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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缘灭长安-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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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一番后,耶律燕哥在三人上首坐下:“刚才听三位大哥说,赵长安在中原,好像杀了很多的人?”

“嗨,你不是我们这儿的,好多事不晓得。那大魔头几年前就弄个金龙会出来,杀人劫财,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年许是银子抢够了,突然换了章法,专去杀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仅仅七、八两个月,他就杀了江南晏府的晏天良晏财神,冀东齐鸣飞齐老爷子,川北‘一枪震陇川’王大侠,药师岭的秦二雨、秦二雪秦氏双侠,南齐郡‘擎天门’的谢赫清谢掌门,还有江西迎风楼的楼主戴义敬……”

这边罗大可每说一个人的名字,那边游凡凤便皱一下眉。这些人,在江湖中无一不是声名显赫、口碑极好,现有人为陷害赵长安,竟一气杀了这么多名侠望宿。这些人的亲朋、门生、弟子,有谁能饶得了赵长安?唉,看来,事情是越来越棘手了。难怪这次静塞城中,会有如许多的江湖中人要去寻赵长安的晦气,可这些人是怎么认定赵长安就是凶手的呢?

他想到这儿的时候,耶律燕哥也问到了这儿。

罗大可道:“被杀的人,血流满地,伤口都不是要害,可却都死了,明显是伤口的血不能凝固,流尽而死的。天下除了缘灭剑,还有哪种兵刃会有这种结果?”那邱兄插道:“而谢赫清、戴义敬,在咽气前,被家人弟子发现时都还能说话。他们亲口说,伤他们的人是一个白袍金冠的美少年,使一柄乌黑长剑。赵长安的功夫其实也不怎么好,可那缘灭剑……”说到这儿,邱兄眼中充满了恐惧,“两人一个被刺伤了左肩,一个被划破了腹部,结果伤口不但腐烂发臭,而且无论用什么金疮药、止血散都不能止血,还疼得死去活来。后来两位前辈都不是因为血淌干死的,而是他们的儿子、大弟子,不忍心看他们再遭罪,在他们的苦苦哀求下,喂他们毒药死的。”

耶律燕哥打了个寒战,问:“那你们又怎么晓得赵长安回中原了呢?”

“咳!这几天,中原又有好几个人被缘灭剑杀死了,除了那畜生,还有谁会恁丧德?”

“那……他这样胡乱杀人,总该有个缘由吧?”

“俺们又不是他肚里的虫子,哪知道?许是他脑子有毛病,或是个嗜血的狂魔,一天不杀人,这日子就没法过?反正他官大得很,皇帝又宠他,杀了也就杀了,谁都拿他没治。”

耶律燕哥发愣半晌,忽然一笑:“不过,这样倒也好,听说你们南朝有好多女孩子,想他想得觉不睡、饭不吃,白天黑夜一门心思地算计着要做他的世子妃。现在好了,他既成了这样,那些女孩子们也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嗨,你又说反了,事情正好倒了个个儿!现在喜欢他的小娘子,比以前越发多了!那些小娘子们说了,以前,她们虽也喜欢他,可毕竟他身份高贵、文才高妙、武功高超,长相也高明,倒让奴家觉得,他像个圣人,倒教奴家高攀不起。”邱兄捏细嗓音,学女孩子娇滴滴地发嗲,“现在好了,他总算也有了点儿毛病,倒更加让人疼了。爱杀人有什么?反正又没杀我们。再者,被杀的人许是本来就该死,世子殿下杀他们,不定也是为民除害呢!”

游凡凤忽然大笑,但牵动伤口,立时大咳起来,一路咳,一路还说笑:“这盘清蒸鱼……做得实在不赖……咳咳咳……酒……酒也酿得好。掌柜的,这顿饭,我……我吃得……太……太过瘾了,咳咳咳,放……赏,赏做这菜的厨子五两……银子。”

掌柜油脸放光:“好嘞!小靳子,快去把厨子老段叫出来,谢这位大爷的重赏。”赵长安“啪”地一放筷子:“你们吃吧,我吃好了。”“腾腾腾”几大步出门而去。游凡凤斜睨他的背影:“唉!受了……咳咳……老婆婆的数落,却拿自家闺女……来……来撒气,这算是……哪一门子的……英雄脾气?”

饭罢,众人又往前行二十余里,在一个小镇的沽衣铺中买了衣服,耶律燕哥及众辽人全换了汉人穿戴。日暮进金城到总兵府,得到通报的兴安宇已在恭候,参拜叩见罢,赵长安方知,赵长平一行七日前已离城回东京去了。临行前赵长平留话:他若回来了,便立刻赶上去伴驾随侍。

赵长安不敢耽搁,匆匆用罢晚饭,便在苍茫的夜色中出了金城。目送他们的车驾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中,兴安宇心中叹息:以赵长安在当今御前所受的荣宠,又何须对那位太子爷如此畏惧?他这样卖力当差听遣,所为何来?

赵长安等人日夜兼程,只用了两天一夜,便到了陕西凤翔。路上子青曾问过他,是否清楚游凡凤败给萧太后的原因,他摇头道:“人生一世,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旁人知晓的内情。叔叔若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他若是不愿意,我又何必去问?倒让他作难。”

“哦!”子青欲言又止,赵长安并未看见她那复杂的眼神。

入城一问,幸喜太子确在城中,现正驻驾太守府。赵长安不急着去拜诣赵长平,先包了一家客栈的所有上房,将游凡凤、耶律燕哥及十余辆大车、三十余辽人安顿好,然后带着子青安步当车,往太守府而去。没走多远,身后有人喊,是耶律燕哥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拗着要一道去。

到太守府大门外,赵长安亮了名帖,守门衙役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奔进去了。不过片刻工夫,以太守程守纯为首,凤翔的文武官员全跑出来了,才下青石台阶,便黑压压地跪了满地,此起彼伏地磕头请安。子青、耶律燕哥忙不迭避到一边。拜见既罢,程守纯侧签身子,在头里引路。

到中堂,见赵长平已端坐堂中,而紧挨他并排坐着的,让赵长安心一酸,是晏荷影!他徐步上阶,到案前三尺远处站定,然后跪倒,唱名参拜,子青亦随在他身后跪拜。但耶律燕哥却立在一侧,一双凤眼灼灼打量晏荷影,直待看足看饱了,这才瞟了一眼赵长平。

赵长安、子青俱惴惴不安,只恐赵长平又似上次在金城外兵营中一般发飙找茬。但出乎二人意料,赵长平冷冷地横了耶律燕哥一眼,未怒反笑:“宸王世子,这……就是你替本宫找回来的人?”

赵长安垂首,低声道:“臣无能,没完成太子殿下交办的差事,没找到公主殿下。”

“没找到?”赵长平侧目,似笑非笑地问,“没找到你跑这儿来做什么?”未等答话,又发作了,“没找到你还有脸来?说白了,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把本宫的令旨当回事。别以为本宫不清楚,你哪只眼睛里有本宫?要不然的话,你会连这芝麻绿豆大的丁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你眼睛是不是长错地方,跑额头上去了?别仗着‘有人’撑你的腰就这么嚣张,人嘛,在天晴的时候,好赖还是防着点儿天阴的好!哼!别到时候自找罪孽,还冤枉命不好!这女人是谁?”

赵长安连连叩头,一指耶律燕哥:“此女乃出居外藩的庄王的四女,延禧郡主,此次是要随臣一同进京觐见皇上。”

赵长平怒道:“少跟本宫扯这些!把脸上的东西揭下来,弄张这黄脸子给谁瞧?”赵长安忙揭下面皮。

“听说……”赵长平斜睨子青,“你把你的一个婢女,也封成了公主?你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吧?一个卑贱的奴婢都是公主,那你不是比当今圣上还尊贵了?”

赵长安心中打了个突,太子怎会知道这个?忙叩首道:“臣不敢,臣怎敢如此大逆悖乱?臣确有封赏此女之意,不过不是公主。公主的位号至为尊贵,非臣下敢擅封。此次该女随臣前往西夏,一路对臣多有照拂,臣多亏得她服侍,方能九死一生、有惊无险地平安回来,为皇上、太子殿下千岁、朝廷继续尽忠效力。臣体念她的襄助之功,拟回京后向圣上请旨,封其为县主。”

“哦?”赵长平瞄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子青,“本宫也觉得,她对你确实巴结卖力,封赏当然应该,封县主?干脆本宫做主,把她赏给你,做你的侧妃,不是更好?”赵长安不敢答言,连连叩首。

赵长安才一出现,晏荷影心中就如打翻了五味瓶。才二十多日不见,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神情亦是萎靡,心中没来由得一阵阵酸痛,但随即便怒焰大炽,因为她看到,子青还有那个延禧郡主,四只眼睛无一时一刻不萦绕在他身上。现再听赵长平如此说,更觉头脑发涨、牙根发痒。

赵长平怒气稍平又问道:“冯由呢?”赵长安一怔,茫然无以应:“他不是随侍太子殿下千岁吗?”赵长安发急,“这么说,他没跟着太子殿下千岁?”

“哼哼,狗奴才!”赵长平盯着他的眼睛,“那天你才走,他也就没了人影,本宫还以为他去追你了呢!”

“他也太胆大了,怎么敢不听调遣?”赵长安气道,“待臣日后找到他,定要好好地责罚于他。”

晏荷影忽娇声插言道:“哎哟,太子爷,你们倒是聊够了没?要说完了,咱们就回后堂去歇息吧!明天一早,咱们不是还要回东京吗?”

赵长平似乎有些迷茫:“明天一早回东京?”

“是呀!殿下不是早就答应过我,要带我进皇宫见见皇上,开开眼界,然后……再让我在您的东宫里住上几天,享一享那难得的福气?这还是三天前,(W//RS//HU)咱们在碧澜园赏花的时候,殿下亲口答允我的!”

赵长平笑了:“荷影,这种小事,你倒记得那么清楚。”

“嗯嗯……到底去不去嘛?”晏荷影嘟起嘴,开始撒娇了。

“去去去!既是小亲亲开口,本宫又怎会不去?好,明天一早,本宫就带亲亲你一道走。”赵长平垂睑瞟了眼赵长安,“宸王世子,还有子青,都起来吧。”待二人站直,他又道,“这次你差事没办妥,回京也不好交差。这样吧,你就不要回东京了,还是先去找公主,几时找到了,几时再回去!你的住处,程守纯已经准备好了,大老远地回来了,就先好好地歇一歇吧!另外,本宫回京还要人手护卫,华静君还跟着本宫。”

“是,臣遵旨!”

第二十七章 共展鸳鸯锦

次晨,赵长平偕晏荷影,由众官员簇拥着离城东去。送罢他回来,赵长安全身脱力,但游凡凤在客栈中,于养伤不利,遂又吩咐程守纯将他接到府中安置。待忙乱完了,已是午憩时辰,楼外一阵簌簌秋风吹过,淅淅沥沥地飘洒下寒气侵人的无边苦雨。

望着那紧一阵、慢一阵,如泣如叹的雨丝,和那黯淡愁人的天空,赵长安心境愈发灰暗了。他倚坐楼栏,呆呆出神,就连有人到了身边都未察觉。子青提高嗓音,简直就要喊了,他才一个激灵,迟滞地转过头来:“哦!是……子青呀!什么事?”

看着他那副模样,子青话到唇边,又犹豫了:“世子殿下,您冷不冷?”

赵长安木然以应:“冷?她穿了条绿绸裙,外面只罩了件夹袄,当然冷了!”子青一愣,方知他是在说晏荷影,心一酸,遂问:“您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说?说什么?”

子青急道:“告诉晏姑娘实情呀!”

“实情?”赵长安落寞地呆望楼檐上垂下的无数缕雨,“昨天,你又不是没瞧见,她看我时的那种眼神比仇人还恨:我……我却……唉!”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头来。

“殿下,正因为这样,您才更该向她说清楚呀!不说,她就永远都蒙在鼓里,太子殿下他……”子青咬了咬嘴唇,“又不是好人,殿下您让晏姑娘跟他在一处,晏姑娘她该有……多么……”

赵长安越发愁苦了:“连你都看出来了,不该跟他在一起,可,她却偏要……偏要……”

“这……”子青鼓足勇气,脱口而出,“就要怪殿下您了!”赵长安一怔,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她。

“殿下要是早早儿地就找个机会,把事情的原委都给她挑明了,她怎么还会这样?去追上她,把所有的话都告诉她,晏姑娘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明白的。从出事到现如今,殿下就一句话都没跟她解说过,不说,人家又怎会知道事情的原委?”

“好吧!”赵长安生出了一丝希望,“我现在就去找她!”

帘外冷雨潺潺,帘内寒气侵衣,晏荷影独坐桌旁,心境坏得不行,只觉帘外的秋雨都是自己心中的苦泪:自己怎么这么意气用事,又撇下他,跟着赵长平出来了?望穿双眼,好容易才见了他一面,可现在,又看不到他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忽然,帘外有人轻唤:“晏姑娘……”她一呆:是……他的声音!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奉旨留在凤翔,继续查找昭阳公主的下落吗?

声音又响了起来:“晏姑娘,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这一次,她听得真真切切:真的是他的声音!真的是他来了!

她胸腔中的血在这一瞬间都冲到了头顶:“你……”一步便冲到了窗前,一把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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