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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没有季节的都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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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春当然还是第一次来。

张在置这间公寓的时候她早同他分手。

露台对着山,可以嗅到紫藤芬芳。

常春还是批评:“湿气太重。”

屋内不少摆设,都购自常春那家小店。

连朱智良都问:“他时常到你店来?”

“不,他可能叫人来买。”

“他很照顾你。”

常春笑笑,“相信我,我不止他一个顾客。”

“当然,本市也不止一间礼品店。”

朱智良永远维护着张家骏。

卧室简单素净,一张单人床,纯白被褥,案头两只相架,分别是他与琪琪及瑜瑜的合照。

“你仍然不原谅他?”朱女问。

“我不记得我说过我那么小气。”

“你不肯承认。”

“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来看厨房。”

“不必了,这公寓很适合你住,怕只怕没有男士会千里迢迢送你回家。”

“不要紧,我会送他们。”

常春微微笑,想得这样透,倒是好事。

常春问:“你会保留一切家具?”

废话,她就是为着将公寓维持原状才买下它。

“这间是书房。”

常春跟朱女进去。

水晶盆里养着密簇簇的白兰花,此刻水已干涸,花已干瘪成为铁锈的细爪子。

常春轻轻说:“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朱女又忍不住嘲笑:“你的外币定期存款长春不就行了。”

现代人仍有哀与乐,但同古时大有出入。

常春说:“窗一关,开了空气调节,帝力与你何有哉。”

“不过,至好隔三两日同我联络一下,免我出了事无人知。”

独身人士平日夸啦啦,嘴巴响,个个最怕晕死床上没人知。

“这种地方绝不适合孩子们住。”

可是书桌上有一只琪琪玩得残旧的玩具熊,原装眼睛已经掉落,由常春钉上钮扣代替,不知恁地落在张家骏手中,也许有一次,女儿跟他出去玩,遗忘在他的车里。

朱女说:“我不会有孩子。”

语气中的遗憾微乎其微。

“那么买下它吧。”

张家骏根本没打算与儿女同住,这种地方附近哪有学校。

琪琪上学时常春与他也有过一番纷争,他坚持让琪琪念国际学校,一半英文,一半法语,弃中文不用。

常春不去理他。

她把琪琪送入英文小学,兼修中国语文及历史。

张家骏跌脚:“将来他们用不到中文,时间花得太奢侈。”

常春冷冷问:“你用得到七十条领带吗?”

但有时遇到中文教师故意磨难小学生,也觉得不忿,人与人之类分清楚倒也罢了,可是往往一勾一撇一捺都得照铅字规矩,不然就错,扣分,对小孩打击甚大。

“神不守舍想些什么?”

“往事。”

“那边是卫生间——”

“下山去喝杯冰茶吧,渴死了。”

下得山来,才知道张家骏的确懂得享受,原来他那里真堪称世外桃源,与山外的烦嚣繁忙嘈吵不挂钧。

朱女告诉常春:“宋小钰府上同他很近。”

“房子卖了,宋小姐打算把现金拿来何用?”

“指明捐到保良局助养孤女。”

常春一怔,呛住,“好,好,好。”夫复何言。

同孤女们争遗产成功,把款子再捐到孤儿院,大公无私,妙不可言。

朱女劝:“你早说算了。”

“是我说过。”常春苦笑。

“好人有好报,你的生意会蒸蒸日上。”

“是,一本万利,客似云来,富贵荣华。”

一口气喝下两杯冰茶才把不平之意压下去。

“将来琪琪与瑜瑜都可以常到我家来玩。”

常春说:“朱女,你是唯一爱张家骏的女子。”

朱女遗憾地说:“因为他没有娶我。”

“你真幸运。”

据朱智良说,房子拍卖那日,没有人争投,她很顺利投得。

她并没有计划立时三刻搬进去,偿一个夙愿才是她买下房子的原因。

常春在一个黄昏听见琪琪怀念父亲:“同妈妈逛玩具店,每次只限买一个,爸爸不一样,爸爸任我挑选。”

安康为她解释:“他一年才见你十次八次,当然大方,妈妈可是天奇書網天对着你,服侍你穿衣洗澡上学功课三餐。”

琪琪想一想,“妈妈,谢谢你。”

常春故作大方,“都是应该的,那是我的责任,上帝派小朋友到我家来住,带来欢笑,我就得照顾小朋友及服侍小朋友。”

琪琪呵呵笑,“我就是那个小朋友。”

“过来,小朋友。”

常春把琪琪拥在怀中。

这个小朋友因她来到世上历劫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她当然充满歉意地爱她。

常春吻女儿吻得啜啜响。

安康说:“我去看过白白,她很不快乐。”

常春问:“你这个哥哥有没有劝解她?”

“有。”

“结果呢?”

“白白说她喜欢我,但讨厌我父亲。”

“当然,你同她没有利害冲突。”

安康说:“我了解白白的焦虑,妈妈要是你又决定结婚,我便与她同一处境。”

这个“又”字好不难听刺耳。

安康说:“白白同我诉苦,说从前坐的座位此刻已经让了给爸爸。”

常春不好出声。

“还有,白白半夜常做噩梦惊醒,本来她妈妈会抱她到大床睡至天亮,现在只过来拍拍,白白的恶梦就是不能再睡妈妈的大床。”

常春恻然。

“现在她妈妈,她,以及我父亲都不开心。”

常春说:“慢慢会习惯的。”

“真叫人难过。”

“是,我们爱莫能助。”常春想结束话题。

但安康心中太多困惑,“为什么要结婚?”

常春一向把孩子们当大人,“人总会觉得寂寞,总想找个伴侣。”

“子女陪着你们还不够吗?”

“孩子们会长大,会飞离旧巢,伴侣同子女不一样。”

“可是我们还没成年,你们已经离婚。”

常春连忙说:“开头的时候,我们——”讲到一半,无以为继,再也不能自圆其说,只得停住。

而安康还在等待她的解释。

常春挥挥手,“妈妈累了,今天就说到此地为止。”她打发安康。

安康十分聪明,谅解地笑笑,“当我长大了,自然会明白,可是那样?”

常春松口气,“是,就是那样。”

安康说:“到今天,居然还有不离婚的爸妈,赵晓明的父母就天天一起来接晓明放学,”安康停一停,“他们可能不正常。”向母亲挤挤眼。

常春点点头,“一定是神经病。”

说完了,无限凄凉。

问她,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不离婚,相敬如宾她试过,相敬如冰她也试过,就是不成功。

安康这时拍拍她肩膀,“没问题,我去做功课,我们慢慢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走开之后,常春用手撑着头,半晌不能动弹。

这算是她的理想生活吗?

她想都不敢想,成年以后,常春永远有种置身战壕的感觉,只要能够存活,已是丰功伟绩。

她对自己没有期望,亦无大计划。

她最大的敌人是开门七件事,还有通货膨胀。

第二天看报纸,眼角瞄到保良局启事,助养一名孤儿,一个月才几百块,随便一顿午餐的花费而已。

也许宋小钰是正确的:给最需要的人,而不是至亲。

琪琪与瑜瑜还有能够养活她们的母亲。

电话响了,是冯季渝。

常春诧异,“这么早,身体好吗,孩子可听话?”

冯季渝说:“有事请教,是以黎明即起。”

常春只怕又是什么重要大事,谁知冯季渝说:“瑜瑜问我,电视新闻片头中会转的那只球是什么。”

“买只地球仪给她好了,我家有,改日送来。”

“谢谢,我已经买到。”

“告诉她,我们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属于太阳系九大行星之一。”

“对,可是她问我,地球为什么会转。”

常春沉默。

“我同她说,地球亘古自转,还有,它也绕着太阳公转。”

常春苦笑,这确是最难接受的一项事实。

“瑜瑜可相信这件事?”

“她有点犹疑,不过知道妈妈不会骗她。”

常春说:“让老师告诉她吧。”

“史必灵,原来我们住在一只滴溜溜会转悬挂在半空中的一只球上。”

常春一贯幽默,“不然你以为怎么样,地球是四方的?”

“原来我们没有什么保障,”冯季渝笑道:“这个球随时会摔落在宇宙的某一角落。”

“于是你有了顿悟。”

“是,由此证明我们不同宋小钰争风喝醋完全正确。”

常春只是笑。

“对了,我在书本中发现,”冯季渝顶愉快起劲,“地球的轴是斜的。”

“是,成六十四度,并非直角。”

“你还记得?”

“中学会考地理科我拿的是优。”

冯季渝由衷地说:“史必灵,我希望有一日能学你看得那么开。”

“我?你没见我争得咬牙切齿、额露青筋的丑态呢。”

“谢谢你的时间,现在我要出门去见医生。”

是次谈话十分愉快。

渐渐人总会朝返璞归真这条路上走。

才到店门,看见林海青已经在收拾摆设。

自从认识他之后,常春明白什么叫做多一条臂膀倚靠。

她记得她同常夏说:“我希望我有三只手。”

谁知常夏答:“我希望有四只。”更贪。

此刻,放在她面前的,正是有力的两条手臂。

当然,常春不能免费借用,她须付出代价。

她愿意。

常春不再固执,因为正如冯季渝所说,人类不过住在一只悬在半空不住转动的球上。

她决定接受林海青做合伙人。

而海青,他永远不会知道,一只孩子的地球仪,帮了他多大的忙。

海青看见了她,“早,今日你脸色祥和,心情愉快,我们生意一定不错。”

“坐下来,海青,我们谈谈你做小股东的细节。”

海青并没有雀跃,他气定神闲,像是一切均在意料之中。

一切以双方都有利可图为原则,合约条款交朱智良律师过目。

简单的会议完毕后,海青才露出大大一个笑容,诚恳地握着常春的手摇一摇,“我不会令你失望。”这,也是处世演技的一部分。

已经没有新意,常春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林海青知道一切瞒不过常春的法眼,略见尴尬,但一想到他不会占她便宜,又旋即泰然。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常春感慨,幸亏有孩子们,子女对她,以及她对子女,百分之百真挚。

常春喝一口茶问:“你可知道什么地方找得到太阳系九大行星的挂图或地图?”

“你要的是详图吧。”

“是,最好中英并重,列明所有行星的卫星那种。”

“我替你去找。”

他没有多余的问题。

倒是常春忍不住,“你不问我有什么用?”

海青抬起头,讶异答:“当然是用来教孩子功课,”停一停,“我会顺带替你找一张宇宙图同月球地图。”

“谢谢你。”

谁会不喜欢那样聪明伶俐的年轻人。

朱智良来找她,常春一抬头,发觉已经中午,一天又报销了一半。

“方便出来吗?”

“店里有海青,我走得开。”

从前,吃中饭也最好把店背在背上。

朱女把一管锁匙交给常春。

一看就知道是枚银行保管箱锁匙。

“属张家骏所有,宋小钰去看过,把锁匙交给我,她说你应该去接收。”

常春摇摇头,她脸上微微的厌恶并非伪装,“朱女,让张家骏入土为安吧,别再把他掀出来谈论不停了。”

朱女把锁匙放在桌子上。

“我已没有兴趣,你如说我凉薄,我亦可指你走火入魔,朱女,到此为止。”

朱女轻轻叹息。

常春把那把锁匙轻轻推回去,“问问冯季渝可有兴趣。”

“她昨日已说不。”

月球的地图的确有趣可爱得多了。

“我征收合伙人,接受新资本,请为这张合同做见证人。”

朱女颓然。

常春只顾说下去:“做生意亦不能太过墨守成规,虽然我满足现状,但生命那么长,没有新发展也挺闷,把隔壁铺位分期付款买下来,谁知道,也许就会有奇迹。”

朱智良一声不响。

那把锁匙仍在桌上。

常春拿起手袋,“我有事先走一步。”

最凶的反应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也要当事人够冷静才行,常春的道行并非特别到家,她是真正的不感兴趣。

保险箱里即使有值钱的东西,也变卖了捐给孤儿院吧。

她早已失去张家骏,还有生活中其他更宝贵的人与事,不是不在乎,而是比从前更懂得珍惜此刻手上所拥有的,争不争得到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已不令她烦恼。

她带着孩子们到郊外酒店去住了两天,吃正统的法国菜,在宽大的泳池里畅泳。

常春没有下水,她能游,但是扒水扒得似鸭子,两个孩子各由专人指导,游得不错。

炎热天气下,常春用毛巾包着头,戴着墨镜,耳畔儿童嬉戏声具催化作用,吸一口冰茶,像是看到十七岁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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