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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男左女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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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群从副处长的位置退下后,她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只有半步之遥了。只要再努力一下就成功了。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她差不多已把自己当成副处长看待了,不论大会小会,还是在平时,她随身总会带一个记事本,不时地记上两笔,记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王副厅长有时到老干部处转一转,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转一转,然后随便地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王副厅长很随便,关灵却很郑重,她一边娇滴滴地和王副厅长说话,一边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王副厅长就说:我随便来看一看,聊一聊,没什么的。关灵就一脸严肃地说:领导的每句话对我们来说都是指示,现在李处长不在,他回来后我会向他汇报的。

王副厅长就很索然了,若苏群在办公室,便和苏群聊聊苏群的病,要么和小魏说说舞蹈什么的,然后就走了。

关灵每天都要推开李玉田办公室的门真真假假地汇报上几次。她每次进去,李玉田都显得很不耐烦。关灵觉察不到这些,她拿着记事本说:处长,东区几户老干部家房子漏水,我已通知房管科了,让他们抽空去看看。

李玉田没精打采地答:唔,行啊。

她又说:今天王副厅长来了,说今年元旦最好给老干部每人多发一百元过节费。

李玉田又答:唔。

李玉田真没心思听关灵嗲声嗲气地在面前絮叨,这些事他都知道了,有些事下边的人完全可以自主,房子漏雨派人修就是了,和他汇报不汇报有什么用?反正,这一切他都习惯了,若在平时,他这耳进,那耳出,就让她说了。这几天,他的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取得张厅长信任的好办法。他知道,机关好几个处室的处长,都在为竞争王副厅长的位置而到处活动,他表面平静,心里却很急。前几日,他去了老厅长家,他才明白老厅长这条路走不通了,他急于找一条能走通的路。他越想心里越没底,心情自然不会好。关灵这个女人又不识时务,在自己面前絮叨个没完没了。他终于忍不住说: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关灵在李玉田面前讨了个没趣,红着脸从李玉田办公室里走出来,她看见小魏正在打电话,不知和什么人聊天。自从小魏来后,电话就忙了起来,经常有人打电话找小魏,小魏也经常把电话打出去,每次打电话小魏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这一点让关灵嫉妒得要死要活,自己从没有这么多电话。想一想自己都三十五六岁了,这个年龄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本呢?关灵真的为自己悲哀了。

5

苏群是老干部处乃至整个机关最轻松自由的人。人们都知道他已是肝癌晚期了,谁还能和肝癌晚期的人较真呢?苏群仍然每天来上班,只不过他比别人来得晚一些,也比别人走得早一些。

厅领导和李玉田都曾劝过苏群,让他在家休息。苏群很苍白地冲领导们笑笑道:“我还行。”苏群自从发现癌到现在已经五六年的时间了,医生当时确诊最多只能活一年,可现在过了五六年,他仍然能上班,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人们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怀着深深的疑惑。只有苏群自己明白直到现在为什么还好好地活着。

苏群大学毕业便来到了厅机关。他家在农村,在这座城市里他无依无靠,刚来到机关时他一无所有。机关住房很紧张,别说他刚分来的大学毕业生,就是工作了几年甚至十年八年的一般干部也分不上房子。机关里有规定,只有副处以上的干部才有分房的权利。

他来到机关后,为了少花一些钱,在郊区租了一间农民房。每天上班路上都要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每天一大早他就出发,下班之后,差不多天都黑了,他才能赶回去。那时他的最大愿望是当上副处长,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自己的房子。

那时王副厅长还是老干部处长,李玉田是副处长。为了取得两位领导的信任和喜欢,每天总是他第一个来到办公室,先为两位处长打扫房间,倒掉烟灰缸,沏上茶,地扫了,桌上擦了。当他抹着头上的细汗时,处里的人才陆续走进办公室。刚开始,处里的人从上到下都感到过意不去,时间长了便习惯了。在人们印象中,苏群这小伙子不错,真的很不错。

处里的工作,苏群更是积极主动,每次给老干部发东西,重活差不多都让苏群一个人包下了。车停在楼下,他楼上楼下要往返好几趟把这些东西运到老干部家中,每趟下来,他的汗水都湿透了衣服。因此,深得老干部们的喜欢,老干部一到机关就冲领导表扬苏群,说这小伙子不错。

不管老干部,还是机关上下对苏群印象都不错,只要有人求苏群办点什么事,苏群总是有求必应。苏群知道自己一没靠山,二没资历,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在机关站稳脚跟。

几年以后,王副厅长当上了副厅长,李玉田当上了处长。机关其他几个处室也做了一次人事变动。也就在这时,人事厅下发了一份文件,其中有一条是,为了使中层干部年轻化,要求处级干部平均年龄不得超过四十五岁。在这之前,机关准备提拔另外一个人到老干部处当副处长,可年龄偏大了,怎么计算处级干部的年龄都超过了四十五岁。后来人们就想到了苏群,小伙子不仅年轻,工作卖力,人缘也不错,在民意测验时,苏群顺利地通过了。于是苏群成了文化厅机关最年轻的副处长。第二年,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苏群在上大学时就恋爱了,只因以前没房子才没谈婚论嫁。苏群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当上了副处长,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房子。接下≮更多好书请访问:。 ≯来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没多久就结了婚。苏群的爱人叫李奕,在一所中学里当老师。于是,小两口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苏群在幸福的日子里,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现在他是整个厅机关最年轻的副处长,以后他还会是处长,这么一路走下去,说不定还能当上厅长。越这么想,他越觉得日子有了奔头。机关里的人,谁不希望自己混个一官半职的呢?领导一天也是八个小时上班,不是领导也要坐满八个小时,可领导和群众就有了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待遇就不一样,处长可以住三室一厅的房子,厅长是四室一厅的房子,厅长还有专车。为了这份待遇,还有身上许许多多看不见摸不着的光环,多少人都在前赴后继地努力着。当上了领导就会办许多群众无法办到的事,在一些下属单位安排个子女、亲属简直是家常便饭。苏群一直忘不了在乡下吃苦受累的父亲、哥、姐、弟、妹们。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能当上厅长的话,他就有能力把他们从农村接出来,让他们也过上城里人的日子。正当苏群对未来的憧憬如诗如画的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先是感到浑身无力,接着就是隐隐的腹疼。刚开始,他并没把这一切当回事,只认为是自己工作太累,直到有一次,他晕倒在办公室里,被同事们七手八脚地送到了医院。

一个星期以后,医院把电话直接打给了苏群的爱人李奕,让她去医院取检查结果。就是那一次,医院已确诊苏群得了肝癌,而且是中晚期,生命已没有多少时间了。现代医学手段,没法不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奕是个善良多情的女人,在如此的打击面前,她不知道怎样面对现实。那天她很晚才回来,她走到自家楼下时,抬头看见了自家窗口的灯光,泪水便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她知道,苏群一定是做好了饭菜,坐在灯下一边看电视一边在等她,这是一幅极通俗的生活场景。但此时,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属于自己也不会太多了。她没有勇气上楼,更没有勇气面对丈夫把这实情告诉他。那天晚上,她在楼上徘徊了许久,后来她下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她要和他有个孩子。爱着的人去了,爱人的生命仍在延续,这对她也会是个安慰。决心下定后,她不再悲伤了,她鼓足勇气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天她自然没有提去医院的事,而是温柔地对苏群说:我想要个孩子。以前两个人都说过要孩子的问题,两人意见一致,认为现在还年轻,过几年再说。今天妻子突然提出来,还是让苏群感到吃惊。不过他也想开了,反正孩子迟早都得要,像妻子说的早要比迟要更好带。

不久,李奕真的怀孕了。在这期间,李奕隔一段时间就会陪苏群去医院接受这样或那样的治疗。治了一阵子,病情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苏群就有些怀疑,问医生自己的病情,医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一般的肝病。问妻子,妻子也这么说。直到有一次,半夜里,苏群的肝区剧痛,实在忍不住,妻子陪他去了医院。打过针两人回到家中。妻子见实在瞒不住了,才将实情相告,苏群就木雕泥塑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妻子。后来他把目光停在妻子日渐隆起的小腹上,妻子一直在默默地流泪,苏群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一把抱过妻子,轻轻把耳朵贴在妻子的小腹上,他似乎听到了胎心的搏跳声。这时,他早已泪流满面了。他喃喃地说:这是咱们的孩子。妻子把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一次次爱抚着,终于,他平静下来,凝视着妻子,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要等孩子生下来。妻子听了他的话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不久,机关里所有的人也都知道苏群得癌症的事。没几日,苏群和厅领导谈了一次,他要辞去副处长的职务,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妻子,走完生命最后一刻。厅领导满怀同情,满怀善意地答应了苏群的请求。苏群虽不是副处长了,但苏群的副处待遇仍不变。

就在苏群知道自己病情那一天,他觉得日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为自己的目标早日实现而努力奋斗上。当他辞了副处长职务之后,他便一身轻松了。名利离自己远去了,生活便回到了最真实的状态。

他每天很早就回到了家里,早早做好了饭菜,等妻子下班回来。晚饭后,两人散步来到公园,月光下的公园到处都是花红柳绿,一对一对恋人在暗影里喁喁私语。他牵着妻子的手,慢慢走着。苏群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恋爱的季节,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眼前的一草一木是那么可爱,让他心动,令他留恋。

他耳语地冲妻子说:咱们的孩子出生后,一定让他(她)好好地活着。

妻子点着头。

他又说:活着多好哇,有家庭,有爱自己的人。

妻子的眼泪噙在眼角。

他还说:一定要让咱们的孩子健康长寿。

妻子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她无力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用力地揽住了妻子的身体。两人怀着凄然悲壮的心情,走在夜晚爱昧又充满亲情的公园里。

苏群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妻子,望着身边的一切,他以前从没有感受到这一切是这么的可爱。他有些恨自己醒悟得太迟了。

孩子终于出生了。当他听到孩子第一声啼哭时,他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他们生了个男孩,他为儿子取名叫盼生。

他看到盼生第一眼时,他的心里充满了说不清的柔情,他终于等来了儿子的降生,以后这个生命还要一点点长大,儿子不能没有父亲。那时苏群就想:自己还要活下去,要亲眼看着盼生一天天长大。

6

王副厅长最近一段时间很少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楼道里或电梯里人们依然可以经常看到他的身影,他却换了一个人似的,两眼空洞地望着某一处。人们就很少听到王副厅长以前洪亮而又幽默的话语了。

机关里开会时,王副厅长总是走在那几位厅长的后面,然后找一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来,眼睛不望别处,而是盯着眼前的什么东西,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那样子就像久病初愈,没精打采的。这样的会议历来都是张厅长主持,张厅长在全厅干部大会上,总有许多话要说,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底气十足。张厅长讲累了,也是他收场的时候,然后总结地说:今天我就讲这么多。说完侧过头征求般地望着几位副厅长说:你们再补充补充吧。几位副厅长这时也要无论如何说上几句,他们的话和张厅长比起来,并没有什么新意,只是张厅长话的又一种重复。但仍然要讲,这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最后就轮到王副厅长了,王副厅长似乎在沉思什么,没有讲的意思,张厅长就说:老王也讲几句吧。这时,王副厅长才醒悟过来,慌慌地望一眼大家道:我就不说了吧,几位领导讲得都很全面。张厅长本意也就是让一让,其实讲与不讲只是面子上的事。然后就宣布散会。另外几位厅长走在前面,王副厅长随在最后,在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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