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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燃犀奇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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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往前走了。心里有个声音像警铃般骤然鸣响起来,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不是我去的地方……

安家偌大的宅院静谧清幽,靠墙种植的几株腊梅已过了盛期,在残雪下散发出薄冰般的寒香,梅枝掩映下的角门对面就是后院了。正是那里……我不能过去!

角门那边长长的檐廊像层层相套的妆奁一样不断的缩小着,浩行的背影像收在这妆奁里的象牙雕像一般。似乎感觉到我没有跟上来,他在门楣下站定,空荡的院落里回响着他无机质的声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这怎么说得出口呢?总不能直接告诉这古板的秀才,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我就是觉得他家后院很可怕吧!

既然不能开口,我硬着头皮跟随他穿过角门。然而进入后院的一刹那,我的心神就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摄去了——在没有其他任何花草装饰的岑寂石庭中央,一株巨大的白山茶树以无法想象的孤高姿态静立着。推算不出它究竟活了多久,但茶花一般枝干纤细,可这棵树的主干却要两个小孩张开手臂才能合抱,像所有存在感异常鲜明的古木一样,这株山茶周围萦绕着像是把自己和尘世狠狠一刀割裂开似的强烈氛围。

我一下子停住脚步——就是它,正因为这白山茶的存在,安家的后院的记忆才变得说不出的诡异阴森,从而成为我和冰鳍不敢涉足的禁域!

如果说这株山茶给人的感觉污秽妖邪,所以才可惊可怖,这显然是不正确的,要怪也只能怪它过分美丽:已经铺了一地的落英,暗夜般的幽邃丰盈深绿树冠上,却还是缀满无数白皑皑的花朵,远远望去恍如一层薄云,灿烂的金色蕊芯则像时隐时现的漫天耀眼繁星。难怪当年浩行骄傲地告诉我们,这种单瓣白山茶有着无比恰切的名字——“夜光杯”。

回想起来,小时候我和冰鳍还有浩行总是在这棵山茶树下“丢手绢”,虽然玩这种游戏三个人实在是少了点,但欢乐却丝毫不会因此而减少。如果哪天浩行没有完成习字作业,我和冰鳍就会躲在冬天充作书房的花厅格子下,拾了夜光杯的落花从他特意留下的窗缝里扔进去,很快浩行就会把写满涂鸦的花瓣掷出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曾经那么投契的游戏伙伴,何时变得如此疏远;曾经如温柔的旁观者一般注视着我们的夜光杯,何时变得像现在这样,让人一看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强迫自己移开仰望树梢的目光,就在这时一阵儿歌声突然传入耳中——那是丢手绢游戏的童谣!我没来由地心头一惊,慌忙转动视线,恰好瞥见山茶树下一个熟悉的小小人影。

浩幸?这不是浩幸吗!浩行说他在习字,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在玩丢手绢呢?

“浩幸!”我连忙向庭院中的孩子招手,可意外的是一向很黏人的浩幸这次非但没有跑过来,反而一闪身就躲到树后去了!

一时找不到梯子下台,我尴尬的转过头,却迎头碰上浩行苛烈的目光。明明是和冰鳍差不多的凤眼,可他的眼神却分外犀利透彻,如同透明的冰刃。

“火翼……我早就想问你了……”浩行慢慢的转过身走向我,压迫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一步步的清晰起来,他的声音宛如一阵疾雨骤然洒落,“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地听出了浩行尖锐的质问中包含的言外之意。他责难似的注视似乎在进一步强调着,所谓“看见了什么”决不仅仅是光影投射在网膜上的映像那么简单。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异类幻影,不该映入人眼帘的禁忌之形,这才是浩行要问的东西。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是“燃犀”,所以才追问我是否在这个平静温暖的家中,看见潜伏于黑暗之中,阴影之下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鲜明地感受到毫无理由的恐惧而已。安家的庭院中“干净”的异样,不要说过路的精魅幽灵,就连普通人家常见的物怪邪气都无迹可寻,也许这一切都归该功于那棵散发着强烈清净感的白山茶吧。可是对于古树而言,浓厚的生气带来的净化和守护力量应该算是比较常见的情形啊?

“你是‘看见了’什么吧,否则为什么一到我家就总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浩行步步紧逼,“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这恐惧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藤箱,我一时间进退两难。

“火翼你这丢三落四的家伙,忘了带黄莺啦!”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真是救星降临,听这声音,分明是冰鳍来了啊!

我连忙转身,冰鳍就站在背后两步开外的梅树下,虽然已经换上了外出的服装,但头发却还因为刚睡醒而乱蓬蓬的翘着。此刻他一手拿着放黄莺的竹匣子,另一只手牵着……牵着浩幸?

浩幸刚才明明是在山茶树下唱儿歌丢手绢的啊,几时跑到我身后去的呢?

“我叫了几声没人应门,好一阵子浩幸才出来。”冰鳍一边向朝他点头的浩行回礼,一边解释。这就更奇怪了,即便我粗心没看见浩幸跑开,可安家庭院广阔,就算小孩子走得再快,也不会在我和浩行只言片语间,就跑到门口去将冰鳍引进后院来吧……

“谁让你出来的!”浩行厉声呵斥着异母弟弟,那声音好像是结着严霜一般冰冷凛冽。我忍不住悄悄偷去担心的一瞥,却看见他让人心寒的目光——为什么要用近乎仇恨的目光注视着这孩子呢?怎么变成会这样,童年时的浩行就算不那么坦率,但至少秉性温柔,眼前这个根本就是不近人情的陌生人!

就在我迷惑之间,浩行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既然二位都已经来了,就请……”

“客套什么的就免了吧,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冰鳍非常干脆的打断话头,从我怀里抽出放通草梅枝的藤箱,连同盛黄莺的匣子一起塞到浩行袖着的两手间,随即拖住我就向角门走去。这一系列动作毫不迟疑,惟有在转身之际,目光掠过满树繁花的夜光杯的那一瞬,怀疑、不解和惊愕交织的复杂情绪刹那间胶着了他的视线……

“我家有什么会妨碍到两位吗?”虽然并不挽留,但浩行的话也足以让我们停下脚步了。

冰鳍头也不回的冷笑起来:“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电子书下载

“如果连你们都不知道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浩行渐渐地沉下去的语尾让我不放心的回过头来,只见浩幸怯懦的站在哥哥身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我和冰鳍。这孩子今天出奇的安静,但那清澈的眸子深处,却有像要拼命传达什么似的那种光彩一闪而逝……

即使回了家,浩幸那对于孩童而言太过沉重的眼神还是萦绕在我脑际,我一边就着火笼暖手,一边嘟哝着:“浩行什么时候变成了狠心的哥哥啊!浩幸太可怜了……”

“什么狠心啊,我看他只是连在家都要带着面具,摆出长兄的威严而已!”冰鳍原本想要发出不屑的嗤笑,却猛地皱起眉头用力敲打肩膀,一堆肥头大耳的赭石色蠕虫在巴掌下应声散成一片褐雾,沉沉降落融入地板,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哪儿来这么多阴湿虫?”我厌恶的咋舌,这些栖息在阴暗潮湿地方的低级小精怪虽然没什么危险性,可一有机会就堆在人头顶肩膀上,引来头重脚轻关节痛没精神的毛病,更重要的是,它们的长相实在有些有碍观瞻。

“还不是从安家大门口跟来的!”冰鳍大声抱怨起来,“果然是不干净的地方,一路上居然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所以说我讨厌去他家!”

“可是进了安家大门却偏偏一个也看不见。”我拈起火筷子,信手在火笼底的炭灰上胡乱涂写着,“尤其是那个后院,简直‘干净’到连人都怕得不敢靠近的程度!”

“真想不通我们小时候怎么敢经常去那里玩的。”冰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而且围着夜光杯丢手绢的点子是谁出来的啊?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围着夜光杯……丢手绢?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提我都忘了,那个时候因为人太少,为了让游戏比较有趣,我们和浩行三人的确曾经围着夜光杯玩丢手绢的。在被树干遮挡,不太能看清彼此的情况下玩耍,有意思是有意思,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你也觉得夜光杯可怕?”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错不了!我们不敢走进安家后院,最后都不敢去找浩行玩的原因,一定就是因为它!”

“夜光杯很可怕吗?未必吧。”冰鳍在火笼上方搓着手,有些不解的望着我,“我只是觉得那棵树美得过分而已,可是围着它玩丢手绢反而比较恐怖!”

我和冰鳍恐惧的根源……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差异!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语声就已经响起:“而且我们之所以不上安家,好像是爷爷很严厉的禁止过。”

祖父曾经很严厉的禁止过我们去安家,这件事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努力的搜索着早已模糊的往事印记,回忆的刻痕早已被时间侵蚀得斑驳不清,今晨的梦境反而鲜明的浮上意识表面——深邃无边的绿夜、凭空而起的狂风、诡异的蓝雨、折翼的白雀,还有从这一切之中将我救起的祖父,以及他罕见的严厉表情……

梦的片断反射着黎明的光芒,瞬间模糊了现实和妄想的界限,我心不在焉地顺口说:“就因为这个爷爷才发火,还大声骂我的?”

“爷爷发火了?”冰鳍促狭的眯起眼睛,“真不简单啊!你居然能把爷爷给惹急,我记得他从来不对我们瞪一下眼睛的。”

这时妈妈恰好过来往火笼里添炭,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她轻笑起来:“爷爷的确发过一次脾气呢,那次火翼都吓坏了。”

真的有这回事啊!记得祖父虽然严格教育我的爸爸空华和冰鳍的爸爸重华这对孪生子,但对孙辈却异乎寻常的慈祥。可是他为什么会疾言厉色地对我呢,难道就因为我始终学不乖,不像冰鳍那么聪明灵巧吗……

“真的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妈妈你快说说看!”冰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冰鳍当然不知道了,因为那时你睡着了。”妈妈停下手里的活儿,侧着头努力回忆起来,“差不多也是这种时节,你在睡午觉,火翼拿墨汁把你画成了大花脸!爷爷一看见就急了,怪我们怎么不看好小孩子,发了好大的火呢!”

“就为了这个?”我和冰鳍几乎异口同声地喊起来。祖父居然为这种小事而发火?别说是画花脸,比这淘气千万倍的事情我们小时候不知道做过多少,虽然挨过各自父亲的巴掌,但祖父每次却总是笑笑,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更别说吹胡子瞪眼了。

妈妈合上铜火笼镂空的盖子继续说道:“可不是!爷爷他呀,就是有那么多老规矩。他说小孩子们睡觉时,魂儿会离开身体到外面去玩,回来的时候如果脸和入睡前不一样的话,他们就认不出自己的身体没法找回来,弄不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说来也巧,那天冰鳍的确睡了足足一整天呢!被火翼画黑了脸,你的小魂儿是不是找得很辛苦啊?”

在别人眼里,祖父一直有着足以被称为怪人的一面,他固执的遵循一些古老的风俗禁忌,比如说为了“好养活”,他让我和冰鳍从小就梳一样的及耳童发,穿一样的旧式交领衣衫;比如不准我们以姐弟相称,只能彼此称呼他为我们取的,象征强大幻兽的乳名。

虽然祖母一直说祖父这么较真,是因为冰鳍的孪生兄长胎死腹中的关系,但其中深层的缘由只有我和冰鳍才知道——那是因为祖父和我们一样,都是“燃犀”。

祖父他清楚地知道:在人世与异界之间,“燃犀”的灵魂是唯一的微明。作为彼岸之物眼中不灭的灯火,这小小的光芒持续激发着它们攫取的本能。从记事开始,我和冰鳍的身边就围绕着形形色色的狩猎者,作为成熟的“燃犀”,祖父一直以他全部的经验和智慧保护我们逃过一次次的劫难,直至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定下契约,从某个绝对无法战胜的强大异类手中,换回我和冰鳍。

因此今天被妈妈提起的祖父那唯一一次的怒火,其原因绝不可能只是责怪我淘气,或强调某种古老禁忌的权威这么简单,这怒火必然有更加直接更加危险的缘由。

不过忙着做家务的妈妈可没有多少工夫和我们扯闲话,她添完炭就离开了堂屋,只丢下一句话:“那天你们从安家疯玩回来,冰鳍就累得睡着了,火翼还学着他家浩行的样子习什么字,最后居然写到弟弟的脸上去了。从此以后爷爷就不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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