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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朱维坚反黑小说集-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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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根看着蒋福荣:“那就依你了。老三,这事就由你来办,你以我的名义给杨平和汤义打电话,他们肯定会尽力的!”
  蒋福荣:“行,大哥你放心,这事如果……如果真漏了,我一个人承担,绝不连累大哥你!”
  李子根摆摆手:“你别这么说了。事在这儿摆着呢,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了?”改变语气:“不过呢,也用不着草木皆兵,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把他的嘴堵上,别的事儿都好办!”
  蒋福荣答应着往外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大哥,除了这事儿,还有那个警察的事儿,程玉明说那小子的单位来电话打听了……我看,是不是把老四也找来核计核计呀,他脑筋好使,道儿也多!”
  李子根看看蒋福荣,又看看乔勇,忽然长叹一口气:“咳,你们到现在还没看出远近?我不是说老四不可靠,可他再可靠能跟你们俩比吗,咱们可是真正的桃园结义呀,他再近,也是后来的呀,别看他是妹夫,可在我的心里,还是你们俩最亲哪,你们连这还看不出来吗?”
  “这……”
  乔勇和蒋福荣愣了一下,都现出感激的神色。乔勇一拍大腿说:“大哥说的不假,谁也比不了咱们哥仨……大哥,有你这话,老二我就是为你掉脑袋心里也乐和!”
  蒋福荣也急忙说:“大哥,真没想到你……大哥,啥也不说了,我把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了。你放心,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我一定把他平了!”
  蒋福荣说完向外走去,可刚迈了一步又被李子根叫住:“等一下……对了,刚才你说,陈英那个傻儿子添乱是吧!”
  蒋福荣回过头:“可不是,当初安排到所里时我就不同意,素质太差,现在应验了吧,大哥,得马上想个办法!”
  乔勇在旁气呼呼地:“妈的,辞了他算了!”
  李子根:“不行,不管咋说,他爹是公安局副局长,还主管刑侦,就是辞也得过了风头……我看这样吧,让他到保安大队去……不行,也不合适……对,把他交给老四,让他到办公室去打杂,就说是当秘书。就这么定了,我跟老四说一声,明天就让他到办公室上班,不过,工资调一下,每月多给他开二百元,估计陈英奇也说不出啥来!”
  蒋福荣放下心来,正要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哎,大哥,也许是我多心了,齐安今儿个突然问了我一句:‘你看着我姐没有’,我装糊涂说没看见。妈的,我担心他知道内情造反,是不是早下手把他也处理了哇!”
  李子根:“别,千万别这么干,眼前一定要稳住他,一切从长计议……现在咱们统一口径,都说他姐有事出远门了,过些日子回来。”转了话题:“当前,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他,而是他们……”自言自语地:“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乔勇哼声鼻子:“我看,不死也发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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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勇的话不准确。此时,志诚既没死也没发昏。他还活着,只是活得不那么滋润。此时,他又冷又饿,在黑暗的地下瑟缩成一团。
  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中,他一直在希望、绝望中挣扎。在最初的呼号挣扎之后,他陷入了绝望,认为再无生路,曾坐下来等待死亡的来临。可是,过了一阵子又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就又开始寻找奔突,可最终的结果还是绝望地停下来,可是,过一阵子却又不甘心地挣扎起来,如此反复再三。当然,除了难以忍受坐等死亡的滋味之外,冷也是一个原因,这里距地面总有二三百米,阳光不可能照下来的,也没有取暖的地方,他又把那件大衣留给了齐丽萍,如果长时间坐着不动的话,有点受不了。因此,他的挣扎,既是寻找出路,也是为了活动身体,产生热能。 
  活动就是走动,就是寻找,就是呼唤。头上的矿灯电已经不多了,为了节约,他打着矿灯往前照片刻,就摸黑走一段,边走还边呼叫几声:“喂,有人吗,救命啊……”看到分支的巷道就拐进去,走到尽头无法往前走了再往回转。就这样不知走了多远,拐了多少个巷道,也没有一点应声,更见不到一点亮光。万幸的是,他一直没产生憋闷的感觉,这井里空气倒还一起够用,这也给了他一点希望,或许,这个井有什么地方通气吧……由于他非常小心,每走一步都要试探之后再迈步,加上又捡了一根木棍探路,所以也没出什么意外。而且,巷道内有的地方有水,有的地方还很干爽,走不动了,可以随时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就这样,挣扎、奔走、呼叫、绝望、希望……反复再三,直至现在,精疲力尽地瘫在地上。 
  现在,他真的有点绝望了。瘫在地上,他心里喃喃自语着:死神,你快来吧,快一点来吧,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此时,他又想起齐丽萍,现在,真不知是死去的她和活着的自己哪个幸福一些。她死了,可死前有自己陪伴在身边,自己还活着,却要孤独的一个人面对死亡地降临。
  志诚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心里对自己说: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死吧,就这么死去吧……一时之间,饥饿、寒冷都被他置之度外,他的意识好象真的有点模糊了,觉得灵魂已经离开躯体,飘飞而去……
  他在向前走着,不,向前飘着,脚不沾地,更没有一点声音,眼睛仍然是一片黑暗,仍然在井下,可是,却隐隐能看到眼前的景物,就这么毫无阻拦地向前走着,飘着,从这个巷道飘进那个巷道,从那个巷道又飘进另一个巷道,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女人的身影,一个极为熟悉而又亲切的女人身影,接着,看清了她的面庞…… 
啊,是她,就是她!她脸上挂满泪痕,正在惶然四顾,口中还在不停地呼叫着:
  “志诚……志诚……”
  啊,是她,是肖云。她在呼叫自己,她在盼望你的解救。志诚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忍不住大声呼叫起来:“肖云,我在这儿,我来了……”可是,她却没有听到,仍然在无望地呼叫着。他一着急醒过来,电击一般跃起身来:“肖云……” 
  是梦?不象,好象没有睡着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刚才真的灵魂出壳,真的看见了她,她真的也在这井下某个地方,在盼望你的救援……
志诚跳起来,连矿灯都没有打亮,就磕磕绊绊向前奔去,口中不停地呼喊着:“肖云,你别怕,我来了,我来救你了,肖云,你在哪儿……”
  这时,他又把死亡抛到了脑后。他对自己说:志诚,你可以死,可她不能死,不能让她象你一样的死去,不能,绝不能……
  他就这样懵然地往前跑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放慢脚步,停下来,打亮了矿灯。
  眼前依然如故,依然是无尽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看不到任何希望。 
  可是,他却坚信,肖云也在这井下,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盼望他去解救,他必须找到她。
  他并不迷信,也不相信什么特异功能、超感应什么的,可是,此时他却坚信这一点。或许,这是人在绝望中的反应。这时,他还想起不知在哪本书中看到的一个故事:二战时,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被迫分开,男的上了前线,战争结束后却没有归来,女的梦见他埋在一片废墟中,就毅然离开家乡,外出寻找,经过几个月的寻觅,居然真的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他,而他居然奇迹般地还活着……
  当时,他看了那个故事将信将疑,现在,他却相信那是真的。
  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景物,发现自己正站在巷道的一个岔口处,也不知此前走过没有。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向里边走去。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不得停下了脚步。
  巷道到了尽头。
  他没有马上往回返,而是在矿灯昏暗的光线下打量着眼前的情景,很快看出,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尽头,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煤矸石和煤块横七竖八地把前路堵塞住了。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被砸断的木柱木板等。
  这或许是爆炸、或许是塌方造成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巷道还可能往前延伸,或者说,通过这个塌方形成的地带,那边还有巷道。要想从这里通过抵达另一面,就要把这里打通。 
  可是,谈何容易。谁知道堵塞着的这个地带有多远。再说了,既然是坍塌形成的地带,也就潜藏着再次坍塌的危险。现在,由这些坍塌物支撑着顶壁,如果搬动它,谁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肖云就在那一边,他一定要从这里通过,一定要过去,即使死了也要过去。在这个时候,死已经不可怕了。
  他喘息片刻,开始动手,他要从坍塌的巷道中挖出一个通道来。
  他躬下身,双手伸进一块煤矸石的缝隙中,把它抠出来,掀起,扔到身后,再躬下身,又抠起一块煤块,扔到身后,再躬下身……很快,寒冷远去,身上开始出汗,并很快大汗淋漓。 
  在他拆除障壁的时候,不时有大大小小的石块、煤块从头上掉落,从眼前滚落,有的还砸到身上,安全帽上,可他什么也不顾了,边干活边在嘴里喃喃地说着谁也不明白的话:“愿意砸你就砸吧,砸死我吧,你不砸死我,我就把你干掉……”
  就这样,他把眼前的壁障拆掉,又在身后垒起,汗水已经把脊背湿透,手指已经鲜血淋漓,可他仍然在不停地干着,嘴也在嘟哝着。不知干了多久,当他的手指再次去抠一块石块时,它却“咕咚”一声滚向了另外一面,接着哗的一声,眼前现出一个窟窿,头上昏黄的矿灯一下把光透了过去……
  苍天有眼,居然被他有惊无险地打通了。 
  生的希望顿时化成力量,志诚抬腿一脚踹去,“哗啦”一声,窟窿更大了。接连几脚,“唏哩哗啦”中,脑袋和身体被一些掉下来的拳头大小煤块砸得生痛,可他什么也不顾了,眼前的窟窿更大了,他伏下身,就从这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窟窿中钻过去。
  他希望眼前出现一片新的天地,出现生路,或者找到肖云。然而,他很快失望了。
  因为,眼前仍然是一个巷道,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的巷道,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冰冷,同样的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光明。
  而且,比较而言,那边由于多次往返寻觅,已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边却更加陌生。
  陌生带来不安全的感觉,但是也带来希望和侥幸。 
  这时,矿灯的电已经明显不足,光线更暗了,大约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只好又象原来做过的那样,看清一段路后,就关了矿灯,摸索着往前寻觅,走上一段,再打亮矿灯,看一下情况,然后再急忙关掉,向前摸索……然而,尽管他努力节省,电还是一点点耗光了,已经十分暗淡的矿灯挣扎着闪了一下,就怎么也不亮了。不管他怎么开关,都再无反应。
  他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这时他才体会到,头上那盏小小的矿灯是多么的重要,它亮着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现在它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才意识到它的意义。在这黑暗的井下,它不只为你照亮,同时也是你的旅伴,你的希望啊。随着它的熄灭,好象最后一丝希望都消失了,这时,他才真正感到了孤独。 
  完了,彻底完了……
  怎么办?他想站住脚步,可刚停下,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就从头上、从前方、从后背包容上来,压迫上来,使他无法忍受,使他想尖叫,想歇斯底里地哭号。
  因此,他无法停下,只能继续往前走,而且走得更快了。走吧,走吧,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走下去,既然早晚要死,还莫不如快一些结束……
  他往前走着,有些麻木地往前走着,踉踉跄跄,还不时摔倒,可一切都已被他置之度外,他不停地往前走着。忽然,头上的安全帽“咚”的一声,好象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撞得很重,他感到额头猛的一痛,停了下来,向上方和前方摸了摸,什么也没有,不象是撞到什么了。难道有石块落下,抑或要有塌方发生…… 
  还没容他反应过来,前面发出一个颤抖的声音:“谁……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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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听错了耳朵,一定是的。志诚屏住了呼吸,双脚也象钉子一样钉住不动了……
  “咚--”
  又受到一击,这回,打在肩膀上了,很痛,接着前面又响起变调的声音:“有人吗,是谁,快说话……”
没有听错,没有听错,狂喜使他一下跳起,头重重地撞在煤井顶壁上,撞得生痛,可他什么也不顾了,黑暗中,跌跌撞撞向前冲去,口中大叫着:“有人……是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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