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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晋显风流-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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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奕下了车,谢道韫和谢玄也都相继走了下来,与顾澹见礼。

“贤侄女、贤侄都来了?好啊却不知思儿可来了么?我家虎头还整日念叨那”顾澹温和的笑着,说起来,他还是很喜欢谢道韫的。

“思儿前些日子偶感了风寒,身子有些不爽利,就不敢让她在外面跑,所以并没有来,还望顾叔父见谅。”谢道韫笑着回答。

“病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好生休息的好。”这个时代,经常是一场重症风寒就能要人的性命,也难怪顾澹会担心。顾澹皱了皱眉头,接着道:“我识得一位名医,若是需要的话,就让人拿着我的帖子请他去看看,无奕兄看如何?”

“那感情好这些日子思儿的身子不好,把内人担心的茶饭不思,若是子义兄那里有仙药,可定要帮帮为兄啊”谢奕并不如何担心思儿的病情,因为家中的大夫也说了,不过就是小伤寒,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郗氏没日没夜的照顾着、担忧着,他也有些跟着发愁。

“无奕兄既然发话了,又安敢不从呢?看病要趁早,我这就吩咐下去。”顾澹笑着应了,又随手招来一个仆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仆从会意,去顾澹房中取拜帖,径直拜访去了。

“如此,真是多谢了。”面色有些不大好的郗氏被弄影扶下车,冲着顾澹敛了一礼,顾澹急忙侧身不敢受。

“嫂子这是折我的寿啊”顾澹又和谢奕几人寒暄了几句,又婉转的对方才让他们在府前久候的失礼之处表示了歉意,这才引着众人从正门进去。

牛车自然不会走正门,而是从由郗路引着,向角门出走去。

对于郗路这些做下人仆从的,自然不会与主家同席,顾家会在外院摆上流水席,又一人封上一贯钱,权作打赏。

郗路毫无诚意的对角门处发红包的人道了谢,有些担忧的看了消失在正门的谢道韫的背影,眉头紧皱。

……

要知道这前前后后的缘故,事情还要从不久前说起。

顾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从那碰瓷儿之事就能看得出来。他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那日自己被碰瓷儿,必定是谢道韫玩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他的性子,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愤愤然的跟伯父顾炎之说了后,后者却大骂了他一顿,说他不长脑子,明知道自己不是谢道韫的对手,还非要去撩拨她。

其实是顾炎之自己因为那一场舆论战的缘故,在谢奕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一腔怒火正愁无处发泄,这时顾祯又极为狼狈的回来诉苦,自然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大骂了顾祯一通后,顾炎之又十分果断的将顾祯禁了足,还语重心长的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中正选评了,听建康那面的消息,来咱们的晋陵的中正官应该是梁文正。梁家,二等士族罢了。你在家中好生读书,不要再去外面惹是生非,等这件事情淡了,那些不好的风评应当也影响不到你太多。等那梁文正来的时候,我再好生的弹压他一番,最起码也要让你入一个三品。”

顾祯当然是不喜读书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若是自身没有一个差不多的品级官身,虽然可以一辈子依靠顾家的名号到处招摇,却也不能长久。中正的品级是自己需要的,而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学识和风评,他们这些士族子弟,一旦去了雅集却入不了品,将来定是会贻笑大方的。

如今听得顾炎之说那中正官不过出身于二等士族,心中不由得大喜。而且这梁家也是江东士族,又怎么能不以顾家为首,怎么敢不听顾家的话呢?

一念至此,顾祯也放松了心思,虽然名义上的禁足,也挡不了他的优哉游哉。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惹是生非,尤其是顾祯这种心中有仇怨的人。

他在家中咂摸着,既然今年的中正选评可以由自家做主,若是谢府有士子参评,不就可以让那中正官将其剔出品级之外,狠狠的落他们谢家的脸面了么?

他这样想着,越想越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一把利器,可以狠狠的报断骨之仇

但细细一琢磨,顾祯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好像没听说谢奕家的子弟今年要参评啊?是了那谢道韫的弟弟还不到十岁,当然不会去参加重阳登高的雅集。

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这么好的一个报复机会,就要如此轻易的打水漂么?

咽不下这口气,顾祯自己也出不了门,他便叫来了自己的仆从,让他们出去帮着打听,看谢奕的府上有没有今年要定品的人。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六章 巷子深

第二十六章 巷子深

谢家在晋陵的人,也不过就是谢奕这一支,可偏偏谢奕下面只有谢道韫姐弟两人,并没有什么大家族的热闹劲儿。

—文—顾祯派人打听来打听去,也没听说谢家的任何近支或旁支,会在今年的晋陵参加定品的。只是隐隐听说,谢府的一位账房似乎有这个意向。

—人—好不容易想好了一个绝妙的招数,结果却无从发出,倒像是一个拳头打了个软绵,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书—顾祯这时又想起大伯父的话,不让自己随意去撩拨谢道韫,他心念一动,不撩拨她,撩拨她家的下人总可以吧?

—屋—既然之前想好的招数不能用在谢府人的身上,那即便能用在他家的下人身上也是好的

一念至此,顾祯就屁颠屁颠去找大伯父顾炎之,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那意思就是想要顾炎之帮忙,在下个月雅集定品的时候,黑那谢府的账房一番。

谁知那顾炎之听后脸色愈加发黑,若不是顾念着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士族风度,顾炎之非得跳起来暴打顾祯一顿才是。

坐在那里调息凝神的半晌,顾炎之才缓缓睁开眼睛,指着顾祯的鼻子骂道:“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想让你伯父我去给一个庶族……不是一个下人使绊子你的圣贤书都读到何处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就是将自己和那些庶民划到了同等地位你不要脸,我这个做伯父的还要脸咱们顾家还要脸真是气煞我了”

顾炎之如连珠炮一般,一口气说下了这一番话,不由得憋得脸色发红,与那泛黑的皮肤混杂起来,却是说不出的精彩。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没好气的向着顾祯翻了几个白眼,愤愤然的一拂手中麈尾,回内室去了。

顾祯被骂的悻悻然,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的跑出了顾祯的房间,离去前还不忘训斥几个听到方才那气壮山河的骂声的下人。

此时已是八月初九,离顾炎之做寿不过一天的时间罢了。

顾祯心情极差,因为被禁足又出不了府,不能出去寻欢作乐,只好打发仆从将几个平素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请了过来,又拿了上等的好酒和五石散助兴。

当日被谢道韫纵马弄折了腿的两个顾家子弟,也被顾祯叫了过来。这两人在断了腿后已经学得极乖,被自家长辈管教的服服帖帖,不怎么再敢惹是生非了。

但兄长换其饮酒总没有不来的道理,反正最近族人都为了大伯父的寿宴忙活的不亦乐乎,也没有人来管他们几个不成器的小辈。正巧是无聊之时,不来白不来。

酒肉朋友自然是一呼即到,一副五石散,几盏冷酒下去,众人所说的话就有些不着调了。

“要我说,那小娘皮敢那么对大郎你,你当时就应当找兄弟几个,把那小娘皮绑到外面,好生的吓她一吓”有个久在江湖上走动,沾染了一身匪气的人含混不清的说着。

顾祯也服了五石散,这时在跟众人一起,在顾家的后院行散转悠。但他酒喝得不多,脑子到还算清明,闻言不由得苦笑道:“那谢家是北方大族,家里定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就和谢家结下梁子。我大伯父也已经吩咐过我了,让我不可去动谢家子弟。”

“若是动不了的话……”那出歪主意的人迷迷糊糊的,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动不了正主,动动下面的人也是好的,总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白饭的。”

“是啊我原本就是这么个意思”顾祯有些委屈的摊手,道:“可是这事儿我跟大伯父说了,大伯父却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说我堂堂士族,竟然去亲手收拾寒门、甚至是仆从一流的人物,实在是有辱门楣。”

“自然不需要大郎亲自动手,”另一个江湖人士闻言笑了笑,拍了拍胸脯道:“我们这些人,倒也不是吃素的。”

——

入了八月的天,暑气倒是也去了大半,但每天一到午后,那所谓的秋老虎仍旧张牙舞爪着,让在外面的大街上转悠的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罗福出了谢府,嘟嘟囔囔的咒骂着这让人发晕的天气,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向着城内市集的方向走去。

“我是账房,又不是采办,这跑东跑西买东西的差事,怎么也摊到我身上来了?”歪了歪嘴,罗福冲着谢府的大门挥了挥胳膊表示抗议,隔着街道和看守谢府的衙役大眼儿瞪小眼儿了半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弯着背脊,悻悻然的离开了。

“太守府的官差一个个也都这么无聊,天天黑着脸也不知道给谁看……”罗福没有精神的眯着眼睛,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银钱,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还是钱这个东西好啊只要动它一下它就有响儿,绝对不会给人黑脸看咦?对啊这买东西的是我,报账的也是我,那不就是说,我可以趁机揩点油水了?”

一念至此,罗福挑了挑眉,只觉得四周的暑气也没有那么重了。

七拐八折的抄着近路,罗福走的全都是没有多少人的小巷子。若是这个场景被谢道韫看到,她一定会赞叹罗福,天生就有做贼的天分。

不过很可惜,罗福今天不是来做贼的,而是来被贼偷的。

罗福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两个壮汉眨了眨眼,干咽了一口吐沫之后,直接来了个标准的向后转。只可惜,后面比前面还要凶悍几分,不单单有两个壮汉,而且其中一人的脸上,还有一道从左太阳穴到嘴角的狰狞刀疤。

重新转了过来,罗福的脸上堆上了标志性的讨好的笑,他点头哈腰的如同店小二一般,从怀中掏出一贯钱,笑嘻嘻的道:“各位好汉,小的这里有些银钱,这大热天儿的,各位去喝喝酒、吃吃肉,好生乐呵乐呵”

罗福身前的汉子面色不变,强横的将那一贯钱从罗福手中抢了过来,表情平淡的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罗福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只是抢钱的,既然拿了银钱,那自己这条小命就应该能够保得住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汉子拿了一贯钱之后,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站在罗福身前一步的位置,冷冷的看着他。

罗福的嘴角抽出了一下,十分不解的咽了口干沫,继续着这种极为诡异的对峙。

“各位爷……”罗福终究是熬不下去,又从怀中掏出了一贯钱,低头双手奉上。

两贯钱都交出去了,按罗福的想法,就算是把他自己买了,怕是也不值这些银钱,这下子对方应该满意了吧

可令罗福吐血的是,对方仍旧是面色不变的将银钱收入怀中,然后便是继续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自己。

罗福终于怒了,腰杆一挺,如同泼妇骂街的一掐腰,高声骂道:“你们有完没完?这前前后后都给了两贯钱啦,还不知足?你们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啊”

那收了两次钱的汉子嘿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罗福一番,直将罗福看的全身其鸡皮疙瘩后,才舔着嘴唇吐出两个字:“劫色。”

每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子,听到别的男子对自己说要劫色的时候,第一个动作绝对是紧绷全身肌肉以作反抗。

罗福自然也是一样。他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女子防身术,但他多多少少也看过几次谢道韫和护卫们每天一早进行的打斗表演。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令他印象最深的起势动作。

罗福将右脚向后迈了一步,左脚留在前面,下蹲做弓步。上半身微侧,左手在前做掌,右手在后护住面门。

那几个汉子见罗福摆出这个架势,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大郎的说法有误,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罗福见自己一个动作就震慑住了全场,不由得心中一喜,继续做着那个谢道韫曾经做过的、用来挑衅那些护卫的动作。他用右手的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子,用极为欠揍的表情加上更为欠揍的语调,道:“想打架么?”

话音刚落,罗福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沉,眼前有些发黑。

意识到自己是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打了一闷棍,罗福缓缓的伸手,抹去了从鼻子流出的血迹,用沙哑的声音道:“偷袭你们这是赤luo裸的偷袭……”

这句话说完,他便再也没有了什么意识,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直愣愣的晕了过去。

“大哥,两贯钱?意外之喜啊”一个劫匪将罗福扛在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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