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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将此生,说予你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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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怒极反笑:“你没错?和已经结婚的老师暧昧不清,你没错?”

“那不是暧昧,那是……”

我顿了顿,把齿间“喜欢”两个字咽了下去。

“是什么?你知道因为你现在学校家长已经联名向学校投诉了,学校扛不住压力,就算是你自己不转学,学校也会把你开除,”班主任说了很多,刚开始是一些套话,到后面就成了教导,“你现在才十八,看问题太简单,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这孩子就是太怯了……”

班主任说到最后,我已经不争气的掉眼泪了。

老师都有一双很善于观察学生的眼睛,我曾经记得陆老师在去年我一次的周记中写道:“刻苦努力,但是缺少自信,但是如果能抬起头来走路就更好了,加油。”

很多记忆现在回想起来,都只剩下了酸涩,和那种早已经过去的不真实感。

我私自来学校这件事情,很快就通知了教导处主任,教导处主任又对我训导了一番,给家里爸妈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主任看着我摇了摇头:“你妈说过十分钟让你出去,去学校门口等着……学校已经尽量把这事儿的影响降到最低了,但是毕竟是陆老师的妻子亲自找过来的,所以,学校也要做出一些处理。”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确实是这样,就算我现在回来学校,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淹死,我以为经过一段时间,同学和老师就会把这件事情淡忘。但是,我把这个时间段想的太简短了。

我动了动唇,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主任:“能告诉我,陆老师他……”

“管好你自己吧,你师母她没有找律……”

教导主任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师母?她那样也算是为人师母了?!”乔初直接不管不顾地冲进来,鼻尖还带着一点汗,“师母有见了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么?她找律师,那陈诺琳还找律师要告他勾引未成年人虐待未成年人呢!”

我想乔初忘了,我去年的四月份就已经十八岁了。

“这像什么话!”班主任皱了皱眉打断了乔初的话,“乔初,给我出去!”

乔初好像是积蓄了几天的火气都没有发,现在一发就不可收拾了:“我不出去!凭什么啊?家里有钱了就了不起了,他搞完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学生在这里挡着全校人的唾沫星子,他要是救世主,那现在就出现,就挡着全校人的面承认了!他妈的,一点都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我以前还觉得他讲课好,真……”

“乔初!”我看着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吼了一声,“别说了,你想害死我吗?!”

这句话我是故意吼出来的。

☆、第十一章 烧开了泼回去

乔初半截话截断在口中,愣了两秒钟才转过来看向我,脸上带着难以置信:“陈诺琳,你说什么来着?”

我脸上没有表情,眼角还挂着泪,硬生生地说:“我说,你别说了,你不要害死我。”

我了解乔初,她是有什么话就敢说什么话,什么也不怕。

“陈诺琳,好,好得很,”乔初冷笑出来,“这几天我每天给你打电话,每天去找你,怕你出了什么意外,结果你倒好,一个多星期不见人影,来了现在就是这种话?好,算我热脸贴了你冷屁股,算我乔初看走了眼!”

我的手背在身后,指甲掐在手掌心了。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这样说对不对,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想让我的这种事情在学校里影响乔初,那就一定要一刀两断,我已经无所谓了,名声已经坏到家了,但是乔初不一样,她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好,人又大方,我不想让她因为我毁了自己。

就像我也不希望陆老师,因为我而自毁前程一样。

乔初冲进来又冲出去,来的风风火火,办公室里只剩下一片安静,我甚至觉得是那种萧瑟的安静,带着秋风席卷而过,满地的怆然。

我低着头,说:“我错了,是我先找上陆老师的,我一个学生,他不好拒绝,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要陆……”

班主任打断了我的话:“走吧。”

随后,班主任带着我一直走到通向校门口的喷水池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陈诺琳,人会犯很多次错误,有些错误犯了就弥补不了,有些错误还有机会改正,好好努力吧。”

“嗯,老师再见。”

我最后抬头看了班主任一眼,他的眼神是那种看惯了的眼神,透着一种失望与无奈。

通往学校门口,是两排高大的白杨树,笔直直插云霄,旁边的栏杆上,缀满了粉色紫色的蔷薇花,含苞欲放,这是一个美好的初春,是开始。

但是对我来说……是终结。

我转过身,透着学校门口高大的铁栏杆,向伴随了我将近三年的校园里最后看了一眼,离开。

在路边停着一边黑色的私家车,就是早上薇薇送我来学校的那一辆车,后车窗摇下,我看见里面正遥遥地向我看过来的陆景重,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过去,相反走进了一条巷子,这是离我家最近的一条路。

身后的黑色私家车没有再跟着了,但是我走进院子前向后面看了一眼,大路拐口正好转过来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我没有理会,直接进了院子。

几个大妈正围坐在一起晒太阳闲聊:“看看姓陈的那家人,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家子人。”

“就是,你看看那闺女,竟然跟老师勾搭上了。”

“哎哟,伤风败俗……”

“咳咳……过了这几天,清闲日子就到头了,孩子要上小学了。”

这个话题转换的太快,除了正对着我的那个大妈,其他人都不明所以,那个大妈给我打了一声招呼:“回来了啊?”

我礼貌地一笑,走过去,听见身后一阵窃窃私语声。

到了家,小屋子里全都是劣质的烟味儿,正中间摆着一张桌子,麻将还没有收。

看来又是通宵了一整夜。

我妈看见我回来了特别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阳城了么。”

我的心凉了半截:“你和爸都同意我去阳城?”

“哼,滚得越远越好,”我妈用鼻子哼了一声,“在家里你又上不了学了,要不索性你就出去打工吧,一年往家里打个一万块钱,供你弟弟上学。”

其实,我对父母这种惯常的冷漠态度应该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对我抱过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我就来收拾点东西,”我说,“明天就走。”

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叫阳城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走出家门的时候,就像是平常上学之前,照常跟我妈说了一声:“妈,我走了。”

可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再也不会有放学的时候那一句“妈,我回来了。”

我妈忽然从水池上抬起头,叫了我一声:“把妈电话号记着,到了地方,报个平安。”

“嗯,知道了妈。”我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好像是蓝玻璃一样的天空,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

心里好像忽然就空了一块,就在这一天,我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亲人。

如果和陆老师之间算是爱情的话,我应该也失去了爱情。

走着走着就哭了,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哭着哭着就笑了,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一边走一边哭,刚开始是压抑着声音小声哭,忍不住了就大哭起来,在街上奔跑,初春的暖风刮在我脸上,却好像是刀子刮在脸颊上。

从一个路口跑到另外一个路口,我蹲下来抱着腿,把声音都埋在双臂间。

视线所及,出现了一双锃光发亮的皮鞋,裤脚熨帖。

“别人泼在你身上的水,你应该烧开了泼回去,”我的头顶响起一道声音,“而不是蹲在这里哭,懂?”

☆、第十二章 杜佳茵,生日快乐

我微微抬了一下头,陆景重依旧是墨镜口罩,见我没有反应,他一把拉起我把我塞到了车后座,扔给我一包抽纸,然后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

这会儿我已经没了眼泪,但是哭的久了,停不下来在抽噎,一直到酒店门口,陆景重直接甩车门出去,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也不过才短短的一个上午,我身边却已经翻天覆地了。

晚上,薇薇让我过去拿那些办好的手续,看见陆景重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喝酒,对着墨蓝色的夜空。

我不禁问了一句:“他为什么经常喝酒?”

薇薇挑了挑眉:“不如你直接去问问他?”

陆景重转过身来,对我举了举酒杯,红色的液体被头顶的灯光一照,将他的眼皮映成了紫红色,对我做了一个让我过去的手势。

我犹豫了两秒钟,走过去。

我还能想起来早上出去之前,陆景重嘴角挑着一抹轻蔑的笑:“我赌你坚持不下来。”我气势汹汹地对陆景重说:“如果我坚持不下来,我就用你给我的那个名字,我就去阳城!”

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我就是那个笑话。

陆景重说:“因为酒是好东西,能让你忘记很多事情。”

“真的?”我问。

陆景重拿出一个高脚杯,到了半杯给我:“你可以试试。”

我接过来,看着里面的液体,晃动了一下,正准备喝下去,陆景重手掌张开按住了杯口:“不怕我在里面下了药?”

我手一顿。

“骗你的,”陆景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喝吧。”

我端着酒杯,却没有再喝了,贴着酒杯,微凉的触觉。

陆景重忽然问我:“你觉得活的辛苦不辛苦?”

我被陆景重的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一笑:“既然这么多人都活的这么辛苦,为什么不选择去死呢?”

我恍然间就想起来之前吃安眠药想要自杀的那个晚上,冰冷和黑暗来袭,想起来胃就一阵阵的痉挛难受,有了那一次洗胃的阴影,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选择这种方式自杀了。

不过陆景重没有发觉我神色的变化,好像自问自答:“因为死了就万事休了,只有活着,忍着,才能反击,所以,才有那么多,觉得辛苦但是仍然活着的人。”

我没有太明白他的意思,问:“苟且偷生么?”

“哈哈,苟且,是,就是苟且。”陆景重爽朗的大笑,这是这两个星期里,我第一次见陆景重脸上出现这种笑。

凉风吹了一会儿,陆景重已经点燃了第二支烟,直直上升的烟气被丝丝凉风一吹,袅袅扩散开。

我想我应该离开了,把被手掌心都几乎暖热了的酒杯放在桌上,礼貌地说了一句:“我先回房了。”

陆景重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指望着他回答我。

在很久以后,薇薇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我,你觉得Vincent怎么样?

我十分官方地回答:“长得帅,歌唱得好,是我的偶像。”

“那都是表面功夫,我第一次见他,在十几个少年里,直接挑中了他,”薇薇一笑,眼睛看向远方,“因为他身上有一股子野性,难驯的野性。”

…………

第二天一大早,薇薇要开车送我去等长途车,把地址抄好了给我,又给了我一个手机:“到了会有人接你。”

但是,我刚刚系好安全带,旁边陆景重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你下来,我去送她。”

陆景重刚刚坐上来,就点了一支烟夹在两指之间,车窗摇下来一条缝。

一路无话,陆景重也没有打开电台听歌,就这么安静地开车。

我侧头静静地看着窗外,越往郊区开,天色越是灰蒙蒙的,从高楼渐渐地成了低矮平房,再然后成了种满了玉米的黄土地。

下车之前,我攥紧了背包的带子:“谢谢。”

我刚刚跳下车,陆景重就把车窗完全摇了下来,将香烟上的烟灰轻轻抖掉,眼睛里闪过一抹红:“杜佳茵,恭喜你,你十九岁了。”

我微微一愣。

哦,今天4月21号,是我的生日。

哦,我是杜佳茵。

等我反应过来,私家车已经绝尘而去,从车窗向外,扔出来半截香烟。

前面的黄沙飞土散了,我看着公路尽头灰白的天空,默默对自己说:杜佳茵,生日快乐。

☆、第十三章 对自己说晚安

到当天傍晚的时候,快到了,公路上堵车堵成了一条长龙,大巴走走停停,车厢里弥散着一股呛人的燃油味,我晕车晕的恶心,也不敢打开窗户吃灰闻汽车尾气。

一直堵了快一个小时,才慢慢地疏通了。

售票员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报站,我拎着包下了车。

阳城在临近X省的一个省份,县级市,是在两省交界上,最近两年发展很快,一些工厂楼盘好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空气中都有一种灰尘的味道。初春这样的季节,再加上沙尘暴肆虐,一下车就灰头土脸了。

说好了到了有人联系我,我在公路边等了小半个小时才有人过来,手里举着一个牌子,写着:“杜佳因。”

还是错别字。

是一个大伯,脸上有深深浅浅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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