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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重生之媚授魂与-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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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要起身时,彻夜未归的虞绍衡才回来。

他径自倒床上,趴了床上,蹙眉看着叶昔昭:“背部难受得厉害。”

“是么?”叶昔昭坐起身来,绵软的手自他颈部滑至腰际,“哪儿难受?”

“哪儿都一样,酸疼。”

叶昔昭见他是前所未有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柔声道:“先帮揉一揉,稍后去请太医来看看,想来是这段日子太繁忙所致。”

“也好。”

叶昔昭跨坐他腰际,双手落他颈部、肩头,施力按揉。她对此毫无经验,所能借鉴的,不过是平日里看丫鬟给太夫捶肩捶背的情形。

帮他缓解不适之余,时时询问力道轻重,轻重得当之后,才问道:“一整夜去做什么了?”

虞绍衡语声慵懒:“反正没做对不起的事。”

叶昔昭无奈:“是不该过问么?”

虞绍衡笑了笑,“不是。今日起要留家中几日,需得安排下不少事,先后去了数位幕僚家中,这才回来得这么晚。”

“这和没说有什么差别?”叶昔昭倒也不意这些,双手拇指沿着他脊椎骨节一截截推揉,见他很是享受的样子,循着规律,让他更惬意一些。

“说不说都一样,都想得到。”

叶昔昭不置可否,“那就不说这些,觉得好些没有?”

虞绍衡阖了眼睑,“睡上一半日即可。去梳洗,好多了。”

叶昔昭让他平躺,给他盖上薄被,手指滑过他不自觉轻蹙的眉峰,低下头去,轻轻印下一吻,柔声唤他:“绍衡。”

“嗯?”虞绍衡展臂环住了她颈子。

“先把苦闷放下,好好睡一场。”

“心里还真是……”虞绍衡微抬了眼睑,勾低她,捕捉到她双唇反复亲吻,语声模糊地继续道,“烦得厉害。”

叶昔昭安抚地回应着,依偎着他躺□去,手势轻柔地拍着他肩头,“陪一会儿,等睡着了再起身。”

“好。”虞绍衡侧转身形,松松环住她腰肢,像只大型的猫儿一样,慢慢睡去。

叶昔昭拿过一旁的团扇,为他扇风纳凉。确定他已睡沉,这才轻手轻脚下地,转去梳洗。

去请安的时辰自然早已过了。夏荷轻声道:“奴婢已经去与太夫回了话,说侯爷与夫有话细说,要过些时候才过去。”

叶昔昭一笑,“就晓得会如此,否则早就手忙脚乱了。”

夏荷笑道:“这是奴婢分内事。”

到了太夫房里,恰逢太夫要出门,叶昔昭笑问:“太夫这是——”

“去看看绍筠。”太夫笑道,“也不知她是怎么了,不眠不休地做绣活,长此以往,没病也累出病了。”

“那太夫真要去看看了,让绍筠注意身子才是。”

“是啊,只管去忙,不需挂心这些。”太夫握了握叶昔昭的手,“这几日也不要多思多虑,等个结果就是。”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不要为相府的事慌乱。叶昔昭恭声称是。

陪太夫走了一段路,转身返回正房时,叶昔昭的笑意一点点消散,不自觉叹息一声。

昨夜虞绍筠与她说了很久的话。如果虞绍筠是满心向往富贵荣华,如果虞绍筠是满心抵触进宫,那么她都会好过一些,也能清楚哪条路才是对于虞绍筠而言最好的。

可虞绍筠偏偏是只为家门考虑,并且对婚嫁毫无憧憬。对虞绍筠来说,婚嫁是极其现实的一件事,不含半点儿女情长。

这之于现状来说,再好不过。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带着这样的心绪进宫,并且要宫中度过一生——即便是一早得知虞绍筠最终得到怎样的无上荣华,还是心生不忍。

虞绍衡心头的烦闷,想必亦是因虞绍筠之事而生。他这样的男,越是对谁疾言厉色,越是意味着他有多看重多意那个的安危。而今皇上决意要虞绍筠进宫,虞绍筠又是丝毫抗拒的意愿也无,反倒让他没了主张。他不知道虞绍筠最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虞绍筠自心底甘愿、欣喜。

他最不了解的兴许就是虞绍筠,所以这些前提之下束手无策,今时能做的,不过是梦境中获得一份平宁。

至午后,虞绍衡还沉睡。

叶昔昭却是了无睡意,坐厅堂里,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出神。

二夫行色匆匆而来,落座后低声道:“是听说了一些事,赶来告诉大嫂的。”

叶昔昭神色一整,“那就说说。”

二夫听说的是叶舒玄、虞绍衡被弹劾之事,将所听闻一切详尽告知后道:“赶来相告,是让大嫂心中有数。况且,侯府这边丝毫未被殃及,相府想来亦是有惊无险。 ”

叶昔昭思量的是一个弹劾之,“倒是没想到,宋家也这般急切地出手了。”

“是啊,”二夫由衷叹息道,“原本还是侯府姻亲,不想今日就变成了这情形。”

“也情理之中,”叶昔昭笑了笑,“们原来的三弟妹落得个被休弃、常守着青灯古佛的下场,宋大就算是再恨铁不成钢,也还是会心疼。”

二夫点头附和,“之常情。唯有侯府这棵一棵大树到了,宋家才能挽回些颜面。”语声则是越来越低。寻常内宅女子,哪里会轻易谈及这些门外事。若非相府是叶昔昭的娘家,若非侯府也被牵连其中,这些话,她是断然不会说的。

叶昔昭看得出二夫说这些话时的忐忑,也便将话题闲闲扯开去。

二夫闲话片刻,见叶昔昭并不显得慌张,放下心来,道:“大嫂不会因此烦闷就好,先前是担心初听闻之后忙中出错,便想着还是由告知于最为妥当。”

叶昔昭感激地笑道:“明白的用意,放心,不会与太夫哭闹着要回娘家的。”

二夫失笑,“是杞忧天先,大嫂只管打趣便是。”

妯娌两个又说笑几句,二夫这才道辞离去。

之后,鸳鸯过来了,见到叶昔昭,通禀道:“右佥都御史唐大的家眷李氏前两日递了帖子过来,要登门拜望太夫。太夫回了话,让她今日前来。今日李氏过来了,太夫身子不适,请夫代为款待。”

叶昔昭听着这一番话,心头情绪由反感、讶然转变为释然。

鸳鸯又道:“太夫让奴婢转告夫:有的执意要见夫,夫不需顾虑,只管相见,也看看那些个闲到底是何用意。今日见李氏,兴许会让夫觉得为难,可是太夫是前两日命回的话,到今日若是不见,反倒会让捕风捉影,以为侯府早就料定了一些事,是以——”

叶昔昭会心一笑,心头是满满的感动,“明白,替谢过太夫。”等鸳鸯离开之后,她吩咐请李氏到花厅。虞绍衡还房里睡着,为着避免发生意外吵醒他,便让待客之地离他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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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坐了片刻,叶昔昭才款步进到花厅。

李氏起身施礼之前,仓促地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女子,一袭半新不旧的天水碧裙衫,有着绝美的容颜,挂着悦目却透着疏离淡漠的浅笑。

这就是叶昔昭,让一见之下就觉得矮了她半头。

与此同时,叶昔昭也打量着李氏。李氏样貌娟秀,举手投足皆透着一份谨慎,整个散发着遭遇种种不如意才会有的暗沉气息。

这就是唐鸿笑如今的枕边妻。

叶昔昭侧身还了礼,从容落座,“夫请坐。太夫无暇待客,便命代为款待,还请夫体谅。”

李氏落座前浅浅笑道:“太夫是明眼,晓得醉翁之意不酒,今日不过是有意成全。”

叶昔昭似笑非笑,“夫要见,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为何?”

李氏安然应道:“身闺中时便想亲眼得见夫真容,出嫁之后愈发迫切,这才一再求见。”

“是么?”叶昔昭漫应一句。

李氏道:“若是扰了夫清净,自当赔罪。”

叶昔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此时已见过了,还有别的事么?”

李氏略一沉吟,“不外乎是想与夫闲话家常。”

“那说说,洗耳恭听便是。”

李氏苦笑,眼前这般的态度,若非有备而来,换了谁怕是也早已按捺不住被慢待的火气拂袖而去了。

叶昔昭是这样让无从接近的女子——李氏只是不明白,这样的,怎么值得一些强取豪夺,又怎么值得一些念念不忘为之痴狂。

敛起这些思绪,李氏语声和缓地道:“自从嫁入夫家,公婆一直宽仁相待,婆婆更是手把手地指点如何掌家处理内宅诸事,使得出嫁一个月之后,便能主持中馈。”

叶昔昭不由笑了,“可喜可贺。”心里却打趣自己:好好看看别,哪一个似这般不成器?成婚两年后才开始着手内宅诸事的嫡长媳,整个京城恐怕只有一个叶昔昭。

李氏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继续道:“后来才晓得,婆婆之所以如此和善,也是事出有因——当初与大爷有过婚约的女子,是两家多年前便默认的事。”

叶昔昭心头微动,敛目静待下文。

李氏自顾自说了下去:“大爷与那女子的婚事,多年前,实为大爷高攀。是以,婆婆早就有了一番打算——只要那女子嫁入唐家就好,其余的都不会让儿媳费心,她便是多操劳十年二十年,也认了。唐家日子久了才听说这些,细究之下,才知婆婆根本就是要打算劳碌终生,如今这些福分,与那女子相较,着实不值一提。”

叶昔昭听到这里,脑海浮现出唐鸿笑父母的样子,一个是倜傥儒雅,一个是温柔和善,前者是父亲多年莫逆之交,后者是极为宽和的女子。她幼年时,那对夫妇还外地,每年会有一两次相形进京到相府做客。

的确是,她与唐鸿笑的婚事,是两家默认且认准不会出差错的。

也的确是,早些年的唐家,不论怎样,门第也是配不起相府。为了般配二字,唐家才会让唐鸿笑成为父亲门生,父亲才会悉心教导唐鸿笑,处处偏爱三分。本意都是要唐鸿笑光耀门楣,不论早晚,成为能与相府千金相匹配之。

便是因为两家认定婚事断不会出差错,便是因为父母与唐家相互深信不疑,这才有了很多根本就不该有的憧憬——

唐鸿笑亲迁入京城定居之后,两家几年之内常来常往。她十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将持家之道一点一滴教给她,她总是一听就头疼,一看账册更是心生厌倦,满脑子都是琴棋书画。

由此,母亲总是嗟叹不已,又因着那时与唐母无话不谈,时常谈笑间说她如何不成器。唐母的话锋从未变过:只要她肯屈就嫁入唐家,别的又算什么?只要她肯屈就嫁入唐家,唐家就断不会让她为任何事平添烦忧。她不愿涉足庶务,那就等出嫁之后再说,真没那份心思,旁代劳便是。

便是因着这样的缘由,母亲再教导她总是点到为止,看她烦了就不会再勉强。

终究是太过想当然太过信任彼此,都认为以相府的门第、两家的情分、唐鸿笑的才华,婚事是如何也不会生变的,是以才大事小情上都存了不该有的乐观,是以才婚事生变后,很多同时陷入了本不该有的偏执,不能看清认可现状。

相府退亲、她嫁入侯府之后,唐母就再也没登过相府的门。两家主母的关系陷入长久的僵滞,而唐父、唐鸿笑还如往常出入相府。

叶昔昭到何时想起这些,也会承认一点:她若是按两家的打算嫁入唐家,应该是无忧无虑。不论唐鸿笑还是其父母,都不会让她有一点不如意,只会纵容她继续沉溺于诸如诗词歌赋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之中。

这些事是无从否定的,可留她前世最后记忆中的那些惨痛的回忆,亦是如此,不可否定。

不论唐鸿笑对她是怎样的情意,他所谓“大义灭亲”弹劾她父兄的时候,一切情分就已断了,是被他亲手斩断。被那般行径的钟情过,只能成为她毕生的耻辱。

不论出于怎样的心绪,对于意的,都只该存一份呵护善待的心,不该伤害彼此的亲——说到底,这是症结,是唐鸿笑不可原谅之处。反过来,亦是虞绍衡能让她此生一心回报弥补的缘由。

李氏无从看出叶昔昭这些心绪,看到的唯有叶昔昭的淡漠以及无动于衷,这般情境之下,唯有长话短说:“虽说是内宅妇道家,可有些外面的事还是听到了心里,所思所想,还是想求一份平宁喜乐。”

叶昔昭轻一挑眉,“这话是怎么说?”

李氏敛目笑道:“夫不会不明白,有心将钟情的女子看得太重,为此甘愿孤注一掷。孤注一掷若能如愿,只望夫择情而定,不要率性为之;若不能得逞,也请夫顾及往日情分,为痴心美言几句,让他下场不至太过凄惨。”

这话里话外,叶昔昭看出的是这女子甚是聪慧,早已预料到唐鸿笑事成或失败之后的下场,上门求见,不外乎是来探看她的态度,试图为唐鸿笑谋得一份不论成败都会有的安稳生涯。

由此,叶昔昭语声愈发淡漠:“若无他事,恕无暇款待。”语毕端茶送客,“芷兰,送客。”

“夫……”李氏面色忐忑,透着自心底生出的慌乱。

“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既如此,还是另觅知音倾谈为好。”叶昔昭说完,先一步起身要离开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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