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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阴间那些事儿-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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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造的地狱和真正的地狱有什么区别?”我问。
  解铃略想想问:“罗稻,你认为地狱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恐怖呗。每个人都会因为阳间的造孽,而被刑罚。”我说。
  解铃说:“也对也不对。你只看到了它的职责,而忽略了它的职能,这也是很多人对地狱的误解。地狱不是为了惩罚谁,也不是纯粹那么一套机制在机械的运转,人死了进地狱就像进了流水线,被分类到各个鬼殿里受罚。地狱的真正职能,是让每个人都能真正反思自己起的恶念,做下的恶孽。它不是教你善,因为各种观念和价值观的不同,对善是有不同解读的。它是当你有恶念,准备付诸恶行的时候,心里能存下真正的敬畏之心。地狱就是一个因果业力的转换机,它把你活着时候犯下的恶行,用公平独特的方式再回馈到你的身上。”
  我忽然明白了,说道:“鱼鳃的地狱只有职责,没有职能。他可以惩罚阴魂,甚至炼化阴魂到魂飞湮灭,但是真正的业力和因果他却无法驾驭。”
  解铃点点头:“差不多吧。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通天的神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只要是神,就是个体意识的存在,他便在因果之中,还谈什么驾驭呢?凡人修仙修佛修神通,修的是什么?修的就是如何消业,如何不卷入不必要的因果。这是智慧,也是境界。”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能驾驭……驾驭这个词不准确,包含吧……能包含因果和业力。”解铃说。
  “什么?”我问。
  “道!”解铃说。
  “道……”我喃喃。
  解铃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因果业力,也就在自然之中。一个人造地狱,造的再像,它也不是自然的地狱。体现的只能是他个人的意志。”
  他说的这些,就像开启了我思想上的一道门,很新奇的理论,我从来没听过谁能这么剖析地狱和阴间。
  “我们下一步上哪?”我问。
  解铃疲惫地说:“给秦丹打电话,我要先找地方闭关镇魂。在鱼鳃身上转悠的这一圈,和炼狱没什么区别。”
  我赶紧给秦丹打电话,秦丹一听是她师兄的事,二话不说,开车就往大桥乡来。
  我们偷偷摸摸回到镇上,大晚上的不敢投宿到宾馆,怕有人看到,只好沿街在旮旯胡同里找了家黑网吧。
  网吧里一群中小学生在玩网游,打的热火朝天,满屋子都是烟味。解铃已经走不动了,昏昏欲睡,我拍拍他,他睁开眼看看我,随即又闭上眼睛。
  我知道他讨厌烟味,扶着他到了最里面还算干净的地方。他躺在靠背椅上,昏昏沉沉的,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我开了电脑,心不在焉玩着,不停看表。
  熬到下半夜快四点时,秦丹来电话,问我们在哪。我把位置报给她,时间不长,她就来了。秦丹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外面裹着小袄,背后梳着马尾辫。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气场之强大,像在昏暗的网吧刮来一阵春风。
  秦丹看看解铃,伸手在他的额头摸摸,说了一句话:“跟我走。”团向亚号。
  我把解铃扶起来,秦丹真是好样的,把解铃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扛着解铃往外走。
  我们来到网吧外的车上,她让我和解铃在后座,她去开车。
  我故意说:“秦丹,让你为难了,解铃还在被通缉。”
  秦丹一边倒车一边冷冷说:“我不是修行的人,也不必遵守修行界的狗屁规定。”
  我讪讪一笑,这女孩,有个性。
  她开着车,拉着我们往回走。到市内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了。她这次没有把我们送回她家,而是拉到了她朋友的一个住所。她这个朋友家里本来就很有钱,又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公,好几处房产。这里的二室一厅没有人居住。
  我扛着解铃进了房间,把他往沙发上一扔,累的气喘吁吁。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刚想讨烟,想到解铃受不了烟味,只好作罢。
  这一晚上折腾,我也疲惫不堪,秦丹进厨房烧水。
  我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这一觉有些沉,朦胧中好像有人在我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有些刺眼,我揉揉眼坐了起来。
  解铃从里面屋子出来,他已经换上了新衣服,我估摸可能是秦丹给他买的。
  我不禁怀疑他和秦丹到底是啥关系,不像师兄妹,因为秦丹说自己不是修行界的人。说情侣吧,也不像,两人之间虽然能开玩笑,但他们始终都很有分寸。这又不是,那又不是,可甭管解铃遇到什么难事,秦丹永远冲在第一线。
  我揉着发酸的脑袋,看到饭桌上已经做好了一些饭菜,用干净的饭笼盖着,很温馨的样子。
  解铃看我醒了,招呼一起吃饭。他把饭笼打开,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沉醉地说:“香。”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秦丹这丫头,这几年厨艺见长啊。”
  我站起来挨个房间看看:“她呢?”
  “走了吧。来,吃饭,吃完了有正事。”解铃说。
  “还干啥啊?”我问。
  “抓捕鱼鳃,这次他跑不了。”解铃含糊不清地说。
  “你知道他在哪?”
  “差不多。吃完就去。”
  我们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解铃现在有种病态的亢奋,我觉得这次出魂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我们打了个车往前开,看着熟悉的路,我猛然醒悟:“你是要到家里堵他吗?鱼鳃这么聪明,而且早有伤你之心,他是不会回去的。”
  解铃摇摇头:“我们不是去他家,而是去另外一个地方。”
  很快到了目的地,我们从车上下来。我看到这是一片厂矿的宿舍楼,又脏又旧,每栋楼都千疮百孔,看样子已经建了很多年。解铃领我进了一处楼道,墙皮剥落,到处都是住户堆积的破烂,那股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径直往最高层的七楼去,我实在忍不住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还记不记得鱼鳃曾经和我们说过,他在人世间还有几个愿望。”解铃道。
  “对。”我有印象。
  解铃说:“我和他做朋友的时候,他念叨最多的一个名字,你知道是谁吗?”
  “谁?”
  “唐燕。”解铃道,他顿了顿说:“就是我们在神棍家里见到的,父亲患绝症的那个女学生。”

  ☆、第十四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里就是唐燕的家?”我问。
  解铃点点头:“鱼鳃身负重伤,又被业力缠身,还中了拘魂索。现在的他苟延残喘。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那么多想法了,只是想去完成人世间最后的心愿。”
  解铃的语气来看,他和鱼鳃似乎还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他们这些高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我是弄不懂。要我是解铃,如果有人像鱼鳃那样害我,我肯定会恨得牙根痒痒。而解铃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安危屈辱放在首位,他的视角永远都是这么客观。
  楼道里很脏,甚至有居民摆出的一堆白菜,楼梯弄得泥泞不堪。我们到了七楼。这一层住着七八户居民,我环视一圈,看到了一个怪人。
  这是个农民工,黝黑的脸上非常憔悴。病病恹恹,穿着一身看不出本色的工作服,全身脏的没法看了,头发都黏了。这个人正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水泥地上,靠着铁门。他像是得了重病,如果没这扇门撑着,随时都会昏倒。
  解铃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声说:“鱼鳃?”
  这个民工疲乏地睁开眼,看看解铃,轻笑笑:“你找到我了。”
  我马上明白过来,鱼鳃原来的肉身……蔡老师已经爆炸了,他不知从哪找到一个民工,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
  鱼鳃两只手好像瘫了。耷拉在身前。他想换个姿势,可身体无力,怎么也撑不动。解铃不计前嫌抱住他,让他靠着门重新坐好。
  鱼鳃用头撞了撞身后的门,疲惫地咽着口水说:“解铃,你很聪明,知道我未了的心愿。我是来找燕子的,想最后再看看她。”
  解铃站起来,敲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鱼鳃闭着眼睛说:“我等了一早上,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解铃又敲了敲。这时旁边一扇门开了。有人探出头来。这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他说:“你们是来找老唐的?”
  解铃马上道:“我是唐燕的老师,过来看看。”
  中年大叔推推眼镜说:“他们去医院了。”
  鱼鳃来了力气,他挺直身子,问:“去医院?”
  “大概凌晨三四点吧,来了救护车,老唐可能是不行了,被120拉到医院去了。”他叹口气:“这家人够可怜的。出这么大事一个来帮忙的亲戚朋友都没有,老唐进医院身边就一个未成年的女儿。那小丫头什么事也不明白,家里又没有钱,进了医院谁管你。可怜啊。”
  鱼鳃着急地问:“他们去哪个医院?”
  “这个真不知道,就近原则呗,可能是人民医院吧。你们去那看看。”中年大叔说完,把门关上。
  鱼鳃艰难地挪动身体:“解铃。扶我一把。”
  解铃把他扶起来,两人像从来没有过恩怨纠葛,谁也不谈过去发生的事,看上去就像心有默契的老朋友。
  鱼鳃站起来,两条胳膊啷当着,解铃皱眉:“怎么了?”
  鱼鳃苦笑:“我中了拘魂索,缠在胳膊上,拘魂索在,他们会发现我的踪迹。唉,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的两只手给剁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听得惊心动魄。所谓拘魂索,我也见识过了,是缠缚在鱼鳃本体阴魂上的,他说剁了两只手,并不是简简单单剁了皮囊的手,而是废了自己阴魂本体的手。以后不管他再附在哪个皮囊身上,这两只手始终就是废的了。
  我实在忍不住道:“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鱼鳃大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搀扶鱼鳃的活我不能让解铃干,我搀着他,我们三人下楼,在小区外打了车。
  鱼鳃这副模样,车都不好打,司机一看他那脏兮兮的民工模样,车不停直接开走。好不容易堵着一辆,我们到了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是市区里规模比较大的医院,尤其治疗肿瘤病那叫一个绝,医疗手段过硬,专家医师扎堆,进这所医院要提早挂号,人满为患,半夜排队都不稀罕。
  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一楼大厅人山人海,别看到了年节,犯病的人也不少。医院里散发着强烈的消毒水味道。
  我们三个人进了这里,左看看右看看,全是人,根本找不着燕子。
  解铃让我搀着鱼鳃,他到前台打听,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在后面,他们在一楼急救室。”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后面。在一楼有块区域,专门是施行临时急救的,一到那,我们看见敞门的急救室门口站着柔弱的女孩,正是唐燕。
  唐燕穿着一身校服,瘦瘦弱弱,靠着门无力地站着。旁边医生护士走来走去,没一个搭理她的,小女孩柔弱得像朵小花,眼巴巴往里面看着。
  我们来到她身后,一起往里看。里面有三四张病床,她爸爸老唐正躺在一张床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一些仪器,头上还套了一顶一次性的防水帽,人瘦得都快成干了,脸色蜡黄。
  护士看看仪器上的数字,随手调了调吊瓶的输液钮。
  “燕子,我来晚了。”鱼鳃沉着声说。
  唐燕回过头看了一眼,显得特别害怕:“你是谁?”
  鱼鳃猛然一震,他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不是蔡老师,而是一个脏不垃圾的民工。
  解铃赶忙上前一步:“燕子,我们是你蔡老师的好朋友,他现在有些事脱不开身,听说你们家出事了,委托我们过来帮忙。”
  唐燕一直强忍的泪水像滚珠一样流下来:“我爸爸,快不行了。”
  解铃拍拍她的肩膀,不知该怎么劝慰好。
  这时,里面的有护士喊话:“谁是唐有田的家属?”
  唐燕赶紧举手,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学生,鼓足了勇气走进去,怯生生地说:“我是他女儿。”
  护士说:“肝癌晚期,器官衰竭,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你是打算住院吗?”
  解铃在后面说:“住。”
  唐燕点点头,小声地说:“住。”
  “赶紧办手续吧。”护士走了。
  解铃说:“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在医院能减少死亡前的一些痛苦。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我说话不太好听,燕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爸爸不能死在家里。”
  唐燕“呜呜”哭,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时老唐睁开眼,轻轻招女儿过去。唐燕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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