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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晋显风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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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来传了话,说是若是门房看见韫儿小娘子和玄儿小郎君的话,就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快些回房更衣,以免怠慢了客人。

“华亭?不会是娘亲那边的亲戚吧!”谢道韫一面在心中思付着,一面牵了弟弟的手快步往东院走去。

还未进东院的门,弄梅就远远的迎了上来,她冲着谢道韫、谢玄敛了一礼,面上略带急色的道:“小娘子、小郎君,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主母问了好些遍了!哎呀!小娘子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男装打扮?还是快些跟奴婢回去梳妆吧!”

“弄梅姐姐,是谁来了?把娘亲急成这样?”小谢玄探出小脑袋问道。

“是主母的娘家人!听主母口中念叨着‘三哥’那!”弄梅答道。

谢道韫隐隐察觉出不对来,不由得蹙眉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急?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弄梅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客人来了之后,便直接去向安石郎主那边请安去了!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妥的!”

谢道韫闻言微微安心,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来:会不会是他?

一念至此,谢道韫又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从胭脂铺回来的一路上,那少年郎翩翩的身影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脑子!他毕竟不是他啊!因为那个他,早已经死了!被自己杀死了!

那时的景象又一次在她的脑中明朗起来——他胸前的伤口,他手指间的香烟,他看向自己复杂的眼神,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甚至,还有那时的房间中,弥漫着的味道……

胸口一阵裂开般的痛楚,让谢道韫的身形一顿,面色有些苍白。

“韫儿小娘子!”弄梅被唬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谢道韫的身子,“小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

谢道韫费力的扬了扬嘴角,想开口说一句“没事”,可是胸口的痛楚却愈加清晰起来,让她不由得弯下了腰。

谢玄也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跑进院子里唤人去了。过得片刻,几个婢女从院里出来,将面色惨白的谢道韫扶了,七手八脚的要将她扶回房中去。

郗氏也得到了消息,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面上满是惊慌。

谢道韫此时已经缓过一口气来,重新站立了,又将自己的手臂从婢女们的手中抽了出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娘亲,韫儿有些累了,想要回房歇息一下!”谢道韫此时全然没有了待客的心情,强压着心中的疲惫冲着郗氏行了一礼,无力的微笑着。

郗氏满目担忧的看着谢道韫,点了点头,又吩咐左右扶着谢道韫回去,让一个小厮去唤大夫去了。

谢道韫本想告诉郗氏不必唤大夫的,可是张张口,却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只好由着她去。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谢道韫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瘫软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愿想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以往也会想念他,可是却很少会如此的牵引起这噬魂销骨的痛啊!

是因为在胭脂铺中看到的那个少年的缘故么?自己和他还会不会再相见呢?

太多混沌的疑问在脑中盘旋着,让谢道韫有些透不过气来,余光再次瞥见墙上的秋水笛时,心中便多了些莫名的触动,仔细去寻却又无影无踪了。

“主母!大夫已经请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谢道韫曾说,要陪着郗氏会高平省亲,此处有误。郗氏望族在西晋的时候的确住在高平,士族渡江之后就换了住处。至于到底在哪里,影子在网上翻腾了许久也找不到答案,所以只好说成是华亭了!

PS:母亲节啦!祝天下所有的母亲大人们节日快乐啦~~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二十四章 那人便是郗嘉宾

嗯嗯!十一点之前还有一更!所以在这里,影子无耻的呼唤收藏、推荐啦!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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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虑过甚,心血缺失,阳虚阴盛,故有怔忡之症!”

当谢道韫看着那大夫摸着脸上的胡子,摇头晃脑的念叨出这么几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一定多了三条黑线……

郗氏面带忧色,腹上的双手紧紧的搅在了一起:“严重么?要如何医治?”

像王谢这种大族,家中都是自己养着一批大夫以便应急的。如今给谢道韫诊治的这个中年人,便是单单服务于谢家的大夫。

只见那大夫摇头晃脑的思付了一阵,皱着眉头道:“开药调理身子倒是容易,只是……”

“只是什么?”郗氏见那大夫面露难色,只当是谢道韫的身体有了大问题,眼前竟是微微发黑,咬牙挺了才没有晕倒。

那大夫浑然不觉,只是继续捋着胡子道:“按理来说,韫儿小娘子如此年纪,正当是天真烂漫之时,为何会思虑过甚呢?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欲治小娘子之疾,还需找到病根才是!”

“娘亲,您放心吧!我就是身子有些疲乏罢了!哪里会有什么毛病?”谢道韫却是瞧见了郗氏微晃的身子,急忙出言安慰,还趁机瞪了那大夫两眼,直想着他那么一下下的捋着胡子,什么时候会把自己脸上那胡子揪掉两根呢!

郗氏见谢道韫此时的脸色不像方才那样苍白,心下稍安,抚着心口念了一声“无量真君”。

谢道韫还想再安慰几句,就见弄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俯身道:“主母!客人已经往这边来了!说是已经到了院门了!”

郗氏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谢道韫,柔声道:“韫儿且先好好养病吧!来人是你三娘舅和超表哥。他们也不是外人,而且听闻也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的,所以你也不用着急去见他们,先好生睡上一觉吧!”

三娘舅?超表哥?

谢道韫面上点头,心中却不由得微微诧异,这人真是不经念叨啊!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前些日子刚和娘亲商量着开春之后,要回华亭省亲,结果娘家便来人了!

超表哥啊!那边是郗超郗嘉宾了吧!记得娘亲曾经说过,那郗超如今应当是十二岁的年纪,说起来,和那谢朗却是一样大的。

十二岁……

谢道韫又想起了那个在胭脂铺中遇见的翩翩美少年……到底会不会是他呢?

纵使心有所念,可身子却是个不听话的主儿,实在是没有了待客见礼的力气。没有办法,只有由着郗氏仔仔细细的吩咐仆从们照看自己,又打发了弄梅去帮大夫熬药。郗氏再三摸了摸谢道韫的额头,确定没有其发烧之后,才面带隐忧的去了前厅。

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嘈杂声音,谢道韫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厌烦那喧嚣,却又带了几分隐隐的期盼。

心有些累了。在婢女们七手八脚的为自己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又将汤药喝完之后,谢道韫便觉得有些迷糊,躺在那里渐渐的入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便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这一觉睡的倒是舒服,估摸着怎么也有两个时辰了吧!

一睁眼睛,谢道韫便看到了守在自己榻前的弄梅。

“韫儿小娘子醒了!”弄梅喜道:“主母方才还觉得不放心,来看了一眼,刚刚离开那!”

谢道韫觉得身子不想方才那样发软了,便在弄梅的把扶下坐了起来,问道:“三娘舅和超表哥呢?还在咱们院子里么?”

还没等弄梅开口回答,一个小脑袋就从门口探了进来。看那粉雕玉饰的模样,不是谢玄是谁!

“阿姐!你醒了呀!”谢玄笑嘻嘻的走到谢道韫床边,睁着一双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等着谢道韫看。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不成?”谢道韫不解谢玄的用意,挑眉问道。

“玄儿看阿姐你的面色红扑扑的,不想是有病的样子呀!”谢玄挠了挠头,认真的道:“而且之前在街上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家就病倒了呢?”

“不碍事!想是秋乏的缘故吧!”谢道韫懒得解释这些东西,转移话题问道:“可见到三娘舅和超表哥了?”

谢玄闻言眼睛一亮,急忙点头笑道:“见到了!见到了!阿姐你猜,那个超表哥是谁?”

谢道韫见谢玄的样子,便知道怕是自己猜着了,一时间心脏竟有些扑扑的跳动着,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

“不会真的是那个,咱么在胭脂铺子里遇见的人吧!”谢道韫试探着问道。

“咦?阿姐你怎么知道?”

一旦想起那个翩翩而来的身影,谢道韫的心中便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情愫,酸甜苦辣的交织着,难以分明。她稍稍放轻了声音,随口答道:“他那时不就说,我们还会再相见的么!而且,他还特地买了那么好的胭脂,想来是要拿来送人的了……”说到这里,谢道韫忽然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急忙询问道:“对了!他可知道,我是女子了么?”

谢玄道:“没!之前只有长辈们在说话,哪里是我们能够插得上嘴的?那超表哥第一眼瞧见我,也是面露惊愕之色那!他只是向我点了点头,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谢道韫听到自己的身份并未点破之后,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安。

为什么会害怕自己是女子的事实,被郗超知晓呢?谢道韫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

恐怕是因为,在前世我是以女人的样子杀了他吧!

思来想去,却只有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理由。

但也许真的是这样的。虽然自己明明知道,郗超只是郗超罢了,跟自己前世爱上的那名男子,并没有分毫的关系。可是,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两世的灵魂融合的缘故吧!谢道韫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前世的自己,更无法抛却前世的记忆。而若是让自己以女子的身份展现在郗超面前的话,那便一定会顿生一种痛彻心扉的悔恨之情。所以,她害怕……

是自己杀了他!是自己负了他……

正当谢道韫想到这些,身子有些战栗的时候,却听谢玄道:“阿姐,娘亲方才说了,晚上有家宴,要给三娘舅和超表哥接风!若是阿姐你的身子好些了的话,就过去瞧瞧!”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二十五章 暗流汹涌无处查

一句“准备待客的家宴”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可就繁杂的多了。

秋日正是吃野味的好季节,于是乎,这单是城外庄子里送来的山鸡就杀了十余只。更别提那刚刚打捞上来的肥鱼,加上佐料之后,文火炖上整三个时辰,再开锅时那便有了弥漫整个厨房的鲜香之气了。拿着胎色极正的越窑青瓷盛装后,再由那粉面含春的婢女们平平稳稳的端上案几,眯着眼睛从那氤氲着的热气中望去,还哪里分得清哪里是脂粉香,哪里是鱼汤香了呢?

且不必提什么冷盘、热盘的时令菜蔬,单瞧那丝竹轻舞间舞女们腰身的曼妙,单闻着那五十年陈酿的冽酒,这心便已然醉了。

“招待不周,方回兄还请见谅。”谢尚坐在主座上,微笑着与郗愔寒暄。郗愔字方回,他便是谢道韫和谢玄的三娘舅了。

“仁祖兄太客气了!你我相交二十余载,又是亲家的关系,何必说这些呢?”郗愔回应着同样没有任何营养的话语,脸上的笑容温和着,可让旁人瞧起来却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谢安坐在谢尚的右下手,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一双眸子仿若秋水般深邃,平静无波。

郗愔举杯相谢,在座的人都对饮了。举杯之时,郗愔偷偷的瞧了谢安一眼,见后者仍旧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当然了,面上却是毫不会显的。毕竟是风流名士,讲究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啊!

北方士族王、谢、郗、庾四大家族之间,本就是沾亲带故的,说起来也都是姻亲故旧。看似一片其乐融融,可其中的暗流汹涌又是谁能说得清、道得明的呢?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饶是谢尚久居高位长袖善舞,酒过三巡之后,这宴中的气氛却是怎么也高昂不起来。而这主人与客人之间,便像是横亘着一条罅隙一般,句句对话中都带了几分打机锋的意味。

就连小谢玄都觉察出不对劲儿了,他也收回了“努力对付自己食案上的鱼”的心思,低眉顺目的在那里坐了,心中腹诽着那个在房中装病的阿姐。

“哎!阿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竟然装病不来!”谢玄夹了几筷子的蒓羹,颇有些食之无味的感觉。

一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郎。他手持身前的茶盏细细的把玩着,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宴席当中的异样。

他就那样跪坐在那里,扬起的嘴角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他目不转睛的赏玩着手中的茶盏,似乎这只士族人家都用得起的茶盏具备了极大的魔力,直将那一食案的菜肴都比了下去一般。甚至,就连他面前的这些个名扬天下的风流名士,都没有他手中的茶盏有趣。

女眷本在内堂用餐,和外堂不过隔了一个薄薄的帘子。那低语浅笑的声音时而从里面传来,也算是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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