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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湖海游龙-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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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接得下来。”

孔师爷听得更是吃惊,迎春阁八花,在京城里艳名冠盖群芳,个个生得如花如玉,弱不胜衣,居然会身怀绝技,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他清瘦的脸上,疑信参半,问道:“会有这等事?”

陆福葆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和祝文辉由开封动身,就被人跟踪,一直说到夜探迎春阁,贾五太爷答应三日为期,送还宝石顶之事,一字不漏,详细说了一遍。

孔师爷道:“这些贱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在京城,威胁九门提督衙门的巡捕营总捕头,这还得了?陆老总何用理他?”

陆福葆摇摇头道:“不,江湖上人,是不能用官法来衡量的,再说,兄弟也有倦勤之意,此次前去开封,敝师兄也曾劝过兄弟,了结这件案子,就该急流勇退,兄弟吃了三十年公门饭,江湖朋友也得罪了不少,(看武侠不付费,请到清风阁)尤其京城地,只要出了一点纰漏,兄弟职责所在,如果破不了案子,不但兄弟寝食不安,有时还得累及家小,而且兄弟也上了年纪,实在干不下去,因此宝石顶这件案子一了,兄弟决心辞退,还望孔兄在督帅面前,美言几句,好让兄弟退隐林泉,过几年太平生活,兄弟就感激不尽了。”

孔师爷听他说的诚恳,而且也是实话,不觉点点头道:“陆兄既决心辞退,兄弟自当在东翁面前替陆兄帮衬着说话。”说到这里,望了陆福葆一眼,说道:

“陆兄退隐之后,你看由谁接替的好,如果没有接替人选,东翁只怕不肯放陆兄离去的了。”

陆福葆不假思索的道:“副总捕头张其泰,随兄弟多年,对京城情况,了如指掌,委以重任,自可胜任愉快。”

孔师爷点头道:“如此就好,陆兄,东翁赶去统领衙门,大概快回来了,咱们走。”

陆福葆回头朝陆夫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我见过督帅,很快就回来的。”

一面又望祝文辉道:“这里就麻烦贤侄,陪你二婶、大妹子先回东单牌楼去了。”

祝文辉欠身道:“二叔只管放心,小侄省得。”

巡捕营总捕头陆福葆的呈请告休,经孔师爷从旁进言,获得九门提督马玉泉的恩准,遗缺由副总捕头张其泰擢升。

提督衙门当晚有一盛宴。

那是马提督替卸任总捕头陆福葆饯行,同时也是替新任总捕头张其泰接风。

官场送往迎来,这是惯例,不必细表。

第二天一早,东单牌楼总捕头宅前,停了两辆马车,箱笼细软,都已搬上车子。

孔师爷代表马提督,和新任总捕头张其泰,以及巡捕营的一干捕头,都纷纷赶来送行,一时倒也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陆福葆亲自接待,一一辞谢,直到已牌时光,客人渐渐散去,只有张其泰和几个跟随陆福葆较久的老捕头,坚持要送出城去。

陆福葆眼看大家盛情难却,辞谢不得,只得由他们送去。

当下由陆夫人、陆瑶君上了第一辆马车。第二辆载的是行李,由开封天佑镖局随祝文辉同来的八名趟子手护送。

陆福葆、祝文辉和送行的张其泰,以及一干巡捕营的捕头,则各自跨上马匹。

一行车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东单牌楼,朝西直门驰去!

陆福葆在京里当了三十年差,一旦离开京城,心里自然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好在重担已卸,今后可以悠游林泉,无拘无束倒也觉得两袖飘然,一身轻松。

不多一会,跟着巍峨城门已经在望,回头朝张其泰拱拱手道:“张兄,城墙在望,诸位可以留步了。”

张其泰道:“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能和总座相见,属下再送总座一程。”

陆福葆眼睛有些湿润,勉强笑道:“张兄不用客气,古人说的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多年弟兄,这些俗套免了,弟兄们还是请回吧!”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城门,守城的两名兵士看到总捕头、副总捕头有事出城,赶忙过来行礼。

陆福葆朝他们点点头,然后笑道:“城门已经到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张兄和诸位弟兄现在不用再送了。”

张其泰和陆福葆共事二十年,心头自然依依不舍,但陆福葆既然这么说了,只得跃下马背,含泪拱手道:“总座吩咐,属下恭敬不如从命,属下那就不送了,总座一路顺风。”

一干捕头也纷纷下马,躬身道:“总座一路顺风。”

陆福葆、祝文辉也一齐下马,和他们一一握别,然后翻身上马,两匹马出了城门,赶上前面马车,渐渐远去。

嵯峨城墙,愈来愈远!

铁翅雕陆福葆心头,不禁有英雄迟暮之感!

他足以自豪的,是威震京城三十年,大小案件,在他手上,没有不破的。

只有最后这件宝石顶案,是他一生中最窝囊的。

虽然表面上,已经追回了失物,但堂堂九门提督衙门总捕头,却被人家胁迫出京。

这要是换了十午前,他铁翅雕宁死也不肯答应的。

十年,岁月不饶人,雄心老去,争强好胜的豪气,也随着递减,正好看风落蓬,见好就收,仍然不失英雄本色。

任何人,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一旦离开名位权势,谁都会有栈恋之情。

陆福葆此刻的心情,自然难免也有些患得患失!

因此他和祝文辉并辔徐行,一路都不曾交谈,只是举目看着野外景色,藉以排遣心头的落寞。

正行之间,突听身后响起一阵急骤蹄声,鸾铃齐鸣!

风沙滚滚,一骑马像风驰电卷般追了上来,马上有人高声喊着:

“前面可是陆总捕头?”

马是黄骠马,马上骑士是一名戈什哈。

陆福葆带住了马头,拱拱手道:“兄台赶来有何见教?”

那戈什哈驰到近前,便一下勒住马匹,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汗水,打了个揖道:“陆总爷走的好快,总算给小的赶上了。”

陆福葆目光何等敏锐,一瞥之下,已经看清了对方腰牌,不觉心头微微一沉,含笑道:“兄台是统领衙门来的?”

那戈什哈陪笑道:“是的,统领听说陆总爷离京,有亲笔函一封,命小的赶着送来。”

是步车统领绵恩的亲笔函!

陆福葆听的一怔,急忙翻身下马,问道:“不知统领有何吩咐?”

那戈什哈道:“小的不知道,统领只命小的把书信送交陆总爷就好。”

随着话声,已从怀中取出一个大信封,双手呈上。

陆福葆暗暗皱了下眉,心中忖道:八成是步车统领绵恩不肯让自己离开了!

尽管心头不愿回去,但不敢失了礼数,慌忙大手接过,低头看去,果见信封上写着:“速交巡捕营陆总捕头亲拆”字样,封口还有火印。

那戈什哈送上书信,不待他拆开,又打了个揖道:“陆总爷如无吩咐,小的这就告退了。”

陆福葆对官场的节骨眼,自然十分熟悉,统领既然不要立等回音,他当然不用立即拆阅。

因为万一是慰留的手谕,当场拆阅了,军令如山,他就得随那戈什哈回去,当场不拆,他还可有个缓冲。因此听那戈什哈一说,立即拱拱手道:“兄台请便。”那戈什哈应了声“喳”,转身跨上马背,铁蹄翻腾,像一阵风般绝尘而去。

祝文辉坐在马上,忍不住问道:“二叔,绵统领又有什么事?”

陆福葆拂须笑道:“绵帅是负责京城治安的最高长官,他大概听到马提督准许愚叔告退,才驰书慰留,不放愚叔离京。”

祝文辉道:“二叔,怎不拆阅来看看?”

陆福葆笑道:“方才若是当着他派来的那戈什哈拆看,愚叔还能离京么?现在自然可以拆阅了。”

说完,随手拆开信封,抽出笺纸,只看了一眼,口中不觉咦了一声!

祝文辉坐在马上,耳中听到二叔发出一声轻咦,不觉问道:“二叔,他信上怎么说?”

陆福葆已经脸色剧变,愤怒的把信笺往地上一掷,颤声道:“老夫上了鼠辈……的……当。”身子突然摇了几摇,往地上倒去!

这下,看的祝文辉蓦吃一惊,急忙一下飞身落地,急急掠了过去,问道:“二叔,你怎么了?”

陆福葆瞪大双目,手足一阵抽搐,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一情形,分明是中了剧毒!

祝文辉急得手足无措,自己身边根本没有解毒药物,急忙大声叫道:

“前面车子停一停,二叔中了贼人暗算。”

他再俯下身去,想把二叔扶着坐起,只觉二叔身子已经僵硬,虽然还有些微温,但他正在逐渐的冷却下去。

祝文辉一颗心也在紧缩,扑的跪拜在地上,泪水已经进了出来,急叫道:“二叔……二叔……”

这时陆夫人和陆瑶君也闻声赶来。

陆夫人只当陆福葆是坠马负伤,问道:“小辉,你二叔伤在哪里?”

祝文辉含泪道:“二婶,二叔他只怕没有救了。”

陆夫人宛如晴天霹霆,双目一定,当场昏了过去。

陆瑶君刚叫了声:“爹。”

正待掠去,瞥见娘昏跃过去,急忙伸手扶住,又叫了声:

“娘,你快醒一醒。”

陆夫人悠悠醒转,只是号陶大哭。

陆瑶君拭着泪水,朝祝文辉问道:“祝大哥,我爹还有救么?”

祝文辉心头一阵沉痛,微微摇头道:“二叔连身子都已凉了,只怕……”东方玉《湖海游龙》第 八 章

陆瑶君泪水簌簌直落,但她却坚强的没有哭出声来,接着问道:

“爹中了什么人的暗算?”

祝文辉已从地上捡起信封和那张没有一个字的空白信笺说道:“问题大概出在这张信笺上。”

陆瑶君道:“爹好像是中了毒,不知这张信笺是哪里来的?”

祝文辉道:“方才有一个戈什哈送来的,据说他这信是绵统领的亲笔函,谁知里面竟是一张白纸。”

陆瑶君柳眉一跳,切齿道:“是绵恩毒死了爹,我去把绵恩杀了,替爹报仇!”

说完,转身朝马匹奔去。

她要去杀绵恩!

祝文辉看的大惊,急忙叫道:“大妹子,快回来,就是要替二叔报仇,也不急在一时,而且据我猜想,这毒决不会是绵恩下的。”

陆瑶君回身道:“何以见得?”

祝文辉道:“绵恩身为步军统领,二叔在他辖下任职多年,他没有理由要杀二叔,如果真的要杀二叔,他可替二叔随便按上一个罪名,明正军法,用不着在二叔退休之日,送来一封书信,毒死二叔,而且有此一封书信,岂不落了痕迹?绵恩坐拥军府,决不会有此不智之举。”

陆瑶君睁大一双盈盈泪眼,问道:“那么会是谁呢?”

祝文辉道:“可能是二叔的仇家故意移祸绵恩,这样他们就可以脱身事外……”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二叔在拆看书信之时,似乎发觉身中剧毒,当时曾说了句……”

陆瑶君问道:“爹说了什么?”

祝文辉想了想道:“好像是说:‘上了鼠辈的当’,由此证明,毒死二叔的,该是江湖中人无疑!”

陆夫人做梦也想不到老爷刚辞去总捕头职务,离京不出十里,就遭毒手,一时只是呼天喊地,抚尸痛哭。

祝文辉再三劝说,才算止住泪。

本来陆福葆准备先回开封小住,再回原籍,但中途突然发生了这场巨变,行程也不得不改变了。

陆瑶君坚持仍回京去,以便侦查杀父凶手的下落,爹的灵柩,可暂时停放在西山白云庵,娘和寺中住持清尘师太是素识,也不妨暂住白云庵去。

陆夫人终于同意了女儿的意见。

当下要两名趟子手赶回城去,买了口棺材,草草盛殓,大家就护着灵柩,一路朝西山进发。

西山,为京城之右臂,太行之一支,虎卧龙蹲,烟开雾合,水泉流衍,峰峦叠翠!

白云庵坐落在翠微山麓,白云笼树,红叶当门,极禅房静深之致。

一行马车,到得底前,陆瑶君扶着陆夫人下车,目噙泪水朝祝文辉道:

“祝大哥,先父灵柩,暂时在庙外停一停,我和家母先去见过这里的老师傅再说。”

祝文辉点点头道:“二婶和大妹子只管进去,这里我会照料的。”

陆瑶君扶着母亲,走近山门,轻轻叩了两下。

山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尼姑,惊讶的看了陆瑶君一眼,便让她们母女进去,随手又关起了庵门。

祝文辉突然想起前晚在和坤宅中,青衣人要蒙面女子亮个万儿,蒙面女子曾说:“你只要捎个信到白云庵去就好了。”

“白云庵?”祝文辉仰首望着山门上那块横匾,暗暗忖道:莫非那苗条人影,真会是大妹子不成?不然,二叔昨天和大妹子说的话,就含有试探口气,可惜后来给孔师爷赶来,把话岔开了……”

他心中想着,就在庵前找了块大石坐下,一面叫道:“张彪。”

张彪答应一声,立即走了过来,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祝文辉道:“你到九门提督衙门去一趟,找总捕头,告诉他二叔遇害之事,要他到这里来一趟。”

张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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