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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北方有佳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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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仁也冲进屋来,蹲在叶柏昊身边,“你怎么了?”

叶柏昊咬着嘴唇,自然是不会搭理许嘉仁,想伸手把她推开,可是又使不上力气。

许嘉仁转而问阿九,“他怎么了?”

阿九也是第一次看见叶柏昊发病,怀里抱着的毯子掉到地上也不知道,他急的直跺脚,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啊!”

许嘉仁见阿九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忍不住吼道,“还不去请大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去把慧通大师请来,就说叶公子身子不舒服,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人,这里有我。”

阿九这才回过神来,一溜烟跑出去找人。

许嘉仁把薄毯捡起来,盖在叶柏昊的腿上。

叶柏昊低着头,残存的意志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极力掩盖他此刻的虚弱与狼狈。

许嘉仁站起来,望着外面的重重雨帘,轻轻将窗子关上,回头看了叶柏昊一眼,又蹲在他的面前问他,“你是不是一到雨天就不舒服?”

叶柏昊不说话,许嘉仁去摸摸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心都是汗。

许嘉仁的手又软又温暖,叶柏昊的手又冰冷又粗糙,虎口和指关节处有很厚的老茧,估计是长期拿枪握箭所致。在两个人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叶柏昊有意去抓住那只手,甚至还想把那只手捏的粉碎,可是他没有力气,而且许嘉仁也很快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她不再和叶柏昊说话,自己去翻叶柏昊的行李,找出了两个手炉,鉴于找不到碳,所以许嘉仁只能在夹层倒了热水,然后捧着两个手炉,一个放在叶柏昊腿上叫他用手抱着,一个由她自己拿着,隔着衣服去按在叶柏昊废腿的膝盖上。

过了一会儿,叶柏昊果然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了。许嘉仁蹲的太久,腿都有些麻木,站起来时还有些不稳,她去拿叶柏昊手里抱着的手炉,“我去换热水。”

叶柏昊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许嘉仁一个趔趄,幸好扶住了叶柏昊的肩膀,两个人在那一刻脸凑得很近,彼此呼吸交融着,许嘉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听叶柏昊咬着牙对她道,“你滚,不用你狗拿耗子。”

他有着又黑又浓的一字眉,人家都说,眉毛生的越浓,朋友就越多,可是他好像是个例外,一个连别人的善意都不能坦然接受的人,他能有什么朋友呢。许嘉仁觉得他莫名其妙,可是这次却不生他的气,只是挺了挺身子,打破了两个人尴尬的距离。

“叶柏昊。”许嘉仁平静的说,“你把手放开。”

叶柏昊只是喘着气瞪她。

“叶柏昊。你不能这样,我现在是在救你,你不能身子舒坦了就又过来欺负我。”

“你现在救我有什么用?”叶柏昊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遭这份罪,你不过是想见慧通大师,所以才在我眼前演这出戏,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晚了。你当初既然选择抛下我一走了之,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你不够绝,你当初不救我就应该直接杀我,说不定九泉之下我还会感激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是用了所有力气才把这番话说完。

这个时候,阿九带着慧通大师和两个小沙弥回来,许嘉仁一见到有人回来,忙把叶柏昊的手指头从自己的手腕上掰扯开,只见自己的手腕有几道深深地红印。

“他……他晕倒了……”许嘉仁结结巴巴对来人道。

许嘉仁淋了雨,回去之后也大病了一场。

朦朦胧胧中,她梦见自己眼前一片猩红,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干呕,呕过之后只知道哭闹,一个男子冷眉冷眼的讽刺她,“你哭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省力气。”

男子的面目她看不真切,只记得梦中的自己气的咬牙切齿,她不是那么爱动怒的人,可是在梦里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下一个瞬间,那个男人似乎倒在了血泊中,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接着又浸入到他的皮肤,最后男人不见了,她的眼里还是那片红。

“五姐姐,五姐姐,快醒醒,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耳边是稚气的男声,许嘉仁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锦衣玉带的少年。

“五姐姐?你可算醒了,你把我们都急死了。”少年唧唧喳喳的说,“我出门在外最担心的就是你,上次接到家里的书信,说你离家出走了,我当时恨不得从书院逃出去找你,后来听说你回来了,我这才安心。可是怎么这回我回来了,你又出事了?”

“你是……”许嘉仁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整个人怏怏的,浑身都没有力气。

少年服侍许嘉仁坐起来,拿了个靠枕给她垫在背上,“我是霖哥儿啊,你烧糊涂了,不记得我了吗?”

“霖哥儿……霖哥儿……”许嘉仁喃喃重复,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角色。

霖哥儿是她的亲弟弟许烨霖。

“你何时回来的,我病了多久?”

“大前天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了事,连个迎门的都没有,我和烨星先去给老太太和父亲请了安,后来又去给夫人请安,闲聊时才听夫人说起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说着,许烨霖叹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对了,这次表哥也和我们一起回来了,他明年年初要参加乡试,可能要在咱们家过年了。”

许嘉仁抬手揉揉太阳穴,表哥又是谁,怎么又出现了新的亲戚,头好疼,什么都不要想了。

“对了,二姐姐怎么样了?”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许烨霖露出怀疑的目光,心想,五姐姐和二姐姐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说起来,许烨霖虽然是国公府嫡子,可是他的生长环境却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光鲜亮丽,幼年失母不说,几个姐姐性格各异,动不动就闹别扭,而他要夹在中间左右调衡,委实辛苦。

不过,如果姐姐相处的和睦,这当然是喜闻乐见的。“昨天有个和尚,自称是普济寺的高僧,来咱们家要给二姐姐治脸,给二姐姐开了内服和外用的方子,今天早晨我去瞧二姐姐,脸上的水泡果然消了。”

许嘉仁眼睛睁得浑圆,抓着许烨霖的袖子,“是不是慧通大师?”

许烨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字,没想到京城竟会有医术这么高明的和尚,他说了,只要二姐姐服了他的药,肯定不会留疤。今天,郭家二公子也上门拜访,虽然没见到二姐姐的面,可是二姐姐听说了以后很高兴。”

许嘉仁这才松了一口气,郭淮回来了,怪不得能把慧通大师请来。

因为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许嘉仁吃了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这几个月来国公府风波不断,先是五姑娘出走、再是三少爷打人、又是商姨娘被罚、现在又是四姑娘毒害二姑娘畏罪潜逃,如今两个少爷回来了,总算给人人自危的国公府添了点人气。

最高兴的是老太太,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子回来了,她总算体会到了儿孙承欢膝下的乐趣,这回也不说什么“自己喜欢清净、闲杂人等不要来打扰”这种话云云,反而常常把两个孙子叫到自己院里陪自己说话。

王氏有些不高兴,对孙天家的抱怨道,“星哥儿正是发奋读书的年纪,老太太总把星哥儿叫到她那去什么意思,耽误了学业怎么办?还有,她平日里吃的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还留星哥儿吃饭。”

孙天家的安慰王氏,“老太太喜欢哥儿是好事,哪家的奶奶不疼自己孙子的。”

王氏很不屑,“疼孙子有什么用,她一个农村来的无知妇人,自己手下没什么值钱的宝贝,娘家也是野山沟沟的,说出去都给星哥儿丢人,哥儿能图她点什么?再说了,她也不是只疼星哥儿,那个老太婆只要是个男孩就当个宝,就连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前几天还和老爷闹着要把华哥儿接回来呢。”

“夫人,您也别太担心,就算是接回来又怎么样。”孙天家的说,“华哥儿只是个庶子罢了,咱们老爷也不是个糊涂的,这世子之位轮不到他。”

“现在想想是这样,当初也是我糊涂了,不过,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风声,说老爷要请封世子,我也是不怕意外就怕万一,毕竟商姨娘那时候得宠,我怕老爷被迷了眼,真为那个庶子请封号。”那时候算是王氏嫁入许家过的最苦的一段时日,她这个人擅长在风平浪静之时布下天罗地网、慢慢等待时机将对方一网打尽,可是她却不善于处理突发事件,但凡有任何一件事情不按照她预期的方向走,她便能乱了心智慌了手脚。

只能说,这人有远谋、却没有急智。

商姨娘得势时,府上都说老爷也对许烨华另眼相看,王氏便心生猜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楚楚给许烨华下绊子,最后还招惹了梁国公府的二公子,这么闹将下去,效果出奇的好,竟成功把许烨华赶出了京城。其实现在想来,这样做确实没有必要,与其被自己管的服服帖帖的许烨华,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许烨霖。

“当时老奴就劝您,老爷虽然心软,可也不至于被女人吹几句枕边风就乱了规矩,府上两个嫡子,哪轮得着庶子承爵。”

王氏也有点后悔,“这么多事还不是老太太搞出来的,你见过哪个有门有面的人家长子是庶出的?那老太婆当年犯蠢,段闻玉生不出儿子,就往老爷房里塞人,搞出个庶长子,成什么体统。”

王氏又动气了,孙天家的赶紧安抚道,“夫人别在意,好在现在商姨娘和华哥儿都不在了,问题不都解决了么。”他们家夫人在面对段氏子女的无理取闹时能做出一副贤惠安然的样子,可是孙天家的知道,他们家夫人气性其实大得很,于是转移话题说,“对了,婉儿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精神头还是不够,夫人有空还是去开解开解吧。”

这几日趁着府上乱作一团,王氏要来了堕胎药,派人给婉儿送过去,听说婉儿喝了之后直闹肚子疼,估计是药效有了作用,幸好这事发现得早能及时捂住,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王氏派去的探子也回来禀报。

原来是婉儿在温州时和王氏哥哥的一个门生勾搭上了,清明祭祖之时,那两个人竟在山里无人之处欲行苟且之事,被人撞破后闹的满城风雨,王氏的嫂子眼见女儿在温州府那边混不下去了,这才把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儿送到王氏这边。

“她这是想让我在京城给她闺女找个婆家呢,想的倒美,拿我当什么人了,什么下贱人的下贱事都想让我管么。”王氏对自己的侄女没有丝毫感情,若不是怕和王家闹的太难看,她真是一碗打胎药都不稀罕给王婉儿送去,就应该叫她大着肚子回温州府,叫大伙都来看看她好嫂子养的好闺女。

孙天家的对王氏感到很无奈,王氏有时候六亲不认,让孙天家的都感到发指。“夫人啊,好歹也是您的亲侄女……”

“再说吧,最近府上事情这么多,我哪忙得过来。那丫头看着乖巧,心可不小,随便给她找个婆家她能依么?一切等蓉姐儿出嫁再说,叫她耐心等两个月,正好养养身子,别落下什么病根。”

嘉萱在房间里养了半个多月,直到脸上的皮肤恢复白净,这才又生龙活虎的出门。

她带着一个食盒来看望许嘉仁,彼时许嘉仁正坐在镜台前往脸上扑脂粉,见嘉萱来了,停下手头的动作,招呼她坐下。

嘉萱把食盒盖子打开,端出一个小碟,上面斜斜歪歪摆了几块糕点,许嘉仁皱眉问道,“这什么?”

嘉萱笑嘻嘻道,“枣泥糕,我亲自下厨做的,给你尝尝。”

“你什么时候开始钻研起厨艺了?”嘉仁面对眼前的黑暗料理,实在下不去嘴,鼓足勇气拿了一块复又放下。“这个真的能吃?”

嘉萱嘟起嘴,“当然能,这几天我闷在屋子里头,没有别的事做,只好研究起菜谱来了。”

“你明年就出嫁了,现在不应该研究一下你那个见不得人的女红么?”

“你怎么话这么多啊!”嘉萱拿起糕点亲自塞住嘉仁的嘴巴,“快试试好吃不好吃呀,好吃的话我就给郭淮留点。”

许嘉仁听了这话差点没呛到,这是又重色轻友的拿自己当试验品了。

嘉萱站起来,在嘉仁屋子里逛了几圈,然后吸吸鼻子,“好香啊!什么味道?”说着,到处去嗅嗅,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嘉仁的胭脂盒,掀开盖子闻了闻,又拿手去沾了点胭脂,直接往脸上涂。

嘉仁忙站起来打她的手,“你可真行啊,什么都敢往脸上糊,不怕出事么,你记吃不记打啊!”

嘉仁愈发佩服起嘉萱来,这姑娘当初在破相边缘时,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颇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坚强这个词和她是无缘的,淡定这个词和她是不沾边的。可当这个姑娘知道自己的脸有救时,前一秒还挂着泪珠子的面庞马上就笑开了花,情绪变化之快让许嘉仁瞠目结舌。

等她现在康复了,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被害后的心有余悸,似乎这件事对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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