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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倚望寒江-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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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是你问还是你为故渊问?”她停了停,按了鬓脚,“他再好也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真的不用我找三皇子来么,娘娘不想见他一面再上路?”

“纵邢知道我的事只因为我是他亲娘才帮我隐瞒,他不齿我的所作所为,心里更是埋怨着我这个母亲。”

伊寒江猜想道,“所以慧妃担心他不愿来见你?”

慧妃苦笑着唏嘘道,“不,他若是知道这是我们母子最后一面他一定会来。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皇上是什么性子的人我太了解了,他能因为故渊的母妃对故渊爱屋及乌这么多年,将来也有可能会因为我这个不贞洁的妃子对纵邢心生厌恶。若是我临死见了纵邢,虽是人之常情,但君王多疑未必不会猜疑我临死时对纵邢灌输什么怨恨。”

同样是母亲,纵使再多虚情假意,她倒是也明白那份无私关爱只是源于本能。

“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和依靠,我做这么多的事无一不是为他。与蝉敬……拉拢故渊,包括希望通过胡玉蝶来牵制承勤。”她看向伊寒江,“担心你和故渊的孩子会动摇给他打下的根基,便打算设计害你。可惜都是功败垂成,真是不该让你嫁给故渊,克星,或许说的就是你。”

伊寒江道,“我是故渊的妻子,当初入宫时向娘娘行过大礼若是在民间也该喊娘娘一声婆婆,也该最后送娘娘一程。”

慧妃抓起酒壶又是倒了一杯,反正中毒,饮一杯是死,饮两杯也是死。是人,就缺不了酒,喜由它助兴,悲由它浇愁。她垂眸道,“故渊未必不晓得我对他母子之情七分是假,只是我若是死了,念在养育之恩,想来他倒也愿意为我难过感伤。纵邢虽是与他不亲近,但心里是当真有他这个弟弟。为了我伤害故渊的事,甚至三番四次与我这个亲娘争执。”

伊寒江道,“娘娘临死还在为三皇子的前程担忧么?”

慧妃低头打量起自己身上的衣裳,做最后的整理,“故渊为了让绵衍回来可谓是尽心尽力,又岂知是福是祸。我曾找过一个术士,拿皇上底下最有可能继位的几位成年的皇子生辰八字给他占卜过,故渊和绵衍那是双龙夺珠的命注定是天无二日。”

伊寒江问,“那术士可是姓袁?”

“好像是吧。”慧妃也懒得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就连自个也回想不起来那人的全名的,只记得那人给她占卜过的事情都一一应验,她贪婪于那人的那份才能,即便最后不能为己所用,也不能留着有一日为敌对所用。“小心景绵衍,这话只当是你这丫头最后来送我一程的谢礼吧。”

卷四完结第七章 送殡(一)

慧妃的棺椁会从她的寝宫抬出由西门运出至皇陵地宫,皇后掌管后宫,只凭一句皇上龙体违和,白事不应搞的太过的铺张,免得有所冲撞更是对运势不利。便把送殡的仪仗人手缩半。

可怜慧妃生前荣华,死后这样的低调而显小气的排场。连首丧曲都不能吹响,阴雨连绵中只有景纵邢尽人子之道送终戴孝走在前头。慧妃贴身的侍女跟随在后头,连哀恸都不敢放声。

皇后穿了一件暗色的宫装前来。再怎么不喜欢,于礼,妃嫔出殡且还不是一般的嫔妃按人情义理她总是要来送送,后宫因为她限制慧妃仪仗之事私下已有闲言碎语,她不来,只会让那些闲话又是多了依据更是传的绘声绘色。

队伍停了下来,景纵邢面无表情的行了礼。

伊寒江撑着纸伞,“皇后娘娘不愧是礼数周全的皇后娘娘,一言一行总是做得这样的妥帖,堪称是后宫的表率。”

皇后盯着那冰凉的棺木,“慧妃入宫几十年,伺候皇上从来是无微不至,无功劳也有苦劳。皇上病中也要吩咐张敬传话于我,务必把慧妃的丧事办的妥帖只是宫里头坏事连连,丧事总是带了点晦气。”

景纵邢麻木的点头,“母后的话,儿臣明白。”

皇后端庄的开口,“你明白就好,你母妃生前总为皇上着想,本宫这样的安排虽是委屈了她,但九泉下她应该也会像你一般明白事理。还能让她入皇陵安葬,已经是福气。她的‘规行矩步’你也要学一学。”

景纵邢隐忍的低头,皇后这话无非是要他安分守己不要对不是自己的东西痴心妄想,可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注定是自己的?不抢不争永远不知道,慧妃就是明白才会付诸于行,至少这一点她是认同的。

只是最后败了。成王败寇这句话不单适用于男人,女人的战场也一样是那样残酷。

伊寒江凉凉的笑道,“这样的福气由皇后娘娘嘴里道出来,慧妃九泉下也不晓得是什么情貌,她生前得皇后娘娘福泽庇佑必然对皇后娘娘心存感激。我听闻一个人死后头七总会回到故地见见最是难忘的人才愿投胎转世。”

皇后威严的蹙眉呵斥,“皇宫之内怎么容你在此怪力乱神的危言耸听,就不怕本宫命人掌你的嘴。”

“我一会还要去给皇上请安把脉,皇后娘娘若是不介意我顶着一张烂嘴前去有污龙目,您下令责罚我又岂有反抗之力。不过一会皇上问起……”她做为难的模样。

皇后不悦道,“别以为仗着皇上近来对你另眼看待你就能在后宫里横行。”

伊寒江四两拨千斤的浅笑。“横行的那是螃蟹,我是人,又怎么会横着走呢。”

皇后瞪着她。只是如今倒也忌惮只有她医术才能令皇帝延长寿命,被她冷热嘲讽虽不是像慧妃那般若无其事的笑脸,却也只是转了话题并没有对她行问责,“故渊呢?他由慧妃养育成人,理所应当也该来相送。”

伊寒江想起几日前从慧妃的寝宫回到玉钩宫与他说起慧妃走了。他一怔仿若是没听清楚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慧妃怎么了?”

“她被你爹赐了毒酒,自尽了。”随后又是将她和慧妃对话一一详细的说来,景故渊听得了前因后果,半句也不言语的起身回房,“你若是想见慧妃一面。可以晚些再去。至少等有宫人发现她的尸首,等消息传了过来,我们赶去才合情理。只装作懵懂不知让事情到此为止。才是你爹想看到的。”

她等到未时慧妃的死讯传来,景故渊却是依然把自己关在房里,滴水不进,直到第二日眼里布满了血丝,换了衣裳才去早朝。

那伤痛的表现似乎比她预期的轻了一点。又是淡了一点,虽他也从来不会大喜大怒。但那样出乎意料的看不透好似回到成亲时,她对他这个人一个整体的观感。

便如今日她说过会来宫门,他却是埋首于奏折只让她先走,说是随后会到。思绪才断,就看到景故渊穿着淡青色的衣裳,冒着打斜的细雨却是护着手里一卷轴。

伊寒江上前将他纳入伞底,念叨道,“你是犯什么傻,也不会撑把伞。”

皇后见他孤身一人赶来,半个随侍的宫人也没有,“玉钩宫的宫人真是不会伺候主子,连轿子也没有备下,堂堂的王爷在宫中如平民一般神色匆匆疾步奔跑,成何体统。得换过一批精灵一点的了。”

“母后不必责怪他们,是故渊等不得轿子只怕会错过慧妃的棺木运送出宫门的时辰,才急匆匆赶来。”他抚过手里的卷轴,面露哀伤,“故渊自幼丧母,多得慧妃娘娘精心养育,慧妃骤然离世,实在不晓得怎么寄托哀思。”

皇后道,“你有这样的孝心,慧妃也该宽慰了。”

“我母妃生前与慧妃情同姐妹,记得慧妃说过遗憾母妃离世得早生前钟爱的物件也都全数送进墓中陪葬,遗憾无一件东西能留作纪念。故渊手绘了一幅丹青,希望三哥将其放置墓中陪葬,倒也算是成全了慧妃这个遗憾。”

景故渊把卷轴递给景纵邢,身后的宫女心细的上前撑伞遮挡雨丝,以免将画作淋湿。景纵邢将画打开,就见慧妃和景故渊的母妃携手含笑,那风姿绝色要跃然纸上一般的真实。

伊寒江瞧见皇后一霎那的瞠目,动荡的心绪不晓得是因为故渊的母妃,因为慧妃,还是因为这幅丹青上是她两个至恨的死敌。

景故渊道,“这画是根据母妃寝宫里留下的丹青,再添上慧妃的身姿,只当是纪念她二人的情谊。”

景纵邢看着画中光彩照人的慧妃,点头后低声谢道,“画得真好,我代母妃谢过你了。”他把画卷好,极为重视的护在怀里。朱红的宫门被人推开,沉重的声响应和了送殡者的沉痛。

景蝉敬骑在马上,头上绑着的白色的布条在飞扬。身上的白衣像是是狠狠的掌掴了皇后的脸面。皇后责怪道,“你这是什么打扮,可知皇上念着骨肉情亲只是让你离开皇都已是仁慈宽大,如今他还在,你却是公然的披麻戴孝,真是不忠不孝。”

景蝉敬也不下马,只拉着缰绳马匹在宫门外徘徊却是一步也不踏入,“我府中爱妾离世,她虽不是正室生前与我却是恩爱,我披麻戴孝不符合礼制却也是遵循人性,何罪?”

知情的人皆知景蝉敬这身装扮为谁,皇后板着脸道,“你既是知道她是小妾,就不该拿对正妻的礼节来对待。即便是死了,一切也还是要遵从礼法若都是凭着心性任意妄为,那岂不是要乱套。”

景蝉敬大笑,“所谓的正妻小妾,不过是男人给女人的一个名分,能给就能收回,只要我喜欢,在墓碑上题上平妻也不过就是几笔的事。这一点别人不明白就算了,皇后娘娘怎么能不明白。”

皇后已是黑了脸,皇帝对她虽是礼遇也不过是念在曾几何时患难与共同心同德,其中却是再无男女之情了,这是皇后的死穴。

伊寒江又是补上一句,“皇后娘娘或许不是不知,只是睿智难得糊涂。”

皇后长袖一挥,对景蝉敬道了一句,“别误了时辰。”便摆驾回宫。

景纵邢冰冷的与景蝉敬对视,恨意难填,“为何还要来?是觉得害得她还不够惨么?”

景蝉敬道,“等今日送走了她,以后便不会再出来在你面前碍眼。真要赤手空拳打起来你未必是我对手,不过是看在她的份上对你未尽全力。我早知道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儿子。”

“那些不光彩的事我不想再提,更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你提及她。”

“我和景驰拓景绵衍不同,他们离了宫廷都存着回来的心,所以他们回来了。而这里已经没有能让我想回来的人了。送了她,我立马就走。”

景纵邢思虑了片刻,手一扬队伍又是开始进发,然而眼睛不往景蝉敬那看去半眼,只当是视而不见。景纵邢两脚一夹,正要调转了马头跟上。伊寒江道,“六皇子可还记得那姓袁的术士?”

景蝉敬先是看了看那队伍的速度,估摸着自己骑马落后一些该也能追得上,“你从哪里得知的?”

“自然是——”后半句伊寒江并不出声只做了口型,撒了谎,“慧妃……”她笑道,“你不想知道她最后最放不下谁,又有没有提及你么?”她不晓得景蝉敬会不会上钩,毕竟要钓的不是鱼,而是一个聪明人,只是为情所困多少会不理智,就比方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却是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景蝉敬道,“你到底想如何开门见山就好。”

伊寒江道,“我想知道那名术士被你们关在了哪里。”

景蝉敬轻笑,“去荒山半山腰,你若有足够的运气便能找到。”他见伊寒江开口,突然制止了,“答案如何我心里早就分明,不过图个妄想。有提及我如何,没有提及我又如何,此时此刻我还追根究底只是更凸显我的愚蠢。”

“我没想到你和景乔会是这样的蠢,终归是我高估了你么。”在转身时看了景故渊一眼,策马而去。

卷四完结第八章 送殡(二)

景故渊问道,“你特意问了六哥,是为了袁圆么?”

“她来皇都是为了找他爹,达成目的自然就会走。这样不就帮你省了很多功夫么,那你呢?画了那幅画又是什么打算?”

他看着宫门外的那一头,目光深远,“只是送给慧妃的一件陪葬,留个纪念。”

伊寒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结果在雨中站立了许久,他保持他的回答,而她火气更旺。

皇后句句都冲着她来,她却是能笑里藏刀,而他本事真大,有时不说话比说话更让人生气。

“我虽没有让你指天发誓说什么此生不会骗我这样老套的话,但你明知道瞒不过我为什么还要说呢?我宁可你不想与我说时便不言不语,这样还能证明你没把对外人的心思用在对付我上边。”

景故渊听得她语气里的不高兴,终把目光转向她,拉起她的手还带着细雨的湿润,柔声道,“你也说的太过了,什么把对付外人的一套用来对付你,你在我心里什么分量,你我之间还用明言么。”

“我只怕很多事不言明,终有一日会像景蝉一样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她把手抽走,“我要出宫,你自己回去吧。”

景故渊轻声劝道,“寒江,别这样的关头闹脾气好么。”

她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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