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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灯火阑珊处-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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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马上走,请你息怒。”他举起双手。

宁波自觉反应过激,有点不好意思。

奚小生随即问:“我哥哥打电话给你?”

宁波颔首。

“你和他说什么?”

“不。”

奚宗岱反而笑了,两兄弟均不得要领,倒是免了一场争执。

这时天微微下雨,他俩头发上全是水珠。

过一刻他说:“你放心,宁波,以后我都不会再骚扰你。”

宁波听罢转身离去。

奚宗岱叹口气,从头到尾十分迷茫,他是怎么跑了来这门口苦苦等候的?身不由主真是天下最可怕的事。

宁波板着脸返回屋内。

正印笑眯眯看着她,“呼之即来,可是挥之不去?”

宁波给她白眼。

正印笑,“宁波,叫他来与请他走,都是艺术,否则,始终不是高手。”

“你练成家了?”宁波没好气。

“惭愧惭愧,已可设帐授徒。”

“换了是你,你又怎么样?”

“我?我会婉转地告诉他,妈妈不批准我和他出去。”

“他会相信吗?”

“我不是要他相信,我只是想让他下台。”

宁波问:“叫他来容易还是请他走便当?”

正印像接受访问似地把问题好好地想了一想,“以你的条件,他没有不来的道理,不过,请客容易送客难,你要记住。”

“我不打算在这方面发展,多谢忠告。”

“他们会逼上来的,宁波,你一定要设法应付。”

宁波完全相信。

正印忽然说:“这些男生尽管讨厌,可是十六岁的我与你如果没有他们作为生活上点缀,又岂非浪掷了青春。”语气有点苍凉。

宁波抬起头来。

正印正凄茫地微笑,一边抚摸着面孔,“看到没有,这张脸不消多时就会憔悴,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宁波,趁这几年,尽情罚他们在门口站岗,人数多多益善,一队兵更加好。”

宁波忍不住笑了。

“你看我妈多寂寞,”正印说,“我不是没有恐惧的,我惟一的抓拿不过是青春与美貌——”

宁波给她接上去,“还有父母给你的产业。”

正印刹那间忘记说愁,眉开眼笑地答:“这是真的,将来我肯定颇有嫁妆。”

“你我二人你会先出嫁。”

“不一定呵,宁波。”

“我非要扬名立万安置了母亲才会论婚嫁。”

“我则要好好地热恋三五七次才结婚。”

宁波骇笑,“一个人有那样的能量吗?一次好像已经足以致命。”

“我可以,”正即拍胸口,“我天赋异禀。”

“呵,恭喜你。”

“宁波,力什么我老觉得你爱讽刺我?”

江宁波站起来发誓,“你对我情同姐妹,我不可能以怨报德,你别多心。”

正印期望中轰烈的热恋,在当年暑假就莅临了。

事情发生也真的十分偶然。

两人正为考大学有点紫张,睡前话题暂时脱离男孩子与投资买卖。

宁波说:“你没有问题,正印,你有摄影记忆,功课看一遍即可。

“可是,读一次已经要多少时候!

“你总不能一次都不看。”

“有时候,打开试卷,根本不知问的是什么,又该怎么回答,尴尬得要命。”

“那么,叫姨丈捐一笔款子,送你到某私立大学去好了,我若考不到十个甲拿奖学金,就得到某公司去做信差。”

“你不是颇积和蓄叫?那么会赚钱,还叫穷。

宁波过一会儿才说:“距离目标尚远。”

正印好奇,“什么目标?”

“我想置一间比较清静宽敞的公寓给妈妈。”

正印吐吐舌头。

“阿姨替我计划过,首期款子应该两年内可以实现,余数由母亲自负。”

“你不该把这类重担揽到身上。”

“不,能帮助母亲我觉得很高兴。”

这时正印忽然想起来,“对,我有两张票子去看网球赛,一起去吧!”

宁波答:“我憎厌一切比赛,尤其是球赛。”

“可是,男生喜欢球赛,而我喜欢男生。”

那一个下午,宁波也终于去了。

坐下没多久,正印便自手袋里取出一具性能极佳的小型望远镜。

宁波纳罕,场地并不大,何劳望远镜。

然后,宁波了解到,正印在看人。

观众席上不乏借助这种工具的人,正是,你看我,我看你,不亦乐乎。

正印把望远镜递给宁波。

宁波一张望,正好看到奚治青与奚宗岱两兄弟,连忙把望远镜交还。

正印浏览整个观众席。

宁波很放心,由她检阅过,想必没有漏网之鱼。

二十分钟后,正印已经有点不耐烦,忽然之间,她停止移功镜头。

过片刻,她对宁波说:“看,G排座位左边数过来第三人。”

宁波没有兴趣,这是个阴天,她要赶下一场补习,她打算早退。

“看,”正印推她,“看那个男生。”

宁波不得不看过去,只见G排刚有人站起来离场。

那年轻人白衣白裤,可是球场里几乎每个人都穿白衣白裤。

正印转过头来,“你看见没有?”

宁波讶异了,正印的语气是悲怆的,像受了某种震荡,目光十分无助。

宁波连忙抢过望远镜来看,G排左边第三个座位已经空无一人。

只听得正印喃喃道:“是他了。”

宁波既好气又好笑,“谁是他?他是谁?惊鸿一瞥,三秒钟时间,就算看清楚身型,也瞧不真五官,你这个人真有趣。”

“不,”她收起杂物,站立,“我们去找他。”

“怎么找?”

“一定有亦法。”

“我要到岛的另一端去替学生补习,呆会儿见。”

“宁波,宁波。”

宁波朝她摆摆手,逃一般离开网球场,吁出一口气。

傍晚回到家才知道事态严重。

  第3章

不见正印,故问阿姨,“她人呢?”

“打过电话来说不回家吃饭。”

“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是找一个人。”

天。

真的干起来了。

阿姨好奇地问:“找谁呢?你可知道?”

宁波只得笑着安慰阿姨:“她的玩艺儿层出不穷,你别理她。”

“快考大学了,也不见她着紧书本。”

电话铃响了,宁波去听。

“宁波,我在球场订票部,你马上来与我会合。”

“正印,我刚打算陪阿姨吃晚饭。”

“限你二十分钟到,否则绝交。”电话叮一声挂断。

宁波只得咬着面包出门去。

正印站在订票处等。

宁波讶异问:“这种时候还有人办公吗?”

“你替我进去问,G排左起第三号是谁的票子。”

“喂,失心疯了,这怎么问,买票的可能是任何人。”

正印冷笑,“说你不懂就不懂,这次售票只限会员,一定有姓名电话地址。”

“你自己为什么不问?”

“我怕难为情。”

“呵,这敢情是说我面皮老。”

“我太紧张,怕问不出因由。”

“好好好,让我试一试。”

宁波推门进去。

一个年轻人抬起头来,“小姐,我们已经下班了。”

宁波连忙赔笑,“有一件为难的事情请多多帮忙。”

年轻人踌躇了,他从来没有拒绝过那么清丽的面孔。

“今天的球赛——”

“麦根莱输了那一场?”

“是是是,我有一具望远镜,被G排左三个位子的观众借去了,竟没有还我,我想知道他是谁,好讨还。”

“观众姓名是保密资料。”

宁波低下头,“望远镜借自哥哥——”可怜得不得了,却欲语还休。

“他很凶?”

宁波皱起眉失,小鼻子急得发红。

“让我想想法子。”

年轻人按动电脑钮键,“嗯,G3的购票是朱牧民,电话二二0三八,住宅龙森路三号。”

宁波长长松口气。

那年轻人忽然明白什么叫作助人为快乐之本。

“谢谢你。”宁波欲转身离去。

“小姐。”他唤住她。

“什么事?”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假如他要交还望远镜,叫他在公众场所见面,切勿进他的屋子,上他的车。”

“是,”宁波感动了,“请问你尊姓大名?”

年轻人笑,“我叫黎智强。”

“谢谢你,黎智强。”

宁波才出门,就被正印拉住。

她想调侃她两句,忽然发觉正印眼神憔悴。

宁波轻轻问:“这是干嘛?”

“他叫什么名字?”

“票子售予朱牧民。”

正印重夏一次,“朱牧民。”

“但是出席的不一定是朱牧民本人,票子可能转让给别人了。”

正印抬起失看着天空,“我明白,”她握着拳头,“我会找到他。”

十分凑巧,天色本来明暗,这时刮起一阵风,把正印的长卷发往脑后吹,露出她美丽的小面孔,她的表情如复仇女神一般,悲怆、坚决。

宁波知道她已经着了魔。

“来,宁波,我们打电话给他。”

“我又冷又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不适合乱拔电话到别人家去。”

正印刚想开口,宁波又截停她:“不,也不可以上门去按铃,先回家去,明天再做打算。”

那一晚,正印什么话都没有说。

半夜,宁波醒来,听到邻房悉里索落,正印显然还在活功,她轻轻敲了敲墙。

一会儿,正印过来了。

宁波轻轻问:“睡不着?”

“我做了一个梦,在节日之夜找一个人,满街满巷地毯式寻搜他,天空上有灿烂烟花,通处挤满了人,我高声唤他的名字,直至喉咙沙哑——”

“最终找到没有?”

“没有,梦醒了。

可怜的正印。

宁波喃喃道:“放焰火,是元宵芾啖?”

“不,”正即答,“我明显地觉得身在外国。”

宁波看着她,“照说,你不应觉得寂寞。”

正印苦笑,“我只得你一个朋友罢了。”

“那么多男生追求你!

“他们不算,他们在玩一个游戏,我是胜出者的奖品。”

“既然你这样看这件事,可否退出?”

“正如你说,宁波,我是个寂寞的人,我不像你,我比较不会处理孤寂。”

“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找那个人呢。”

正印回房间去了。

过了许久,宁波才熄掉灯。

第二天,她俩郑重商量如何与朱牧民联络。

“不如清心直说。”

“怎么讲?”

“‘你在球赛中坐G排三号位子吗?我想认识你,与你做朋友。’”

“要就快点做,不然他会忘记到过球赛。”

“去拨电话。”

正印跳起来,“不,你替我。”

“正印,别退缩,寻人者是你。”

“宁波,再帮我一次。”

宁波推无可推,只得微笑,挺身而出。

“朱牧民先生在吗?”

“请等等。”真好,没问是哪一位找,少女的她奇*书*电&子^书最怕报上姓名后对方又说要找的人不在。

一会儿有人来听了,声音不对,比较苍老,“喂,我是朱牧民。”

“朱先生,你昨天可有去看球赛?”

“我没去,票子给我儿子了。”

“我可以跟令郎说几句吗?”

“你是谁?”

“我叫江宁波,朱先生。”

“你可是他同学?”

“嗳嗳嗳。”

“汉声今晨出发到伦敦升学,你不知道吗?我们刚从飞机场回来。”

宁波的心咚一声沉下去。

“有地址吗?朱先生。”

“摄政公园三号之二二五。”

宁波马上记下来,道完谢,她挂上电话。

正印一直在她身旁聆昕,闻言只低下头黯淡地笑。

宁波搓着手懊恼地说:“早知,该昨晚拨电话。”

正印站起来,掉过头安慰宁波,“他也不会改变到伦敦升学的主意。

宁波冲口而出,“对,没有缘分。”

“你相信缘分?”

宁波苦笑,“除此之外,信无可信。

“他叫什么名字?

“朱汉声。”

过两天,宁波静极思动,带一篮矜贵水果,找上朱家去。

整条龙森路都是独立小洋房,来开门的是一位老佣人,朱先生独自在家,宁波认是朱汉声的旧同学。

朱牧民是一名退休的鳏夫,平日生活十分清静,见到有访客,非常欢迎,与这名懂事的少女絮絮谈个不休。

他甚至取出照片簿子,与宁波一起欣赏。

“你看,汉声自幼是个小胖子。

这是朱汉声。

宁波一喜,那么,那天看球赛的不是他。

正印怎么会喜欢胖子!

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宁波都肯定正印看到的是一名英俊小生。

看样子G三号的票子转了又转,转了又转。

宁波这一坐,坐到下午五点。

那天晚上,她打了一个电话给掇政公园的朱汉声。

“我想知道,那天的球赛,你的票子交了给谁?”

胖子多数好脾气,朱汉声也不例外,他想半天,“我顺手交给一个朋友。”

“他是谁?”宁波追问。

“你是谁?”终于起了疑心。

“我是你的朋友江宁波。”

“我好像没有姓江的朋友。”

“你贵人善忘。”

“想起来了,票子始邱珠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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