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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狱之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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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瑟姆摸摸自己的光头。“我用梳子能做什么呢?”

“我有,”罗根说。“要我给你拿来,还是你想一边照镜子一边用?”

“照镜子.我现在用这个只能看见一只眼睛。”

“右手边第二个门。梳子在写字台上。”

她走进楼梯尽头,他转向拉瑟姆。

“这倒是纪念她父亲很好的仪式。”

拉瑟姆悲伤地点了点头。“格里奠·德扎内是个奇怪的家伙。法国人。一个造鞋商的儿子。十八岁的时候移民加拿大。在当地教区牧师那里接受了教育。在这里到处漂泊。就像雪莉说的,他是个天生的伐木人。这在法国是学不来的。不仅仅是从来不会迷路。我见过他走到境外一百万英尺,其他伐木工永远都不可能走到。雪莉的母亲是爱尔兰人——艾伦·奥哈拉。格里莫和她结婚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像今天的雪莉。”

拉瑟姆盯着炉火,圆眼睛透出怀旧的神情。

“艾伦是那种你一生只会遇到一次的女人,格里莫很清楚这一点。他为她建造了卡布里恩——就是我们今晚要进行招灵会的地方。雪莉是在这里出生的,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冬天。艾伦只有一个爱尔兰女人和一对祖籍法国的仆人照看。当时下起了雪。格里莫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从林克斯海德找医生。有六英里远。那里的人们还在谈论那场暴风雪。格里莫和老奈斯比医生花了四天才赶回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艾伦已经死了。”

他把一块圆木放到火里。

“你不能责备一个人,要是这种事情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皮顿·安布勒尔说,那些住在法国农业区的人,一年到头见不到像样大小的城镇,他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个性。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格里莫身上,奇怪——而且残忍。某些方面他比以往要来得刻薄。他开始靠做庄家赚钱。但是他恨雪莉,因为是她杀死了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的六个月,他又结婚了。刚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我看到艾琳,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如今她开始风韵不再,可过去她简直就是艾伦的映像。唯~的差别,是她的眼睛是棕色的,艾伦是灰色。性格也不一样。我不觉得格里莫有注意到。艾琳不是艾伦。这对他已经足够了。几乎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排斥她。他也开始喝酒——烈性的白兰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雪莉,但我认为这是为什么在他死之前没有找到回营地的路的原因。”

罗根做了个怪脸。“你准备召回一个不太容易对付的鬼魂啊。”

“我说过这是来自地狱的啊。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的业务,一百五十万都捆在这里呢。连一枚伪造的银角子都不值啊。艾琳不敢不服从格里莫。别说我在责备她。”

“如果你的降灵会计划不成功,那你会怎么样?”

“破产。杰夫和弗兰克·奥登在魁北克想办法从边境的另一边得到我们有能力支付的原木。”

“奥普不相信这个招灵会计划?”

“比我还要相信。他不认识格里莫。事实上,弗兰克认为去魁北克是浪费时间。所以他昨天就停工回来了。杰夫干到昨天晚上才回来。没自任何结果。”

罗根机警地看着东道主。“莫非你想要安排好一切,好得到正确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伪造格里莫的鬼魂?”拉瑟姆惊讶地提高了音量。“该死的!我也很害怕。他活着的时候根本不是那种愚蠢的人。现在他死了,只有白痴才会冒这个险!”

雪莉从楼梯走下来。无论她现在有什么想法,那种镇定从容的表情又回来了。她站在炉火前伸个懒腰,心里明知道这动作使得她黄色的运动衫下,浑圆结实的乳房若隐若现。而后,她灰色的眼睛又阴沉下来。她转向肯塞德。

“介意和我起回家吗?只是三分钟的路程,但是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面对那些树林,现在天快黑了。”

拉瑟姆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双滑雪的靴子,掷给罗根。

“这双靴子是杰夫的,最好穿上。普通的鞋雪会渗进去。带图尔去吧。它需要跑一跑。或许它可以帮着你,把杰夫从我未来的侄女身边拉走。有些事情需要做的啊。我见过她了。告诉杰夫,叫他回小屋来帮忙做晚饭。”拉瑟姆转向雪莉。“我们想过从林克斯海德找一个向导或者是厨师。没找到,全都去打猎了。”

他向他们道了别,他们就出发了,图尔在前面骄傲地带着路。新英格兰悠长的黄昏已经来临。雪莉把她的手伸向罗根的胳膊,让自己更加靠近他。

一个去过无数城市的人,肯塞德发现这里冬天的荒野令人相当不愉快。灰色的光线,干枯的树木——和铺满雪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狂风在干枯的树枝之间低声私语。这些对他都很陌生。

他的不安情绪是今天早上开始的,当杰夫走到林克斯海德另一边大约二十英里处的主路时,突然改变了方向。每当自行车的链条撞击挡泥板一下,他的这种情绪就增加一分。这些树丛意味着危险。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所以并不是非常的担心。他发现没有理由的胡思乱想只能让事情更糟糕。

肯塞德的生活处处充满了危险,但是他喜欢把一切可能都计算出来。现在他有些不得其所。经验告诉他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他知道这直觉不过是自己大脑的灵光一现,除非能够被理智证明,否则没有任何作用。通常他都会本能地进行验证。他总是发现,他所看到的——比如影子,奇怪的声音,移动的影子,总是让他的神经高度戒备。在这灰蒙蒙的地方,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只是觉得危机四伏,他有可能在任何时间、从任何一个方向受到袭击。

突然间狗绷紧了身子。雪莉更紧地抓着罗根的胳膊。然后她放松地笑了笑。

“我不应该这么紧张,图尔也许是嗅到了兔子。”

“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么大一只猎犬,兔子甚至不能激起它的胃口。”这个小插曲让肯塞德很恼火。我就像这只狗,他想——嗅到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

他掩盖住情绪,不让女孩看出一丝一毫。除了雪中美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在他们前进的时候,风又将雪莉的脸颊变得通红。雪莉的身体施加在罗根身上的压力表明,她现在不需要任何支持,更多的是一种亲密。

她告诉自己,她对这个男人不抱幻想。去年冬天在棕榈海滩饭店,有个朋友指点着他道:

“亲爱的,你不觉得吗?他长得并不帅,但是很有意思。我是五年前在埃及遇到他的。在那里他们给我讲过关于他极可怕的故事。显然他只是在环游世界,靠赌博赚钱。我在开罗认识的一个叫埃韦里特的上尉告诉我说,他见过肯塞德在上海还是哪里和一个人争吵,就杀死了他。好像这位肯塞德只是把那个人压倒在酒吧的吧台,直到那人的脊柱骨断开。这个上尉说,死者是个日本军官,很有名的柔术专家呢。当然了,这一点我才不相信。”

可雪莉相信。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她目击了罗根以另一种方式展示_了自己的技术。她去一个在城区以外的豪华赌场。她注意到肯塞德进来,在门口站了几秒钟。然后他溜达到一个赌桌,抽出一把椅子。一个已经坐下的人跳了起来,大声说他不想和一个邪恶的赌徒打牌。雪莉记得埃韦里特上尉的故事,她以为肯塞德起码会把对手打伤。不过罗根只是轻轻点点头,说道:

“如果你要退出的话,那么请把你藏起来的牌留下。我喜欢玩整一副牌。”

说完他伸出手,从那个人的背心里夹出两张爱司。

雪莉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掏出了牌,或者她只是看到了罗根变的小戏法。但是她觉得他总是这样——刀枪不入,随时准备迎接来自任何地方的袭击。

她很清楚,和这样的人不可能保持持久的伙伴关系。然而和他身体的靠近,又让她兴奋异常。在佛罗里达的一周……答应在这里过几天……雪莉曾经在一个钢厂见到一台庞大的机器,她抓住它,那巨大的连接杆最外部的冲力,像小猫一样敲打着她的手指。这运于股掌的庞大力量就在身边,仿佛她若再走近一步,她就会冷不防被甩出房间。现在她有着同样的感觉——亢奋。

现在好了,早上的害怕已经逐渐消失。当他们从马车道转向人行小路的时候,突然瞥见大湖,这还是使她记起了一丝恐惧。不过这很快就过去了,当他们转过一棵巨大的松树,见到她的房子的时候,她几乎激动起来。

“那就是卡布里恩。”

和木屋一样,是一株用圆木盖起来的两层建筑,外面粉刷的是灰色的砂浆。但是相比起拉瑟姆那杂草从生的矮房子,卡布里恩显得更加稳固完整。屋檐大概离地面不超过英尺,陡峭的屋顶爬过矮小的屋顶窗,直到高耸的烟囱,形成了一个“T”字。那些象征了中世纪法国建筑式样的线条,被一个盒子状的结构掩盖了——显然是厨房,罗根和雪莉正在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栋房子的周围有一片清晰的空地,甚至最小的灌木也看不到。仿佛是那个向导马杜尔,觉得这便是他的义务,好保护这个地方不被树林侵占一样。风刮过空地,卷起还未融化的雪在空中飞舞,就像是被刮坏的蜘蛛网。形成的雪堆早已掩盖了早些时候的所有脚印。这个荒凉地方貌似只有被烟囱升起的一缕青烟打破宁静。

“从这里看是有些简陋,”女孩承认,“不过里面很舒服——家具,还有别的。从这条路进去就像我们从后面偷偷溜进去一样,因为后面对着河。”

她带路穿过一个作为门厅使用的储藏室,进入厨房。在这里他们发现杰夫和巴巴拉正在毫无必要地联手搅拌一个蛋奶糕。

雪莉冲罗根眨了眨眼。

“这一定是爱情。”

杰夫抬起头,笑了笑。“嗨,你们俩好啊。来看我多么彬彬有礼啊。”

他是一个高大的人,浑身都显出在橄榄球场把人摔倒的力气。他的脸曾经表现出一种广告上那种男性的美,但已经逐渐变成了像普林斯顿大学的中后卫。杰夫明智地拒绝了给鼻子整形,所以现在很像被罗伯特·泰勒彻底包围的威廉·本迪克斯①之岛。他在相互介绍的时候挥了挥手。

……………………………………………………………………………

① 两人均为当时美国演员。

“达文垂小姐,这是罗根·肖塞德。仔细看看他,以便你以后可以躲开他。让人心碎可是他的老本行。”

巴巴拉有点沉思地舔了一下蛋奶匙,蓝眼睛看着罗根。

“不过嘛,他说不定很有趣。”

“你可以试试,”雪莉激她,“然后明年的春天他们就会从湖里拉出一个黄色头颅的尸体。”

丹麦犬把它的前爪搭在巴巴拉的肩膀上,严肃地看她。她冲它皱皱眉头。

“图尔,你看上去又饿又吝啬,活像朱利乌斯·凯撒什么的。”

她跑到储藏室,拿着一大块骨头回来,丢在地上。图尔礼貌地吼两声,开始享受它的美味。

“今晚的汤报销了,”巴巴拉忧愁地评论道。“现在今晚的话题既然直说无碍了,雪莉,你介不介意我在降灵会上加入一点幽默的成分?没有冒犯的意思啊。只是几声尖叫,或许还有在灯亮的时候,桌子中间有一盆血,这样会更有意思。”

杰夫抱怨道:“巴巴拉.达文垂,北方国家的捣蛋鬼。”

她朝他晃了一下拇指。“杰夫是一个不会玩的老顽固。我个人觉得,如果两个以上的人在黑暗里玩游戏的话,那么最好加入一些新鲜的乐子。”

杰夫又开始抱怨。“雪莉,你不必听这个女疯子讲她的点子。我试图提醒她她是你继母的客人,但是这个女孩似乎没有任何社会公德。”

“切,”巴巴拉说,“就是因为杰夫的母亲害怕一个禁欲主义者什么的,才不应该扫了其他人的兴致。肯塞德先生,你会不会腹语?你能不能拿下自己的脑袋?不过你肯定有本事让所有人都放松,并且让这个晚上平静地过去。雪莉亲爱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你的部分了。你要做的就是对着手风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这是个玩笑吗?”

“当然不是,亲爱的。你要巧妙地去完成,但是如果你想要尖叫的话,你一定会的。不是吗?”

“但是我不想,”雪莉肯定地告诉她。“艾琳在她甜腻犯傻的时候已经很糟糕了。她歇斯底里的时候,根本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她站起来。“哇!在这儿穿这些滑雪服好热。”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们脱了呢,宝贝?”巴巴拉提议。“藏着这么漂亮的大腿,可惜哦。”

雪莉说:“我也这么想。”便离开了。

巴巴拉冲罗根眨了眨眼。“这种事,你不能责备她。”她转向杰夫。“你应该高兴能帮我为降灵会创造出一点乐趣。你读过这类的东西。也许我们应该给你叔叔开个玩笑,让他再也不相信幽灵。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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