弟直取狗皇帝的项上人头。”苏夜离伸出手,豪言道。

“好!”展奕也伸出手,双掌一握,信心百倍。

苏夜离顺势拉起他来:“走,上山练剑。这几日,我又悟得一些心法。”

展奕一笑:“是吗?”一用力,将酒壶远远掷入湖中。

“那当然。”苏夜离足下一点,当先行去。

“等等我。”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沿着湖边飞快往山上掠去。莫逍遥站在逍遥楼花厅门口,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额间的皱褶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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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郎有情 妾可有意

暗香浮动,银月皎皎。苏夜离足下飞掠,急急往临渊阁行去。夜色中,白袍猎猎,人影飘渺,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临渊阁依旧掩在墨色林中,楼前鲜花争妍夺艳,香气四溢。揽月台伫立百丈悬崖上,台下雾气氤氲,却不湿寒。

叶倾城一袭鹅黄纱衣,青丝披散身后,鬓角盘着珍珠银链,独自一人在台上缓慢歌舞。

“陌上花,莫道与君长别离,陌上自有花解语。休言流年久成孤,临渊揽月为君舞。”

苏夜离心口熨帖,足下一点,跃进了揽月台。落地的风声,惊了思绪飘远的叶倾城。叶倾城见了他俏面一红,微微颔首。

苏夜离仔细瞧她神色,见她小脸粉嫩,倒无昨夜的冷冰,抱拳扬声唤:“叶小姐。”一撩衣摆,坐在窄榻边,看她跳舞。

叶倾城心思被扰,跳了一会心神难定,歇下来。走到苏夜离身前,福身施礼,嗓音清甜道:“苏公子。”

苏夜离见她果然不再生气,笑道:“你不生气就好!呵呵……怎么不跳了?”

叶倾城一滞,缓缓自腋下掏出一方丝绢,略略拭汗:“有些累了。”

苏夜离连忙起身,关切道:“那快坐下歇一会。”

叶倾城瞧他这般殷切,涨红了脸,走到窄榻一侧:“小……小女子……多谢。”

苏夜离盯着她涨红双颊,也觉出自己的莽撞来,脸一烫,让到一旁不好搭话。

叶倾城低头瞧台下碧潭,苏夜离呆立一旁有些尴尬,愣了半晌,支支吾吾道:“在下……在下为小姐舞一套剑法可好?”

叶倾城背影一颤,仰起脸,点头道:“哦……好!”

苏夜离暗暗长出一口气,抱拳道:“献丑了。”一步跃入揽月台中,长剑在手,身形提纵,剑花飞旋开来。

映雪剑在手,陡增了无限力量,没了方才的局促,苏夜离胸中开阔,舞得愈加顺手。一招一式都透着霸气脱尘,仿佛剑的那头,不是虚空而是仇人的头颅。白色身影游走在悬崖两侧,星目凝结,剑眉紧蹙。脑中断断续续,闪过一幕幕凌乱的片段。

初是亡母旧颜、慈父笑脸、义父咳嗽的背影,继而是楚洛的阴险、展奕的憨厚,展鹏的痴迷,再而是花木葱翠的夜离谷、虬枝盘结的老松、埋着坟冢的山顶、波光粼粼的湖水、掩藏在藤萝翠木下的映雪楼,最后只剩下叶倾城那一双似能看进他心里的清澈水眸。

何时,他竟然让一个陌生女子住进了心里?并且,不忍拂去。苏夜离不明就里,静静地舞着。寒剑过处,映照着月色愈发醉人。

叶倾城本是坐在窄榻上的,此刻见了绝世武艺,不禁站起身来。玉手扶住雕花的栏杆,静静地立在窄榻边,望着台上那一抹虚幻的白影,心口澎湃汹涌。男子剑花密集,白衣猎猎。剑锋划破夜风,铮铮有声。人与剑已融为一体,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外环绕的浓浓寒意。不一会,这寒意却渐渐消退。人影飘忽,肃杀游走,带出浅浅的缠绵柔顺。好似二月的杨花,拂过良人的肩头,教人生出一丝温馨的暖意。

叶倾城一瞬不瞬的瞧着,小脸上迷醉非常,身影偏飞,轻若游鸿。若是自己也能像他一样纵身飞掠,划破苍穹,该是如何惬意?

苏夜离自那夜酒醉,剑法又有精进,这几日领悟许多,将朝阳映雪剑法淋漓尽致的舞了一遍,气不喘、身无汗。白衣飘飘的跃回叶倾城跟前,含笑唤:“叶小姐。”

叶倾城正痴痴望着他方才舞剑之处,一时有些恍惚。

苏夜离心口一暖,低下头,柔声道:“怎么了?”

叶倾城回过神来,垂下双睫,轻声道:“嗯?”

苏夜离见她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又神色清冷的恍神,俯下身来关切道:“可是,由不高兴了?你不喜欢在下舞剑吗?”

叶倾城一愣,含糊道:“啊?没……”慌忙收起心绪,抬起头来,正好撞进他温柔如水的目色中。

一个俯身一个抬头,星目凝着水眸,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瞧着对方,且是一个异性。

苏夜离心口一跳,又愣住了。

叶倾城长长的睫毛离他的脸不过半尺,深潭一般的墨蓝眸子里,氤氲深邃,教人沉陷。

“我……”苏夜离俊脸一红,腔中恼热异常,俊颜滚烫:“在下,在下……叶小姐恕罪!”慌忙忙退后一步,星目盯着木板,抱拳施礼,已是语无伦次。

叶倾城也不料抬头便是他俊挺的眉眼,一颗心扑扑跳个不停。檀口唏合哑了嗓音,然她性子终归清冷了数年,不过一刻便压下了羞急不堪的心绪,冷声道:“夜色深了,苏公子早些回吧,小女子也累了,先行告退。”言毕一颔首,低下了头。玉手提了纱衣,莲步轻移,人已穿过亭台向着木梯而去。

苏夜离狂跳的心忽然冰凉,呆愣当场。转头望去,纤瘦的背影施施然行走,瞧不出半分慌乱。

他,还有什么可说?

是了,谁家艳绝的小姐,哪里是他这亡命的草芥堪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白色丝袍轻轻掠起,转过翠林,不见踪迹。

……

叶世锦自见了宋玉的画像,对宋玉极为满意。奈何上官良专好欺人,惯常吹嘘,不叫人放心。前两日,叶世锦带着管家,亲自赶去凤来镇瞧了眼宋玉。

秀才虽身寒门,却是风度翩翩,儒雅可亲。叶世锦装模作样叫管家去寻他代写了一封书信,宋玉小心写好,字迹端正却不刻板,透着一丝飘逸灵动,果真是人如其名。

叶世锦坐在车中,掀起帘子瞧了半日,放心的回了洛城。

☆、014 无名怒火

夜倾城一夜好眠,隔日梳妆分外娇艳。小叶子笑嘻嘻替她簪好珠花,系好搭扣。搬了躺椅安在楼外花圃边,扛了笤帚自去洒扫庭院。

叶倾城进了半碗碧荷小米粥,饮了一盏玫瑰露,身上搭着浅绿薄毯,闭着水眸静静地晒太阳。花香清雅,彩蝶翻飞,别有情趣。

叶世锦昨日瞧了宋玉回府,一夜辗转。今日一早,命人抬了小轿,寻上山来。山路曲折,日光温暖,轿夫面色红润脚步如飞,一个个都似通武艺的。

叶世锦抱着画轴,轻身下轿,面上含笑的走在日影斑驳的林下。远远瞧见叶倾城盖着薄毯,惬意的晒太阳,心中愈发满意。

“老爷?”洒扫的小叶子见了他,丢下笤帚躬身施礼。有些疑惑的望着叶世锦,今儿个不是初一呀?

花圃边的叶倾城,闻声睁开微眯的双眼,抬起头来。

“今儿个是二十六,您怎么来了?”小叶子跟在叶世锦身后,好奇发问。

叶世锦转头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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