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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陈姓妖孽-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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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人来了。”陈杨抚摸着前方一座稍有年份的石狮子,陷入到往昔峥嵘岁月稠的寄思之中,但一辆法拉利突然停靠在旁,车中走下一个年轻人,很文静,佩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有着一种阴柔感,对于这样的人,埃尔南德有着本能的戒备。

“请问是陈少吗?”对于埃尔南德的提醒,陈杨仿佛没有听见,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惆怅,金丝边眼睛男快步走到陈杨身旁,笑眯眯道:“我叫甄洋。”

“我们认识?”陈杨并不意外有人会自来熟的找上他,今天大张旗鼓归来,不是看人脸色,更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堂堂正正做给某些有心人看的。

“听说陈少准备在内地进行一项大投资,所以不请再来。”甄洋一点都不尴尬,别管心里面是些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依然神色如常。

“哦?难道你也想分一杯羹?”陈杨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只有熟悉陈杨脾性的埃尔南德,才能看清这抹笑意背后的阴冷。

“陈少误会了,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陈少是中国人,肯定清楚外商投资需要面对的重重关卡,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对于像陈少这种动则几十上百亿的大买卖,我是想都不敢想。”对于陈杨的误解,甄洋很轻易的便道清来意。

确实,陈杨清楚内地的官员体制,这是传承上千年的歪风邪气,即便是无产阶级当政,始终无法杜绝腐败的劣根,有人的地方,就有贪,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陈杨自认身为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以前也没少在报纸互联网看到一条条醒目的贪污腐败,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根本不能以一概全,陈杨甚至单纯的认为,知道的,看到的,无非是这充满黑暗的社会中的九牛一毛,劳伦斯既然愿意让陈杨参与这场跨国投资,当然不会给陈杨一名合伙人或者股东的身份,这一点陈杨同样有自知者明,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办好这次商业投资,而不是借机谋求些什么,因为他的身家跟底蕴,与罗斯柴尔德这类庞然大物相比,始终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说白了,这次以这种身份,完全是劳伦斯替陈杨造势的产物,而陈杨,无非是替劳伦斯打开中国市场的劳动力罢了,从本质上,两人是各取所需。

“说说你是做什么的?”陈杨渐渐有了兴趣。

“我只是个无业游民,完全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纯粹的败家子。”甄洋的解释让陈杨不禁莞尔,如此坦诚的人不多。

“我想问问,类似你这类人,认识我的多不多?”陈杨冷不丁冒出一个让甄洋既意外又尴尬的问题。

“圈子内都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都在观望,我憋不住,就做了出头鸟,冒昧来找陈少碰运气。”甄洋有些邻家男孩的笑道。

“好,说说你家里面的情况。”陈杨点点头,笑道。

“老头子在发改委做事,大伯在中纪委,二叔跟二婶是人大常委。”类似甄洋这种含着红汤勺长大的公子哥,在紫禁城这座不显山不显水光听名头都能吓死一街人的城市中,倒也屡见不鲜,陈杨以前视这种公子哥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但那是三年前的想法,直至今日,陈杨却能以更高一层的姿态坦然而对,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黑色的幽默。

“听人说,陈少这次来内地投资,很多人看不顺眼,想背后下刀子。”甄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哦?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陈杨笑眯眯道。

“阳延庆。”甄洋满脸严肃,看样子这个名字在他们的理念中,是一种忌讳,似乎捕捉到陈杨脸上的茫然,甄洋忙解释道:“我们这个圈子中,一般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甄洋的解释,让陈杨瞬间清楚这潜藏的深意,看来甄洋今日的提醒完全是替陈杨着想,也是打算让陈杨明白,若有朝一日跟阳延庆打交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陈杨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你的话,我记住了,谢谢。”

“不用,陈少别担心,老家伙们我们不敢惹,但那群快躺棺材的老头子也不会亲力亲为跳出来跟陈少唱腔,无非是叫些熟脸给陈杨撂绊子,阳少已经当着我们的面放出话,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立即着手处理,千万不能让陈少在内地投资不顺心。再说了,对付那群二世祖,我们最方便出面,用阳少的话说,这叫以暴制暴。”甄洋笑眯眯道,全然没了先前那副谦和的书香门第,完全一副二世祖纨绔恶少的嘴脸。

“你口中的阳少,还跟你们说了什么?”陈杨若有所思道。

“似乎提到陈少跟上海徐家有过节,而且赵家那个泼妇打算把陈少抓回家关起来,这泼妇凶是凶,但那胸同样没得说,身材好得一塌糊涂,我有一铁哥们曾当着面夸下海口,说要把这泼妇制服,然后每天晚上折腾七次。”甄洋不厌其烦说着一些荤段子,陈杨也恰到好处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这是赖宇传授的门道,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道理,跟人接触时,千万别让对方把你认为是一种异类,就算恶心自己,也一定要投其所好,那么任何事,都将无往不利!

“陈少,铁丝栅栏里面,几个哥们都想认识你。”铁丝栅栏可不是牢笼,甄洋的意思陈杨懂,所谓的哥们无非也是跟甄洋一个德性的二世祖,或许里面会有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譬如阳延庆就是陈杨目前最感兴趣的一位,但陈杨其实也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群看似无害无良的二世祖,其实一个个都是背后下阴刀的狠角,别看甄洋一副无脑的姿态,但嘴上跟脸上到底几分真几分假,骗得了旁人,但骗不了出入上流社会跟形形色色名流打交道足足三年的陈杨。

“我想跟阳少见一面,能不能帮约个时间?”陈杨低声道。

“能!”甄洋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便肯定的点点头,沉吟道:“来之前阳少已经吩咐过,若是陈少打算约他见面,不妨去一趟长城,陈少应该是第一次来北京,相信也没去过长城,不妨去见一见这天高海阔,阳少说了,他会在长城等你,但具体在哪,我不清楚。”

第十七章 长城夜谈

上万里江河水,上万里长城长,一千多年的积攒,一千多年的饱经风霜,摧残的。或许是那份摸不着,看不透的璀璨,但陈杨却不得不感慨千年前的工匠智慧,尤其是那位历史首位统一各方诸侯的始皇帝。虽说傍晚看长城难免没有白天清晰,但陈杨此番前来可不全为赏景,而是会晤,与一个叫阳延庆的男人碰面,看着络绎不绝离开长城的游客,陈杨不得不感慨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仅需一句话,就能拥有这份月下游长城的特殊优待。

时间还早,至少陈杨提前了一个小时,但甄洋挂掉电话后却说出一个让陈杨错愣的信息,阳延庆已经到了。

时间观念在中国并没有欧洲那么严谨,但久经沙场,陈杨也渐渐有了适合自身的时间准则,可没想到阳延庆要更有原则,心中对这个神秘男人的兴趣更浓。

甄洋只是将陈杨送到一座碉堡后,便告辞道:“阳少喜欢安静,今天请陈少上去品茶,我就不留了。”

“好。”在得到陈杨同意后,甄洋一溜烟便跑到一位有肩章的管理员身旁小心解释,这名管理员不一会就露出会意的微笑,先前小心谨慎的敌意第一时间划开。

陈杨直接朝露台走去,刚脱离地下世界,就看见一个男子背着身,遥望着那一片锦绣山河,陈杨平静道:“你好。”

“你是陈杨?”男子没有转身,但语气中隐隐有着些许试探。

“对,相信你是甄洋口中的阳少吧?”陈杨依然那副公式化的客气。

“在陈先生面前,这个称呼就不卖弄了,陈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像我这种只会糟蹋粮食的寄生虫,能让陈先生赏脸上来喝一杯茶,就是极大的殊荣,陈先生,请坐。”男子豁然转身,一张娃娃脸让习惯这个男子背影的陈杨有些无法适应,就仿佛背影想犯罪侧影想暴退是一个理,至少陈杨实在想不通如此邻家男孩的男子,为何拥有这么磁性成熟的嗓音。

男子是阳延庆,在陈杨微笑坐下后,给陈杨倒了一杯茶,动作不愠不火恰到好处,语气也能顺着这种静谧渐渐散开:“陈先生,这次准备在中国逗留多长时间?”

“十天。”陈杨沉默一会,笑道。

“根据欧洲媒体传来的消息,似乎陈先生这次回国的目的,是在北京、上海、天津跟重庆四个直辖市推广3G服务,时间上,是不是紧了些?”阳延庆将茶斟满,不溢不满,谦和道:“国内体制与欧美不同,任何事都有着相关的程序,有些程序可能会立即执行,但有些程序会延后一天两天,毕竟部门分管的职责不同,不能越权,否则难免有着越俎代庖的嫌疑。”

“时间上确实紧了些,但这次推广服务的地点只有北京跟上海两座城市,或许日后会朝着各个省会城市循环渐进,但就不知道国企那些人会不会眼红,而从中作梗。”陈杨笑道,阳延庆在打着官腔,陈杨亦是如此,谁都清楚两个大男人在月下前绝不是喝茶赏月,更不是海誓山盟,暂且算得上各怀鬼胎。

“眼红的人,肯定会有,偌大的中国,缺好人缺恶棍,唯独不缺那些缺心眼的卑鄙小人。当年陈先生离开中国,想来没少遭到卑鄙小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这次回来,想没想过去跟这些亦敌亦友的故人见上一面?”阳延庆的话让陈杨微微皱眉,如此轻描淡写将话题转到正题,陈杨自认甚至还没掌握好节奏,就被这位上层公子哥狠狠将了一军。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杨沉声道。

陈杨整张脸遍布阴沉,但这份神色不足以让阳延庆改变初衷,说话的语气依然那般不愠不火:“落叶归根,即便春暖秋凉,也改变不了枯竭腐朽终归故土,陈先生始终是中国人,就算死,也不会死在异国他乡,对吗?”

陈杨没有吱声,只是漠然点头,阳延庆继续道:“但是,想法往往与现实差之千里,就算陈先生今时今日拥有动则数十上百亿的资本,在故土,依然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说白了,就算陈先生拥有非比寻常的谋略与手段,但在中国的大环境下,难免有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在国外我不敢说,但回到中国,有太多人能让陈先生头疼。”

“包括你?”陈杨若有所思道,丝毫不在意阳延庆咄咄逼人却不愠不火的态度。

“对。”对于阳延庆的坦诚,陈杨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产生意外情绪:“不过陈先生若肯与我合作,我很乐意替陈先生清除一些绊脚石。”

“怎么合作?”陈杨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扳倒徐家。”阳延庆依然那副不愠不火,即便谈到三代仇人,依然面不改色。

“这件事,有心无力,若是阳少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陈杨平静着起身,作势离去。

“陈先生,难道你认为徐家不会针对你?还会感激你?或者说,你是对我以及阳家的能力有所怀疑?”阳延庆显然对陈杨如此干脆的拒绝有些意外,沉声道:“坦白说,今天下午,上海已经有人来问候陈先生了,难道陈先生不想知道是谁?”

“不想。”陈杨漠然摇头,平静道:“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在我不想见人的时候,打扰我的正常作息。”

“陈先生看起来很自信,但恐怕忘了,这是中国,可不是多伦多,陈先生如此自信,有什么根据吗?”阳延庆丝毫没有嘲笑陈杨不自量力的意思,而是很疑惑这个疾速崛起的男人,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

“我相信他。”陈杨指着一个方向,阳延庆闻之变身,身形急转望向身后,只见美得不似男人的埃尔南德正惬意的蹲在不远处,双眼仿佛毒蛇一般盯着阳延庆,毒蛇,没错!这双阴冷的眸子,在阳延庆心中,有着不逊色毒蛇的锐芒:“他是我的朋友,有他在,我应该可以睡一个好觉。”

阳延庆有了最初的震惊后,就渐渐平复下来,来得快,去得更快,此刻注意力全然没放在埃尔南德身上,反而狐疑的四处查探。

至于被阳延庆无视的埃尔南德,却伸着懒腰起身,用标准的英文懒散道:“别找了,守着你的人,明天太阳出来才会醒。”

对于十岁就能在雅思摘获9分的怪物,阳延庆自然听得懂埃尔南德的话,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望着陈杨,笑道:“陈先生,好手段,这一步棋,我认栽。”

“若阳少没其他事情,我就不多留了。”陈杨淡笑道。

“请便。”阳延庆很痛苦答道,但就在陈杨准备走下阶梯时,突然叫住陈杨:“陈先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迟早会再见,而且,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我也很期待那天。”陈杨沉默一会,淡笑道。

陈杨与埃尔南德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夜幕,阳延庆望着那杯没被碰过的茶水,目光清澈,既而望向渐渐高悬的圆月,静谧得仿佛人迹罕至,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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