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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合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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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想来怀融也未给你瞧过报纸吧?”

“少爷平时都不看报的。他说现在一年不如一年,国家再怎么变都是执政党在耍把戏,与百姓无干,所以不愿看。我自然也没机会瞧。”

“那你呢?愿意了解吗?”

段思绮想了又想,头一点:“我想。”

薛云烬还没见几个对时事感兴趣的女子,包括最亲近的小九。今日是她问起,他才得闲讲解。“要从头说起你也不见得都懂,我只简单点说。这冯蒋是国民党,工农大多出身共党,虽然几年前有过两党合作的协议。但从来只有一人的江山,没有两人的天下。一山难容二虎,争斗自不因一张白纸而消停。既然有争端,必有人亡,所以这个把月来世道就没平静过。”

“哦……难怪报纸上用煮豆燃豆箕来形容。”听到这里,段思绮总算有些顿悟了。无论谁和谁斗,总是自家人。可一想到惨死的百姓,想到母亲和堂哥,突然忧心起来。猛一昂头,急切的追问:“那……云少爷!为什么他们闹矛盾非得伤害百姓呢?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杀害啊?”

“谁让那些人是平民百姓呢。不过你也别多想,还不至于乱成那样。真正内乱的时候还没来呢。”忽然他整个人就朝她走过来。段思绮心一慌,只觉有什么东西猛压在胸口,紧逼得快透不过气来。再眨眼,薛云烬却已擦身而过,投奔另个女人身旁。小九回来了。她白嫩的面颊因来回受了日头,晒得半边脸都红彤彤的。她空出一手不停抹汗,有意做给他瞧。见他拥上来,便赌气的将哈密瓜放在他手中,不睬他。

此刻,不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政党天下,而是他们的。段思绮悄然退下,现在已是他人的戏码。她仅能做的,唯有乖乖退场。

№命中注定——缘由天定

早间下过几点雨,段思绮知道夜合花喜暖恶冷的习性,又思忖是少爷最喜爱的花卉,遂将它移进屋内。墨香流淌的书房,自有一份她觉得的温暖。她放好花,重新提笔练字,继续完成少爷吩咐的功课。可几个大字写下来,总觉得差强人意,似乎劲道不足。

杜怀融过来扫了一眼,提醒她:“腰要直,笔要稳,一瞥一捺要有收有驰,切勿过于僵硬。你练字的人都死死板板的,笔下的墨宝又怎能神形具到?重写过!”段思绮泄气的捡走涂鸦过的草纸,取过新的纸张。刚一下笔,身侧就传来不耐的叹气声:“你看好,这个勾的时候力道要回收,手腕向内一转,笔就要浮一些……”说罢他捏住她的手,顺着原先的比划轻带着勾了一笔。段思绮只一瞧,便能看出少爷添的那笔是整个字体里写得最好的。再想起被少爷触碰过的地方,腮上一片绯红,练起字来越发卖力。

杜怀融见她受教,便回坐到书房最里的榻椅上,一人下围棋。趁他一没留神,段思绮偷偷观察他。只见他左手捧着棋具,右手指间夹着一颗白子,眉头深锁,正冥思苦想下一步的走势。她掩不住的笑颜,不知为何藏都藏不了,总要张狂的绽放出来。莫名纷至的窃喜,终究随着花香愈演愈烈。未寻思,已难止。

‘砰’——棋子发出互相撞击声,是少爷手中的白子掷回到棋具中。他随之的轻叹,掺和着一缕不甘。“棋差一招。可惜了!”他自顾嘀咕,眉头却舒展开来。段思绮停下活,上前帮忙收拣,笑言道:“你自己同自己下,攻守都是你,自然难了些。”“这话听着挺耳熟的。”杜怀融无意识回了句。段思绮倒没心没肺的接下去,兴奋的表情犹如被先生提问恰恰那题又是自己最擅长的,张嘴便说:“上次你给我看的杂记里有段话里说:男女情事如捉棋,一攻一守互搏击。硝烟未起头先破,只论成败无输赢。”言毕,又自信满满的等待先生一句赞赏。

杜怀融回过头,不想她说段打油诗还能一本正经,忍不住发笑:“你还真是口没遮拦。”见她面色陡然黯淡,又及时补充一句。“不过看得出你是用心了。但以后还是别记这些句子,并非好事。”

“是句子不好?”

“句子原没说错,只是这样的情事不如没有。”

“难道因为男女总是为爱恨纠缠不清,所以才觉得不如没有?是这样吗?”段思绮既是质疑也是反驳,她第一次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眸。杜怀融一怔,满腹诧异:“这些你都从何处得出?”如果她不是从书本里得出结论,那只有亲身体验过。他一拢眉,又慢道:“莫不是……”后半截他没有说出口,也不想明言。总觉得有些话跋扈得像一根万年利刺,拔出扎别人,憋着扎自己。从来头脑分明,怎今天却蒙了。

段思绮瞄见他脸色有些古怪,自知说漏了嘴。悔不该前日在小九姑娘房里,偷偷翻阅一些个新潮小说。“少爷……”她急于解释,但对方已不受理。“把棋盘收了吧。”他默然放下左手的棋具,将掌中抓玩的一把白子如数弃入具中。末了合上盖子,压得严严实实。

“少爷!老爷请您现在去荣寿园,有要事。”站门外叫唤的是老爷房里当值的男仆。一年里杜老爷也没几次跟儿子谈要事的时候,杜怀融清楚,他在家里就是个废人。二话不说,扭头就随着男仆去了。

见到父亲点下头,鞠个躬,客客气气的行礼。无论老爷子说什么,他都安分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一圈弯子绕下来,老爷子总算进入正题。“怀融啊,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和你母亲寻思过,是得给你操办婚事了。”杜怀融心里一凉。原来头先询问病情是假,让他早早成亲留下一子半女才是真。如果父亲能有一天是对他说半句窝心话,他的病又怎会拖到如今。

杜老爷见儿子不语,知他并无意见,便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咱们虽不算商业大户,但家底总归殷实,儿媳自然得寻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才不辱门楣。我已经瞧好了一家,你母亲也觉得极好。”极好这个概念,是针对父母而言。杜怀融眼中的极好再好,永抵不上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时候更像是一份卖身契。得了父母赐予的性命,就拿一生来典当。不是没想过反抗,而是无从反抗。这就好比他此刻紧攥的拳头只能掩盖衣下,却没勇气拼个‘不’字。

“这等好人家的闺女,上门求亲可不少,所以我想早些定下来。下午会有照相馆的师傅过来给你拍张像,让对门过过眼。”杜老爷别的不上心,对儿子的相貌倒是挺自信。如果能攀上丁家这门亲事,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他心里还另有盘算。女儿杜怀璧在英国留学的学校,正好和鄂军总司令的大公子康少霆同一间,两人不仅相识而且情谊还不浅,所以更想借与丁家联姻抬高自家名望。日后若能得此贵婿,也不至太寒酸。“怎么?你都没话说的?难道不乐意?”杜老爷发觉儿子的沉默有些古怪。他十分不解有这等喜事怀融怎么还无动于衷,半点动静都没有。“婚姻大事但凭父母作主,我没有意见。”他垂下头。骨子里贯穿全身的冷意,竟似被手边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烤焦,伙同杯外的氤氲水雾一并逃逸。

“成亲之后,面对百年人生的可是你,不是别人。”薛云烬刚巧路过,劈头便冒出这句不讨杜老爷欢喜的话。他敢当面说,全是顾及和杜怀融时常下棋的情分。奈何杜怀融竟连头都不敢抬。“他不反对就行了。你一个作长辈的,应该替我多劝劝他,怎么倒添乱!”杜老爷不待见的皱眉,继续提亲事。“这家闺女名唤丁淑芳。因为丁老爷不喜纳妾,正室又只生了一个女儿,从小对她可是用心调教,据闻才貌双全。娶了她不但得了个闲内助,另外还能将丁家的产业也一并收了。丁家虽然是以租地作营生的地主户,可家业不小。城郊几个大工厂租的就是他的地。咱们家的织布厂最近也要扩展,偏城里隔三岔五的闹是非,工人被抓了不少。如果得他相助,那可谓事半功倍啊!”“所以无论如何,这门亲事非得结成!”杜老爷势在必行,谁都不许阻扰。

“怀融能寻到丁家大小姐,谁敢说不是丁家的造化,在佛前求上了姐夫你这支颇具慧眼的高香呢!好亲事,果真是好亲事!姐夫,你这算盘可打得真响,不愧是汉商佼佼者。”薛云烬拇指一竖,颇为赞赏。杜老爷摸着下颌,暗自得意。而杜怀融则迟钝的点个头,面上一阵寡白……

※※※※

出了厅,薛云烬先杜怀融一步走在前面,将他抛得远远的。杜怀融几次张嘴想叫住他,总是开不了口。实在忍不住,还是追过去问他一句:“还下棋吗?”薛云烬漠然:“你何时下赢了自己,再来找我!”最终,还是抛下了他。

杜怀融愣了许久,站了许久。回‘归朴园’的路上,几个得了风讯的佣人跑来给他贺喜,他嫌恶的不加理睬,任由那些人在背后指手画脚。顷刻间,似乎连这块院子都不再是他的天地,哪里还可容身?

“少爷!你回来了?”段思绮迎上来,手里端着一大盘不知名的瓶罐。他皱眉,指着问:“这些是什么?”“哦,刚才你去老爷那会儿,二太太吩咐管事让我领来给少爷进补的。管事说这些都是很名贵的药品,前些时日托人才从西洋弄来的!二太太说了,吃完了这些你的身子骨也会变得硬朗,百病不侵!”段思绮一气呵成,又接着说:“管事还特别吩咐我要好好照料你,务必要令少爷你快点康复。因为这可是老爷太太最关心的头等大事呢!”她尽忠尽职的复述一遍。无论府里有多人背地里咒少爷是个短命鬼,病根子,她都永远会为他祈福,盼他安康。如今有了这些神奇的补药,少爷痊愈便指日可待!所以她堂堂正正的为他高兴,替他而笑。

照理,杜怀融应该感到欣慰。全家如此关照他的身体,将他摆在第一位,昂贵的洋药也能想方设法弄来。可为何他偏会觉得苦涩?如果没有这场重要的亲事,他能获得这么多的呵护吗?大哥在的时候,父亲的目光就未曾多眷顾于他,大哥走后,父亲的目光依旧不肯为他多逗留。人前人后,总要拿来比较。生如此,死亦然。那些躲在角落里疯狂滋生的闲言碎语,流转一人又一人的嘴边。正因为听过,所以他选择封闭。耳聪目盲,也是一种活法。可为何她要对他笑!如果是早有预谋的落井下石,不怀好意的嘲讽讥诮,他都不会如此坐立不安。偏她的笑是那般干干净净,正大光明。这无疑将他努力打压下去的悲愁再一次扩大,前功尽弃。

“少爷?你怎么了?”段思绮敛住笑,不无担忧的望着他。杜怀融沉住气,提脚便离开屋子,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她,躲避府里一切的一切!他拼命走,大口大口喘气,突一怔——慌乱间竟来到河塘边!段思绮没有追上前,只远远眺望。尽管不知道老爷说了什么,她就是可以感应得出少爷的反常。他心里一定不痛快,一定很苦。

落幕的日头,远逝的晚霞,湖边的他。过去她曾觉得他的背影透着道不尽的萧条,今天她却体会出另一种意味。空无。

萧条可以是因为繁华落尽,而空无,则是世间最落寞的颜色。她不忍他独自承受,伸出手,悄悄抓牢他。轻柔的来回搓动,送出她的暖意。这样,他就再也不会孤单。尽管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曾牵过他的手,但她不会忘记。哪怕这种牵手只是思绮隔着远远的距离,遮起左眼,偷偷将右手盖住他手掌的影子。但对她而言,他们的手曾紧紧握在一起过。

也许,她该为他做点什么。段思绮想了想,便折回屋内,提笔匆匆画了一副图,忙捧着墨迹未干的画凑到杜怀融眼前。抢在他之前开口:“少爷,你看我这只鸭子画的像吗?”一本正经的请教,他无从推却。余光斜瞟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这哪儿是鸭子啊!明明就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嘛!她好歹也跟自己有些时日,基本画工都学得七七八八,怎会公鸡水鸭都不分?可片刻他就想通了,她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博他一笑。虚情假意的人,又怎懂得真挚的可贵?这么一瞬,杜怀融忽觉得她是那般亲近,那般纯粹。

“思绮……”他下意识唤她,直觉该说点什么,奈何满腹牢骚冲到喉头又习惯性的回咽下去。段思绮还在等待,以为他会对她倾诉。待到沉默被时间塞满,他只淡然一句:“没什么了。回去吧。”最终,他还是没能敞开心怀。虽咫尺之距,却天涯之遥。终究走不进——他的圈。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数日后,丁家登门造访。

茶还未上,丁老爷子的礼先到。两丫头将手中的红锦盒双手奉上。盖子一开,一对是上品的天青瓷瓶,一对则是定窑白瓷盘。杜老爷扫了一眼,仍是笑,却不如先前热乎。知道这是地主摆阔给他们这些人看。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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