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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素华映月-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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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不孝,为的是一名女子。”钟行面对病床上的祖父,坦诚布公,再也不隐瞒,“她父亲是不世出的英雄,兄长也皆出色,我若不立下赫赫战功,怎配的上她。”

“傻孩子。”祖父嗓子哑哑的,溺爱骂道:“等你立了功,她早被人抢走了。”好姑娘谁不爱,似你这般呆傻,少不了被人捷足先登。

“不会。”钟行浅浅笑,“谁也抢不走。”她只爱美人,这世上有谁美丽似我?祖父,她是抢不走的。小时候她轻薄过我,长大后我亲吻过她,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娶了她,生儿育女,安稳度日。”祖父很费神的,断断续续把这些话说出来。钟珩乖顺的点头,“是,祖父。”

爷孙俩说话的功夫,孙夫人、水冰心等人一拥而入,水冰心涵养尚在,微笑嘘寒问暖而已,孙夫人抱着钟珩儿一声肉一声的哭起来,众人都陪着掉眼泪。

孙夫人年事已高,说话做事都任性随意,不肯遮遮掩掩。“平北侯府好不可恶,你祖父亲口提亲,竟一口拒了。说什么吉安侯府两重公婆,无数妯娌姐妹,大小姐周旋不来。”

钟珩拧起眉毛。什么?竟是因为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my2birds送的地雷。

谢谢所有支持我的读者。

传播较广、而我个人比较讨厌的词,一个是“岁月静好”,一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岁月静好,从前说过,因为胡兰成这文化汉奸。

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人,其实一点也不专一,非常多情。所以我看见这句,感觉很不妙。

☆、终温且惠

一看宝贝孙子这幅模样;孙夫人心疼不了;一迭声催促着,“这么大老远,累坏了吧?回去歇着;回去歇着。”钟珩正心乱如麻,顺水推舟答应了;告辞回房。

回是回了,哪有心思歇息。钟珩悄悄问水冰心;“娘,表姑母和姑丈;真是因为这个?”不是嫌我没出息;是嫌弃钟家人多事杂、应酬乏力么。也是;张橦那丫头娇滴滴,这么一大帮妯娌、小姑,愁坏她。

水冰心微笑摇头,“我虽知道不确切,却觉着并不会如此简单,应该另有内情。阿珩,你先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自己亲口去问,好不好?”

钟珩闷闷点头,“是,娘。”草草用了饭食,洗漱后上床歇下。他老爹钟煓回家后亲自来看过他,他床头默默坐了许久。

钟珩从下午一直睡到次日辰时方醒。醒来后到府中长辈处一一拜见过,单人独骑去了平北侯府。平北侯府他见着了外公外婆、表姑母、大表嫂二表嫂,就是没见着张橦。

见不着人,钟珩只管赖着不动弹。外公早就看他不顺眼,好几回想撵他走,无奈悠然向着他,笑盈盈嘘寒问暖,细细问着辽东风土人情。外公一生气,扶杖出门,散心去了。

钟珩一直盘桓到傍晚,张并父子、师公相继回府,全家团聚。张并那个威势,钟珩不敢多啰皂;张勍像爹,老成持重,钟珩也有些犯怵;倒是张劢随和,钟珩他面前,自不少。

“二表哥,我来大半天了,也没见着阿橦表妹。”钟珩壮着胆子抱怨。

张劢客气说道:“舍妹已是大姑娘了,阿珩也已长大成人,男女有别,竟是不见面好。”

“我们是表兄妹!”把钟珩急,表兄妹也不许见面了?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表兄妹,是从吉安侯府论过来亲戚。若单因着你是吉安侯府子弟,你连我家二门也进不来。”张劢善意提醒,“你我家能登堂入室,因为你是水姨爱子,和吉安侯府并无干系。”

别提什么表兄表妹了。论起钟家那头亲戚,谁有空搭理你?你要不是水姨疼爱小儿子,娘亲能宠着你惯着你向着你么。除了水姨儿女,吉安侯府其余人等,平北侯府概不兜揽。

钟珩来了气,混过晚饭还坐着不肯走。张并可不像悠然似优待他,淡淡开口撵人,“时候不早,阿珩回罢。”

钟珩鼓起勇气,“姑丈,姑母,侄儿有事请教。”张并眼神犀利看过去,钟珩向前跨了一步,身姿笔挺,勇敢迎上了张并目光。

好小子,有长进。张并缓缓站起身,“跟我过来。”带着钟珩去了侧间。

悠然笑咪咪跟了过去,“阿珩有事要请教姑丈、姑母,没法子,我不能偷懒。”

外公板着脸也过去了,“这小子打什么坏主意呢?”凭你也配么,敢肖想我家橦橦,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傅嵘捧着还不大肚子房中慢慢走着,张勍体贴陪她身边。师公乐呵呵,“阿劢,女娃娃,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跟去瞧瞧热闹。”

阿迟象征性反对了一句,“不大好吧?”张劢预先想好退路,“若是爹爹怪罪下来……”师公大包大揽,“有师公呢,你爹爹敢不听话,师公打他!”

张劢和阿迟都笑,“好啊好啊。”一边儿一个陪着师公,轻手轻脚走到侧间,“……男子汉大丈夫,年过二十尚不能建功立业,如何能够托付终身?”张并平缓却威严声音。

“男子要温文尔雅方好,会善待妻儿。你这小子动不动和橦橦吵架拌嘴,半分不知道让着橦橦,真是可恶之极。”外公气哼哼。

“阿珩,别下气。”悠然善良、和悦,“倒不是因为旁,顶要紧是因着我跟你娘太过要好,不方便……”

张劢摸摸鼻子,娘亲您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您和水姨要好,故此阿珩和橦橦不许成婚?这是哪儿跟哪儿。

“成亲,都是冲着终生厮守、恩爱一生,可若半途真出了不幸,也不用硬撑着。我闺女婚后若过舒坦,那是好不过。万一日子不顺心,平北侯府随时接她回来。阿珩,橦橦若是嫁了给你,却过不自,我不大好意思跟你娘翻脸……”

张劢身子晃了晃。娘,没您这样!

侧间里头,钟珩无辜、控诉看着悠然:您狠!言语伤人!敢情我就算媳妇儿娶到家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阿珩,天涯何处无芳草。”悠然好心劝解。

…………

张劢撇下师公,悄悄拉了阿迟,走到厢房,“成了亲,不就该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么?”

张劢问认真,阿迟答也很认真,“有时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有什么样婆婆就有什么样儿媳妇!张劢咬牙,“夫人,你和娘亲很相配,很像一家人。”

“是啊。”阿迟笑甜甜蜜蜜,“我俩站一起,不像婆媳,倒像姐妹。娘亲很显年轻呢,羡慕死人了。仲凯,我也想像娘亲一样……”

朦胧夜色中,她光洁精致面庞宛如一朵娇花,润泽粉唇一张一合,诱人至深,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他俯身吻上她唇,把她想说话堵了回去。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么无情想法不许有。

钟珩是什么时候走,张劢和阿迟一无所知。两人一片幽暗中忘情亲吻着,他热烈又贪婪,她被融化了。

半晌,两人低头出来,命侍女进去说了声,直接走了。师公看着两人背影眉花眼笑,悠然肚中暗乐,劢劢,照这架势,你由老二变老三,为期不远,指日可待。

回房后,张并闷闷,“我不喜欢钟家。”悠然轻笑,“我不喜欢钟家。哥哥,阿珩对我来说,是水姐姐爱子,可不是什么吉安侯府子弟。”

“橦橦呢?”张并眉头微皱。

悠然叹息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张并沉默片刻,“若橦橦真喜欢,我舍不得跟她拗着。”悠然连连点头,“哥哥,我也是呢,恨不能什么都依着她,让她顺心如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临睡前,张并又唠叼了一遍,“阿悠,我不喜欢钟家。”不喜欢钟家,不喜欢钟煓,很不喜欢。悠然温柔附合,“哥哥,我也不喜欢钟家。”

吉安侯府,孙夫人单留下钟珩,苦口婆心劝他,“张橦有什么好?过于娇纵,过了门儿也不会伺候人。娶了媳妇儿不能伺候公婆、夫婿,图什么?”

钟珩不悦,“我才舍不得她伺候人。”孙夫人沉下脸,“她不伺候你,难不成要你伺候她?”钟珩脸红了,脑子里乱乱,伺候她?该怎么伺候她?

孙夫人哪知道他这乱七八糟想法,随口抱怨道:“跟你老子一个德性,都是j□j熏心!你老子当年也是……”

钟珩用力捶捶头,笑道:“爹爹当年也是一意要求娶娘亲么?祖母,爹娘如今伉俪情深,三儿两女,何等美满。”

孙夫人讥讽笑笑,“你老子当年,痴情很呢。定府大街孟家有位姑娘来过吉安侯府一次之后,他时常到孟家献殷勤呢。”

钟珩脸上笑容凝固了。爹爹到孟家献殷勤?可他终迎娶是母亲,是水家独养女儿。祖母怎么笑成这样,难道是……

不只祖父们要分家,伯父、叔父们要分家,爹娘这一房,也要分家!钟珩迅速做了决定。我和张橦打也好闹也好,旁人别搀和,谁也管不着!爹娘那一辈人恩恩怨怨跟我们有何相干,不许妨碍我们!

钟元本没什么大病,慢慢将养着,渐渐也就能下床了。他能下床之后常到中风弟弟那儿一坐就是半天,说上不少陈年往事。

六月里,吉安侯府钟元、钟亨两兄弟,各自清点了名下产业,公诸儿孙。“将来我没了,你们就搬出侯府。”钟亨困难说着话,吩咐自己儿孙,“产业都是清楚明白,各自过日子去。”

或许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钟亨利利落落把家产交到儿子们手上,“祭祀产业,你娘养老产业,归老大。你娘跟着老大过日子,其余产业诸子均分。我去之后,你们分开过。”

孙夫人掉了泪,“你走了,我还活着呢!你知道儿孙绕膝,我就只能跟着老大?没良心,临走也不为我想想。”孙夫人,当然是想儿孙们住一起,围着她转。

可惜钟亨现是病人,挣扎着要说话呢,也能勉强说出来。可若是累了,疲惫闭上眼睛,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孙夫人拿他没辙。

钟煓挑宅子,离孙夫人比较远。“阿冰,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钟煓对妻子是内疚。孙夫人于诸子之中偏爱他,却不待见水冰心,这些年来,水冰心受了婆婆不少刁难。

水冰心微笑。自己是辛苦,可做人谁不辛苦呢?各有各为难之处。和京城那些不到三十就孤衾独枕贵妇相比,自己已是异常幸运。

唯一不能比,是阿悠吧。她有张并那样夫婿,逍遥自,神仙日子。张并那样人物多少年才出一个,那是没法比较。

昔日闺中好友,张甜心远南京,水冰心和悠然还是三五不时聚上一聚。这天见了面,水冰心微笑道:“阿悠,等姐姐搬了家,你到我家做客去。”这么多年了,只有水冰心来悠然家做客,悠然从没上过水冰心家。

悠然活点头,“好啊,姐姐,我盼了很久了。”水姐姐终于能自己当家作主了,真好。分家后虽然还要每月到孙夫人处请安数次,可到底不用日日相对了呀。水姐姐,怕是连呼吸到空气都加自由了吧。

水冰心摒却侍女,悄声问道:“阿悠,两个孩子事,如何?”悠然偷偷回头看了看,往里头指了指,“我爹爹不乐意,说阿珩性子不好,总跟橦橦吵架。姐姐您不知道,小时候我倒不怕他,如今他越老,我越是怕他。”

水冰心父亲水老尚书早已过世,闻言鼻中一酸,强笑道:“这个我懂。阿悠,我也是一样,小时候不怕我爹,等他老了之后,很怕很怕。怕他生气,怕他身子不好,怕他突然去了,留下我孤单一个……”

两人相对唏嘘。

水冰心临走,抿嘴笑着,“有令尊弹压着,阿珩能收收性子也好。若不然,他若欺负了橦橦,咱们都是心疼。”

悠然眨眨眼睛。欺负橦橦?我家橦橦不欺负人已是好。

水冰心回去之后,兴致勃勃寻思着如何收拾宅院,务必要把家里布置舒适清雅。她工作量很不小,要一下子收拾三栋宅院:她和长子钟琏住中间,次子钟珏住东边,幼子钟珩住西边。三栋宅院离不远,用钟煓话来说就是,“听见哭声,咱们就能过去哄孙子。”

钟珩时常出门,回来后容色如春,顾盼生辉。水冰心难免纳闷,“不是说了外公不待见他?以外公脾气,他就是去了平北侯府,也见不着橦橦呀。”

钟珩是单人独骑来往,连个小厮也不带,除了他本人,无从问起。可是水冰心或明或暗询问过,钟珩浅浅笑着,眼波流转,不置一词。

“成啊,长本事了。”水冰心笑骂一句,把白眼狼儿子轰走了。赶紧走吧,没良心孩子杵这儿,不够让人生气。

水冰心是聪明人,潜下心来细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平北侯府有外公,魏国公府可没有!橦橦若和师公游游逛逛去了魏国公府,那里,可没人针对阿珩,也没人约束橦橦。

水冰心没猜错,魏国公府确实成了钟珩、张橦常来常往地方。张劢随和,阿迟善解人意,师公乐呵呵,“阿橦喜欢便好。”通没人管他俩。

张橦和钟珩有时书房看书,有时花房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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