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江山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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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这话真真伤人，谁让他现在是个受伤的男人呢，我就当自作虐不可活了吧，生生受了他这话也不出言反讽，捡了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来问：“你从哪里遇到我的？”
＇正文 南国美＇
“啊，不是遇到，是捡到的。”
我忍了忍，说：“嗯，那是在哪里捡到我的？”
原来这常欢乐是奉我爹的命令一直跟着我来着，我在曾府受辱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暗处，我眉头一竖：“你居然就眼睁睁的这么看着？”
常欢乐乐呵呵地说：“我这不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受挫么，这好不容易有一次，我瞧着新鲜一激动这不是就把保护你这事给忘了，再说，凭你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折辱了去。”
我爹选常欢乐这人当保镖真是他一生英明中最错误的决定。我咬咬牙不跟他一般见识：“继续。”
再说我跟颜生到了天池宫以后，常欢乐进不去便在门口守着，大概也不敢靠太近，怕引来里面那些，用他的话说就是不识礼数的江湖人，他秀才遇到兵，道理讲不清，所以只能挑了个远处等着。等了没几天，我一身是血的出来了，当时后面还跟着几个江湖人，那几个江湖人在我身边一直说着什么，我不听还出手伤了几个人，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他这才出来将我捡了起来。
这些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他说什么也就是什么，我最关心的是颜生有没有出来，常欢乐不主动说我就只好主动问。
他一副同情样子瞧我：“看来你和你这师父还真有一段孽缘在啊，可惜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
我说：“那就是没有被他看到我最后的惨样喽？还好还好，面子还在……”
“哐当——”常欢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
走水路真的是非常浪费时间的，这大半月过去了，我们才将将走到南国和齐国的边界。这地方在打仗，所以我督促常欢乐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常欢乐很为难地看着说：“王上还吩咐了，带回公主的时候要顺道来向萧大公子问声好。”
“你说你问候过了不就好，旁人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问了。”
“可是萧大公子下个月就要启程亲自去梁京送聘礼了。”
“哎呀，他来了我爹也不会问他你有没有去——等下，你说他去梁京做什么？”我一把抓住常欢乐的领子，很不可思议的重复，“送聘礼？”
常欢乐像是刚刚意识到说错了话般，他捂住嘴，然后很假很心虚地笑：“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我笑：“你是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表示我什么都听到了哦。”冲着窗外船夫就喊：“老人家，今天就不要靠岸了，继续往前面赶路吧。”
“姑娘，这前面的水路我老人家的小船可是划不过去的，姑娘若是想继续走水路，那可得换乘大船了。”
老人家的声音笑意盈盈，我狐疑地看向常欢乐。
“前面就是怒江了，怒江水凶，这种小船划进去就是送死啊，我的公主，您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他摊摊手，表示无奈。
我狠狠瞪他：“谁是你的公主。”
换乘的港口仍旧在南国内，常欢乐扶着我下船之后就去买去往梁国的票了，我在河边上等着，闲着没事就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几双鞋子出现在我视线内，唔，中间这一双是皮底子并且鞋帮是缎子做的，可见是个有点家底的人，而其他几双都是普通的布鞋，一般家丁样式。
“姑娘，自己一个人赶路不觉得寂寞吗？”
原来是个找事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细腻光滑，也不知道常欢乐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我的脸好得这么快，连这种只在话本子中见过的情节都发生在了我身上。
“姑娘以为如何呢？”一把扇子托住我的下巴向上一抬，配上这男人的公鸭嗓，还真有种被猥琐男调戏的感觉。
我刚要出手，常欢乐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说：“大爷，大爷，不知道贱内如何惊扰了大爷，我代她向各位赔罪。”
他一边笑着一边拉住我往他身后藏，装模作样的倒真像那么回事。他明知道我一身功夫，这时候说这话明显占我便宜不是，不等我站出来出手，他忽然加大力道，我手上顿时青紫，真没发现，这小子手劲还挺大。
我和常欢乐的手战斗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他打发掉了，他这才放开我。
我揉着手，对他怒目而视。
“这些人可惹不得啊，我的姑奶奶。”常欢乐擦擦脑门子上的汗，“他们袖子上都绣着一只铃铛，这可是玲珑阁的标识，真被他们看上的姑娘还没几个能逃得掉的。”
这个名字我听着很是熟悉：“这不就是个青楼么，难不成还能光明正大的绑架的良家子去卖身卖艺不曾。”
我话里的讽刺意味很浓，常欢乐听了不怎么高兴：“什么青楼，说得这般难听，你可知多少良家子都盼着能让玲珑阁的人看上么？”
“你这话前后不一致，其中肯定有猫腻。”我点点他的肩膀，“承认吧，你就是在占老娘便宜。”
常欢乐很抓狂，为了摆脱看上我了这个罪名，缠着我将那玲珑阁的来龙去脉讲得是一清二楚。原来这玲珑阁一直都是以舞艺超群而著称的地方，每年四五月份，各国的公子贵人都会去永定成的玲珑阁一赏舞姿，若有能入眼的女子便可以出钱为聘礼，将这姑娘纳了。所以很多小户人家的女儿都希望能入玲珑阁，觅得嫁入豪门的机会，可毕竟不是什么正经渠道，还是有很多人家不愿让女儿入阁的。
可是这玲珑阁有各国的公子撑腰，凡是被玲珑阁看中的姑娘，管你愿意不愿意，没有一个能逃脱。幸好这玲珑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若无上佳的根骨和美貌，玲珑阁还不屑于收，所以也没犯什么众怒。
我心下这么一琢磨，不得不承认，这个玲珑阁的背后绝对有什么大人物撑腰，或许就是南国的王族。我爹常说我不思进取，以后继承了他的王位恐怕也是一个昏君，我思量着得做出些什么来才有脸回去见爹娘，于是对常欢乐说：“你回去之后查一下梁国所有权贵的家里有没有玲珑阁出身的女子，告诉我爹让他密切注意这些人的动作。”
“你查这些做什么？”
我说：“管这么多做什么，让你查你就查去。”
常欢乐不满：“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查，你爹可答应了我，只要把你带回去，就下旨让我爹不再关我禁闭，我还得出去找灵感写小说呢。”忽然一顿，他指着我，手指头颤啊颤的，“你不会是打算不回去了？”
“真聪明。”我握住他的手指，努力笑得甜美，“都说这南国风光美，我来这一趟还没有好好看看，怎么可能就回去呢。”
常欢乐气急，抓住我的肩膀就喊：“你早说啊，那我就订一张票了！我不管，你赔我三十两银子！”
我抹了把脸上被喷到的口水，拍拍他的胸口，顺便把口水都抹到他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保重。”
其实我还真没想过这常欢乐居然能这么喜欢我，我打发他走的时候，他居然抱住我的手就开始说他也没见过这南国风光，要陪着我一起去赏风景。我很为难，他立即吹响了口哨，然后一直鹰就落到了他肩膀上，这一文弱书生和一直苍鹰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好在这苍鹰能带信，我就勉为其难的将这苍鹰当做一只小白鸽吧。
我还是很为难的样子，他就开始梨花带雨说什么都为了我损失了六十两银子，我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就将他抛弃，这一大男人在大街上朝我哭诉，立即就引来了好一堆人过来瞧热闹。
人们开始指指点点，我以为他们都在嘲笑常欢乐这个男人，没想到一个大妈样子的人上来就劝我说：“你看你家相公多可怜，小娘子不要不知足，回娘家怎么能解决夫妻间的矛盾呢？”
又有人说：“虽然你相公丑了点，但丑夫对媳妇好啊，小娘子莫要自持美貌就傲慢无礼。”
我十分无语，只好带着常欢乐一起巡游南国了。常欢乐得了便宜卖乖，买马找客栈鞍前马后的跑的十分勤快，算是稍稍安慰了我受伤的心情。
常欢乐问接下来要去哪里，他好选择一下路线，并建议我说临近有个墨城，虽然是个小城但是风景很是独特，是很多佳人闺秀愿意去游玩的地方。
我看他兴致很高，于是说：“没听说过这地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欢乐很是得意的样子：“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那里有家歌舞坊，虽然比不上玲珑阁的歌舞，但是也别有一番意味。”
“你不是说，你没有来过南国吗？”
常欢乐得意的表情一僵。
我说：“你还去过玲珑阁。”
他又是一僵。
我立刻严肃了问：“你是不是也从玲珑阁带回去了个姑娘？”
“我哪里敢往家里带啊。”他唯唯诺诺地说，“我把那位小姐安置在了聂长风家里，后来，聂大将军随着各位大臣上表替王上纳妃，便把她送到宫里去了。”
＇正文 玲珑阁＇
我不说话，常欢乐瞅着我试探着问：“那现在是不是要回去？”
“不回去。”我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去玲珑阁，查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只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总会露出马脚的。
常欢乐说我这个人很奇怪，看哪里都是阴谋诡计，那个天下闻名出美女的地方也能让我看出来几分不和谐。他说我不能因为情伤就产生报复社会的不良情绪，不能因为嫉妒那个曾彩云就对永定成做出什么坏勾当。这一路上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最后我嫌烦威胁他把他踹下车去，他才难得消停了会儿。
常欢乐半躺在车里，翘着二郎腿和我聊天，问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查玲珑阁呀。”
他把腿放下，探头到我脸前：“我是说感情方面，我瞅着那个萧良安倒也人模狗样的，你不如顺了你爹的意嫁给他好了，说不定欢喜冤家就直接改成情有独钟了呢？”
我蔑视他一眼：“我娘说了，要嫁就嫁最好的男人，在我心里颜生就是最好的男人。”
“你还没死心啊？”
“原本是死心了的。”我感慨，“在你没告诉我那个萧良安要去梁京送聘礼前，后来我想着既然必须得嫁，那还不如继续和颜生耗着，说不定哪天他就被我感动了，非我不娶呢。”
常欢乐说：“根据我这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可能性非常极其微小啊，说不定人家颜生心里还想着既然要娶，那就得娶这天下最好的姑娘呢，所以你这几乎就没可能了——啊——哎哟——李昭宁你这个没良心的，快停车等等我——”
…………
永定城，玲珑阁。
这玲珑阁一如我第一次来时那般热闹，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听人说今晚最后一场舞是玲珑阁阁主玲珑姑娘携玲珑阁众位姑娘一起跳的一只飞天舞，因此吸引了大批的贵人们前来观看，门票是千金难求。
我正愁着如何才能混进去，那边常欢乐已经到了玲珑阁门口，几个姑娘一声声“金公子”招呼得好不勤快，没想到这金笔书生的名号还这么响亮，这在南国都能受到欢迎，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女人。那个，原来喜欢金笔书生是因为不知道其真实身份，深谙其恶劣性子的昭宁公主一想到曾经迷恋过他胃里就一阵恶心……
我把常欢乐拉到一边的胡同里，他很得意的说：“看到没，刚刚那位姑娘说了，给我在二楼留了个雅座，你就扮成我的跟班进去好了。”
让公主扮跟班，这厮真够大胆的，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我这个公主着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地位，真的是公主身丫头命。他这个主意虽然让我很没面子，但是姑娘连里子都没有了，面子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于是扮作跟班，随着常欢乐进了这玲珑阁。
一个小丫头领着我们拐过一排座位从一个夹角处上了楼，穿过几帘水晶帘，就被引到了一间以竹板相隔的小间，里面有圆桌椅子，桌上有茶水点心。我首先坐下就要拿起来吃，那小丫头斥道：“主子还未就做，你这丫头怎不识规矩。”
我讪讪地站起来，那小丫头白我一眼扭头就走了。
我这才坐下吃东西，常欢乐在我身边点头哈腰的说这小丫头忒没规矩要怎么怎么来教训她。
“我听说这种地方经常会有人在房间做手脚来窃取人们的对话内容，常欢乐，你是想打草惊蛇吗？”
他一哽，连忙坐下抹汗，还小声嘟囔着：“真是比祖宗都难伺候……”
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二楼三楼都是用竹帘给挡住了，来到二楼才发现，这竹帘不知道是如何制作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这里面却能将外面瞧得一清二楚。
我细细打量着，将这大厅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收入眼内，哪一个角落可以藏人，哪一个角落不可以，只有勘察好地形，我才有成功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