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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蜘蛛女之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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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把一张纸遗忘在桌上了。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他专为她谱写的歌词。大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热泪在她的眼眶内打转,她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爱上青年记者这一事实了。大亨恶狠狠地瞪着她,问她究竟怎样看待记者那小人。她无法回答他的问话,只觉得喉咙里有东西给噎住了。但她看到大亨的脸涨得通红,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那记者对她的生活毫无意义,她仅仅是因为文章一事才与他有过交道。大亨问起了那家报纸的名字,发现这家报纸正在无情地调查他与黑手党的关系。他又追问青年记者的姓名,说是想贿赂他。姑娘吓坏了,深知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报复,她拒绝说出他的名字。大亨恼羞成怒,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并将她推倒在地上,气呼呼地走了。

“再说小伙子的事吧。他算是给毁了,他不愿再去工作,在一家家酒吧消磨时光。报社派人来找他,给他打电话,他只要一听到上司的声音就立即挂掉电话。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有一天,他突然在报摊上看到了以前工作过的那份报纸刊登了一则预告,说下期将登载独家新闻——现己引退、曾一度走红的明星的私生活内幕。他气得浑身发抖,立刻向报社奔去。天己晚了,报社早已关上了门,不过值夜班的人毫不疑心地放他进去了。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报社同事己把他的抽屉撬开了,桌子已由另一名记者占用了。他马上去印刷厂,但印刷厂离报社很远,等他赶到己是次日清晨了,报纸已随着印刷机滚筒源源而出。青年绝望了,他捡起锤子当场毁掉了报纸的全部版面。这一举动使成千上万的比索付之东流,报社将他踢出了同业工会,搞得他再也不能重操记者职业。他四处飘流,一回回地酗酒,醉得人事不省。有一天,他来到一处海滨,想寻找旧时的记忆:维拉克鲁斯。在码头脚下的一个面向大海的低级酒吧里,一支富有地方色彩的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凄惨的歌曲。小伙子摸出小刀,边唱边在刻满名字、脏活的酒桌上刻下了歌词,歌词是这样的:‘当他们跟你谈起爱情和它的魅力,他们供给你太阳、月亮和星星……如果你还想着我……就别说出我的姓名,因为你的嘴唇要回忆…,到底什么是爱情……如果他们问起你的昔日,就谎说你来自一个奇异的世界……’他开始想象起她的容貌来,并真的在白兰地酒杯底下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来到了这家酒吧,满含热泪,深情地望着他。他俩用近似耳语的低声结束了这支歌:‘因为我获得了爱情,克制了种种悲伤,我将永远永远不再哭泣……,’他擦去了挡住视线的泪水,发觉她并不在身旁,酒杯底下只有他自己的倒影。于是,他使足了浑身气力,将杯子往墙上摔去,酒杯立时化为齑粉。”

“你为什么刹住不讲了?”

“……”

“别装出这副嘴脸来,我说过了,今天不允许有不愉快的心情,不许!”

“别那么摇我……我被你吓坏了。”

“别把哀伤传染给我,你也别吓着了……我唯一想做的是遵守诺言,让你忘却种种丑恶的事物。这些都是我在早晨发誓要做到的。你不要太灰心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夜晚又来临了,莫利纳慨叹地说:“真不知今晚外面是怎样的了?”。电子书下载

“我猜想不太冷,但很潮湿,”“唔唔,也许是这样。瓦伦蒂,潮湿的天气总使我敏感,浑身发痒。但今晚我却没有这种奇痒。”

“我的感觉也很好。”

“饭还合胃口吗?”“行,饭……”

“存货不多了,小伙子。”

“都是我不好,莫利纳。”

“我俩都有错,吃得超量了。不过,明天至少还可以有点奶酪、面包和蛋黄酱吃……”

“明天再说吧。”

“瓦伦蒂……”

“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别笑。”

“我想……睡着了,就不要再醒来。当然想到妈妈,想到她会孤独,我心中就不安起来。

我告诉你,我最想做的事莫过于死去。”

“但你得先给我讲完故事。”

“呃,还有好多呢,光今晚讲不完。”

“别忘了,这也许是你给我讲的最后一个电影故事了。”

“也许是这样,只有上帝知道。”

“睡觉前,先讲上一段。”

“讲到你听累了想睡觉为止。”

“好。上回讲到哪儿?”瓦伦蒂问。

“那姑娘下决心离开了大亨。她决定自食其力,她感到再这样生活下去是可耻的。今晚,她将首次在一家夜总会登台演出,下午彩排。想到要在观众面前再次露面,她显然有些紧张,双手颤抖着,但眼里却充满了无限柔情。她向提词人要了一支烟,在夜总会歌舞厅边上的希腊式圆柱前站下,用深沉悦耳的嗓音开始了对歌词大意的介绍:‘人人都说……人不在了,就能忘却,但我发誓……事实根本不是如此……从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刻,我从此只知道……懊悔。’这时,隐而不露的乐队为她伴奏起来,她放声高唱:

‘你偷走了我心中为你珍藏的吻……这是不是你?’在乐队短短的停顿中,她有节奏地漫步到了房间中央,转了一圈,又高唱起来:‘爱的心在燃烧,你怎么能离开!……当你发现我的心己捧出……带着无比的狂喜……你,却在远方……象孩子一样哭泣,寻找那天我给你的喜悦……’歌虽说唱完了,但她整个人好象完全忘记了自己,她的脑海里只有青年记者一个人。所有观看排练的人都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她高高兴兴地走回了化妆室,思忖着记者得知她离开大亨,将会重新参加工作。然而,一个沉重的打击正等待着她。大亨已买下了整个夜总会,未等她登台正式演出,夜总会就被命令停止营业。此外,她还收到拘押票,原来大亨已收买了全部珠宝商,说她持有的珠宝都没付过现款。她意识到该死的巨头已横下心来阻挠她工作了,想逼她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但她决不愿就此屈服,她和自己的经纪人商定,什么活都干,等候有机会签一个好合同再出来演出。”

“而那个在维拉克鲁斯的青年记者,这会儿己把手头的积蓄用了个精光,到了不得不出外找工作的地步。他不能再当记者了,他的姓名己上了同业工会的黑名单。多日酗酒使他脸部皮肤松弛,外表一副邋遢相,老板们谁也不想雇用他,他只得在一家锯木厂当苦工。由于体力不支,胃口锐减,他饭一口也咽不下去,整日只觉得口渴。一天下午,他终于累倒了,被人送进了医院。他发着高烧,在说胡话时叫出了她的名字。”

工人们翻遍了他身上所有证件,找到了她的地址,就往墨西哥城给她打电话。幸好,接电话的是好心的房屋管理人,他将口信捎给了姑娘。姑娘这时在一家廉价寄宿处租了一间小房间,她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准备动身前往维拉克鲁斯——可是,最艰难的事临头了:她没有钱买车票。寄宿处的老板,那个又老又胖的讨厌家伙听说要向他借钱,一口回绝了。她说好话,陪着笑脸,老头这才松口说,行,不过有一个交换条件……接着你就看到了他夜晚钻进了她的房间。

“她慢慢地走进了病房,一步步地走向青年记者。病房里全体病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穿戴朴素,一身白衣,头发往后简单一扎,没戴任何首饰,但美极了。然而,她的一无所有对记者来说,具有另一层意义,她已摆脱了大亨提供的豪华生活方式。一见到他,她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变得太厉害了。”

这时,实习医生过来告诉记者,主治医生关照他可以出院回家了。眼下他需要的只是要注意身体,好生养息,千万不要再去碰酒了。记者苦笑地反问他的家在哪里?姑娘忙回答说,他有家,现在她就领他回家——她事先在维拉克鲁斯郊外借了一间房子。房子不算好,但有海风吹拂下的椰树遮荫。一到住处,她见他太虚弱,忙铺床让他休息。他躺着,手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地说他不久就会恢复的,因为她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无比的喜悦。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她的精心护理下,他恢复了健康。但是他也有点心神不定,因为她总不让他去她工作的那家豪华旅馆。每晚她去唱歌前,也不让他陪着,至多让他送到家门口。慢慢地,嫉妒心又钻进了他的头脑。他问她,为什么象她这样的歌星竟然不上报?她回答说,这是为了防止大亨闻讯追踪而来。至于不让他在旅馆露面,原因简单得很,怕大亨派人来杀他。一天,他终于去了那配有正厅晚餐俱乐部的一流旅馆,旅馆张贴的海报上只字不提她的姓名。他向人打听,但谁也没见过她这人。听了她的名字,人们总算隐隐记得她是以前的一个明星。记者绝望了,他在码头上漫无目的地荡来荡去,看到了最不愿目睹的一幕:低级酒吧门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妓女,这不是别人,正是她。原来她是这样挣钱来养活他的!他躲了起来,不让她瞧见自己,随后伤心地回到了家中。清晨,他第一次在她回家时假装熟睡了。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外找工作去了。他很晚才回家,但一无所获,反倒把她急坏了。晚上,她又要到街上去兜客了,他乞求她:‘不要再去了,因为夜里很危险。今晚就和我呆在一起吧。我怕以后再见不到你了。’她叫他别紧张,她出外完全是为了生活:房租要付,明天还要去看医生。

她瞒着他,同意了医生提出的新的治疗方法,但收费昂贵。她还是离家了……他意识到自己己成了她肩上的沉重负担,压得她含垢忍辱来养活他。他来到海滩,看着渔船在夕阳中满载而归,天空此时己挂起了一轮明月。热带海面的夜晚没有一丝风浪,万籁俱寂,唯独他的心不平静。渔民们哼起了一支很悲哀、很悲哀的渔歌,小伙子填了歌词,把它唱了出来。这支歌的歌词我已记不清了,反正大意是请月亮给她捎个信,因为月亮将和她一样,出发到城里去过夜。对她说,要保重,因为过着妓女生活的夜晚只会带来痛苦,令人最后哭泣。次日清晨,她回家到处找不到他的人影。他留了一张条子说,他爱她爱得发疯,但他不愿成为她的负担。她不必再去找他了,因为上帝如果有意让他们再相会……他们不必付出痛苦也会再见的,她看到家中扔下了好多烟头,还有一只火柴盒也遗忘在那儿。一见这火柴盒,她什么都明白了,知道他已看见过她,因为在码头酒吧内,人们能随手拿走这样的火柴盒。……”

“没了?”

“不,还有好多呢。我们还得花很长时间才能讲完故事的结尾。”

“你想睡觉了?”

“不。”

“那又怎么啦?”

“这部影片真的使我灰心丧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起这个故事。”

“……”

“瓦伦蒂,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都预感到什么?”

“他们将会把我关在另一间牢房里,再也不让我出来了。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再看到你了。”

“猜测未来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莫利纳,无法预知可能发生的事。”

“我担心事情会变坏。”

“坏到什么地步?”

“瞧,对我来说能否出狱是个很重要的题,但这主要是为了我母亲的身体。另外,我又担心没人在这里……照顾你了。”

“你就不为自己着想?”

“是的。”

“莫利纳,我想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

“很复杂。呃,是这样的,从肉体上来说,你我都是正常的男人……”

“唔唔……”

“当然,从各方面来看,你也不低人一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想象男人那样干?”

“不,我不能那样……”

“为什么?我不理解的正是这一点……并非所有的同性恋者都是那样的。”

“对,有各种各样的同性恋者。但我,我不喜欢那样做,”“我想听的是,假如你喜欢当女人……那你不应该由于这点而感到比别人差……你用不着屈从别人。”

“但如果一个男人……是我的丈夫,他就会发布命令,这样他就会感觉良好。这是很自然的事,因为这样做使他成为……一家之主。”

“不,一家之主和一家之妇必须平等相处。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剥削形式。”

“平等了,就没有乐趣了。”

“为什么?”

“呃,这完全是家庭秘密……所谓乐趣就在于,当一个男人拥抱你时……你可能感到有点惧怕。”

“不,那全错了。是谁把这种思想灌输给你的?”

“我就是这样体会的。”

“谁用这种胡说八道塞满了你的脑袋,使你从小就接受了这种无稽之谈?做一个女人,根本用不着成为……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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