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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幽冥怪谈-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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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找过,可结局和那些记者一样,也是被赶了出来。我父亲根本就不接受。而且他还恼羞成怒地冲我吼叫,说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病,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想,你应该把你父亲的症状直接告诉医生,请他做出诊断。”

“是的,我后来就是这么做的。那个心理医生从我提供的情况得出结论,说我父亲的这种情况确实是精神疾病中的一种,叫心理强迫症。患者会总是难以控制地想去做同一件事——至于那个梦,心理医生认为是我父亲臆想的产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那医生有没有说这种病该怎么治疗?”

“他说了,要治疗必须得找到引起病人强迫性行为的根源是什么。如果病人不配合,就根本没办法治疗。”

“这么说,你父亲现在仍是每天都在画那张画?”

“噢,可不是吗。”杜丽露出痛苦而疲倦的神色,“都不知道已经画了几千张还是上万张了。我和家里的佣人把那些画偷偷地丢掉了很多,可剩下的画稿仍在我父亲的画室里堆积如山——我真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柯林用手托住下巴,疑惑地问:“你父亲天天都在画的到底是张什么样的画?”

“我看不懂,像是某种复杂的图案,也许是什么抽象画——说实话,我已经看够了,我现在只要一瞧见这幅画就浑身不舒服。”

柯林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说:“杜丽,你刚才说,在我们订婚之前,我必须要了解到这些事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了解到你父亲的这些情况之后,就会打消和你结婚的念头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不管你或者你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改变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柯林的这些话像一道道暖流淌进杜丽的心窝,令她感动不已,但杜丽仍有些担心地说:“可是,柯林。你知道,我母亲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和父亲住在一起。现在我结了婚,特别是他又得了这种病,我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住——这意味着,就算我们结了婚,也得和我父亲住在一起,这些你想过吗?”

“这又怎么样。”柯林不以为然地说,“结婚之后,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想,我们肯定会一起想办法治好他的。”

杜丽感激地看着柯林,说:“那么,这个星期六,你能不能到我家去一趟,和我父亲见见面,顺便告诉他我们准备结婚的事。”

“当然可以,这是结婚前必须的。”

“可是,你得有心理准备。我父亲现在脾气十分古怪,而且经常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我希望你不会……”

柯林伸出大手,摸了摸杜丽的头:“别担心,亲爱的。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吗?”

杜丽望着柯林,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了。”柯林抓起餐桌上的刀叉,切开一块牛排,“我得吃点儿东西了。你能看出来吧,我早就饿坏了。”

【二】

杜丽是一家医院年轻的内科医生。星期六的上午,她特意跟同事调了班,专门在家等着柯林的到来。

十点五十分的时候,杜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接通:“喂,柯林吗?”

“杜丽,我已经到了你说的金橘湖了——可是,你的家究竟在哪里?”

“你往湖的西面看,看到了吗?岸上有一幢蓝白相间的别墅。我现在立刻出来,你把车开过来就能看见我。”

“哦,是的,我想我看见了,我马上过来。”柯林挂断电话。

杜丽拿起手机,迅速地从房子里走出来,不一会儿,她看见柯林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缓缓地开了过来。

当柯林打开车门,拧着两大包礼品走出来时,杜丽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柯林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衬衫,脖子上系着笔直的深蓝色领带,下半身是挺拔的西裤和皮鞋——一反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杜丽摇着头笑起来:“这是谁呀?我认不出来了,你真的是柯林吗?”

柯林耸了耸肩膀说:“你总不希望我第一次和岳父见面就给他留下一个吊儿朗当的印象吧。”

杜丽仍有些惊讶地问:“你有这么正式的衣服吗?我怎么不知道?”

柯林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一身,说:“这些全都是昨天晚上我叫穆川陪我去买的,花了我好几千块钱呢——但穆川说,第一次和未来老丈人见面,必须得穿正式一些。”

一听到穆川这个名字,杜丽更是忍不住笑,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一副文弱书生样的书呆子形象,她大笑着说:“老天,你怎么听那个‘天才’的话——知道吗,你穿成这样给我的感觉是你今天就要结婚。”

“好了,杜丽。别再取笑我了。”柯林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走吧,我们进屋。”杜丽牵着柯林说。

“等等,”柯林转过身,望着面前那在微风吹拂下安详而平静的湖面,以及湖边青翠的树木、小草,不由得赞叹道,“这里太美了。”

“是的。”杜丽说,“正因为如此,我父亲才在这湖边买下别墅。而且,他以前以这个湖为题材创作过好几幅油画。”

柯林又陶醉地望了一会儿美丽的风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皱起眉说:“杜丽,你不觉得你家的这幢别墅离湖水太近了吗?好像连三十米都不到。”

“是啊,怎么了?”

“我是说,你们就住在这里?难道不怕万一涨起水来,会淹到房子吗?”

杜丽撇了撇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本来我们是住在城中心,这幢别墅是买来度假用的,只有周末才会过来住一下。可自从我父亲得病之后,就执意要搬过来,每天在这里画画,我们没办法,就只有跟着他一起搬过来了。”

柯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进屋吧。”杜丽把门推开。

进门之后,柯林立刻感叹道——不愧是艺术家的房子——别墅内部布置得优雅、精致,充满艺术情调。尤其是客厅里的手织地毯、巨幅油画和古希腊石膏像更是将主人的身份表露无疑。

杜丽引着柯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杜丽说:“徐阿姨,请你帮我们泡壶茶吧。”

“好的。”保姆答应一声后,进厨房去了。

柯林小声问:“你爸爸呢?”

杜丽用眼神指了指楼梯:“肯定在二楼的画室画画呢,我去请他下来吧。”

“他知道我今天要来吗?”

杜丽点头道:“我昨天跟他提起过的。”然后朝楼梯走去。

杜丽上楼之后,走到左侧的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问:“爸,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回答,杜丽等了半分钟,推开房门。

在这个凌乱无比的房间里,到处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画纸、画布、颜料和画具。房间的大桌子前,一个蓬头垢面,留着大胡子、长头发的中年男人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子上作画。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神经质地注视着纸上的画面,手上蘸着颜料的笔杆灵活地挥动着,神情专注地似乎根本没发现有人走了过来。

杜丽走到父亲身旁,小声地说:“爸,我昨天跟你说的……”

“别说话,别打扰我!”杜桑大喝一声,头也没抬起来一下。

杜丽张开的嘴抖了一下,像是被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噎住了似的。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愣愣地望着父亲和那幅画。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杜桑抬起头来,吐了一口气,然后盯着自己刚才画的那个奇怪图案看了半天,才转过头问女儿:“你有什么事?”

杜丽赶紧说:“爸,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个……准备和我订婚的男朋友——柯林,他专门到我们家来拜访您,现在就在楼下。”

“我没有时间,我昨天晚上又做了那个梦,我一定要把新记下来的图案画出来——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吧。”说着,杜桑铺开一张白纸,又要开画。

杜丽呆呆地站在后面,忽然鼻子一酸,掉下泪来:“爸,这不是个普通客人,是一个即将和你女儿共度终生的男人——你就一点儿都不关心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杜桑手中的笔停了下来,顿了几秒钟,他放下画笔,走出画室,朝楼下走去。杜丽赶忙紧跟其后。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耐的柯林已经喝下第二杯茶了。突然,他看见杜丽的父亲从楼上走下来,立刻认出这个著名的大画家,赶紧站起来,恭敬地说:“伯父,您好!”

杜桑微微点了点头,坐到柯林旁边的沙发上,说了句:“坐吧。”

柯林有些拘谨地坐下来,杜桑盯着他瞧了一阵,说:“你叫柯林?”

“是的,伯父。”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电脑公司做部门主管。”

“你是怎么认识我女儿的?”

“嗯,我有一次感冒了,去她们医院看病……就这样认识了。”

杜桑又盯视了柯林一会儿,问:“你多大年龄了?”

“三十五岁,伯父。”

“三十五岁……”杜桑傲慢地昂起头问。“你知道你比我女儿大足足十岁吗?”

“……是的。”

“你以前离过婚?”

“爸!”坐在一旁的杜丽喊了一声,表情极为难堪。

但更难堪的是柯林本人,他涨红着脸说:“不,伯父,我还从没结过婚呢。”

“那以你这种条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结婚?”杜桑不依不饶地问。

柯林正准备开口,杜丽抢在他面前说:“因为柯林告诉过我,他以前是以事业为重的。爸!请你不要再问这些失礼的问题了,好吗?”

杜桑翘起二郎腿说:“那好吧,我没什么问题了。你们想结婚吗?那就结吧,我没什么意见。”

柯林和杜丽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间,客厅里没人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

这时,保姆徐阿姨做好了饭,走过来说:“可以吃饭了。”

“啊,好的。”杜丽应了一声,然后紧紧地盯着父亲,眼神强烈地暗示着。

过了好半天,杜桑才淡淡地对柯林说了一句:“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吃午饭吧。”

“啊,当然……我很愿意。”柯林说。

杜桑没有再搭理柯林,自己站起来朝餐桌走去。

柯林站起来,松了口气——刚才那一连串审讯般的提问把他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几个人一起在餐桌旁坐下,杜桑完全没招呼客人,自顾自地端起饭碗吃起来。他吃的速度相当快,一声不吭,表情严肃——像是要把一项极不情愿的工作赶完。

杜丽为了调节一下餐桌上近乎冷场的气氛,故作轻松地对柯林介绍道:“徐阿姨的手艺非常好,做得一手好菜。”一边说,一边夹了一条红烧鱼到柯林的碗里。

柯林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也埋头吃饭。

沉闷的进餐进行到一半时,杜桑拿起汤勺盛紫菜蛋花汤,刚舀了两瓢,捏着汤勺的手突然停住不动了。他紧紧地盯着那盆汤看了十几秒,大叫起来:“对了!就是这个形状!”

正在吃鱼的柯林被杜桑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嘴里那根鱼刺咽了下去。但他注意到,杜丽和保姆徐阿姨却根本没什么太大反应,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只见杜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白本子和一支铅笔,将还没吃完的饭碗推开,立刻就在餐桌上画起来。专注程度完全如入无人之境。

杜丽叹了一口气,把头靠过去小声地对柯林说:“又开始发病了。”

柯林低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杜丽摇着头说,“他这一画有可能就是一、两个小时。我们别管他,自己吃吧。”

就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下,柯林勉强吃完了饭。离开餐桌时,他还没忘记礼节性地对未来岳父说一句“伯父,我吃好了。”但回答他的只有桌子上“沙沙”的铅笔摩挲声。

杜丽也离开餐桌后,和柯林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吧。”

柯林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走上二楼时,杜丽领着柯林朝着右边自己的房间走,但柯林却一眼望见了左边那房门打开着的画室,他停下脚步,探头朝里面观望。

杜丽回过头,对驻足观望的男友说:“柯林,我的房间在这边。”

柯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说:“我们能进你爸爸的画室去参观一下吗?”

“没什么好看的,柯林,那里面全是同一张画。”杜丽说。

“我看见了。”柯林指着墙上挂着的画说,“所以感到有些好奇,想进去看仔细一些。”

杜丽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大情愿地说:“好吧。”

他们走进画室,柯林显然是被这满墙、满地、满桌都铺天盖地的同一幅画所震惊了。他瞠目结舌地在房间里转着圈儿,最后走到大桌子前,对杜桑在吃饭前完成的那幅画仔细观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幅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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