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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漂流密室-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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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推开身边的乘警,毕生快步走进去,在尸体、通风口以及有脚印的便池之间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抬起头看着邢怀彬说:“现在高翔的死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他是被人谋杀!”
  邢怀彬低头沉思着,仿佛正在为一个很困难的问题所困扰,而两个乘警一上一下望着他,仿佛都想听到他口中的结论。
  “说吧,毕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那我就保持沉默,听你说个够!”这是邢怀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毕生控制不住地亢奋起来,走到挂衣钩旁边,依次指了指挂衣钩、通风口以及便池,朗声说道:“这三样东西最大的关联之处在于,他们是在同一条直线上,根据尸体的位置,以及这是件密室谋杀,所以尸体决不可能被移动过,也就是说——”
  毕生跑到便池旁,指着上面模糊的脚印道:“当时高翔就是站在这个便池上面,伸手去摸这通风口,然后从上面径直掉下来,头部撞在这个挂衣钩上!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爬上便池、去折腾通风口呢?毫无疑问跟吸毒没有关系,跟幻觉也没有关系,而是有人在通风口上放了什么东西,故意引诱他上去的!”
  “你的话不无道理。”邢怀彬耐心地等到毕生的情绪稳定下来,慢慢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高翔被通风口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从而站在便池上想要取下来的话,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失足掉下来,而且不偏不倚、好巧不巧,偏偏就撞在这该死的挂衣钩上?”
  “挂衣钩和通风口的距离,以及通风口和便池的距离,再配上高翔的身高,我有绝对的把握能计算出来,他如果摔倒,颈部以上的某个部位一定会撞上挂衣钩!”毕生理直气壮地回答。
  “精彩,真精彩,不愧是当年第一神探的儿子。”邢怀彬淡然地笑着,可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赞许的神情。
  “你不用担心,更不用着急,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这个称号从你那儿夺回来的,我以我父亲的在天之灵发誓!”毕生硬着脖子说。
  邢怀彬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但是,在那之前,请你告诉我,高翔摔下来的时候是死人还是活人?”
  “当然是活人,你把我当傻瓜吗?”毕生吼道。
  “既然你说他摔下来的时候是活着的,那我问你,一个活人摔倒时本能的动作是什么?双手朝前、双腿微屈吧?那这门短小的挂衣钩,如何能在他双手的保护下,扎进他的脑袋?”邢怀彬走到血迹旁边,双手高举过头,“就是我这个样子,他的脑袋会击中挂衣钩吗?你告诉我,毕生。”
  懊恼的毕生忽然没了言语,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又输给了这个老头子,内心的憋闷让他更加觉得煎熬:“或许,凶手给他吃了安眠药、镇静剂或者其他东西,让他的手不能动弹——”
  邢怀彬笑了笑,忽然轻轻拍着郭启达的肩膀说:“小郭,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跟毕生私下交流。”
  郭启达纳闷地看了邢怀彬一眼,随后点点头拉着搭档走了出去。
  待二人消失在门口,邢怀彬才叹息着说:“你乱了,毕生,你的分析和推理忽然乱得一塌糊涂。如果高翔身体不能动弹,他又是如何爬上便池的、伸手去够通风口的呢?你也说了,这是件密室谋杀,凶手总不成将高翔抱上去,扔下来撞死在挂衣钩上,然后又从里面将门反锁,然后顺着这脑袋大的通风口爬出去吧?”
  毕生脸上滚烫,呢喃着说不出话来,而邢怀彬仍旧和颜悦色地拍着他的肩膀,“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成立,我担心的只有一点,这个犯罪现场毕竟是已经被破坏掉了的啊!或许你所说的谋杀,只不过可能是某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在高翔死后,卫生间被撬开之后,故意伪装出来的呢。”
  “你果真是在怀疑我!”突如其来的怀疑严重伤害了毕生的自尊心,他恼怒地瞪着邢怀彬,语气中充满不忿道,“邢叔叔,难道你就没有嫌疑吗?明明是谋杀,可你偏偏要想方设法将案子定性为意外事故,你这又是什么居心?”
  “我自然也有嫌疑,但并非你所说的这个理由,只是我也有杀人动机罢了。将案子定性为意外事故,是因为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凶手作案的任何痕迹……”邢怀彬不紧不慢地回答。
  “好,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高翔吸毒的,你又是凭什么猜测他是因为吸毒过于亢奋,以至于一头撞死的?”毕生缓和语气追问道。
  “猜测,合理的猜测,加上一定的证据。”邢怀彬低声回答。
  “一定的证据?什么证据?死者在死前吸过毒,是这个证据吗?”毕生冷笑道。
  “尸体不见了,你还不知道吗?”邢怀彬目不转睛地盯着毕生,“无论高翔是死于意外、还是被人谋杀,昨夜有人偷走了他的尸体,现在我们连这唯一的证据也没有了。”
  “你,你怀疑我为了证明你的错误,所以故意盗走了尸体?”毕生闻言彻底愣住,很没礼貌地叫了起来,“邢怀彬!你要适可而止!”
  邢怀彬走到毕生身后,叹息道:“沉住气,沉住气……当年你父亲可比你要有耐心得多呀,直到我给他戴上手铐,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毕生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愤怒地瞪着邢怀彬,语气中充满了恨意,“我终于明白父亲临死之前说得那句话了,他要说,他是清白的!他是被你冤枉的!他是被你这个好兄弟、好搭档冤枉死的!”
  邢怀彬脸部痛苦地抽搐起来,他双手紧握着拳头,不可遏制地咆哮起来:“你给我住嘴!你父亲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他决不会在事实面前狡辩,就是到现在,他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每年他的祭日我仍旧会在他坟前不醉不归!”
  “咯咯——”毕生的笑声中散发出冰冷的寒意,“邢叔叔,你错了,错的一塌糊涂!我会证明给你看,谁才是真正的智者,谁才配拥有第一神探的称号,我会证明你是错的,而且错的很彻底,我一定会的。”
  脸色沉郁的邢怀彬摇摇手,似乎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我了解你的个性,毕生,你太好强了,我害怕这会害了你啊。”
  看着邢怀彬疲倦、苍老的背影,毕生半响才垂下头哑着嗓子抱歉道:“邢叔叔,对不起……”
  摆摆手无所谓地笑笑,邢怀彬拍着毕生的肩膀说:“我相信你不致于如此胡来,盗走尸体的只可能是凶手,而且尸体上肯定存在我们没来得及发现的线索,才让凶手铤而走险……不过,毕生,你还是给我消失一段时间的好,否则,我真没有把握能排除掉你的嫌疑……现在看来,高翔的死,有可能仅仅是个开始!”
  说完,邢怀彬径直走了出去,而毕生愣在那儿一言不发,直到郭启达一头雾水地走进来推了他一把,他才自言自语地说:“等着吧,一出出大戏很快就会上演,凶手是谁,绝对是我们大家都意料不到的……”
  “是啊,是啊,说不定就是你呢。”郭启达满脸不悦地说道。他心里认定盗窃警务室的就是毕生,因为他一前一后来了两次自己的房间,在那种自己犯迷糊的当儿,完全有机会偷走钥匙卡、并连同卫生间的钥匙一起送回来。
  ……
  餐厅内热闹非常,穿着溜冰鞋的服务员在柜台、厨房、餐桌之间像鱼儿一样飞快地游动着。孙朝晖坐在靠近窗户、风景最好的一张台子旁,端着血一样红的葡萄酒,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他似乎没有什么食欲,面前搁在碗上的筷子非常干净,应该还没有动过。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口气饮尽,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孙朝晖侧过头来看着邢晓菲,满脸虚伪的笑容:“晓菲,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伯父怎么还没来啊?”
  “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正在查办昨天高翔的案子。”细细地品着碗里的鱼羹粥,邢晓菲头也不抬地回答。
  “高翔的案子?”发出惊讶之声的不仅仅是孙朝晖,连坐在对面的胡玲也古怪地叫了一声,只有她旁边闷头吃饭的眼镜男邱一禾神色不动。
  邢晓菲微微抬起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过去我跟你们说我爸爸查案子也没见你们这么惊讶过呀?”
  “这完全是两码事嘛,死的人可是高翔啊——”胡玲闷闷不乐地说,拿起筷子却发现自己对桌上的佳肴失去了兴趣。
  用纸巾擦了擦嘴唇,孙朝晖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假装不在意地问:“昨天警察不是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吗?说高翔死于意外什么的,我也没注意听。”
  “是啊,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好像连尸体都草草地放在厨房的冰柜里呢。”胡玲吐了吐舌头,赶紧把面前的食物推到旁边,“哎呀,以后不再上这儿吃饭了,一想到高翔跟这些食物躺在一块,我就想吐。”
  邢晓菲看了看胡玲:“瞧你们两个,真有那么点夫唱妇随的意思,干脆我把位子让给你好了。”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有意如此说,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冲闷头猛吃的邱一禾道,“一禾,吃完没有,陪我去玩两把梭哈,你只许输不许赢!”
  面带妩媚笑容的胡玲似乎并没有在意邢晓菲的语气,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孙朝晖。可惜孙朝晖不想见到自己的女朋友跟活死人邱一禾独处,赶紧站起来笑道:“正好我也没有胃口,还是我陪你去吧,你没看见一禾正吃得津津有味吗?”
  邱一禾忽然抬起头,俊俏犹如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怪笑。他一边用纸巾擦试碗筷和勺子上的污渍,一边沉声说道:“陈庆没有来吃饭,如果朝晖你不介意他跳上赌桌用钱砸你的话,最好还是我陪晓菲去。”
  孙朝晖的脸涨红得犹如猪肝,隐忍着心中的怒气说:“一禾,这事情你答应过我不说出来的!”
  “我是君子,言而有信,只不过晓菲早就知道了,是吧?”邱一禾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向邢晓菲,就如一汪纯净的湖水般,里面没有半点杂垢和污渍。
  邢晓菲漠然地扫了孙朝晖一眼,冷冷地说道:“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别说只是绕着桌子爬一圈,就是让我陪他上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可惜陈庆从没拿钱砸过我!”
  孙朝晖被她说到了痛处,脸色通红,显然是无地自容了。他知道邢晓菲说的只是气话,可自己当初被陈庆的二十万砸在地上爬,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他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幽怨地望了邢晓菲一眼,低声说:“晓菲你不要玩得太大,你心脏不大好——”
  “放心,我会买单,她不会有压力的。”邱一禾站起来走到邢晓菲身边,非常绅士地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有两个麻烦的家伙过来了,朝晖你和胡玲还是赶紧回房间吧。”
  孙朝晖扭头望去,正好瞧见满脸嘻笑的刘剑锋和阴沉着脸的方医生朝他们走来,不由心中忐忑,与胡玲对视了一眼后,尴尬地摆摆手说:“他们两个还能吃了我不成?不过晓菲你可得当心一禾,死在他怀里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邱一禾笑了笑,是那种温和得犹如春风般的笑容,他微微偏过头去柔柔地看着邢晓菲,低声问:“你相信朝晖说的话吗?”
  “不相信,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打动你的心,你就像危崖峭壁上那株珍贵的仙人草,谁也没有资格将你采摘在手里凝视。”邢晓菲夸张地说完这句话,扯着腼腆而笑的邱一禾往外走。
  与孙朝晖、陈庆还有高翔不同,邱一禾出身名门望族、长在书香门第之家,父辈、祖父辈乃至曾祖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文人。他有教养而不拘谨,阔达而不放肆,在沉默寡言的背后,总是有一双明慧的眼眸在亮着,仿佛可以将每个人的心境一览无余。
  他不是很喜欢微笑,俊俏的脸庞说实话有些僵硬,好像是用美玉雕成的一般,但这并不能抹杀他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和雅致。往往看似无意的一句话,有时候旁人想上七八分钟才能体会其中的意思,继而非常放肆的捧腹而笑。邢晓菲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像邱一禾这种人,居然会与三个品行低俗的登徒子为伍。
  当邢晓菲在邱一禾的陪同下走进赌场时,忍不住驻足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一禾,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呢!”
  “是吗,我以为你不会这样想的。”领着邢晓菲来到一张台子前,那儿一场赌局正好刚刚开始,五六个神情迥异的中年人正各自看着手里的扑克。
  邱一禾为邢晓菲拉过椅子,温文尔雅地说,“只要活着,谁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只因为我不善隐藏,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很奇怪。”
  邢晓菲矜持地弯腰坐下,待邱一禾侧着身子坐到旁边时,才接着笑道:“但你似乎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啊,呵呵——”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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