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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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就扛着托着大箱大包往门外走。
“你干嘛啊?还真来气啊?”我追出去。他推门而出:“我是认真的,我们的友谊完了!”
“大半夜的,又下雪,去哪儿?”我有点慌,丹尼尔一笑,说不收回我的话,他就去住旅馆。
“我不收回,你也别走。”我想起了官方的外交原则,“求同存异嘛。”
他直摇头:“不行,你必须说——布什是个白痴。”
“No。”
“You have to。”(你必须说。)
“No way; Jose!”(没门!)
我们就在过道里僵持着,窗外的寒风夹着雪片呼呼吹进来,我缩着脖子连打几个寒噤,丹尼尔也瑟瑟发抖,脸上却一股倔犟。黎翔过来解围:“算了吧哥们,哪有你们这样的,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瞎较劲?”
我和丹尼尔哈哈大笑,笑得浑身发抖牙齿打架,就是不妥协。黎翔劝我:“老哥算了吧,人家不远万里来看你,也是一片心意,你就依了这哥们吧。哪有这么一根筋要外国人骂自个总统白痴的国际主义者啊?多执着啊!再说了,小布什太好斗了,动不动就干架,的确不是一只好鸟。”
其实别说私下骂小布什白痴,就是让我去“嘻嘻TV”,我TMD照骂不误。此刻,我看这样僵持下去肯定冻成冰棍了。再看丹尼尔那伤心的样子,被人工受精夺去贞操的熊猫似的。这小屁孩所要的不过一个台阶而已,于是就驴下坡,嬉笑着说:“好,我现在宣布,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是个傻逼白痴蠢驴外加Wanker(手淫痞),Masturbator(手淫犯),Pervert(性变态)。”
“说得太好了。”丹尼尔大喜,和我击掌,“不过我纠正一下,不是所有美国总统,只是现任总统是傻逼白痴蠢驴手淫犯和性变态。”
一场剑拔弩张的国际纷争出人意料的烟消云散,大约是1840年以来第一次以中方全胜的国际纠纷。皆大欢喜返回屋里。黎翔感叹:“这美国哥们真有个性啊!”
丹尼尔上了一会网,毫无时差带来的困倦,还拉我和黎翔去三里屯喝酒。喝酒时他向我道歉刚才的冲动,我也道歉我的无礼,说十年后回头看看这场争论,也许更有说服力,他沉思片刻,说:“也许吧,上帝才知道。”
不久,布什访华,我开玩笑似的问丹尼尔,你的总统来中国访问了,去不去迎接迎接?好吃好喝的。丹尼尔斩钉截铁:“首先我澄清,他不是我的总统,我没投他的票;其次,我也不会去欢迎他;最后,要是我见到他,我会喝了他的酒,再踢他的屁股。”
2
又一个没回老家的春节。我妈问我和小羽的事情,我只好坦白——事情正在起变化。家人很震惊,生怕我辜负了小姑娘。我把责任大包大揽起来。我妈急了:“你的错就赶紧认错,小羽性格多好啊,说几句好话哄哄嘛,人家小你那么多。”
“难道我要骗婚啊?”我说。我妈不明白,我就解释了当下流行的“不成功罪”,我妈责备道:“都怪你自己,拖了这么久,果然夜长梦多啊!”
“你还是想你儿子骗婚啊。”我笑起来,“哄得了一时哄得了一世吗?”
“这倒也是。”我妈唉声叹气一阵,问起小羽的情况。
“估计有新人了——就是没犯‘不成功罪’或者已经刑满释放的。我祝福她,她也挺难的,三个家,哪个都不属于她。”我无所谓地说,心里隐隐地痛。
“那你咋办?”我妈很担忧。
“咋办?还能咋办?只好和‘不成功罪’做斗争,早日刑满释放。”我嘻笑着说。
我妈失望极了:“几个好朋友把礼钱都送来了,我都不好跟人解释。”
“记在账上,以后还礼吧。”我一声叹息,我妈又忧心忡忡我想不开。我乐呵呵地说:“放心,老油条了。我现在好着呢,等这本书出了就回来办护照,我要去美国啦。”
“你去美国?”我妈的口气又像回到八年前了。
我解释丹尼尔老爸和我有一个项目,吃他家住他家,弄不好混张美国户口。我妈高兴了一阵,又唠叨起我的终身大事,我草草应付,挂了电话。
春夏之交西蒙一家再次来华时,西蒙的书已经出版了。书做得很漂亮,西蒙夫妇赞不绝口爱不释手。在北京玩了几天,我们按预定路线去了南方。在上海看了一堆钢筋水泥和橱窗后,去了苏南周庄,就近游了苏杭,飞昆明,随后去了大理白塔洱海、世外桃源丽江古城和香格里拉,折回广西桂林,泛舟阳朔漓江后去广州和深圳,整个行程历时十四天,最后西蒙夫妇前往香港,并从那里回国。
一路上相处甚欢,西蒙先生知识面极广,每次玩他们带来的知识型棋牌游戏他总是冠军,爱送人绰号的我赋予了他一顶“美国文化百科全书先生”帽子,他当仁不让笑纳了。一路上常谈起合作项目,有好主意就记下来。
几件事情颇煞风景。
一是沿途常常出没的职业乞丐。西蒙太太刚开始还给,后来不堪其扰,见着就躲,在广州手臂被指甲或某种秘密利器刮破了。鲜血直流,丹尼尔和他弟弟拧住那个小孩,被西蒙劝阻了。我劝他们去医院,幸好他们自备急救包,也无大妨。
二是在云南被导游和和尚忽悠。在某名寺,一脑满肠肥和尚满脸堆笑地请我们去大殿上柱香,他一再保证只收五元蚊香钱,有个心意就行。上香后,一蟑头鼠脑老和尚邀我们入坐,拿出一“功德簿”。我一看脑袋都大了,厚厚名册里,捐款没有低于五百的,最高的五十多万,几个几十万的,名字地址职务一清二楚。
我不愿捐,西蒙一家也觉得这些宗教工作者不诚实。老和尚脸色骤变,旁边几个小和尚也虎着脸一再劝要积德。那一刻,殿堂里阴沉沉的,脖子被架在凉飕飕的刀架上似的。赶紧脱身吧,好在掌管开支的丹尼尔早溜了出去,西蒙夫妇翻开空空如也的衣兜裤兜给他们看。我也拿出钱包,翻开给他们检查,在仅有的两张百元大钞里抽出一张,签名卡扎菲,佛口脱险。
门外花和尚继续引诱游客。西蒙太太坚持要提醒大伙,我才对游客暗示了几句,几和尚怒目圆睁脸红脖粗嘴巴紧闭双爪蠕动,就TMD凝神运气的武僧似的,在发神功之前,我领着西蒙一家悻悻而去。
在深圳罗湖口岸分手前,西蒙夫妇再次邀请我去美国。
“希望在万圣节前见到你。”西蒙说。西蒙太太补充,这样你就可以在美国连过万圣节、感恩节、圣诞、新年和中国新年——还有复活节呢。
听起来很美妙。我指着戒备森严的联检大楼通关口说:“你们的国家就像这关口,出来容易,进去难。”
“没关系,我们一回国就给你发邀请函来。”西蒙太太说,“你既是我们全家的朋友,还是西蒙的项目合作人,没理由不给你发。”
“我老爸是名人!”丹尼尔弟弟插话,丹尼尔也说:“我会守着北京协助你办签证,不给你发签证,我就去踢签证官的屁股。”
丹尼尔去香港延期签证,我则哼哧哼哧坐火车回老家探亲,办护照,活了快半辈子,才一睹护照芳容。
3
丹尼尔和我一样,对美国签证一头雾水。上网查阅,为了保险,选取了两种最适合我的个人访友和商务签证。预约挺顺利,一周后面谈。缴费,准备资料,最重要的是财产状况。两年多没过问股票账户了,黎翔回来后我让他汇报。
“终于要看看啦。”黎翔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诡秘地对我说,“老哥,您心脏没问题吧?”
早己耳闻股市转入大牛,估计是好消息,就笑着说:“你放心,我早就股市僵尸了。”
“那老弟我就让您灵魂附体——复活啦!”黎翔得意洋洋。页面渐次打开,在最后那个页面显示的一瞬间,黎翔“当当当当”哼起命运交响曲。九十八万有余!我整个儿一头昏眼花,可那分明就是我的钱!
“你小子真行啊!”我搂着黎翔的肩膀摇起来。
“别激动老哥,您坐下来,给您打了两年长工,也该算算账啦。”黎翔调出资金进出记录和股票成交记录来,一一解释,“我接手时您的账面情况是:净资产十七点七万五千四百。对吗?”
“对。精确到千就行。”
“后来您又打入两笔资金,分别是——,您稍等。”黎翔熟练地操作着电脑,“一笔是五万六,前年夏天打的,去年年底你又打入了四万八,有问题吗?”
“没问题。”
黎翔补充说:“您打入第一笔资金前,净资产已经上升为二十一万三千多了,换句话说,我为您减亏了五万多;等您打入第二笔资金前,账面资金升到四十七万多了——您看这,自此全线扭亏,略有盈余,赢利两万多吧。但如果从我接手起算,减亏加赢利——换句话说,共升值三十一万多。咱们分三步算……”
“行了,别换句话说了。”我打断他,“第一步还没完我就晕了,你就直接说,我该给你多少工钱。”
“谢谢老哥这么相信我。”黎翔指着总资产数字,声音弱弱的,“比这个尾数也就少个两三千。”
“啥也别说了,老哥说话算话,这几千也给你添齐了,就给你八万——不,给你九万,我说过有奖金的。”
“真是撞大运啦!”黎翔高兴地搓着手扭扭捏捏,“啥时兑现啊?总理都说啦,民工工资不能拖欠啊。”
我说明天抛掉所有股票,后天就兑现,另外给我打一张资金账单,我有用。黎翔大惊,说现在行情正好,再守守吧。我连连摇手:“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老哥我十多年前踩了一泡屎,现在都觉得臭!知足吧。”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黎翔说,“也行,这都是纸上财富,反正你要走了,拿去炒美股吧,这边能赢一时赢不了一世,体制性障碍,居心就不良,圈钱嘛。”
想看这小子怎么操作的,打开历史成交记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平均价格十一元左右的近四万股“长红”从底部三元刚反弹到四块时,就被他毅然全部割肉了。事实证明他果断神勇,接下来密密麻麻几大页令人眼花缭乱,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黎翔共操作了上百只股票,每只股票,长的留一两个礼拜,短的一两天。以工作日计算,平均不到五天天换一只票,鲜有失手。他还冒着极大的危险操作了两次权证交易,一周进账二十万,看得心惊肉跳。现在手头只有“广济药业”,已经捂了三个星期,“地板价”二点八元买入,目前价四点六元。
次日,这票一开盘就涨停,黎翔强烈建议等等,我依他,次日再封停,黎翔再次哀求我捂一捂,被我坚决否决。黎翔力争无果,只好哭着卖掉了。但这两个涨停盘只是火箭刚刚启动,次日,“广济药业”再次涨停,停牌后再次连续涨停,然后一路飙升,三个月后,这支票站到了五十多元的巅峰!理论上讲,近千万巨款与我擦身而过!——这都是TMD后话了。我给了黎翔十三万,他退了一万。他谦虚地说这是一轮大牛市,傻瓜都赚钱,他也有运气的成分。
拿到钱后黎翔请我和丹尼尔到光华路的“小王府”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去酒吧狂欢一夜。余下几天,赏心悦目的我常常赏心悦目地打开我的网上银行瞅瞅这一笔钱,加上即将到手的各种版税稿费翻译费无线增值作品分成,以及康妮付的剧本费和许达宽给的一个活动策划费,换成日元里拉比索泰国铢越南盾什么的,也是千万甚至亿万富翁啦!
盘算怎么花这笔“巨款”,条件反射般的想法是买房子,我让雪儿给我送来资料,研究了几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七十年产权(抛开拿地修建交房不到六十七年)像梦魇一样折磨着我。细想恍然大悟,什么买房?压根一个陷阱!一买房我TMD就成了愚公,不但把自己断送了,子子孙孙都搭上啦。还是牛胖子有远见啊。我决定,这事儿“放一放”。
4
面谈居然被排在清晨七点半,使馆提醒提前半小时到。出门前,丹尼尔迷迷糊糊地说有任何意外马上来电话。出门,老洪已在楼下守着,听说去美国大使馆,有些惊讶:“您这就走啦?”
“大撒把玩一圈,我胡汉山还会回来的。”我笑,老洪说回来干嘛,换了他就不回来啦。
秀水街后的美国大使馆签证处几站地远,路过无数次,从没进去过。远远看见,敢情连太阳还没出来,这儿就沦陷在中国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了。我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磕磕碰碰,不时有办理留学移民签证和机票的中介不由分说向我怀中塞材料。这里有个餐馆,吃顿早饭正好,贼贵。
严格安检后,进入签证大厅。一个座位也没有,几百人在保安吆喝下一行一行排着,一点一点挪动。交材料,验证身份,留指纹,每人发一个不同颜色的牌子,重新排队。我穿着那件FBI汗衫、短裤和懒汉布鞋,和周围人五人六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