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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旷野无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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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跑进考场,人家都快考完了。我急得要死,监考的老师们责备我,指责我不应该迟到,后
  果要自负。 
  我觉得冤枉,可又不知这是什么人的过错。我有口难辩。为了争取时间,尽管知道考试时间
  肯定不够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拿试卷。 
  老师们在考生名单上查不到我的名字,我更着急了。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
  该考些什么。 
  有老师主张别查了,让她考完再说。这时,来了一个好像是退了休的老教师,他可能不是监
  考人员,但人们挺尊重他。他说:查不到,就说明她不是今天的考生嘛。 
  我起初还没明白,老师们却纷纷称赞旁观者清。很快,有老师告诉我,是他们弄错了,我早
  已经考完了,今天这场考试与我无关。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清清楚楚地想道:太好了,原来今天不用考试啊!我高兴了好一
  阵子,没有立即离开考场。我心情愉快地望着考场,不时在场边跟监考人员轻声聊聊天。似
  乎心里一直很快活,如释重负,总在笑着想:嗨,虚惊一场,原来我早就考完了。 
  这个梦大概描述了我目前的心理状况。 
  我要特别小心。减药时期要特别安静。出现倒退现象是正常的。焦虑、抑郁像贼,
  像歹徒,
  一见小区岗哨减少了卫兵数量,就立刻乘虚而入,企图作乱。我要沉着应对。只要关键的几
  天防卫得当,就能长我士气,灭敌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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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不着时就祷告,醒来头痛时也祷告。我坚信:“主若帮助我们,谁能抵挡我们呢?” 
  随笔 
  我总梦见考试。 
  考试除了压力的象征外,跟我的精神遗传有无关联呢?曾外婆的父亲是个举人,我对考试的
  焦虑是否源自他老人家? 
  曾外婆的父亲中举之前想必是考了又考。那些什么“岁考”“乡试”等等,总要把他考得
  魂飞魄散、神神经经、屡败屡战、脑汁榨干方能赢来高中的这一天吧?范进中举的故事尽人
  皆知,科举考试绝对比现在的高考更残酷,更摧残人的神经。 
  以前,我从没打听过曾外婆是个怎样的人。我对她没有半点印象,也不曾关心过她的精神世
  界。我只偶然听说过,她的脾气非常非常好,心肠也好,她活着看到了新中国的成立。 
  我本想打电话问妈妈,我的曾外婆识字吗?她出身举人家庭家教如何?后来想想,
  我妈听
  来的未必百分百准确。我本意也不是要做考古研究,我更愿意有想像的空间,推测一下:我
  们这代人的曾外婆们有着怎样共同的精神历程。 
  喜姑大概生于19世纪的80年代。我不了解她的少女时代,听说过她家发生的一些事,从
  这些事件中,我似乎看到了喜姑走过的足迹。 
  喜姑爹中举的那一年,这户人家经历了大喜大悲。 
  喜的是,终于熬到了中举的这一天。悲的是,没有盘缠赴京会试! 
  中举后不赴京会试,意味着白白放弃了入仕资格。那个时代书生的理想是学而优则仕。学而
  优怎能不入仕?不入仕怎能救苍生扶社稷?不入仕怎能成国家栋梁?不入仕怎能体现价值才
  情?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哪个才子不入仕?陶渊明也是先入仕后采菊东篱下嘛。 
  从赣南五陂山下到紫禁城天子脚下,千山万水,没钱寸步难行。喜姑家筹不到这笔钱。 
  此刻我在想:到底是求遍乡邻都筹不够钱,还是喜姑爹不愿去求为富不仁的人?这是一个清
  高的书呆子,还是一个淡泊的读书人? 
  喜姑爹最终没有赴京参加会试,一辈子只是一个穷举人。他教书授课,用极其漂亮的一手毛
  笔字给人写对联,题匾名。估计还写过不少碑撰,为一方乡民代写各类文章。听说他后来有
  一幢宽敞的平房大屋,说明举人的润笔费还过得去。 
  现在看来,他也算那个时代的自由撰稿人吧。 
  很意外,晚上接到了弟弟的电话,他听说外婆住院了,心脏有问题,情况令人担心。我脑子
  又现出负面思维。忍不住迷信地想:难道这么写犯忌?暂停。等危险过去之后再说。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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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篇认知日记(2)
又开始乱想了。我只有祈祷、祈祷。我相信:上帝的意思是好的。不要怕,只要信。
  2006年4月10日晚23点整 
  链接 
  《十二岁的小院》摘录 
  9 
  “妮子长得真秀气。”树下,宫阿姨一边给小春梳头,一边扫我一眼,“刚来的时候看看
  不咋样,看久了,我觉得蛮不错呢。这啊叫耐看。” 
  我高兴得心乱跳。小春的红蝴蝶结掉地上了,我捡了起来交给宫阿姨。 
  “妮子,你妈妈怎么那么年轻就退职了?〃宫阿姨颧骨上起了一道肉坑。 
  “她十七岁就有胃病,后来很严重。〃 
  妈妈十六岁当兵,随大部队一路“追穷寇〃,从江西翻山越岭追到广东,昼夜行军,还要跟
  着文工团在路边打快板,唱歌,演戏,给战士们鼓劲。 
  “现在的银(人)哪,太娇。〃胡妈妈端着小竹凳凑过来,“那时候,我带着我们
  一红出来找她爹,一个村儿一个村儿要饭起(吃)。起(吃)了多——少苦。〃 
  胡妈妈腿上有个针线篓子,里面一堆三角形的小碎布,她拿这些布来拼花枕头套。 
  “她爹一走几年没消息。我寻思,他要是给打死了,我一辈子给他守着。他要是当了官
  ,不认我们娘儿俩,我就拖他去跳井!〃 
  胡妈妈家的四红跟弟弟同岁。但是胡妈妈好像跟小玉子姥姥一样老,脸上皱纹很深,还
  掉了两颗牙。她的门牙很长,听说人越老,牙齿就越长。而胡叔叔顶多四十多岁,头发黑油
  油的,眉是剑眉,脸是方脸,很威武。 
  “妮子,你妈妈教过你唱歌吗?〃胡妈妈突然问。 
  “教过啊。她会唱好多歌。〃 
  “您瞧是不是?〃胡妈妈对宫阿姨说,“请不动。不那么简单哩,还说不喜(识)字儿。〃 
  10 
  “妮子,你妈妈在家吗?〃是胡妈妈的声音。 
  妈妈赶快往外屋跑,堵住胡妈妈。她从来不让外人进里屋。 
  我知道,里屋的樟木箱里有个绣了鸳鸯的小花包,里面装着一对金耳环,一个断成两截
  的银手镯。樟木箱下面,还有两个小木箱,里面全是书。妈妈从不让我碰这两个小箱子,好
  像里面有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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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动静了吗?小春她妈昨晚……〃胡妈妈压低了嗓子,“又在闹。〃 
  我轻轻爬上大床,踩着两只大枕头,踮脚从墙上的花窗看过去,胡妈妈跟妈妈靠得很近
  。 
  妈妈说话很小声,我听不清。 
  “她能怎么着?男人不提离婚算便宜她了。〃胡妈妈眼睛一斜,一翻,嘴鼓着,好像是她
  让宫阿姨捡了一个大便宜。 
  “小春不是她生的?可……还是有点像。〃妈妈小心翼翼地回答。 
  原来宫阿姨家也藏了一个大秘密!那……小院里每户人家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如果真
  是这样的话,妈妈的那些秘密就不那么可怕了。 
  “她妹的孩子,能不像?〃胡妈妈轻声笑,“当心——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看紧点没错。〃
  胡妈妈的声音又低得听不见了。 
  我听见妈妈说:“妮子她爸——不会……不会……〃 
  “小春爸爸不老实?可——别相信谁老实。〃 
  “如果真那样……就散伙。〃妈妈的眉头皱起来了。 
  “你舍得?〃 
  “我带儿子走。〃 
  “想吧!除非你赶紧生,再生个小爷们儿。〃胡妈妈嘻嘻笑。 
  11 
  妈妈刷牙时,总是干呕。呕的声音很大,太阳||穴上的筋都鼓出来了。妈
  司令笑她
  ,“这么呕,跟怀了崽子似的。”妈妈满嘴牙膏沫,答道:“我什么时候刷牙都这样。” 
  我每天早晨盯着妈妈刷牙。我很怕她干呕。一听见她干呕,这天我眼皮子就总跳总跳。
  “妈妈,你是不是有小弟弟了?” 
  “没有啊。”她很惊讶,还笑,“这丫头。” 
  如果有,我希望这个小弟弟死,最好死在妈妈肚子里。我不想妈妈再生小弟弟或小妹妹
  。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张小霞。我叫她发誓保密。 
  “向毛主席保证不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也说个秘密给你听,”她拨开我耳边的短发,
  小小声说,“我外公是资本家。” 
  我感动得不得了。张小霞真好。 


  街上不打仗了。爸爸可以经常回家了。 
  半夜里,妈妈做噩梦哭,我照样会醒,睁眼望着蚊帐顶,听那边屋里爸爸叫妈妈,小声
  跟她说话。 
  他们说话的声音沉沉的,慢慢的,像屋檐下的雨滴。 
  我好困。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总来缠我,害得我睡不着。 
  “我想给我妈寄点……他们在乡下苦……” 
  “小心……远一些寄。” 
  “你说……能收到吗?” 书包网 
第18篇认知日记(3)
“千万……别让……知道……” 
  我赶紧捂住耳朵,心跳到枕头上来了。 
  补白 
  这个小院对我来说有意义,我在这里完成了由儿童到少年的精神之旅。 
  小院里每户人家都有精神方面的隐秘和毛病。病态的时代,病态的家庭,病态的父母
  儿女,病态的邻里院落。有时候我想,如果展开来谈,没准能谈出一个类似《爱德华大夫》
  那样的中国版精神病学电影剧本雏形。 
  小院里,我认为精神最健康的人是“妈司令”。在一个正在转入少年的儿童心目中,
  她最有母性。她是一个能保护自己孩子和别人家孩子的好妈妈。她是一个儿童愿意和敢于信
  任的人。她不会变脸变色琢磨不定,也不会神经兮兮歇斯底里。十二岁的孩子很需要一个身
  心健康的人做榜样。 
  第19
  篇 
  认知日记 
  2003年7月22日星期二上午10点20分 
  很辛苦。从前天就为妈妈看病的事做准备。前晚专门去竣雅阁教爸妈怎么打的去广医一院,
  如何接头。昨晨7点起来做好各种出门的准备工作。出门前才知萧所长上午不出门诊,要等
  到下午两点半才知道他出不出门诊。不断地与王医生联系,中午就出门到竣雅阁等通知。
  带父母坐地铁赶到医院,得知萧不出诊又临时换医生看。 
  好在有收获。好消息是,妈妈没有肺结核。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平反,摘掉传染
  病的帽子了。坏消息是,不排除肺血管方面有问题,须做进一步检查。她要小心今后是否会


  继续吐血。 
  随爸妈去竣雅阁,与凡丁商量怎样继续为妈妈联络看病的事。 
  晚上8点半回到家,筋疲力尽。才想起中午忘了吃阿普唑仑、优甲乐等药。 
  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做这些事实在辛苦。但是,怎么可能不做呢? 
  最叫我头痛的,还是妈妈的神经质诉苦。她什么都往坏处想,不停地猜疑,说些沮丧、泄气
  、抱怨的话。我的抑郁症还在治疗中,遇到这种情况,无疑有点雪上加霜。幸好我时时向主
  求助,不然,我早就垮掉了。 
  离开竣雅阁前,妈妈诉苦说,她病得很瘦,人家都说她瘦。她为此很担心。我只好说:你有
  我瘦吗?你一米六一的个子,有一百零几斤,体重一直是这样。而我一米六五的个儿,体重
  一百斤,前两个月只有九十七斤。我并没有为此不开心。别人也说我瘦,胡区区还开玩笑叫
  我“牙签”。但我不觉得自己瘦,我对自己的体重挺满意。 
  听我这么一说,妈妈不抱怨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心理不平衡。我患癌症开刀、做化疗,包括抑郁症严重到几乎撑不下去了
  ,我极少向别人诉苦。 
  我知道,人人都活得很累,都有很多苦痛,谁没有病、没有难?若是再跟别人诉苦,肯定会
  加重别人的心理负担,让人累上加累,烦中添烦。命运中有许多事必须自己去面对。别人帮
  不了你。既然如此,何必硬拽着别人跟你一起烦苦呢? 
  惟有主能帮助我。大能的主是我生命和灵魂的救主,是我随时的帮助。 
  随笔 
  日本精神医生高桥祥友在专著中提到这样的数字:“在日本,每年大约有三万多人因自杀
  而死亡。据不完全统计,未遂者大约是既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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