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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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怎么会过去?
漆黑的浓夜,迷离的人世,寒冷的西风。
豪命一头扎进这雾一般的夜中,渐渐的消失了背影。
莫言客栈二楼是“地”字号房间,整个三楼分别正是“天、地、人”三才之名,也算是起的文雅,颇有古风。
发出惨叫的房间正是“地”字第三号房间,白农华的房间。
白农华是个男人,他自然是个男人,虽然他拥有江南秦淮河上最大最多的画舫,拥有最多最美的莺燕,可他还是个男人,就因为他是男人,所有才能把这生意做得这么大。
而另一个也是这一行中的名人吴大娘一辈子只能拥有一张船,也是因为她是女人。
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有时候在这样的一点地方一看便知。
而这样的男人的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只是这叫声太过凄惨,凄惨的有些血腥了。
门早被打开了,乌静静进去时,屋里早已经站满了人,她数了数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唯独不见了那个杜鹃,她已经一整天不见人了,听说是身体不舒服,若不是总管黄华说过她还有几个节目表演,乌静静几乎以为她已经走了。
人都在,油一般的杜荣的位置永远不近不远,冰一般的阳春,血一般的东瀛一刀,君如菊的黄华,奕剑阁的两人,还有日间来的白发花钱,和尚空性,满满一屋子的人。
这一屋子的人无论哪一个出去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可现在他们全都面色凝重的望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抹着不浓不淡的魅妆女人,她只穿着贴身小衣,紫色的,下面是赤着脚拖着水绿色的绣花鞋,发髻凌乱,正双手抱着双膝一脸惊恐的缩在马桶边上。
马桶是每一个房间配备的基础设施,金漆马桶挡在屏风后面。
一张宽大古典的地屏风,屏风上绘画着正是五代名画《韩熙载夜宴图》,画中绘有大幅的屏风,而屏风当中绘有山水的图案,相得益彰。
乌静静注意到若是将这张曲屏风完全拉开,不熟悉这房间规格的人是很难发现后面还有一个马桶,也便很难发现在上马桶的人。
这屏风的作用本就是兼备了遮羞与装饰之用的。
是什么能令这样的一个美人粉面失色、跌坐在马桶秽物边上不能起身,她现在已经不喊叫了,可嘴里依然还是不停的哼哼声。
房里摆着紫檀木的雕花椅,椅上铺着织锦缎的垫子。墙上接着字画,中堂是一幅山水,烟雨朦朦,情致潇洒。
可此时早没人会去关注这些摆设,他们眼里看到的是个死人。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死人没什么好看的,可人们偏偏爱看死人。
人们看见死人就如同苍蝇看见腐肉一般,萦绕不去。
这个死人正是这间“地”字三号房的住客——白农华。
白农华是个大老板,大老板通常都有一点自己的气派,白农华也不例外。
他本已五十出头了,鼻子高挺脸庞方正,一看便是那种果断而有魄力的久居上位之人,他也只随意的系着贴身内衣,仰面躺在床上,隐约还能看到一点中年后不可避免的发福肚腩。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与痛苦之色,反倒是洋溢着满足与疲倦。
年过半百的男人面对着一个正青春楚楚的少女,他一定更容易得到该有的满足,也更容易产生深深的疲倦。
那种事本来就是件很耗体力的事,何况大老板这些年早已学会了享清福,肚腩隆起一天比一天大了,体力水平也一天比一天差下去了。
他是在满足之后死去的,有经验的男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之后最是疲劳困乏,也最想好好的睡一觉。
白农华是在这样的时候死去的,他的致命伤在咽喉。
三寸长的剑创,几乎占据了整条脖子,一剑穿过正中气管贯穿了颈椎,中了这样的一剑的人想要发出呼喊是绝对不可能的,剑在咽喉,中者毙命。
“白农华的武功虽非绝顶,可要能一剑刺穿他咽喉要害的人实在也不多。”
说这话的人是黄华,这里发生了任何事他都要第一时间赶到,也要第一时间说出解决方案,只因他是总管,总管的意思就是什么都要管。
他说很慢,是一边考虑一边说出来的,但他绝不是信口开河,只因这已是他考虑很久之后说出来的结论。
“剑创三寸许,是一柄极宽的利剑,据鄙人推测,要能自如的舞动这样一柄宽剑至少需要八百斤的气力,不过江湖中人即便是有这样的力气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柄大剑。”黄华继续道:“这样的剑不适合单打独斗。”
他从剑创入手,开始讲剑,在场的大多是用剑高手,自然对剑也有一番自己独到的见解,黄华这么说,众人都觉得并无太大异议,唯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请问黄总管,这样的剑一般会用在什么地方呢?”
说话的自然是乌静静,她本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她知道她一定要问这个问题,只因她已经发现了这样的剑通常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也通常是什么人用的。
果然黄华慢慢道:“在战场,千军万马之中这样的大剑挥洒出去能起到横扫千军之效,这应该是一柄将军之剑!”
将军之剑,在场就有一位将军,他用的剑是将军之剑吗?
豪命赤着双手,腰间并不佩剑,他的双手便是最好的武器。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豪命的那双蒲扇般粗大有力的巨掌上,这样的一双手若是握住一柄大剑,在战场上挥动起来又是何等的可怕?
乌静静立马道:“他不是凶手,绝对不是!”
黄华道:“鄙人只是在讲剑创,并非说谁是凶手,谁不是凶手?”
他虽然口上这么说,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豪命,似乎想从他黝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乌静静大声道:“一柄大剑杀人又有何难,在场的各位谁都可以做到,岂能凭这样的一点来随意的揣度他人?”
黄华赞同道:“乌姑娘说得有理,的确如此,我等还是再问问素心姑娘吧,毕竟她是唯一一个目睹了整个惨案发生的人。”
素心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正是缩在马桶边犹自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勉强张几次口,才能发出几个颤抖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见……”
“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乌静静脱口而出,急道:“你可知道这关系着一个人的清白,怎么会看不见呢,你明明就在这房间里的……”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素心早已是如惊弓之鸟,被这一顿训斥,又立马垂下了脑袋,不能再开口。
乌静静真要是急死了,忽然,豪命温暖宽厚的双手安静的按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冲她道:“某家知道你的好意,不过在场都是心智武功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岂会看不明白这关键所在,若他们怀疑于我,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还没有结果是因为素心委实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说得话才是最关键之所在,本来她已经要开口了,被乌静静一吓,又紧紧的闭上了嘴。
真不知道乌静静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
第240章 嫌疑巨人
“妾身……妾身……”素心声音断断续续,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一阵断噎,竟然两眼一翻就要昏厥过去,这个柔软的女人实在是收到了太多的惊吓。
黄华暗叫不好,一个箭步上前,双目如电,勾魂般紧盯着素心的双目,厉声道:“看着我!”
素心娇躯一震,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黄华的双目,但见一双散发着妖异而闪亮的黑眸正勾勾的停在她脑袋上方,正勾住了她的双眸。
她顿时如陷入了一个空蒙的空间,没有其他人,没有寒冷,没有恐惧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温暖开满鲜花的世界里,有一双温柔而善良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慈父凝望爱女一般。
她只觉得自己再也不用害怕,她的情绪竟渐渐的平复下来,慢慢的身子也不再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一把同样温柔而善良的声音在问她。
“妾身……李……素心。”素心虽然说的很慢,可总算是能够平静的回答问题了。
“素心姑娘……”那声音继续问道:“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我保证。”
素心一直紧紧怀抱着双膝的手臂已有些松动,她也喃喃道:“我很……安全……”
“对……你现在放松一点……你觉得很舒服。”
素心已渐渐的放松,她的确觉得自己已从一个冰冷潮湿的地窖回到了明媚的阳光下。
“嗯……”
现在,谁也看的出她的情况大大好转,没想到黄华的手段实在高明。
“是痴心眼……”阳春心底闪过一个名词,他目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黄华,不明白黄华为何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绝技。
果然,现场已有几人也看出来了,面色陡然一变。
“很好……那么,素心姑娘,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方才你看到了什么?”黄华并不管其他人什么变化,只是柔声道:“你一点一点的慢慢说,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妾身……我……”素心的面上又露出害怕和恐惧之色,她突然尖声道:“杀人了!杀人!”
“是谁杀了谁?”黄华用力抓住素心纤薄的肩膀,厉声道:“快说!”
素心一下子只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冰雪之地,寒冷凌厉,肩膀疼痛欲裂,她勉强道:“是个巨人!很高很高的人,他拿着柄很大的剑……”
“你方才不是说没看到人!为何如今改口说是个巨人!!”黄华狠声道:“你若敢半句假话,我便叫你生不如死!”
“不要!!!”素心拼命的晃动着脑袋,她想掩盖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声音,可两只手臂被紧紧的锁住,只能疯狂的摇动,凌乱的青丝飞舞。
“方才,我……我从屏风……屏风后看到很高的影子!!”
“方才是什么时候?”
素心一愣,高声道:“三更!那人……出门后刚好三更更鼓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三更阎王催人死,本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黄华毫不留情,问道:“凶手既然杀死了白老板,为何不杀了人灭口,你究竟是在说假话还是同伙!!”
“不!!不!!我躲在屏风后面,他动作很快,没有看见我……求求……求你,妾身……妾身不是……”
她忽然身子一阵阵抽动,口吐白沫。
“啊!!他杀死了白老板!!”
素心放声尖叫后终于昏厥了过去,但是她说得已经很多了,也足够明白了。
一个很高大的人,一柄宽大的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指向了豪命。
黄华叹息一声,面色平静的将素心抱回到床上,然后回头望向阳春,问道:“春少爷,你看如何?”
众人的目光又流转到了阳春的身上。
阳春严肃道:“可信。”
可信的意思便是说素心真的看到了一个巨人走进了房间,也是这个巨人杀死了白农华。
这里只有一个巨人,这句话也代表着宣布了豪命的死刑。
没有人反对,只等着豪命认罪。
豪命不认罪,他高笑一声道:“世上身材高大的不知几多,单凭这一点就认定某家杀人,岂非是太可笑了。”
黄华目光炯炯道:“话虽如此,可阁下毕竟嫌疑最大……”
“嫌疑?”豪命道:“黄总管可说某家是为何要做出杀害白老板的事情?”
白农华是秦淮河上的大老板,豪命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这两者根本风牛马不相及,何况他们也才第一天见面,实在难说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杀人。
黄华也想不到什么理由,他本也只能是怀疑。
阳春的目光一直在黄华和豪命之间流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杜荣冷笑一声,道:“洒家听说镇国元帅不日前死在了白雪的手上,其女张栀言也被拈花公子送去了苗疆,豪命兄身为黑骑军先锋官,必当是恨白雪入骨了?”
豪命面色不变,道:“杜大当家的说这话是何意思?”
杜荣抖动面上肥肉,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洒家知晓豪将军是恩怨分明的大英雄、大豪杰,像你这样的人物肯放下繁忙军务不远千里赶来参与此次围剿白雪之举,洒家是敬佩万分的,也万万不敢冒犯将军虎威……”
他话说的谦卑之极,豪命“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不过!”杜荣话锋一转,又道:“此时,种种证据指向豪将军,洒家虽是信任将军,可为了让众人消除心中疑惑,更为了洗清将军清白,洒家倒是建议将军不如先自缚双手,一旦找到新的证据,洒家立马为将军……”
“你敢!”豪命面色绛红,他纵横沙场何等受过这类似俘虏的待遇,只听他怒吼一声,须发根根竖起犹如盛怒之下的雄狮。
“某家倒要看看今天谁能够动的了我?”
“这?”杜荣眼珠一转,面向阳春道:“春少,这事你看?”
阳春冷冰冰的扫了杜荣一眼,束手不语。
杜荣被他这样一眼扫过,竟觉得面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