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炼 (炽色战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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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起，那人又骤扑过来。
戟烈一呆，却已看出这小子全不是攻击路数。
果然，这家伙扑向的是那条被他刚才抛开在地上的鹿腿。
他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上回分开后，你究竟遇上了些什么事，怎么现在全然变成这样一个饿鬼了？不过是任务失败而已，难道就连饭都不给你吃了么？”
戟烈粗犷的大嘴咧开一个自信而豪迈的笑容，道：“难道那些家伙，真的认为我和孔雀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么？”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这个正在拼命大吃鹿腿，连话都顾不上答的小个子，竟是从碧水方镜与奥卡伊努手中逃出罗网的碧火寒。雪鬃截影！
自从碧火寒离开暴月天堂，这已经是第十三天的晚上了。
刚开始时，艾雅基大雪山附近还有不少猎物可捕，但进了雪山，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确实吃的东西难找得很。
本来也不是全都没有，但是昨天银辰圣司团一到这块地头，别小看了那一群女人，却也真是豺狼虎豹，把附近能吃的东西，从鬣狗野兔到松果雪菜一扫而空。这下可苦了碧火寒。
本来，碧火寒早上就要到天梯坠去，却在路上凑巧看见了库克。丛林毒雨一行人，他虽不知道库克已经成了役灵，但是那浓重的尸气却曾在执行任务时自亚历山大等人身上感觉到过。于是心知不妙，便没有贸然前往营地。
碧火寒不象戟烈，他不长外出，不善捕猎。前几日这小伙子就没吃饱，今天又饿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戟烈这里刚一烧鹿腿，碧火寒打老远就嗅着香味跑过来了。
戟烈两句话说完，碧火寒已经坐在那儿，把整条鹿腿啃掉了一大半。
戟烈心想：这小子食量跟我们獠人也有一拼，别看人家嘴不大，可咬得快，看来天下事都是同理。我这双拳头，论力量肯定比他大；但是论出拳速度，可就比不过他。
这么想了一会儿，碧火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啃掉最后一块软骨筋肉，伸手抹了抹嘴，向戟烈一抬头，道：“还有没有？”
戟烈回了他一个白眼道：“想得倒美，这冰天雪地的，打头麋鹿多不容易。我还没吃饱呢！”
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戟烈却是头一次见到碧火寒的容貌，见他剑眉电眸，形貌飘逸，虽然这几天过得不算安稳，但是却仍神采奕奕，毫无颓像。短发如棘，薄唇如刃，一身元息场奔放不羁，真如一匹野性难驯的狂驹。
“我是碧火寒。雪鬃截影！”碧火寒并不在意他的白眼，反正能吃的全都没放过了，便大声指着自己的鼻子作自我介绍道，“我是树神族雪鬃世家第三百二十六代族人，也是树神族现在的所有少年中第一奇才。眼下，或许还胜不过你。但超过你和长古老师，对于我这样百年不遇的天才来说，这也不过是多几年的工夫而已。”
戟烈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道：“这些废话不说也罢，你就说你上回回去之后看见了些什么吧。”
戟烈上回与孔雀分手前大约知道了些当时与奥卡伊努交战时的情景，看碧火寒此刻这番模样，也猜到这小子肯定是回到天堂后看见了或遇见了什么事情才弄得如此狼狈的。
碧火寒盯着他，淡紫色面皮上微微发白，道：“你……你怎知我回去看见了什么？”
“哼……”戟烈抱胸道，“想超过我？你只是说说的么？”
碧火寒将所有的事情叙述完后，戟烈也将自己所知的有关情况告知碧火寒。他心知如要与人联盟，那也必要推心置腹，互换信赖。因此碧火寒有所不明白的出言询问时，他也并不隐瞒，从化古净地抢夺玄离镜开始，只说到巧浴生命泉，都一一解释了个清楚。
一番交谈下来，这已是后半夜了。
戟烈道：“看来眼下第一步，就是要找到你们的圣洗司侍神尧！根据你说的这些，我估摸着在暴月天堂，妖族的势力也不见得便已可一手遮天，掌握了所有的实权。不然，他们根本没必要急着在你一到那里就堵你，何不再将你引进去，便完全可以安排得再稳妥些。试想若是戒古拉与雪枫蓝再加上书翼清等人一起出手，你哪里还逃得了？”
碧火寒听得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你看书翼清说圣洗大人在裂瞳窟，可会不会是骗我的？”
戟烈摇头道：“难说。”
他顿了一顿道：“要想知道真切，就只有一个办法！”
“闯进去！”碧火寒银眸电光一闪。
“对！”
两人间相视一笑，都觉得颇有默契。
戟烈欣喜地道：“我的兽戮在占了天梯坠的妖族手中，我朋友已经去盗取了。否则有你的帮助，我们这去可动身去暴月天堂。”
碧火寒怔了怔，他毕竟年轻，做事往往只凭一时激动，不如戟烈考虑的周全，这时才想起来道：“要去天堂，方法倒不难，但是每人需要一颗菩栖神树的种子……”
他从怀中掏了一颗出来，伸手给戟烈看道：“但是你……可没有啊，怎么办？”
戟烈一愣，他注目向碧火寒掌中的紫色小果子看去，这小玩意才草莓般大小。紫壳白纹，表面氤氲着一缕迷离的神息。
“这……怎么办？”
有一个清脆而玲珑的声音自后边俏生生地响了起来道：“这有何难？”
两人一起转首看去。
婕儿手里捏着几颗一模一样的菩栖树种，蕴了一团白皙的光华在深夜里俏生生地发亮。
她的身边站立着一头小山这么大的野猪，背上负了一把巨大的板斧，高兴地冲戟烈吼了一声，欢快地发出阵阵呼哧呼哧的喘息。
后面还站了一个人，正是天梯坠的独眼亭长杰斯。
“我不是懦夫！”杰斯看着两人淡笑道。
第廿九章 相逢莫逆
炼苍穹在上一次大闹永翼城的时候，曾与当时还是皇家符术师团团长的秋枯客见过一面。
虽然当时他化妆成一个跟随在贵族王孙马车后面进永翼城的奴仆，但还是清晰地记得秋枯客望向他的眼神！
他当时被那犀利而激猛的芒刺得几欲拔刀。
但他硬是将这种扼到喉头的暴戾压迫在胸口以下。尽力不去直视秋枯客几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眸。
须知那一刻只要炼苍穹一露身份，整个计划就全盘败露了！
虽然这情景不过只弹指一隙便过，但对年轻的炼苍穹来说，仍仿佛是一场生死相搏的鏖战！
时过境迁，转眼过去数十年，正当戟烈等人仍在艾雅基雪山中寻找各自的出路时，这位帝国享名百年已久的符文先驱秋枯客竟然被女皇委派到东源大藏的旷古壁垒。
在蛮骨人领地中心的中心——天冕大厅里，受到了东藏王郑重其事的会见！
这位辅佐过两代君王的重臣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步履轻捷，说起话来如力捣洪钟。哪里象是已经一百三十七岁高龄的老者。
他一看到东藏王，劈头就跺脚大叹道：“东藏王阁下，您可真把我害苦了！”
东藏王自然知道秋枯客说的是由于自己那年杀了一百多位贵族王孙而受到牵连，被克瑞塔斯特大帝囚入了封魔狱的事，不由哈哈一笑道：“秋大师，我当年曾与你在人群中交肩而过，只不过你那时还不认得我这无名小卒罢了。”
秋枯客连连摆手道：“惭愧惭愧，东藏王妙计通神，果然真龙见首不见尾，我虽然见那群奴仆中这一个獠族人虽然身材矮小并不高大，但龙行虎步间，神采不凡。我虽心生疑惑，但怎也想不到是天地之眼大驾光临，不然我必会好好招待！”
东藏王哪里会听不出秋枯客心中敌意未消。他剑眉微轩，轻轻一笑道：“大师，传闻中您的符文操控术是多系精修，学识之广博，天下没人可比。但是各系法术彼此间互有冲突，要融会贯通，取长补短，必然耗费大量精力时间。所谓世间事皆有两面性，当年……我只是觉得大师平日里事务繁忙，该有一次好好冥想的时间了。”
秋枯客面上神色剧变，怔了怔才稽首道：“东藏王神机妙算，老头儿甘拜下风……”
原来秋枯客年少时天资纵横，性格又好强争胜，七岁时便将一手火焰刀耍得炉火纯青，十六岁时已经进入八阶位，名满西利卡。之后四处寻访名师，又学习霜符术，雷电系，生命系，光影系，金石系，多系法术皆有小成，到了二十五岁时已是四系精修的天才符术师，在整个西利卡罕逢敌手。
直到在三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一名当时同样八阶位的霜符师，竟自不敌，败下阵来。后来他反复总结原因，主要便是自己所学太杂。毕竟不如别人数十年浸淫一系来得精到。
秋枯客素来不肯服输，不愿自己的多系法术操纵力弱于别人。之后终日里除了平时俗务之外，就是考虑如何将四系元素间矛盾的地方互有补足，能够在实战时运用得更加流畅。
但这样一来，却在之后大大影响了自己的冥想修行时间，这对他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逾越第九阶位这一阶梯是起了相当重要的影响。
可在封魔狱中，秋枯客既然无法操纵自己的符文元素力量，对于符术修行就只剩下冥想这个唯一的方法了。
如今帝国先知在法术上的成就与封魔狱中数年的冥想修行有脱不开的关联。所以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而东藏王今天一语就命中了这个关键，实在是叫他惊叹不已。
如今的秋枯客已是个年近一百四十岁的老人，年少时的心高气傲早已不复存在，他修行至深，这些年来心态也日愈平和。虽然永翼城那一战之辱遗留下的郁忿仍积在心头多年，但今日两人相见，几句言语一聊，竟一扫而空，对这个多年对阵的强敌大起敬佩之心。
虽然他此刻还是微有戒心，但也对天地之眼的睿智心悦诚服，躬身行礼。
已经回到天命元宫的依依露一定想象不到，自己的导师今日与炼苍穹第一次的会面，竟会让彼此都对眼前的老对手生出如此相见恨晚的莫逆之感。
两人稍稍客套几句，便说到了正题。
当听到迪尔迦罗神庙这几个字，秋枯客雪白的眉毛马上拧成了一团揪心的麻花，老人手捋长须，来回踱了两步道：“神庙遗迹中玄妙非常，先帝也数次派人前往探寻，都失败而返。说来也巧，那时正值我在封魔狱遭囚，并不曾同去，想不到竟然还有曾经从神庙中回来的人。”
东藏王点点头，微笑道：“是啊，鸠萝姑妈能从神庙全身而退，实在可以说是涅迦大陆的幸运。但这些年她只字不提，我也看得出来，她对再度探访神庙十分不情愿。没想到见到玄离镜之后她竟主动提出去神庙探险，真是令人可喜。而且据她所述，神庙中有着有关于上古三大神器的重要信息。不过她对上古时的大陆通用语知之太少。否则，或许能为我们眼前的许多事情帮助甚大！”
秋枯客想了想道：“上古时大陆通用语主要以南柯罗氏族，和汉东唐语为主，我年少时学得很杂，对汉东唐语稍有了解，柯罗语可就研究不多了。”
东藏王又笑了。
他眼前出现了丹尼尔。迪隆那略显羞涩的消瘦面容。
他略带欣慰地道：“没关系，幸运之神留给了我们一位很好学的小朋友。”
“哦？”秋枯客面露惊喜，显然对帝国有这样一名好学生一无所知。
这也是自然的，在去卡其瓦拉城之前，丹尼尔几乎就是人类符术界的耻辱，他的那位启蒙导师查尔斯自然不敢向外多加吹嘘这样要命的名声。
炼苍穹把丹尼尔的事一清二楚地告诉了秋枯客，秋大师的惊讶不亚于发现了一块举世难见的何影璧玉。怔了好大一会儿，才搓了搓拳头道：“这个小伙子竟然有这么难得的才能，怎么会没有能在他的学业中显现出来。帝国的教育制度看来真的要进行大度改革了！”
炼苍穹呵呵笑道：“授业的关键，不能仅注重于对主要领域的知识进行灌输和认知，更应该针对于学生本身的特点天赋对其进行引导启发。帝国各大符术学院的炼符术玄妙高深，这个我们是早已领教了的。但是却容易因此而疏忽了一些学生其他方面的才能。”
秋枯客连连点头称是，道：“今晚上我去会会这孩子。看看我们竟错过了怎样的人才。天下能人辈出，各有所长。仅仅追寻符术控制能力，也许确实是太单一了，其他领域也有不少天才等待发掘，并不局限这一项。”
他说着忽然神色一黯，沉默下来。
秋枯客看着孔雀长大，虽然孔雀的符术不是他亲传的，但是也曾指点过她很多窍门，这女孩儿自小悟性甚高，进步神速，他是十分喜爱的。对于孔雀的身世，他也略有所知。由于那两个银辰圣殿司已经在女皇回西利卡帝国前到达了旷古壁垒，并报告了戟烈与孔雀的发现。所以这次来之前，他已听依依露说了孔雀似乎即将面对自己的杀母仇人，心中不由微微担忧。
毕竟，那可是个亚神级的超级高手。
秋枯客暗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