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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窃贼的历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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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来,便迎入内室,评货估计,一般只当得买价的十分之六七。如是参枝,则销往别家参号或外地参号,有一些参号专门收买这些窃贼的对买之物,其价格也不过市面买价的十分之六七。
  对买贼的活动是有季节性的。总的看来,一年四季中,春秋冬三季是对买贼的活跃时期,夏季对买贼则一般在家歇暑。这是因为夏天穿衣单薄,难以施展戏法。但也有本领高强的对买贼,不管春、夏、秋、冬,无论衣服厚薄,空空妙手,运用由心。
  一个生活在明末清初的人,名云游客,曾著有《江湖丛谈》一书。在此书中,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叙述了对买贼的偷窃术。他在书中写道:
  我老云问过小绺:怎么偷商家的小绺叫做高买(这里,云游客将“对买”称作“高买”,取其以高价钱买货之意)呢?某小绺说:当初没有高买,不过他们专偷商家。在未偷之先须多看货物,堆起货来他好下手。其多看货之法,是看一卷绸子嫌不好,叫伙计再将好点的看看,表示他要买高货,不怕多花钱。事后商家觉悟了,是那买高货的客人将东西偷了去的,就管他们叫高买。
  我老云头几年在天津住着,对于高买的手段与窃货的妙法,总疑惑有什么高超的窃术。我要瞧瞧高买如何偷法,就先交了几个商界的旧友。有一天津某租界某商号之经理与我交为朋友,他那买卖是个绸缎庄,我时常地上他柜上串门,和先生、伙计们聊起大天没结没完。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聊天为名,净等有高买来了看看他们如何偷窃。
  有一天,我同管账先生正说得热闹之际,由外面进来一位买主。这人长得细条身材,穿着绮霞缎的棉袍,带着瓜皮式的绮霞缎的小帽儿,金丝眼镜,两只皮鞋,人是白白的面皮,黑黑的胡须。看他那人样,穿的衣服阔绰,好像某机关的职员。在那几年穿衣服还兴阔袖口儿,高开气儿,我见了这人就感觉他不是好人,我亦说不出是怎么不好来。这种察言观貌、看人辨别善恶的心理,是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
  我见他走在一个玻璃阁旁边止住了脚步,伙计们赶紧过去张罗买卖,问他:“你买点什么?”他说:“天要热了,棉袍穿不住啦,我做个夹马褂、夹袍儿。”伙计说:“你做吧。瞧了货,将衣裳的尺寸开个单子,咱们柜上能做,三天准能做得。”他问了问做夹马褂手工多少钱?做夹袍手工多少钱?又叫伙计取出绸缎来他瞧瞧。学徒的给他斟了一碗茶,他看了不带花的大缎子,嘴里不住地夸好,可又说:“没花儿不时兴了。”又叫伙计给他取绮霞缎,问多少钱一尺,又要买,又嫌成色不大好,叫伙计给他取好的。他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手里按着货,又不住地往四处观瞧。我老云倒像做贼一样,赶紧看别处,不敢瞧他。他看完了四处,又看货的成色。我老云就明白了,东西取出来的数目,够他偷的份了,先巡了风,然后下手。我老云似看似不看的,可就“招路把合”了。
  只见他坐立在阁的右边,冷不防地往外一转身,左手扯四五尺缎子,像变戏法的抖开了毯子要闹鬼儿一样,用那缎子往他棉袍大襟上一盖,问伙计:“怎么样?”两三个伙计的眼睛都往那缎子上和棉袍上观瞧,嘴里还批评好坏。我老云就不看那里了,见他一拧身抖开缎子的时候,有一卷花丝葛,由玻璃阁上掉下来,他用左腿左胯骨将花丝葛倚住.又见他左手将绮霞缎一撩,折回玻璃阁上,右手往衣裳里一伸,假装掏钱之状,说:“我不知是带着钱没有?”摸了摸道:“带着钱哪!”我看见那卷花丝葛,由他的棉袍左开气挤进去了。我想他不是掏钱哪,是花丝葛进了他的棉袍了,用右手装作摸钱之状,暗含着将花丝葛用松紧带夹住了。东西夹好了,他说:“带着钱哪。”右手掏出来就问伙计:“裁个马褂子,八尺二寸够不够?”伙计说:“够了。”他说:“裁八尺二寸吧。”伙计给他用尺量货,他又看这卷,看那卷,阁上放着的十几卷都是竖着的。我见他将一卷横着放着,又将竖着的一卷花丝葛打开了五六尺,冷不防往外拧身,将花丝葛往他棉袍上一盖,仍叫伙计们瞧。众伙计都一齐往大襟上看,我老云又见他把横着的那卷绸子,倚在胯骨、玻璃阁之间。伙计直夸做花丝葛的夹袍好看,他将五六尺花丝葛往玻璃阁上一放,右手又伸进棉袍,说:“我带的钱,亦不知够不够?”这卷绸子又从他棉袍左开气进了袍内,假装掏钱之状,暗着又用手将绸卷儿掖好。可是这回掏出皮夹来。他叫伙计给他开尺寸单,马褂领长一尺一寸、身长等等都写完了,留下一块定钱,只做了一件马褂就走出去了。我合计他窃了两卷绸子,留下一块洋,他要将那两卷绸子按七折贱卖,亦能得二十几元。


对买类(4)


  他走后,我见柜上的先生写账,伙计们仍然张罗买东西的主顾,毫不知觉。彼辈窃术之精,亦真巧妙,较比变洋戏法的魔术有过之无不及。可惜彼辈之聪明未入正道,得了财物,亦不过往烟花柳巷、赌博场内做嫖赌的挥霍,结果如何,不是染花柳病而死,就是病死牢狱之中。如果他们能归正道,不拘入了那行,亦能高人一筹,何愁衣食不丰。邪途误人,向无觉悟的,即或有觉悟的亦是在将死的时候,落个最后觉悟,岂不晚矣!(云游客著述、黄秀娴点校:《江湖丛谈》,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40~243页)
  就是这个云游客,也曾与当时天津最著名的窃贼——于黑——打过交道,了解到一些对买贼的内幕。他叙述说:
  我老云在某租界,有一次遇见了于黑(吃飞轮的高手),我同他到某旅社闲谈,向他探问高买之窃术。据于黑说:“高买亦有组织,或三人,或五人,不能一定,有本领的人去窃取商家财物,其窃术不精或学而未成者,随着出去护托,至于心、手、眼三样皆笨的人,亦就管巡风而已。”我问他们高买窃取绸缎之法。他说:“高买欲在某商号窃取贵重的物品,在未窃之先,先到该商店假装买主,以买东西为名,察看他这买卖的柜上伙计人数多寡?由何处而进?在何处行窃?由何处而去?将道看好之后,再来了才能窃取。高买最得意的时候是冬令,皮袄、马褂、大氅全都在身,窃取之时,容易下手,亦容易往身上收藏。每逢冬天,他们天天出去,如鸟藏食,防于大风雪之日不能出去寻食,专食收藏之物,接济不得食之日一样。每至夏季,天气暑热,衣服单薄,窃取财物不易收藏,并且容易败露,本领稍弱的,十有八九全都歇夏。春秋两季,夹衣服上身,虽不如冬天得手,亦能偷窃,亦能收藏了。高买之窃术亦分粗细活儿。窃术平庸的,只能往绸缎庄窃取笨重物品,对于珍珠、钻石、金表等细小之物,心虽想窃,却不敢着手,闻香不到口也。窃术灵敏的高买都讲究窃取细货,若窃钻石一个,可值千百之数,胜似窃取绸缎十回。一样窃取,何不取贵重之货而取笨重价小的东西呀。凡窃细货的高买都是本领高超,一人足矣。越是本领不济的,一人不能窃取,十有八九都有护托的跟随,至商店窃取不得手,护托的或给他遮蔽,或用手乱指,将店伙眼神引走,目视别处,窃物者才能得手,任意窃取。护托的亦不容易。主窃的,窃物时有一定窃取方法,护托得是补助主窃人之不足。变戏法的在台上变十三太保,大海碗一个,由身上往下落活,全仗着他那护托的为之遮蔽,护托的以严而不漏、缓速适宜为美。高买的助手亦如变戏法护托的一样。其护托之法,固定者少,临时生智,随机应变时多,亦极不易也。巡风的尾随高买身后,高买进某商店时,他就在某商店门前站立,或假装行路之状,如门前等候一样,不过心理不同而已。如有‘老柴’经过(管官人调侃叫老柴),巡风的得能看出老柴的行动,是否从商店门前经过?是否‘挂桩’(管官人在门前等候窃贼调侃叫挂桩)。如看出是从商店门前经过,假做不曾看见,由他过去;如若看出是挂桩,巡风的立即走入商店,向高买微示其意,使其心领神会,纵能得手亦不窃也。空手出来,老柴抓获时,以无赃物在身,可以免入法网而不破案。常言‘捉奸要双,捉贼要赃’,若无赃物在身,真假难分,老柴亦无可奈何了。老柴中高超的人物,每遇高买入窑(进商店),即在前门‘挂桩’,候高买赃物在身出商店时再捕之,十有九获。高买亦无辞可措也。有些老柴眼里有活,虽然在门前挂桩,若高买知觉,未窃财物,由商店走出时,看他身上无赃,亦不捕之,仍尾随其后,必待其窃物在身时而捕,免落违法捕人之罪也。”
  我问于某:“有些老柴见了高买,不论高买有无赃物亦捕之而归,是何缘故?”于某说:“那是臭盘儿。”我问:“什么叫臭盘儿?”于某说:“大凡是高买在何处栽过(窃贼管被捕犯案调侃叫栽了。遭过官司被捕过即是栽了),何处老柴就能认识,如若罪满出狱,即离某地。如不离开,仍在该地作案,被老柴们看见就能复入法网。老柴们认识他是高买,若遭过官司被官人拿过的,是官人都能认识他的,虽不偷窃,官人看见亦一样逮捕。如若不承认他是高买,官家将他前次犯案的底卷取出来叫他看了,他亦得承认自己实是高买。所以高买们就怕臭了盘儿,如若臭了盘儿,简直吃不开了。若不改行,亦得另在寻生地方去窃取,熟地方是不能存身的。”
  我问于某:“高买们窃取金镯、钻石戒指、人参等贵重物品,是怎么窃取?其窃取之手术能否说明?”于某说:“我住在XXX旅馆五号房内,明日早九点你去找我,我在该处试演一回你就能知道了。”我听了高兴已极,彼此分别。次日早晨九点钟,我老云就到XXX旅馆,果然于某在五号房中候我,相见之下,彼此大笑。他说:“你看我穿的衣服好与不好?”我看他穿的是灰色棉袍,青礼服呢鞋,内里衬衣只有个白汗衫而已。我看他穿的衣服与普通人所穿的一样,不过尺寸略微肥些。我说:“你穿这衣服略微肥点,亦不觉寒碜?”他叫我将手表取下来放于桌上,我就依了他,将手表取下来放于桌上。他又叫我将钱夹取出来亦放于桌上,我又依了他,将钱夹取出亦放于桌上。那钱夹与手表同在桌上,两件东西相离不过五六寸远。于某用右手拿起钱夹子掂了掂道:“你这皮夹内没有多少钱。”说完了又将钱夹放下。我再看那桌上的金表,已然没了,不觉的惊讶起来。他问我:“老云,你的表哪?”我说:“不知哪里去了!”他说:“你用手往我身上摸摸,我的左胳臂哪里去了?”我用手一摸,他那左胳臂没有,袖筒里是空的。我忙问他:“你左边的胳臂哪里去了?”他冲我一笑,将右胳臂抬起来,说:“你看这是什么?”我往他右胳臂的底下一看,那马褂的袖子、胳臂肘儿的地方,多出一只手来,那只手攥着一只金表。我至此始悟,他是将那左胳臂退入衣内,又伸在右边的袖内去了,最奇的是他这支左手能在右胳臂肘儿底下伸出来。原来他那马褂,故意地在袖筒的胳臂肘底下做的有道缝儿,为的是好在这缝内往外伸手,使人不知不觉窃取财物。他叫我看明白了,又说:“你将我的马褂替我脱下来,你再看看。”于是乎,我老云就将他的马褂脱下来。他说:“老云,你再看我的棉袍。”我再往他的棉袍上一看,原来他那棉袍的胳肢窝底下亦有一道缝儿,他那左胳臂就是由右胳肢窝的缝伸出来的。他又说:“老云,你再把大棉袍给我脱下来,你再看看。”于是乎我又将他的大棉袍脱了下来。再看他那汗衫,亦是和那棉袍一样,两个胳肢窝底下亦都有道缝儿,他那只左胳臂就是由那右胳肢窝底下的缝退回去。他说:“我叫你看看那只表留于何处。”说着他自己就将汗衫的纽扣儿全都解开,脱下汗衫来,我往他身上看看,只是他贴身有个皮兜儿,其形式与变戏法的身上带的皮兜子一样,那只金表就收在兜内了。


对买类(5)


  我将他全身的衣服,窃取他人财物的门子(即是闹鬼儿使人不知之处)全看明白了,才知道高买们窃取东西之法。于某问我:“老云,你明白了没有?我说:“明白了!”他说;“这个情形如何?”我说:“这不过是你们闹的鬼儿没人知道,亦算不得怎么神妙。如若变戏法的艺人改了行,就能按照你那方法去当高买了。”于某说;“你别看变戏法的艺人在台上变的那么巧妙,如若叫他窃取人家的财物是不灵的。他们变戏法成了,偷人家东西他们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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