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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倚望寒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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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故渊柔和的笑了笑如春雨初霁。

颜闯只能无言以对,就算不成亲他们也已经是出双入对惹人非议了,有了婚约好像更是亲密无间。他说的不是伊寒江,这女子轻佻,一如从前,他说的是王爷。

他陪伴王爷比伊寒江要久,怎么会不知道王爷的处境和苦楚,这女子举止虽是不得体,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有本事能叫王爷真心开心起来。

颜闯突然道,“孔姑娘出嫁了。”

伊寒江吃惊的看向颜闯,他们才离开了七日,难道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孔家才和陆家退了婚,老头子不可能这么快又给她安排了婚事。“你是欺我不太熟悉皇都的婚嫁礼数是不是,大户人家光是对个生辰八字挑个吉日,就要花上许久的时间,怎么可能我们才离开七日,濂溪就出嫁了。”

颜闯道,“若是大户人家明媒正娶自然是要办得隆重,可孔姑娘……景老爷将她赐给大公子做妾了。”既是做妾自然也不会按照三书六礼来迎娶,只是派去轿子便抬去大皇子的府邸了。“那日孔大人有派人来找你,只是你和景公子离开了,我也不知怎么去通知你。”

伊寒江冷笑,“嫁给景驰拓,这唱的是哪一出,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么。你们的景老爷倒是爱做媒人,可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媒。”

颜闯道,“若是孔姑娘不嫁,你和景公子如何名正言顺?不论你怎么想,爱子心切却是情真。”

他见过孔姑娘,温婉纯良,是个好姑娘。只是他心里最重要的是王爷,若是牺牲了孔姑娘能换得王爷未来,笑逐颜开,他也只会说是值得的。

怕皇上也是如此想。

皇上昨日不是答应了给驰拓赐婚,将孔家之女嫁给他为妾么……皇上有成全的念头就不难,只是因为皇后一句君无戏言扣死了在上头……

她脑中想起皇后和慧妃的话,怕孔濂溪是李代桃僵,成了那句君无戏言的牺牲品了。

景故渊握住她的手,“回皇都吧。”

“嗯。”伊寒江点头,即便留下来,她也没心思玩乐了。

去到景驰拓的府邸,下人先进去通传,只是来迎接的不是景驰拓而是苏婉容。苏婉容的目光在她和景故渊之间流转。温柔的笑着道贺,不再见当日私下与她处时的那副嘴脸。“大皇子入宫了,就由我来接待王爷和姑娘。姑娘好厉害的本事,竟是能扭转乾坤,你和王爷的好事近了吧。”

伊寒江气她道,“是近了,到时候还请大嫂来喝上一杯喜酒。”

苏婉容听到那声称呼,从容笑道,“我虽也很为王爷高兴,即将能娶到姑娘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但皇家有皇家的规矩,还是成婚后再这样称呼合适些。”

景故渊道明来意,“我们是来找孔姑娘的。”

苏婉容把下人遣出去,才提醒道,“我和王爷多年的朋友,有些话就算不当讲我也要讲,濂溪与王爷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王爷是谦谦君子我信这件事上王爷是光明磊落的,但众口铄金还是要能避就避,更何况濂溪已经嫁人了。”

卷一缘起第九十一章 物是人非(一)

伊寒江道,“他不适合,我见总该适合了吧。”

苏婉容垂下眸子,笑道,“濂溪不太爱出自己的屋子,估计是因为刚嫁过来换了一个环境还不太适应,我带姑娘去吧。”

伊寒江虚以委蛇的笑了笑,“这怎么好劳烦大皇妃呢。”对她太好,她会‘受宠若惊’的。

“快是一家人了,何必那么见外。”

苏婉容唤进侍从,叮嘱好好伺奉景故渊不得怠慢,然后盈盈走在伊寒江前头。经过亭子时,故意停下问道,“姑娘还记得这地方么?”

伊寒江似有似无的笑了,怎么会忘,她来景驰拓的府邸不止一次,可这地方最是让她记忆深刻,不就是上回苏婉容吩咐侍女引她来,听人非议老头子的地方么。

苏婉容回头,轻视的笑着,“自从上回姑娘大闹安儿的百日宴,我就知道你是个目中无人,极其骄傲自负的人。所以我还真没想到,你为了王爷,竟能低头向皇上屈服了。”

她以为她是抱着皇帝的大腿哭求,还是跪地磕头,求皇帝收回成命将她另外婚配给景故渊。

伊寒江漫不经心道,“我是怎么让皇帝改主意的,你不用猜,我也不想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和景故渊‘两人之间’的事,他的现在和未来都只有我了,没有你插足置喙的余地。”

“伊寒江你怕么?”四下无人,倒是直接指名道姓了。

怕?怕什么?怕她苏婉容与景故渊的过去?人总要向前看,就像是一江春水向东,人生也只会向前不会折返。过去,怀念可以,沉溺就不必了,不然只会自伤,什么都握不住。

何况那段过去对景故渊来说也就是一段回忆而已,或许有些价值,但却不是无价,根本就威胁不到她。

“我虽然知道虚张声势也是打击对手的一招,但我实在不了解,这招对着我能起什么作用。皇帝疼爱景故渊又因为他的腿对他怀着愧疚,你真的不懂么,我求没用,只有景故渊求才能成事。若不是景故渊开口说想娶我,怎么会事半功倍,这么快就水到渠成。”

苏婉容冷声道,“那是王爷心善。你抗旨,王爷若不帮,你难逃一死。”

所以她就想要翘二郎腿,翘首以盼。想看她是被皇帝下旨关进囚车游街示众后秋后处斩,还是夹着尾巴逃之夭夭,逃回南蛮吧。只是没如愿,让她大失所望了。

“看来宫中守卫森严却也是受不住秘密,不会又是你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闲话家常吧?”伊寒江挑拨道,“皇后曾请皇帝下旨赐婚呢。”

苏婉容先是一怔,声音越大越是显得底气不足。“我不会中你的离间计的。”

“儿子和媳妇怎么会一样,儿子是亲生的,媳妇却不是。大皇子是手心,你却不是手背,要取舍,真是一点也不难。”她语气轻滑,似带着同情可怜在看着苏婉容,“当时在场的又不单是皇后,你不信下回再去‘闲话家常’时可以顺道问问。只是连枕边人对你都未必坦诚,其他人说的话,你敢信么?”

“你真的很讨厌,王爷怎么会要娶你这种女人。”根本是让人恨到发指。

“我是恶人,不止你知道,他也知道。他决定娶我是接受了我这份真,不必像你对着最亲近的人也要掩藏着做人。”她手抱胸,嚣张的断言,“至于他为什么娶我,你可能知道只是你不信,也可能你不知道,若是不知道,我只能说一句你还真是可悲了,这生,就算能和景驰拓举案齐眉,也做不到相濡以沫。”

明知道口才不如她好,却是一而再的来挑战,这就是所谓的越挫越勇么,还有情感烧光了理智,扭曲了从容。

好在她是喜欢挖苦、讥讽、嘲笑。有人愿意让她骂,不至于让她生疏了这门技艺,她倒是也会好好回味苏婉容每一回的落败。

苏婉容虽是神色黯然,却又带着傲然和不服转过身,声音有些压抑,“难道不知相濡以沫的下句,是不如相忘于江湖么。也只有你这样活的自由的人才能这样大言不惭。”她话里有恨,也有埋怨。过了一会,才小声道,“不要负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苏婉容又迈开细碎步子,走过落寞的花径,牡丹垂首,即便园中百花以它为首,无人留意,一样只能孤芳自赏。

“孔濂溪未必会想见你,本该是你嫁过来,她却代替你做了替身,就算心胸再宽大,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何况你还即将要嫁给王爷,两方处境相比,她心里有没有怨气,你冰雪聪明也不必我说。”

“你似乎压根不着急。”

“与你比,她像是一只温顺的羊羔。”大皇子想娶的是伊寒江,皇上却是李代桃僵让他娶了孔濂溪,虽是笑着领旨谢恩,但大皇子心里的不悦。她知。孔濂溪嫁进来,也不过是多养一个闲人。“这府里最多的就是女人,哪一个不是争奇斗艳花尽心思讨好大皇子,可孔濂溪却是郁郁寡欢,谁都知道她心不在这,男人最忌讳什么,上回在王府你还教我。”再这样下去,孔濂溪也就自生自灭了。

卷一缘起第九十二章 物是人非(二)

苏婉容指了指前方院落,“她就住在那,你自己过去吧。”安置孔濂溪的小院离主房甚远,阴暗潮湿,可见孔濂溪有多不受宠。陪嫁的小锦正在打水,见到伊寒江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孔濂溪出门来看,霎时愣在当场,恍如隔世。她的际遇直转急下得这样快,她已成了大皇子的妾侍,而伊寒江依旧的美艳动人,不久就要嫁给她朝思暮想喜欢了好多年的心上人。孔濂溪梗咽道,“我不太舒服,不想见客,请回吧。”

只听见伊寒江问,“见到我,你心里就真没话和我说?”

孔濂溪用力的抓着门门框,不这样,她怕自己会站不稳。“木已成舟,我还能说什么。”

“说你心里对我的怨怼。说你的不满。”

忽的记起第一次将孔濂溪送回孔家那日,她为了几个挨打的丫鬟挺身而出,那份单纯不谙世事跟着生活和心境的剧烈变化而变化。这样的拔苗助长,让孔濂溪了解人世间的残酷,对她来说是比凌迟还要难受的酷刑。

孔濂溪低声哭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想害我,可我的人生却是因为你天翻地覆。先是陆大哥,然后是大皇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最后都会由我来承受?而我最想要的,却是被你轻易就拥有了。”

她隐隐感觉得到伊寒江和景故渊之间的情愫在发酵着,从一坛清水慢慢酝酿成了一坛美酒。

她想过祝福,可是做不到,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她情路走得坎坷,走得满脚都是鲜血,可为什么伊寒江却是这样容易,只花了几个月就能与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一点点阻碍也没有。

孔濂溪缓缓转过头已是泪流满面,“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爷爷,爹,还有……”她说过不会抢走她的东西,偏偏她的所有,都被伊寒江抢走了。

“老头子和叔叔从没遗弃你。你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女、女儿。”

孔濂溪摇头,“爷爷最疼的不是我,是你。他为了不想你嫁给大皇子,为你着急,为你张罗,我都看在眼里。而圣旨下到孔家那日,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天意如此,甚至没为我据理力争过。”

伊寒江淡声问,“是他们心里有了比较,还是你心里有了比较?”

她以为孔濂溪只是怨她一个,可听语气却是讶异她连对孔公晏和孔书继都心怀埋怨。圣旨没下自然有转圜的余地,而一旦圣旨下了,即便换做是她伊寒江,老头子也断然不会为她做出不忠的事来。

老头子要守着一生的清誉,但更要守着孔家几十口人命。

“你不像我认识的孔濂溪了,我认识的孔濂溪是连花落都会叹息的人。你愤世嫉俗,也该恨对人吧。”阴差阳错代她嫁给了景驰拓,她心里有不忍,但一件事归一件事,和景故渊在一起,她不觉得有错。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了。”孔濂溪眼神空洞的问,“圣旨下的那日,我爹去派人想去王府找你商量,为什么你没来?”

伊寒坦言道,“我离开皇都,不在王府。”

“是与王爷一块么?”嘴上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徐徐道,“你是不是故意避开的?只有我出嫁,你才能和王爷双宿双栖。”

伊寒江眯起眼,怕的是和孔濂溪继续说下去,她的不忍会烟消云散。“你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若是要避开你,根本连今天都不会来。”

“你要自圆其说,你总要和我爹有个交代。”

她想做的事从不需和谁做交代,伊寒江冷笑,“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孔濂溪哭道,“爹说这是天意弄人,若非退了陆家的亲,或许就没有后头这么多事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看开,我好难过,每天只想哭。”甚至想着哭瞎了眼睛也无所谓了,让她面对,她宁可什么都看不到。

伊寒江不是不知道孔濂溪看到她心里会不痛快,但她来了,还是要来问一句,“你要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还是能过全新的生活。”一切都能重新再来。

孔濂溪凄凉的笑了,她已经是大皇子的人了,还能去哪。“寒江,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再来找我。我以后生死病痛都和你没关系。”孔濂溪说完,决绝的进屋将门关上。

小锦将湿漉漉的手往腰间擦了擦,走过来道,“姑娘不要怪我家小姐,小姐她心情不好。”

是她今天不该来才对。

伊寒江瞧见小锦手上,一道道都是被麻绳勒出了的血痕,“只有你跟着嫁过来么?这种粗活该找个男的来做。”

小锦抱怨道,“陪嫁的丫鬟有四个,可这里的人都狗眼看人低,让他们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只好我们四个来服侍小姐,就算是粗活也得干。”往日在孔家哪里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怜小姐在孔家是宝,嫁过来却成了草了。

伊寒江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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