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录-第9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谕瓿删稣剑裨虼苏瘫匕芪抟伞!
“大将军的意思是,桓齮把鸿山的粮草辎重转移到了山上?”赵葱从李牧的话里大概估猜出了李牧的意图,“大将军一定要拿下鸿山?”
“这里是桓齮设下的陷阱,他的本意就是要诱我出来与我决战。”李牧解释道,“桓齮知道我们的困境,这一仗打了九个月了,我们支撑不住了,但我们只要一直坚守不出,秦军劳师远征,咸阳也一样支撑不住,再打下去的话,桓齮肯定要撤军,所以他才打算在撤军之前诱我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与我决战的机会。”
“桓齮既然有决战的意思,肯定要储备足够的粮秣武器。这些东西放在哪?如果不在辎重大营,那他肯定就近搬到山上去了。”
“我必须夺取秦军的辎重。我只要夺取了秦军的辎重,这一仗的胜负就颠倒了。决战态势已经形成,秦军已经陷入包围,我只要将秦军牢牢困住,要不了几天,秦军就完了,如此一来,我们既保存了实力,又击败了秦军,可以大大扭转当前的局势,给赵国赢得一段喘息的时间。”
赵葱和诸将连连点头,明白了李牧的心思。李牧其实不敢决战。决战不仅仅拼粮秣武器,更要拼兵力。赵国就这么多军队,死一个少一个。即使以十万人的代价取得了歼灭秦军十五万人的辉煌战绩,对赵国来说其实还是打败了,而且还是惨败。死了十万将士,少了十万军队,赵国还剩下多少军队?秦国明年再来打,赵国拿什么去抵挡?秦国现在就是豪强,赵国却是落魄贵族,两者实力不是一个等级,在对等消耗的情况下,秦国很快就把赵国拼死耗干。
李牧看得远,若要长久维持赵国国祚,就要未雨绸缪早早想好对策,为此首先要保住军队,军队没了,王国的根基坍塌了,什么都完了。
“我们做两手准备。”李牧说道,“以三天时间为限。假若三天内,我们拿到了鸿山辎重,这一仗我们就赢了;反之,我们就只有不计代价,与秦军决一死战。”李牧冲着一帮将率挥挥手,“诸位即刻整军,摆下决战阵势,将秦军阻截于宜安城下。”
众将轰然应诺。
=
桓齮挥师激战,决心把李牧诱进陷阱。
鸡鸣前夕,从宜安传来急报,李牧的大军深夜杀到宜安,两军浴血厮杀。天色未亮,他再次接到急报,秦军在宜安大败,辛胜将军仅仅带着两千多骑军逃到了肥下。
至此,桓齮总算看到了李牧真正的实力。从代北南下的赵军不是五万人,而是十万以上,甚至有可能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咸阳从邯郸得到的消息是假的,这导致河北战场上的秦军做出了错误的决策,如今更是陷入了极度危机之中。
天亮之后,赵军停止了攻击。
辛胜将军匆匆赶到大帐向桓齮请罪。
桓齮不像一位威严的将军,倒更像一位游走于山野之间的闲散老叟。他有六十多岁了,须发灰白,皮肤枯干,皱纹满面,脸颊上密布着黑色的斑点,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神采奕奕,隐约露出几分出尘飘逸之气。
辛胜站在他对面说到夜间惊心动魄的大战之时,他端坐于棋秤之后,慢条斯理地摆放着棋子,波澜不惊,直到辛胜说到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野牛群和数万骑军时,他才微微蹙眉,嘴角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笑纹。
“上将军,末将丢失了营寨,导致三万将士全军覆没,罪不容诛……”
桓齮微微一笑,摇摇手,虚手相请,“坐下吧。”
辛胜凄然苦笑,跪在了桓齮对面。
“坐下。”桓齮慢悠悠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秦也没有因为一战之败而诛杀将率的先例。我就打过败仗,还不止败过一次。稍许挫折,不足为奇。你自从军以来,大小也打了不下百战,但从来没有遭遇过全军覆没的惨败。这是个血的教训,牢牢记住了。至于责罚一事,由咸阳决定,该你的责任你当然要承当。”
辛胜羞愧不已,跪坐一侧,低头不语。
“可有鸿山的消息?”桓齮问道。
辛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桓齮展开细看,眉头渐渐舒展,干瘦的脸上更是露出欣喜笑容,“你几时接到这份书信?”
“激战中途。”辛胜回道,“接到这封信不久,李牧的代北骑军就杀到了。”
桓齮一手执信,一手抚须而笑,“这位公子果非常人,日后有可能像他两位外祖长辈一样,成为我大秦之柱石。”
“侥幸。”辛胜叹道,“如果辎重大营丢失,此仗我们已经输了,但让人担心的是,公子手上只有两千五百短兵,恐怕无法阻挡赵军的攻击。”
“这已经足够了。”桓齮笑道,“如果李牧只带五万人南下,他就无法攻占鸿山,但现在他倾尽代北之力南下,他就必须攻占鸿山,不管我在鸿山放多少人,鸿山辎重都将落入李牧的手中。”
辛胜若有所悟。
“李牧就一贫贱,邯郸担心他坐大,处处挚肘,逼得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养活代北,可以想像,以代北之力,哪有能力支撑十几万大军?所以李牧真正的实力最多不超过五万人,其余不值一提。”桓齮淡然说道,“李牧倾尽代北之力南下,邯郸自顾不暇,再加上担心养虎为患,当然不会给李牧充足的粮秣武器,因此李牧若要决战,必然攻占鸿山,以获取辎重补充,但谁能想到,关键时刻,公子竟然把辎重移到了山上。辎重一旦移到了山上,李牧得不到辎重补充,就再也无力与我决战,此仗他必败无疑。”
辛胜蓦然醒悟,“公子被逼无奈,只有纵火烧山,将辎重一把火烧了。”
桓齮哈哈一笑,“公子烧山之日,就是我们决战之时。”
第一卷 崛起 第九十三章 再无退路
天亮了,朝阳冲出地平线。驱散了笼罩在鸿山的薄薄雾霭,一切无所遁形,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从鸿山之巅俯瞰山下,十里连营不复存在,其狼藉凄惨之状让人触目惊心,代北骑军所过之去一切尽毁,让人高兴的是昨夜从黑暗里冲出来的野牛群不见了,铺天盖地的代北骑军不见了。
然而,当秦军将士再极目远眺时,最为担心的一幕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队队的赵军材官在朝阳下阔步走来,旌旗飞扬,鼓号齐鸣,步卒踏地的声音汇成了一股震撼人心的轰鸣。二十个方阵在山脚下一字排开,气势惊人。
麃(逼ao)公一夜未眠,脸色十分憔悴。他担心赤丽战场,那里都是他的部下,以他的推测,李牧在决战之前肯定要攻占赤丽,以便阻截从太原而来的援军。想到昨夜代北骑军风卷残云般的惊人威力,他便有一种莫名恐惧。两万北军将士未必挡得住这凌厉一击啊,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相比起来,目前鸿山的形势更为险恶。鸿山没有军队,就靠不足两千的短兵,靠一帮赢弱民夫,靠一群苍头老军戍守辎重,根本不堪一击。桓齮过度自负,如此部署,形同儿戏啊。
唐仰匆匆而来,他也是一夜未眠,加上昨夜,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眼圈红肿,走路更是摇摇晃晃。
“将军找我何事?”唐仰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认为我们守得住鸿山吗?”
唐仰不知麃公有何用意,但他现在神智有些迷糊,不假思索地脱口说道,“守个半天估计差不多,到了日中,赵人摸清了底细,随即就会大举进攻,那时就危险了。”
“一旦失守,辎重怎么办?”麃公又问。
唐仰苦叹。怎么办?那时还顾得上辎重?逃命吧。好歹这是大山,再往西逃就是层峦叠嶂的太行山,总能逃出一条性命。
“你去准备一下。”麃公说道,“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一把火烧掉辎重。”
唐仰吃了一惊,神智顿时清醒了大半。浑身骤感寒意,连打几个冷战。辎重烧了,大山随即陷入火海,人怎么办?不会连人都烧了吧?
这时公孙豹、宝鼎等人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跑了过来,一边探看敌情一边找干粮吃。
“不知宜阳现在怎么样了?”王离忽然问道。
众皆沉默,心如重铅。昨晚代北骑军横扫辎重营,挡者披靡,宜阳秦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根本挡不住那血腥而恐怖的一击,极有可能遭遇重创。
宝鼎抬头望向山下。赵军蓄势待发,气势恢宏,激昂的鼓号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直冲云霄。忽然,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席卷了他的身心,让他头晕目眩,匆忙之间一把抱住了身边的树干。
想想真的很可笑,自己太幼稚了,幼稚得以为可以改变历史。现在看来真是一个天大笑话。历史是一条滚滚长河,奔腾而下,汹涌咆哮。就算自己有实力了,也不过是长河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而已,若想逆天而行,改变长河奔腾的方向,恐怕要变成盘古那等开天辟地的远古上神才行。
宜安一战,历史的真相是李牧倾尽代北之力南下作战,而秦军统率桓齮(qi)判断失误,做出了错误的决策,最终栽倒在自己挖掘的陷阱里。危急时刻,鸿山辎重虽然搬到了山上,但这对战局能产生多大的影响?鸿山没有军队,还是守不住啊。
决策错误才是对秦军的最致命一击。一种无力感从宝鼎心底涌出,让他极度沮丧。
“咚咚咚……”战鼓响了,赵军开始攻击了。
公孙豹拿起一支长矛率先向山下冲去。宝鼎站直身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天长啸,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失望和悲愤尽数发泄出去。杀,杀敌去。宝鼎抓起一支长矛,紧随公孙豹之后冲了下去。曝布、黑鹰锐士、数十名虎烈卫如影随附,急速跟进。
“擂鼓。”麃公大吼一声,一拳挥出,“擂鼓迎战……”
两军鼓声在山野回荡,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密集,如同两位勇士在空中激烈搏杀,群山变色,风云激荡。
“杀!”随着一声震天轰鸣,赵军材官如同二十支撼山大锤。狠狠砸向了鸿山。
秦军箭阵发动,片片乌云如展翅雄鹰冲天而起,旋即又一头射向地面,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大啸叫。
很快,赵军步卒推进到了山脚。盾牌高举,弓弩手竭力射杀,敢勇冒着矢石奋力攀爬,双方将士立即陷入了血腥搏杀。
秦军占据了明显优势,人多,地形好,武器更是源源不断,弓弩手居高临下躲在树障后面从容射击,但这种种优势最后都因为士卒的赢弱而化为乌有。
赵军敢勇逐渐攻入了第一道树障,其强悍的攻击力使得肉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虽然每一道树障后都有一个虎烈卫,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最终还是招架不住。
公孙豹、宝鼎和十六个黑鹰锐士守在正面山坡上。赵军在这里投入了重兵,攻势如潮,但公孙豹、宝鼎、曝布等人太厉害,在无需防备身后的情况下,他们放开手脚,肆意砍杀。根本没有对手。
秦人退无可退,拼死阻击。赵人却是势气如虹,一往无前,他们就像高高掀起的大浪,一个浪头打过来,第二个浪头已经接踵而至,自始至终绝不停息。攻击,攻击,再攻击,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杀。
疯子,都是疯子。宝鼎也不知杀了多少人。也不知折断了多少根长矛,手中的烈日秋霜早已变成了一把血剑,树障前面的山坡上也已堆满了尸体,但赵军状若疯狂,依旧前赴后继,根本不给秦人喘息的时间,终于,宝鼎力竭,连人带剑被一面铁盾撞得倒飞而出。
这是赵军一个顶尖悍卒,杀气凛冽,看得出他实力强大,不亚于任何一个秦军的黑鹰锐士。几个苍头老军拼死阻击。这名赵人连声狂吼,手中铁戟如电闪雷鸣,舞动间带起蓬蓬鲜血,一颗颗白发脑袋腾空而起。
宝鼎睚眦欲裂,厉声怒吼,但他没有力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苍头老军先后倒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宝鼎咆哮着,努力着要爬起来。
赵军悍卒再度冲了过来。宝鼎极力想反击,但他浑身痛疼、手脚疲软,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曝布发出一声惊天厉吼,一剑砍死对手,向宝鼎狂奔而来,但已来不及了。
铁戟带着一抹血珠剌向了宝鼎。突然,一个苍头老军从上层树障跳了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敌卒。铁戟调向,望空而刺,顿时穿透了苍头老军的身体,鲜血喷射,顺着戟柄飞洒到宝鼎的脸上。
愤怒在宝鼎的身体里突然爆裂,血液突然燃烧起来,沸腾起来。宝鼎发出一声震天厉嗥,烈日秋霜突然动了,它飞了起来,连同宝鼎的身体一起撞上了敌卒。长剑刺穿了敌卒。瘦弱身躯同时撞了上去。敌卒倒退两步,两眼瞪圆,蓦然狂吼一声,飞身扑向宝鼎。
曝布腾空而至,长剑如虹,一剑枭首。敌卒脑袋没了,身体却依旧撞了上来。宝鼎挡无可挡,倒飞而起,后脑重重撞在一棵凸出的树干上,顿时两眼一黑,不省人事