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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如果一切重来-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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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令人讨厌。你是警察还是记者?我知道你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蛋。我也会反抗的,用任何方法反抗。”

“你也许应该先清理一下你的鼻孔,奥尔森。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咖啡厅的正中打翻一杯咖啡可不是个好主意;所有人都在看你呢。”

“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我会保护自己的,就是这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中,斯迪曼?你看不到报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们打算裁掉一半的职员,你难道是唯一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吗?当然了,你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威胁的。当我们有女上司做保护人的时候,我们就不用为自己的职位担心了,但是我,我没有她的眷顾,我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奋斗。”

“弗雷迪,你完全把我弄糊涂了。”

“你就再装傻吧。你关于买卖儿童的报道产生了轰动,上面马上就派你去阿根廷进行另一项调查。他们把你放在很高的位置上。但是我呢,我已经几个月都没有写出值得注意的东西了。我只能每晚祈祷上天赐给我一些特别的事件做题材。要不是为了保住我的工作,你以为我愿意每晚睡在办公桌下面,我愿意牺牲周末的休息时间吗?一旦失业,我就会失去一切,在我的生命中我只有这份工作了。你会每晚做噩梦吗?当然不会,你为什么要做噩梦呢?但是我,我每晚都会浑身是汗地惊醒过来,梦见自己坐在外省乡下散发着霉味的办公桌边。我为了街角的白菜叶子而努力工作,面对污迹斑斑的墙面,望着一份发黄的《纽约时报》梦想着自己曾经的辉煌。然后电话铃响了,有人告诉我必须马上赶回杂货店,因为有条狗刚刚进来捣了一通乱。我每晚都会做这样该死的噩梦。好啦,斯迪曼,奥莉薇亚从来没有派过我去做任何调查,或者应该说自从你得宠以来,她从来没有再正眼看过我。我自己给自己派工作。如果我运气足够好可以真的找出一个连环杀手的话,这绝对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为此我可以跑遍纽约、新泽西还有康涅狄格州的所有武器商店,只要能抓住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不管你是不是高兴我这样做。”

安德鲁观察着他的同事,奥尔森双手颤抖,呼吸急促。

“抱歉。如果我能在你的调查中助你一臂之力的话,我会很乐意这样做的。”

“当然了,以你这高高在上的地位,同情心泛滥的斯迪曼先生。快滚蛋吧!”

说着奥尔森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和奥尔森的谈话占据了安德鲁这一天剩下时间的思绪。自从得知了他同事的处境,安德鲁忽然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了。晚上和瓦莱丽吃晚饭的时候,他将弗雷迪的绝望处境告诉了她。

“你应该帮帮他的,”瓦莱丽说,“帮他一起调查,而不是自顾自地转过身。”

“那全怪办公室的格局让我们背对背。”

“别装傻,你完全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因为阿根廷的调查足够复杂啦,如果我还要去追踪一位被臆想出来的连环杀手,那这日子真的没法儿过了。”

“我不是和你说这件事,而是他吸可卡因的事。”

“为了检验法医的结果,这个不正常的家伙还真的去买了剥皮器。他以为这就是连环杀手用的凶器。”

“应该承认,这东西的确很厉害。”

“你也知道?”

“这是一种外科手术工具,如果你想看的话,我明天可以从手术室带一个回来。”瓦莱丽回答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

这个小小的微笑让安德鲁陷入了沉思,直到入睡的时候他仍然在想这件事。

天亮的时候,安德鲁醒过来。他忽然很想去哈得逊河边跑跑步。自从时间倒流以来,他有千百种理由不再踏足那里,但是经过一番考虑,他觉得7月9日还时隔很远。瓦莱丽睡得很沉。安德鲁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套上跑步外套,然后离开了自己的公寓。西村还沉浸在万籁俱寂中。安德鲁迈着小步沿着查尔斯大街向下走。在快到街尾的时候他加快了脚步,第一次没有停留地一口气穿过高速公路西侧辅路的八车道。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大好,随后他就跑上河滨公园的步道,因为重拾晨练的习惯而兴高采烈。

为了看着霍博肯的灯光一一熄灭,安德鲁中断了一小会儿他的晨练。他痴迷地看着这迷人的一幕,这令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当他还住在波基普西的时候,他的父亲每周六早晨都会早早地将他叫醒。他们两人一同在厨房里吃完早餐,为了不吵醒母亲,父亲便让他坐进那辆达特桑的驾驶室,自己将车推到路上。上帝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念他的父母,安德鲁想道。等车子到了街上,已经学会开车的安德鲁就发动汽车,松开离合器的踏板,听着发动机突突突突启动的声音。为了教他开车,父亲让安德鲁穿过哈得逊大桥,随后拐进橡树路的岔路,将车停在河边。从他们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波基普西的灯光一一熄灭的时刻。每当这时,安德鲁的父亲便会鼓掌叫好,好像他们看到的是一场快结束的焰火。

而如今当泽西城的灯光一一熄灭后,安德鲁收拾心情再次踏上晨跑的征程。

突然他回过头,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跟着。他揉了揉眼睛,是弗雷迪·奥尔森,右手藏在厚绒套头运动衫中间的口袋里,慢慢向他走过来。安德鲁感到危险正在逼近。他本可以考虑自己究竟应该正面和弗雷迪干上一架,还是好好和他说说道理,但是安德鲁也知道第二个选择很可能会使自己在还没开口时就受到致命的一击。安德鲁开始全力地奔跑。恐惧完全笼罩了他,他又一次回过头想看看奥尔森现在距离自己有多远。但事实上奥尔森离得越来越近了,安德鲁用尽全力想跑开其实不过是徒劳而已。他没法儿甩掉奥尔森。奥尔森应该吸了不少剂量的可卡因;他怎么可能打过一个整天和毒品打交道的人呢?安德鲁注意到前方有一队跑步者。如果他能够赶上他们的话,他就得救了。弗雷迪看到这么多人的话只能放弃他的袭击计划。还有五十米,追上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尽管此时安德鲁早已精疲力竭。他祈求好心的上帝赐予他足够的能量,现在离7月9日还有好久,他还有任务要去阿根廷完成,还有那么多话要对瓦莱丽说,他不想今天就告别人世,时间还没有到呢,再来一次也还没有到呢。现在前方的跑步者只剩下二十米了,但是安德鲁忽然感到弗雷迪越逼越近。

“再加把劲儿吧,求求你了,”安德鲁对自己说道,“向前冲,向前冲,我的好伙计。”

他很想高喊救命,但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根本喊不出一个字。

忽然间,他感到后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安德鲁因为痛苦大声叫喊起来。在前方的跑步者中,有个女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着他。当他发现这个女人就是瓦莱丽,她正平静地微笑着看着他死去的时候,安德鲁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倒在沥青路面上,光线熄灭了。

当安德鲁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呻吟着,他身下塑料材质的清爽感并没有减轻他的痛苦。一个声音从上方的喇叭中传来:人们要为他做CT,但时间不会太久。他要保持身体不动。

可当一个人的手脚都被皮带绑住时他又怎么可能活动身体呢?安德鲁试着控制自己的心跳在这个白色房间里的回声。他还没有时间看清房间里的陈设,推车就将他推进了一个硕大的机器中。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活活埋入一个现代的石棺中。外面传来机器沉闷的声音,还有一连串吓人的金属敲击声。高音喇叭里的声音似乎想要安慰他:一切都很顺利,不用害怕,检查不会疼痛的,而且它很快就会结束。

噪声终于结束了,推车又开始移动,安德鲁慢慢看到了光亮。一位担架员将他移到一张带轮子的病床上。他认出了这张脸,他肯定在别的地方见过他。安德鲁集中精力回想,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认出了山姆的样子,瓦莱丽在兽医诊所的助手。由于药物的作用,他怀疑自己已经开始说胡话。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问他一些问题,但那人冲他微微一笑后将他独自留在了病房里。

“我究竟是在哪个医院里?”安德鲁暗暗寻思道。不管怎么说,这都不重要了。他在被人袭击后终于活了下来,而且还认出了下手的人。等到伤势稳定后,他很快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该死的弗雷迪·奥尔森肯定要在铁窗里待上十年,这应该是谋杀未遂罪最轻的量刑。

安德鲁本不该那么轻易地就被奥尔森虚假的故事给骗过去的。这家伙应该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所以提前动了手。安德鲁心想现在自己不得不推迟阿根廷之行了,但现在他已经确信只要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事情的发展轨迹肯定会有变化。

有人在敲门,皮勒格警长在一位穿白上衣的漂亮女士陪伴下走了进来。

“我感到很抱歉,斯迪曼,我失败了,让这个家伙伤害了你。我跟错了对象,真是老了,直觉也不像过去那么管用了。”

安德鲁很想让警长放心,但是他努力了一番仍然说不出一个字。

“当我知道你遇到什么事后,我立即搭乘下一班航班赶了过来,我还带来了这位神经科的医生朋友,之前我和你提起过她。请允许我向你介绍克林医生。”

“叫我罗兰。”女医生说着向安德鲁伸出了手。

安德鲁记得她的名字,皮勒格曾在一次晚餐的时候提过,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当他犹豫是否要去接受检查时,他都无法记起她的名字。

医生摸了摸安德鲁的脉搏,看了一下他的眼珠,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一支奇怪的钢笔,笔杆的部分是玻璃制的。

“用眼睛看着这束光,斯迪曼先生。”医生一边左右来回地移动着钢笔,一边说道。

她将笔放入上衣的口袋向后退了几步。

“奥尔森。”安德鲁艰难地念出那几个音节。

“我知道,”皮勒格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去报社找过他了,他否认是他做的,不过你的朋友西蒙关于武器商店的证词把他给问住了。他最终承认了一切。唉,不过我也没有彻底弄错,你的妻子是他的同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关于这一点我宁可是我弄错了。”

“瓦莱丽,但为什么?”安德鲁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世上只有两大类犯罪行为吗……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罪犯会是一位亲友。你的同事告诉她你爱上了另外的女人,你要和她取消婚礼。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侮辱,我们刚刚在她的诊所内将她逮捕。鉴于到场的警察数量,她没有反抗,束手就擒。”

一阵悲伤将安德鲁吞没,他几乎瞬间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女医生又一次来到他的床边。

“CT扫描证明你的身体一切正常,大脑没有任何病变或损伤。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我好冷,背上也疼得厉害。”安德鲁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体温太低,所以我和我的同事们已经达成共识。你已经死了,斯迪曼先生,真真正正地死了。这种寒冷的感觉不会太久的,等到你的意识消失它就结束了。”

“我很抱歉,斯迪曼,我对自己的失败真的感到很抱歉,”皮勒格警长重复着说道,“我一会儿先陪我的朋友吃午饭,然后我们会送你进太平间的。我们不会就这样扔下你不管。不管怎么说,尽管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还是要说我很高兴认识你。”

女医生礼貌地和安德鲁告了别,皮勒格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熄灭了病房里的灯,一起走出了病房。

安德鲁一个人留在黑暗中,绝望地大叫起来。

他感到有人在摇晃自己,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暴风雨中的大海上飘摇。一道强烈的光线冲击着他的眼皮,安德鲁睁大双眼,他看到瓦莱丽的脸,她正俯身望着他。

“安德鲁,醒醒,亲爱的,你在做噩梦。快醒醒,安德鲁!”

他深深吸了口气,猛然坐起身,浑身是汗,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西村公寓的床上。瓦莱丽快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她用双臂搂住他,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

“你每晚都在做噩梦,你应该去看看医生,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安德鲁回过神来。瓦莱丽递给他一杯水。

“来吧,喝点儿水,这会让你好受些的。你浑身湿得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望了一眼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指向早晨6点,日期是5月26日,周六。

他还剩下六周的时间去找出那个凶手,除非他噩梦般的夜晚在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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