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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艺术的起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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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诗歌312

    体抛入海中,那个青年变成了一个蜥蜴,杀人却变为一条毒鱼。青年的母亲在伤心悲痛中做出了种种罪恶,因而蒲拉加(Puluga)神,竟用洪水来惩罚他的罪恶。“

    34这个故事,除了最后一段,很可以认它是历史的传说,同时在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它是诗的创作。

    35关于这一点,我们认为是不能怎样决定的。大多数著作家,对于这些地方,都用一种非常权宜的方法来说明,就是凡是富于空想的(Fanciful)

    都是诗的作品。

    但是他们首先忘记了那“空想的”概念,在不同的个人和不同的民族之间,其意义的广狭大相悬殊。

    受过教育的欧洲人,对于人变为鱼和蜥蜴的故事,一定会感到是颇念空想的;但是这样奇怪的事情,对于粗野的明科彼人的宇宙观恐怕是极其自然的。我们要特别当心,不要照通俗的样儿把空想和诗混在一起。诗人固然要运用空想或者创造的想象,然而,研究家也同样地要运用空想。要解决数学上的问题或构成物理上的假定,和要将神仙故事变成诗,对于空想的需要是相等的。

    其主要的差异,不过在想象力所倾向的目的不同而已。

    一个虚构的故事,即使它富有空想,也不见得就是诗的;只有在空想能振起,又能保持审美感情时候,才是诗的。澳洲有一个故事讲到塘鹅(Pelica)怎样会有黑白的羽毛,说:“在最初,一切塘鹅都是黑的。有一天,有一只塘鹅被澳洲人所欺骗,它气愤非常,竟想将身体涂白,以便和人们斗争。当它刚涂饰到一半的时候,另一只塘鹅来了。因为它不认识这种黑白相间的怪东西,就用嘴去啄它,并且杀了它。这事以前,一切塘鹅全是黑的,现在却有黑白相杂的羽毛,就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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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2艺术的起源

    为这个缘故。“

    36这个故事,当然是富有空想的,但是以它的性质论,与其说是诗的宁可说是科学的。就因为做这故事的目的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教育。实际上,我们不妨称它为原始的动物学学理。所谓学理就是将不知原因的现象,归并入知道原因的现象群里去。澳洲人的这个故事,与这条原理恰恰相合。澳洲人的皮肤原来是黑色的;只有他们为了斗争而涂白身体时他们才会变成白色。

    现在塘鹅的羽毛黑白交杂,就以为塘鹅也是为斗争而涂白身体的,又以为它的涂染工作没有完成,所以没有全身都白。这种解释,在欧洲人看来原是非常可笑的;然而那故事原本不是为文明的欧洲人,而是为原始的澳洲人说的。

    布须曼人,有如下的一段故事说到星的起源:“古代有一个女郎——布须曼人的始祖——想造出一种使人们看得出回家之路的光,所以她把炽热的灰烬撒向空中,于是火花就变成了星星。”

    使布须曼人想出这样幼稚故事的思想倾向,与诱导前人从事重要发明和深刻洞察的思想倾向,在原则上是相同的。他们在这种原始的科学的努力之外,又制造了许多关于语言的假定。

    在明科彼的语言中,同是“gu-rug”

    这个字,却可以用作“夜”的意思,也可以代表“毛毛虫”的意思。他们因为不能不说明原因,又有如下列的一个故事。

    “有一天太阳燃烧似的照耀着,令人非常苦闷。有两个因苦闷而烦躁的妇人,为了要发泄她们的苦闷,把一条可怜的毛毛虫践踏死了。

    普尔加神对于这件罪恶非常震怒,于是降下漫漫的长夜,可使人们对日光的价值再看高些。所以夜和毛毛虫同样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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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诗歌512

    做gu-rug。“

    37原始人的文学充满着这一类的故事,而这类故事的实质都不是诗的。固然那些作品里也含诗的原素,但我们却不能把那些原素抽分出来。所以我们在研究原始的叙事诗时除了将这一群完全撇开不管(不顾其中有无诗意)而专研究那些没有历史的传说和科学的假设的性质的故事之外,并没有别的方法。不幸得很,我们这样分开了还是不能根据一般的原则来处理,而必须个别的由其本身来决定,而且在我们着手进行之时,还常常会陷入谬误。然而,更不幸的还是在即使没有这个缘故,我们的材料已经很少,因为这个缘故,必将更形锐减。曼恩从明科彼民族间搜集来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神话的,在澳洲人的故事中,只有极少数才确是诗的。布须曼人的动物故事,其中的大部分也应当抽出。只有从埃斯基摩人的故事中,我们才看得见有相当部分是纯粹的或者是主要的,由诗的动机促成的。我们在下面所举的原始叙事诗的特性,只是关于详细选择之后所遗下来的少许材料的:原始叙事诗的产品,大概篇幅都很有限。像印度人希腊人和德意志人那样伟大的叙事诗,在原始期的文化上,是和金字塔和宫殿一样稀少的。

    但为这种工程所需的建筑材料,确是早已随处散放着。

    狩猎民族的多数故事,题材大都有关联。

    例如,在布须曼人之间,蝗虫是一切故事的中心;然而虽有这样的关联,各个个别的故事从未联合成一个诗的系统。布雷克固然曾经提他南非洲动物故事全集为南非洲的列那孤,实际上,也最多不过包含着南非洲的列那孤的许多材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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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2艺术的起源

    原始的叙事诗,是从与野蛮人兴趣最接近的人及动物的生活圈子——原始的艺术很少超出这个范围——采取材料的。在澳洲和南非洲动物的诗颇占优势,北方住民所讲的故事,却常用人事做材料。林克说,“埃斯基摩人的故事,给予我们以一幅真实的图画。他们描写在他们的生活及自然环境内,引起他们最强烈的想象的一切,例如使他们感到伟大和愉快的,以及使他们觉得可恶和恐怖的各种事务。他们不断地描画激烈的生存竞争强迫他们承认与赞叹那代表胜利生活的第一条件的个人的勇敢和气力。在另一方面,用勇力而使生活的快乐增大和稳固的思想,却很少表现。在他们的叙事诗里,对于爱情那种最普遍的感情,仅占了极小的领域。诗里的材料既那么贫乏,热望和感情又那么单纯,就无怪我们读了那些诗会感到很厌倦很单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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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明民族的叙事诗,好比宽阔而平缓地流着的江河;反之,野蛮人的叙事诗,好比狭隘而水流湍急的溪涧。他们的故事只有一个方向。诗人和听众的兴趣,完全注重在动作的进展,其余的一切,他们很少顾到。现代最好的小说,是动作不过用来显示人物的个性的。在原始的故事里,却是人物仅仅用来展开动作的。所以,那些人物,他们决不加以描写,仅仅加以指示,而且通常不过用极粗忽和最肤浅的方法来指示。对于这个要点,我们如果将澳洲人或布须曼人的动物故事和德国的列那孤(Reineke

    Fuchs)

    故事对照起来看,必有极多的心得。德国的动物诗里,动物是按照几种动物的性质的首尾贯彻的进展,其动作是经优美地观察,并且按着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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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诗歌712

    物的天然特性而加以描写的。然而,在布须曼人和澳洲人的动物故事里,诸动物的性格,大概是随便加以处置,而且常以完全附属的地位来处置它的,只有在很少的情形之下,在动物的性格和奇特动作之间,可以稍稍发见内心的关联。在埃斯基摩人的故事中,也很少有关于人物的描写。对于一个人物的性格,大概至多不过说其人之或“好”(god)或“坏”

    (bad)而已。典型人物虽则也有几个,然而各个人的特性,我们却总找不出来。

    “老年的独身者们常是滑稽而古怪的人;女人普通只是注意她自家的家政和蓄积的;可怜的寡妇必有仁慈的好心地;五兄弟一群必居傲慢而粗暴的,中间的那个,必有妒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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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始人对于大自然的描写,更加不注意了。我们在以前已经指示过,并且已经说明其理由,大自然对于狩猎民族,不过是一种极实际的兴趣而已。

    自然的景色,在他们的故事中,只在对动作的了解上有直接需要的时候,才为他们所注意。

    就是树是树、山是山、海是海,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在原始叙事诗里,自然写的稀少,正和英国古代剧场上的缺乏舞台装饰一样。动作的地方,从来不加描写,只举名目而已。

    就是那独占着原始故事家及其听众的兴趣的那动作的本身,也不足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和抓住我们的注意。特别是澳洲人和布须曼人的故事,很难使欧洲人感受到什么兴趣。这些作品的内容,包含着许多杂乱无章和关系松懈的奇异情节,至少从我们的眼光看起来,在这些情节里,是看不出什么深刻的诗的关系来的。这里可以举一个例为证——从布雷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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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2艺术的起源

    翻译,经过拉最尔(Ratzel)删略过的布须曼人的蝗虫集里举出一段话来:“蝗虫取了一只鞋,并将那只鞋变成一只大羚羊,蝗虫把那只大羚羊藏在芒草中当作玩物,并且用蜜喂养它。为了要知道蝗虫为什么不带蜜回家,猫鼬就被派去看风;但是当蝗虫想从芦草中唤出大羚羊的时候,猫鼬却把它关闭在一只口袋里,它就依祖父的忠告,在袋里咬穿一个孔。猫鼬就把大羚羊从芦草中叫了出来,将它射杀。

    蝗虫发见它的游伴死了,哭得很是伤心,就追寻踪迹,发见两只长尾猿正在收集羚羊的血汁,其中一只猿抓住蝗虫,狠狠地掷在死羊的角上。但是蝗虫却钻过别一羚羊的胆囊里躲在黑暗里。在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时候,就逃回家了。那两只猿把羚羊的肉撕成一条一条,与他们的武器和衣服,一起挂在树上。到了夜间,它们正睡着的时候,那株树生长起来,慢慢蔓延到蝗虫和猫鼬的地方,等他们的仇敌醒过来的时候,蝗虫和猫鼬已取得全部的财物。其中一只猿猴只有一条带子没有被夺,就用来作为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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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故事,正像我们的小孩子们互相传告的故事一样。

    它们是纯然发生于喜欢荒唐无稽的嗜好,而用最粗野的形式以满足诗的兴趣的要求的。在这些故事里面决没有什么高尚的艺术统一性的踪迹;只是一种空想连接着一种空想;而且这种空想愈是牛头不对马面才愈好。和这些噜苏的作品比较起来,埃斯基摩人的故事已经表现出相当高级的叙事诗的形式了。为了要指正将空想和诗意混作一物的错误意见,特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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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诗歌912

    发展程度较高而含空想原素较少的埃斯基摩人的叙事诗,和我们在澳洲人和布须曼人之中所见到的最粗野而空想却较多的叙事诗比较一下,决不是无益的事情。那种原来很野蛮的蕃衍的空想,在诗的发展的进程中,已经渐渐地被删除并征服了,到现在,最伟大的诗人给予我们的最优美的空想,常常是最单纯而又最自然的。埃斯基摩人知道怎样应用最高点和对比的原则;而且对于注意、同情和愤怒等的引起也是很成功的。

    林克说:“诗人们从他们的贫乏的材料里去获取效果和变化,确是具有特别技能的。倘若更进一步去研究他们的故事,在他们用最平凡的开端,而达到最完备的发展的方法上,以及他们愿意操纵听众的注意而故意一面叙述危难,一面说明克服这种危难的手段的方法上,我们也可以发见了一种真实的诗的感情。”

    41倘若我们读了下面所举的小该沙苏克(Kagsagsuk)故事,谁也会承认林克的话是对的。这是埃斯基摩人所爱好的故事的一种,并且呈现着一切叙事诗的艺术特性。这里,除了几处不重要的已删略之外,我们现在举出林克根据九种不同的版本所发表的形式举例如下:“从前有一个可怜的孤儿,生活在凶狠的人群中间。

    这个孤儿的名字叫做该沙苏克。

    他的养母是一个贫穷的老妇人。

    他们住在一家人家门口的一间卑陋的狗舍里,他们是不许走进那家人家的住房里去的。

    该沙苏克为了要使自己温暖一点儿,就睡在过道里的狗群中。

    当人们拿鞭子去打醒他们的橇狗时,如果鞭子也打到这个可怜的小孩子身上,他们是漫不介意的。

    当人们以象脂和冻肉大嚼之际,假使该沙苏尔也睡在门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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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艺术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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